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白雪公主好美丽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您的老公冥王已上线 作者:红幽灵 冥王使用说明书: 1:喂投,饿着自己也不能饿着他。 2:拍马屁,顺着毛抚摸。 3:哄,千错万错都是你的错。 4:任捏任揉任抱,不能反抗! 5:问你爱不爱他时,一定不能犹豫不能迟疑不能小声地告诉他:爱! 简述版: 我当了三年生魂后遇到了一只假鬼差,威武霸气又脾气火爆的他威胁我:要么服从可以回自己身体里,要么被揍一顿然后下地狱! 为了生存,我选择妥协: “你要我做什么?” “找个男人!” “然后?” “干了他!” “……” ==================   ☆、001 你必须找个男人   作为一只被鬼强行“借走”身体,只能被称作生魂的我,在飘荡了三年后,遇上一个拿着令牌的帅气鬼差,最终的结局就是——   他一把将想要逃跑的我拎回来,毫不客气地把我摔在地上:“一,我送你回你的身体里去,但你必须为我卖命。二,我现在就送你去地府,你阳寿未尽也不能投胎,就在十八层地狱里待着吧!”   这是给我选吗?我有得选择吗!   在绝对的武力之下,我识时务的选择妥协,但我还是想清楚一点:   “为什么选我啊!”我只是一个混了三年都没混出名堂的生魂而已!   帅鬼差轻易收服了一个很好用的员工,酷酷的脸上舒展了,颇为“好心”地解释:“你八字奇特,不阴不阳。”   啊呸!我乃正宗的女人好吗,哪里不阴不阳了!   “简单来说,就是可以融合阴阳。”他说着,见我满脸不情愿,脾气不好的鬼差冷冷地举起拳头:“做还是不做!”   “做!”我缩缩脖子,抖了抖,弱弱地问:“可是你要我帮你做什么?”   帅鬼差低头俯视着我:“找个男人……”   “嗯嗯。”我点点头。   “生孩子!”   “嗯嗯。”我继续点头,突然觉得不对,猛然抬头:“嗯?你说什么!”   如果不是确信我打不过他,我肯定一巴掌扇过去。   “我要你,找一个体质属阴,也就是阴气特别强的男人,跟他生一个鬼婴!”他强忍着不耐,难得好脾气地强调了一遍,还冲我阴阴一笑,配上那张俊脸,让我心头一噎!   “阴气特别强的男人?你确定是男人,不是男鬼?还鬼婴?你地府里没男鬼女鬼帮你生了吗,还是你们地府的生育力下降,只能到我们人界来找人生?”还不懂鬼婴代表什么的我,语气特别不屑。   更多的是气愤!   帅鬼差轻哼,手指曲起一弹,我就被像子弹一样弹到地上去,再一脸嫌弃地看了我一眼:“像你这么弱这么没用的魂,三年了还一点本事都没有,要不是你那特殊的体质,你以为我会找你?”   真是太差劲了,屡次对一个美魂出手的鬼差不是好鬼差!   我愤然,可一对上他凶恶的眼神,就蔫了,委屈地哼哼。   “总之,凭借你身体的容纳性,一定可以生出我想要的鬼婴。”帅鬼差擅自下了定义,“至于阴气极强的男人,众所周知,活人身上阳气为主,鬼身上才只有阴气,如果一个活人身上阴气为主还能活着的话,那人就跟你这体质一样,万中无一,所以你要找到他,然后……”   “然后?”   “上了他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这种事能不能不要这么唇红口白的说出来啊喂!   “世界上人那么多,我不可能一个一个试吧!”   “英圣集团你知道吗?”   我点头,这必须知道啊,那可是个我们这种小老百姓触及不到的大集团,是我们的信仰来着。   “那男人就在里面!”   我顿了下,随即不可思议地倒退两步:“你不会是要我到那里面去找吧?我连大门都踏不进去好吗!”   “行不行一句话,”帅鬼差的耐性极差,见我找各种借口,就举起手,伸展着修长有劲的五指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,“行,我现在去帮你把身体夺回来!不行,我现在就把你揍一顿,然后带去地狱!”   给人生孩子,还生的劳什子鬼婴,谁愿意啊!   而且还牵扯到英圣集团!   可是……我闭了闭眼睛,再睁开时,坚定地回到:“行!”   总之先让我得回身体再说!   ☆、002 妖孽受死吧   当我重新站在我三年前就租下的小套房前,心情又激荡又复杂。   都已经三年过去了啊……现在想想,还觉得不可思议!   我叫安乐,算一算,今年刚好二十四,本命年,性格嘛,有那么点欺软怕硬,也有那么点滑头,但心肠有点软,我自认为我虽然算不上什么善人,也勉强够得上好人。   三年前,有个黑道大哥被追杀,车胎爆炸,好巧不巧地往我身上撞来!   撞到了?   当然没有,凭借我矫健的身姿当然是躲过了。   但却……撞上了旁边的一棵树上,昏迷了!   然后……我就被一个艳鬼挤出了身体!   三年了,我只能飘飘荡荡在自己身体周围,除了占用我身体的艳鬼,其他人都看不见我,当她伤害我家人我朋友的时候,我不停地在旁边呐喊“不要相信她,我在这里”,可是,没人听得见。   有谁知道,想哭,却连眼泪都没有的滋味吗!   “啪”的一下,无良又暴力地鬼差,朝我脑袋来了一掌,让正在感伤过往的我没能控制好自己,轻飘飘的身体就那么被拍到墙上,然后穿了出去。   鬼差大人也怔了下,随即快速地抓住我的脚,险险地又把我拽了回去。   得救了!!   我扒拉着他的腰不放,生怕再被打飞出去。不过这腰,很精壮有力嘛……我手贱地捏了捏。   “放手!”   不!我大力摇着波浪头!   他低头凶狠地一瞪,我头发马上立了起来,乖乖地将手松开。   他这才说道:“一会……你站远点吧!”免得又被打飞了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如此不信任的语气是怎样!   我刚刚只是不小心,能不能再相信我一次?   门就跟摆设的一样,他带着哀怨的我直接穿了进去。   屋里头的“我”被我们的出现吓了一跳,准确的说,是被我身旁的鬼差吓了一跳,我双手叉腰,狐假虎威地喝道:“妖孽,准备受死吧,鬼差要来収你了!”   “鬼差?”艳鬼惊疑地看着鬼差大人,随即又恐慌地摇头,“不,你不是……”   我没听清她后面的话,因为鬼差大人已经出其不意地晃到了艳鬼跟前,不仅打断了她的话,两人对上的那一瞬间,一股波荡让我失去了意识。   等我醒过来时,我已经回到了我身体里。   三年了,我日日夜夜盼望的事情。   可我醒来的第一反应不是喜悦,而是:“好疼啊……你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!”   许久没有掌控自己的身体,难免有些不适应,手脚什么的都不灵活,但对疼痛的感知却非常强烈,不仅有灵魂和身体因为过久没有接触产生的一点排斥反应,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伤。   身穿一身黑色大衣,大赤赤坐在我家沙发上按着遥控器看电视的鬼差,抽空回了我一句:“不把她打怕了,怎么会离开你身体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那她现在呢,被你关进地府了没?”   “哦,跑了!”   我呆了两秒,然后激动了:“跑了是几个意思啊,万一她再回来怎么办啊!”说完后我发觉不对,立马跳起来,“她就这样跑了我找谁报仇啊!”   我忘了我已经不是一个可以自由自在飘起来的魂了,生疏的肢体控制,让我这一跳,身子一歪,直往大爷般坐在沙发上的鬼差压去。   ☆、003 赏我一条被子   你们以为接下来会像电视里讲的,男女摔在一起再不小心亲到一起的又狗血又暧昧的情节吗,错,丝毫没有人情味可言的鬼差大人,头也不抬,抬手朝我一点,我就虚浮在了半空,然后他手一挥,我就跌坐在了另一张单人沙发上。   被打着打着,也就习惯了,我还庆幸他不是把我直接丢地上去。   他换了个舒适的坐姿,姿态优雅中,又自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。   “现在,我们来说说你接下来的任务!”   “就……就不能让我休息休息吗?”我缩在沙发里,小声地为自己抱不平,“看在我工伤的份上?”   他冷笑:“那要不要我让你伤得更重一点,你也可以多休息几天!”  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,我心里不满地冷哼,然后……马上端正坐姿:“大人,小的全凭吩咐。”   气势熊熊地说完,我又缩了:“可是,那是英圣集团耶,我真的很难进去,除非我去应聘清洁工!”   说完后看见鬼差大人那微亮的眼睛我就后悔了:“不是,我这人从小娇生惯养的,看看我这手,芊芊玉指,又白又嫩一看就不是干活的料,我去应聘清洁工的话,人家也不会要我的啦。”   怕他不信,我冲到他跟前,跟他摊开我的手:“你看看你看看,人家选清洁工哪会选我这种的。”   我一激动,抓起了他放在腿上的手。   一瞬间,触手冰凉!   我已经回归到了自己的肉身,有了属于人的体温,所以越能感受到他手的冰凉,那一刻,心里有些微妙。   永远无法拥有温度,是种怎么样的心情?   没让我细想,他迅速地抽回了自己的手,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揍的傲慢,然后一副事不关己的闲适样:“什么办法都好,我明天等你的好消息,现在嘛……”   他伸出一根手指,戳了下我的额头,把我戳得往后倒坐在地上,空出地方让他站起身:“是睡觉时间。”   我噘着嘴无声对着他离去的背影咒骂着。   等等……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更严重的问题:那是我的房间好吗,而且这小小的一厅一室一卫的公寓里,特码的只有一间房间啊!   “喂,等等!”我再次从沙发上蹦起,一边跄踉一边追过去,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房间门关上,而我,一头撞上了门板!   我百折不饶地捂着鼻子站起来锤着门,用闷哑的声音喊着:“你一个鬼差要睡觉也就算了,为什么要占用我的房间啊,你睡了我睡哪里啊,你就算是一只鬼,好歹也是雄的吧,绅士你懂不懂啊喂!”   好吧,指望一只暴力的鬼差懂什么是绅士,我还不如想想我回归的今晚要怎么过吧!   “喂,你好歹给我条被子啊!”   我现在是人了,我大晚上睡沙发会冷的哇!   门开了,我还没来得及高兴,忽然有块“大黑布”罩住了我的脑袋,“大黑布”是有重量的,我被蒙得脑袋一沉,趔趄了两步才站稳,我扯下来一看,就是一条被子!   而门,已经重新关上了!   我将被子抱在怀中,很是感慨,算了,至少他赏了我一条被子。   ☆、004 被迫的上班时间   第二天,叫醒我的,是鬼差大人的大脚丫。   他先是用脚拨了拨我的腰让我起来,正好眠的我当然不肯理会,拉起被子把自己包得像个蚕宝宝,然后他就有点生气了,力道没控制好,一下子让我滚下了沙发!   好在身上的被子够厚,倒也不怎么疼,就是被震醒了。   我一阵蠕动,好不容易把头钻出来,眯着眼睛看了眼窗外,发现外面的天还有点昏暗,估计也就五六点钟:“老大,这才几点啊!”   “起来,上班别迟到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大爷,大哥,哪有那么早上班的,得等天亮了,至少也要……十点钟的时候!”我一本正经地胡编乱造。   “你以为我不知道?”   穿着一身不知哪来的丝帛睡衣的阎晟,更衬托他修长挺拔的身材,他往椅子上一坐,那张简陋的椅子顿时像张龙椅,他叠交着腿,下巴微微抬起,傲娇地哼道,“正常的工作时间是早上八点至九点,除非那些较为特殊的行业,一般你们都得提早起床,拉拉扯扯的一推准备,还得那个什么,赶公车!”   他略有些得意地勾唇:“我可是查过资料的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鬼差大人,你晚上睡觉早上早早地起来,不会也是查了资料吧?”   “我叫阎晟,你可以叫我阎晟大人,鬼差这称呼就免了!”阎晟对称呼做了修改后,身子微斜,长腿舒展,尽显慵懒,“在阳间,就得融合你们人类的生活,我吃饭睡觉的,有什么不对?”   没什么不对,只是活得比我这个正常人类……更有正确的作息。   不情不愿地起来,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:“大人,你这么催着我去上班,真让我去应聘清洁工啊?”   他瞟了我一眼,大致意思是,只要我能进去,什么方法他不管。   “那人是谁啊?”我把被子折起来放好,“我们可以到他家里去啊。”说不定比较容易。   “我只推算出他在英圣集团,具体是谁,得靠你自己去找。”   我……靠!   烦躁地去洗漱了。   刷好牙,漱口水吐掉后,一抬头,就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身后突然多了个男人,我吓得往洗漱台退去,还撞到了胳膊,痛得我眼泪都快飙出来了:“老大,你要不要这么吓我啊!”   阎晟没理我,而是扫了眼牙刷牙膏:“这就是刷牙吗?”   “对啊,怎么了?”我摸着撞疼的胳膊,不甚在意地回着。   他略一沉思,转而一脸认真地对我说道:“我也要!”   纳尼?   我看着他认真的眼睛,那清澈的小眼神让我有种跟前是个小宝宝的错觉。   所以……这是要我教他刷牙的节奏?   迫于淫威,我只好再重新唰了遍牙示范给他看,他拿着新牙刷学着我的动作,但似乎有些不得要领。   我想了想,搬了张椅子进来让他坐下,抬头,张开嘴,我先为他刷一次,让他感受一下。   他还真的照做了,见他乖宝宝一样,朝我张着嘴,神态认真,我忽觉心跳有点快,主要是太萌了。   一个暴力的鬼差,做这样的事,这种反差实在是……而且还是一个长得帅的,脸白白嫩嫩的,心都酥了。   ☆、005 买早点的错误方式   我深呼吸,让自己镇定镇定,然后举着挤好牙膏,探进他的嘴里。   他的牙齿很白,也很整齐,两边还有尖尖的虎牙,也没有口臭,一点都不符合从来没刷过牙的设定。   我俨然也认真了起来,小心而仔细地帮他刷牙,前面的后面的,动作温柔得都不像我了。   “不能吞下去,把嘴里的泡沫吐掉,然后用清水漱口,也要吐掉。”觉得差不多后,我盛了杯水给他。   之后我又拿了条干净的毛巾给他洗脸,等他一切完成后,我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着他:“感觉怎么样?”   我的眼里分明地写着两个字:夸我!   他低头看我,似乎觉得我的样子逗人,嘴角浅浅地抿了下,然后傲娇地拍了下我的脑袋:“嗯,下次继续努力。”   就这样?   我有点失望,最起码给点奖励啊!   该出门了,我捂着肚子弯着腰:“我好饿啊,要不然我们先去吃早点,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很不错的。”   我使劲地想着怎么拖延时间。   阎晟斜眼睨我:“想吃早餐可以,不过,前提是你成功进了英圣,否则……”   他微微弯腰,凑到我跟前,带着牙膏的薄荷香味威胁着我:“你今天就别吃饭了。”   我愤然地进房间,拉开衣柜,在一柜子三观不正的衣服,我勉强找出了牛仔裤和休闲T恤穿上,带上一只硬要跟的鬼差宝宝,出门了。   我告诉自己,我只是去相亲,只是这次的相亲难度有点大,危险系数百分之九十而已!   ……   公交站牌旁,有人在卖早点,有包子有肉粽还有包装好的米粥,我是真饿啊,只能可怜吧唧地瞅着身旁高我一脑袋的阎晟大人!   他被我看得没办法,恩赦了我可以买两个包子。   我屁颠屁颠地跑到小摊子前,在奶黄包紫薯包和肉包之间犹豫。   “买这个。”他给我做了参考,指了个造型比较奇特的……馒头!   “不要啦,我不喜欢吃馒头,都没什么味道的。”   “这黄黄的又是什么?”   “奶黄包啊,吃起来挺香的,你要不要尝尝?”   阎晟严肃地皱了皱眉:“唔……我要十个!”   他这想吃又不想承认,好奇又装深沉的模样,真的大丈夫?   “十个太多了,你可以换点别的口味的。”   一通商量后,他大度地让我做主了,我兴致盎然地准备跟老板下单时,愕然地发现,老板正恐慌地盯着我,身子往后退,手却不甘心地抓着他的摊子。   不仅如此,原本四周围了很多上班族要买包子的,现在全都退散了,离我们至少三米以上,一致看瘟疫一样看着我。   我这才想起一件可怕的事情,机械地转头瞪着身旁老神在在,等着包子的鬼差:“他们……是不是看不见你?”   “哦!”鬼差淡淡地回道,“怕麻烦,没现形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深吸一口气,我试着挽救地对小摊子老板露出一个亲切和蔼的微笑:“老板,给我五个奶黄包,五个紫薯包,五个肉包,谢谢!”   “不不不、不卖了,收摊了收摊了!”   我怔怔地看着老板以前所未有的速度,收起所有的东西,推着小车,“唰”地从我跟前逃离了。   冷风那个飘……   ☆、006 美色误国   为了避免麻烦,干脆坐计程车,反正前任身体借用者,勾引男人时赚了不少钱,我毫不羞愧地拿来用。   车上,我坚决不跟旁边的人讲话,而阎晟,优雅、带了一点点慵懒地坐在那,神色淡定地看着窗外,可据我偷偷观察,他的眼睛里,冒着一点点火花,估计心里,是对这个世界好奇的。   就像一个良好的有教养的孩子,骄傲、尊贵,还有,可爱。   我看着看着就有点痴了,应了那句,你在看风景,我看着看风景的你!   忽然,他转过头来,我慌忙地低下头,跟做坏事被抓到一样,脸莫名地发烫。   “你再不理司机,他估计要报警了。”   啊?我莫名地抬起头,这才发现司机正火气很大地瞪着我:“小姐,你到底想怎么样,是下车,还是要去别的地方,还是你没钱啊!”   我这才发现已经到目的地了,我赶紧给钱下车,羞愤得抬不起头来。   美色误国啊,一个鬼差,长那么好看做什么!   总算来到英圣集团大楼,我仰头望着占了一整栋大楼的公司,只觉得一阵阵无力。   “走吧!”鬼差大人像压着囚犯一样催促着,可即便如此,他依然是一副高冷的架势。   “等等!”我拉住他的袖子,然后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袋子,里面装了个奶黄包,“你不是想吃这个吗?”   见他看过来,我有点不好意思,鞋子里的脚趾羞耻地缩着:“我没偷过,所以只拿了这一个。”   虽然认识的时间短,可我想他以前一定都没在人界待过,因为他看似知道很多,其实都是查资料来的,不知道人类生活真正的样子,不清楚这些东西吃起来真正味道,而且别看他骄傲尊贵脾气不好,偶尔还要装高冷,其实心里住着个小孩,对什么都好奇。   我还记得,他当时盯着小摊上的包子,双眼炯炯有神的样子,忍不住就趁老板不注意的时候,摸了一个。   他目光深幽地看着我,我以为他嫌弃了:“别看它被压得有点扁了,味道还是可以的……好吧,算了。”   我窘迫地想收回手,他却突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,然后接过了包子,之后什么话都没有,沉默地往前走。   这……算什么意思?   我哀叹,鬼差的心思,你不要猜啊不要猜,猜来猜去也猜不着!   ……   英圣大门是进不去的,我围着大楼转了半圈,在接近后门的地方看到招聘广告,还真有招清洁工的。   其实想想,清洁工还是很有利于工作的,因为可以到整栋楼里的很多地方做清洁,找人就相对方便得多。   可是,我真的要如此委曲求全的……去给人生孩子吗?   “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件事。”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鬼差大人,似乎是看出了我的退意,清清冷冷的声音宛若闲聊,实则警告地说道,“如果在两个月里,你不能顺利怀上孩子的话,我照样可以勾走你的魂,你,要不要试试?”   谁要试啊!   我咬牙走进了后门,虽然是后门,但也有电子锁和保安看守:“干什么的!”   “咳,我要应聘保洁的。”   ☆、007 转角遇到它   保安上下看了我一眼,打开电子锁的门,亲自领我进去。   起先,还是较为奢华的通道,转进类似安全门的地方,来到另一条通道后,视线就变得昏暗了,两边的墙是简单的水泥,虽然看着还算干净,可跟外面的金碧辉煌比起来,就是天与地的差别。   而且,阴阴凉凉的,不太舒服,有种不好的预感。   正想着,前方就出现了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,背对着我们站在走道中间,我见领路的保安没看见般就要撞上去,我想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了,然后,我睁大眼睛看着保安……就那么从那个女人的身上穿过去了!   我没空惊慌,由于我就走在保安后面,他走过去时我也到了这女人的身后,我迅速地往旁边闪,虽然躲开了,却往前跄踉了两步。   我几乎是本能地往后看去,就对上了一张阴白的脸孔,对方也在看我,从一开始的死寂到散发出贪婪的目光,我看到她咧开了嘴,里面是满满的血,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掉。   我正骇然,她在这时猛地朝我扑了过来——   “啊!”我尖叫着反扑向阎晟怀里,没看到阎晟单手搂着我,朝着那女鬼露出凌厉的眼神,眼珠子里的红光一闪而过,吓退了它。   “怎么了这是?”已经独自走了一小段的保安转过身来,就看到我右肩靠着墙,双手虚抱着空气,姿势怪异,双眼紧闭。   保安的声音打破我心中的魔障,我怯生生地从阎晟怀里探头,刚刚那个可怕的长发女鬼已经不见了,我咽着口水,不太情愿地放开阎晟结实很有安全感的腰,脸色苍白地对保安笑笑:“没事,刚刚不小心绊了下。”   “注意点啊!”   保安叮嘱后,嘴里还嘀咕着:“现在的小年轻啊……”   等保安重新往前走后,我一边喘着气,一边用眼神询问鬼差大人。   怎么回事啊,我以前是看不见那些脏东西的,虽然三年生魂里也见过,但都井水不犯河水,我偶尔出门见到了,都是避着走的,它们也不会理睬我。   但我现在不仅看见了,刚刚那个,怎么主动攻击我了?   阎晟恢复那尊傲平静的神色:“晚点再说。”   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,我深吸一口气,告诉自己生魂都做过了,还怕什么阿飘!   我挺胸抬头地跟在保安身后……紧挨着阎晟的身边。   阎晟给了我一个鄙夷的眼神,但终究没有把我推开,算是默认了我的靠近。   比起之前把我当病毒一样不许靠近,这样算是进步了吗?   跟着保安进了一个宽敞的房间,里头有两个大架子,上面放了许多清洁剂之类的瓶瓶罐罐。   一张桌子前,一个头发盘在脑后的中年妇女,在本子上记着什么。   由于前面出现了那个女鬼,所以这次我很谨慎,等保安上前跟她说了话,我才安下心。   “这位说要来应聘保洁,交给你了。”   保安跟那妇女交待了两声就先走了,留下我一人,和他人看不见的鬼差,接受着那妇女,也就是保洁部部长的审视。   ☆、008 你只要看男人就行了   保洁部部长戴着副眼镜,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,眉头有深深的皱纹,应该是经常皱眉的缘故,看起来很严肃,让人轻松不起来。   “名字!”   “安乐。”   “多大。”   “二十四。”   她果然皱了皱眉:“你确定你来应征保洁的?”   我也希望我不是,遗憾的是:“我确定!”   “这不是小孩的玩笑,我劝你还是找别的工作吧。”保洁部部长推了推眼镜,直接赶人了。   “你们应征的要求并没有要求年纪。”我不服气。   “是没有,但小姑娘,你看看你,确定你干得了活吗?”   我就说我这样会被人怀疑的吧!我哀怨地瞪了眼旁边看好戏的鬼差,硬着头皮……湿了眼眶:“我也是没办法了,请你给我这个机会,不会的我会努力学习,努力工作的。”   “这……”   “如果可以,好好的,家里怎么会让我来做保洁呢,大姐,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,我保证我真的会努力的。”我用手捂着眼睛,怕泄露自己真实的情绪,“我很需要这份工作!”   “你家里,是出了什么事吗?”   “我……大姐,可以不问吗?”我哀伤的请求。   我是编不出故事,但我越是说不出来,越给了人信服的理由。   面冷心热的保洁部部长,张爱月女士摆摆手:“算了算了,那你就试试吧,现在正好缺人,试用期是三个月,身份证有带吧,拿出来。”   虽然通过,但基本的信息还是要登记的,并且身份证也会检验是否是真的,要在这大集团里工作,肯定是不能让奇怪的人混进来。   做完这一切,确定我的身份应该没太大问题后,张爱月叫来一名清洁工阿姨,名叫陈丽,三十来岁,套着一件工装。   张爱月让她暂时带着我熟悉场地,就让我跟她走了。   陈丽大姐先跟我说了一些英圣的规矩,又让我签署了一份试用期的劳动合同,做了些简单培训,我那时才知道,很多场合像我这种新人是不能去的,特别是放有文件的办公室,领导所在的楼层等等,我也只能在一些多人可以达到的公共场合做清洁。   希望我要找的那人,也会到这些地方去吧。   午餐时间,我本以为可以吃饭了,早上包子也没吃到,我早就饥肠辘辘了。   谁知,陈丽带着我坐货梯到十楼的员工餐厅后告诉我,我们得先帮着打扫收拾,等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,才到我们吃饭。   那是要饿死我的节奏啊!   我垂头丧气地跟着陈丽往餐厅的厨房的方向走去,偶尔会有来吃饭或者吃完饭的员工跟我们交接而过,我勉强打起精神去观察他们,但是:“怎么知道谁是你要找的人啊?”   我小声地询问着身旁的阎晟,害怕又被当成疯子,我嘴唇都不敢怎么动,说的时候还得遮遮掩掩的。   “那人大概二十到三十之间,要不是猥琐至极,就是气场强大之人,体内阴气极强,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,挺不过的就会彻底堕落,挺过去的都是人中龙凤,你只要跟他握个手,就能感受得到了。”   阎晟说完,发现我正盯着一个女孩子看,便凉凉地补充道:“你只要看男人就行了。”   ☆、009 第一天就收获了   我悻悻然地收回眼:“我说大人,你完全可以隐身了自己进来找嘛,找到了再告诉我,然后我再行动不是更好,更有效率吗?”   他停顿了两秒:“我不能过多的介入参与人类的生活。”事实上是,他现在要隐藏身迹不被某些地府的家伙发现,身边有个我帮他遮掩气息,他才如此光明正大地到处溜达。   不过鬼神不干涉人类的生活,也是人鬼神间的规矩。   当时还什么都不清楚的我不满地撇嘴:“你这不已经介入到我的生活了吗?”   他忽然侧过头来看我,眼带同情和……幸灾乐祸。   我正要问他什么意思,就听到陈丽不满地唤声:“安乐,你站在那干什么呢!”   “啊,就来!”顾着和他说话,我都慢下来,跟陈丽拉开了很长的距离,此时陈丽正很不满地看着我,身边这家伙知道了也不提醒我,也太坏了吧!   我赶紧小跑要追上陈丽,却在这时,有个长得看好,但穿着打扮像个花花公子的年轻男人,揽着一女生从我身边经过,我跑得太急,就和他的肩膀稍微碰撞了下。   其实并不怎么严重,只是一点小摩擦而已,要是寻常时候,甚至可以不理会地继续往前走,可是,在碰到的那一瞬间,我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气流。   我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去,但那男的也停了下来,同样回头看我,眼里先是闪过惊讶,随即转而兴味,还对我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,然后才继续搂着身边的女人离开。   “那是一名修士,你感受到的,是修炼之人特有的磁场。”一般人感受不到。   阎晟站在我身后冷不防地出声为我解释,还不知何意地轻笑:“真有意思,这个英圣集团。”   “修士?”跟道士差不多的职业吧?我微微皱眉,“那个,他们那什么,都是凉飕飕的吗?”   阎晟怔了下,随即扯着我转身面对他: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我刚刚碰到他时,有那什么磁场气流的时候,好像夹着一点冷冷的感觉,就一点点啦,也可能是我的错觉……”我见他脸色不对,突然醒悟,“诶,不会我要找的就是他吧?”   “不是。”阎晟已经恢复镇定,“但我猜,他应该是经常跟那个人处在一起,所以染上了那个人的气息。”   说着,他赞赏地又拍拍我的头:“很好,第一天就有收获了。”   真的吗?   被夸赞了,且付出和牺牲有了成效也让我感到兴奋,一时间忘了找到那个人是为了生孩子,我兴匆匆地跑到已经黑面,对我很不满的陈丽身边:“对不起丽姐,我刚刚撞了人,所以……”   “我看见了,那是我们的人事部经理。”   陈丽说完,又忧心又不满地看着我,显然是对我被撞了后,“傻愣愣”站在原地看着经理离去的样子误会了,“我告诉你啊,郝经理可是集团内部的人,跟你的身份天差地别,你可别有什么想法啊,再说,郝经理他……女朋友不少,你这么傻乎乎的,演得了宫斗剧嘛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☆、010 不合群的商业大楼   因为是新来的,所以很多不属于我的工作也会落到我头上,当我被安排到厨房帮忙,一个人蹲在角落洗碗的时候,我忍不住悲戚地问阎晟:“我怎么傻乎乎了,我怎么演不了宫斗剧了?我告诉你啊,我要是在古代宫廷里,准是一代妖妃!”   阎晟不置可否:“你是不是应该想想经理的问题?”   也对,经理啊,一个大集团的人事部经理,还是集团内部的人,听说总裁也姓郝来着。   那么高高在上的位置,和他经常接触的人一定也是公司的高层,不然也是他的下属,可我现在只能待在厨房里洗碗,要怎么接近人事部,然后找到那个人呢?   越想越苦恼,然后肚子就响应我了:“咕~噜噜~”   好、饿、啊!   我避开湿漉漉的手掌,用胳膊肘捂着肚子,饿得好痛苦。   然后阎晟碰了碰我,我软绵绵地转头看去,就见他将早上我给他的那个奶黄包分成了两半,递了一半给我。   我觉得眼睛有点酸涩、热乎乎的,吸了吸鼻,将半个包子接了过来,哽咽地三两口吞了下去。   虽然已经冷硬了,味道也不好了,我却觉得还是很好吃。   再看阎晟,他也在这时候吃那另一半,比我那半要小得多,且即便是在吃这种上不了台面的食物,他的动作依然优雅得,好似那小半的包子是多精致的美食。   人帅气质佳,做什么都好看!   唉,有种想抱抱这个坏脾气鬼差的冲动,怎么破?   ……   当天下午,我要么看同事洗洗洗,要么自己洗洗洗,根本没有到其他楼层去的时间和机会,反正着急也没用,加上我那一点点拖延的私心,一下班,我就拖着疲劳的身体准时地离开公司。   鬼差大人大概也知道,今天第一天不可能有结果,所以也没再逼我什么。   然后我想回家前去趟超市,买点食材和生活必需品回去,毕竟三年了,很多属于那妖艳贱货的,和过去式过期等等东西都得替换。   重为人生活,真是让我又期待又惶恐又有点……陌生!   奇怪的是,英圣这么大一个集团,不是在市中心,不是在商业中心,也不是在什么好的地段里,而是在这个城市最偏最犄角旮旯的位置。   所以这附近,根本没有像样点的超市,连带类似服装、首饰、精品等等商店都没有,只有稀稀落落地几栋民房,和民房自己附带的老旧的小商铺。   这样一个看起来颇为落后和寂静的地方,却矗立着一栋高耸的、恢弘地商业大楼,怎么看都觉得奇怪。   有公交车经过这里,这公交车还是英圣集团高层的人申请,并自己发钱弄的,但不管是公交车,还是接客过来的出租车,一到晚上六点过后,就不再经过这里,花再高的钱也不接。   包括员工,五点半准时下班,从不需要加班,最多到六点半,必须全部走光,除了某些高层。   这大概也是,鬼差大人没有强迫我留下来继续找那个人的部分原因吧,我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,却不告诉我。   ☆、011 自己的人要维护   因为我租的地方也是比较偏的,正好和公司在这城市的同一方向,因为并不算远,只是那样的话,我到个好点的超市就得到最近的商场。   已经快六点了,这时候是打不到计程车的,所以我领着鬼差一只,上了倒数第二班次的公交车。   英圣这么一大栋楼,人数是不少的,大部分都挤在这时间下班,都把公车挤满了,快赶其他地方的下班高峰期了。   虽然都是同一个公司的员工,可我这么个做清洁的,跟他们这些正正经经的白领,还真沾不到边,他们也不会理会我,个别的下午在员工餐厅见过我的,还会露出鄙夷的神色。   哼,姑奶奶我那可是身怀绝世秘密,要有大作为的人,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岂会明白,果真是鱼唇的凡人啊!   我在车上的某个角落站定,扶着杆子,回头寻找鬼差时,就见他气定神闲地从众人中间穿过,片叶不沾身地来到我身边,相比他的轻松,我刚刚可是挤得满头大汗来着。   不过,他因为避免和别人碰触,就和我紧挨在一起,他身上那冰冰凉凉的体温,顿时让我舒服得眯起了眼睛,他低头一看,笑骂:“你可真有出息。”   我哼唧,不理会他。   这时公车忽然一个摇晃,我撞到了附近的一个穿着套装,打扮得又强势又妩媚的女人,那女人立马拧起了画出来的柳叶眉:“喂,离我远点行吗,别把你身上的臭味弄我身上来。”   这话真难听,我身上哪有什么臭味!   我心里将这女人反过来骂了个遍,可现实是,我抿着唇,微微瑟缩着往旁边……阎晟的怀里又挪了挪,阎晟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我的脑门。   我给他一个委屈的小眼神,没办法嘛,这公车里,这些员工里有一大部分都是互相认识的,我一个新来的,还是个最底层的清洁工,我招惹了谁,就会引来一大帮的人。   我的这种忍让,是为了避免造成社会矛盾!   在这种麻烦事的分析上,我是最理智的,虽然这建立在我的胆小上……心虚的笑。   没多久,车子又颠簸了下,我眼角瞄到鬼差大人手指动了下,然后就听到一声惊呼,刚才那个女人好像没有站稳突然扑倒,好巧不巧地扯掉了某男士的裤子,自己身上的短裙也被勾破,内裤都露出来了,还是性感的丁字。   车上静逸了几秒后,也不知是谁先“噗”笑出声,陆陆续续地忍不住的笑声接踵而至,被扯掉裤子的男士,在女人手中抢过裤子赶紧提拉上来,然后尴尬地躲到另一边去,和那女人保持了绝佳的距离。   女人脸色乍情乍白非常精彩,她迅速地爬起来,用手上的包企图去遮挡屁股,怎么看怎么滑稽,原本还有男的想绅士一下把自己外套给她围上,谁知她一起来就臭着脸骂:“笑什么笑,都给我闭嘴,闭嘴啊!”   刚要脱外衣的男士,默默地又把衣服穿上了。   我抬头,眨巴着眼睛看着某只鬼差:是你做的吧亲?   ☆、012 买东西要慎重   傲娇鬼差故作高冷地把目光移到别处,嗤哼道:“尽给我丢脸。”   我是不是可以把这句话理解为:我是他的人,就算是属下,那也是他管辖的,所以不能任由其他人侮辱欺负我?   他显然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鬼差,做事霸道,脾气糟糕,还经常损我,可我发现,他其实也挺可爱的。   现在,我的生活被之前那妖艳贱货毁得一塌糊涂,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,倒是他陪我在一块了,虽然他是有目的地在这里压迫我,虽然我觉得我应该是很讨厌他的。   但我仍然感激,感激他让我回到自己的身体里,感激他在一无所有的我的身边,感激他别扭的……维护!   心里,有一点点暖意!   过了两站,那女人就赶紧下车了,再过两站,我也下车了。   这里是附近最热闹的广场,这边都是商业区,有一栋写字楼和跟写字楼连接的商场,规模还可以,但人也多了起来,有的赶公车,有的成群结队的到地铁站去,我这边正好是交叉的地方,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的,一个晃眼,就看不见我家鬼差了。   “大……不,阎晟,你在吗?”   我不敢喊大人,怕旁边的人听了奇怪,就直接喊名字了。   这还是第一次直唤他的名字不叫点缀的,感觉嘛……酸酸甜甜的。   “什么事?”   声音出现在我身后,吓我一跳,我转过身去,发现他真的在,就很干脆地拉过他的手:“我牵着你吧。”免得他迷路,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,就和我走散了。   他听了,眼睛危险地眯起:“你这是看不起我?”   “不不不,我是……怕我自己迷路,求您带着我,呵呵。”我谄媚地笑,随即发现周围的人又一次以异样的目光看我。   赶紧收起笑容,然后又发现我这样牵着他姿势怪异,就像拉着空气,干脆挽着他的胳膊,再做成两手手掌交叉在肚子上的样子,勉强应付过去。   大概我的话让他相对满意,难伺候的鬼差大人也没再说什么,我们就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走进了商场,下到负一层的超市里去。   我推了一辆小车,另一手依然挽着鬼差大人,我以为这样就万事大吉了,可当我检测完毕一瓶酱油准备放到小车里时,发现不小的车子里推了满满的东西,吃的用的,应有尽有。   这时有位太太推着小车经过,看到我那满得快掉出来的小车,目光饱含惊诧。   我挺胸抬头,一副有钱任性,想怎么买就怎么买的模样,等那位太太一走,我马上就软下来,拉着鬼差低声询问:   “你拿这些都什么啊,这是棒冰啊,这是小孩子吃的吧?这是什么?小孩的玩具吗?你怎么拿这种饮料啊,难喝又很贵好不好,我当生魂的时候看见有人喝了后骂得要死!这口味的薯片不好吃啦,你还买这么多!这么大是榴莲吗?你确定你是买来吃不是来砸我的……怎、怎么连保险套都有!”   ☆、13 陌生人邀请你去他家   总之,以上我说的算是比较正常的,还有一大部分属于不正常的,我都不敢提,不过,保险套算正常的范畴吗?   “总之,这个这个……还有这个,都放回去吧!”我挑出了三分之二还多的东西要求道。   我念了半天,发现没人理我,抬头一看,某只鬼差冷面傲然地俯视着我:“这些都是我的!”   “买这些很浪费钱啊。”   “我的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谁把这熊孩子带回去啊!   经过一番商量,准确的说,是我一阵解说,他退了一步,选了几样真特别想买的,其他的都回到了原本的货架上。   我累得都想立马打开那包棒冰吃一根了。   之后我们逛到蔬菜区,我正在挑拣又长又硬又粗的……黄瓜,想着晚上回去炒什么菜,三年没吃过“正常食物”的我,现在对吃的好像有了种执念,决定晚上一定要自己做顿好的晚餐犒劳自己,顺便喂投某只鬼差。   然而,我却听到周围有个男人说道:“亲爱的,为了证明我爱你,我决定晚上亲自下厨,你想吃什么,鸡蛋饼好不好?”   我当时觉得好笑,男人前面说的那些,我还以为他要做的饭菜,就算不是多精美的佳肴,也该是些家常菜,鸡蛋饼算什么鬼?   一点都不符合气氛好吗!   我带着兴味看过去,想看看是哪个男的那么搞笑,结果差点把手中的黄瓜扔出去。   人事部经理?那个被陈丽说得跟传奇人物似得,姓郝名来的英圣高层人员?   哎呦,这可是领导啊……我一直不知道,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,也会逛我们这种平民超市咩?   重点是,我想了一下午要怎么接近的人,居然主动出现在我面前了?   我机械地转头去看阎晟,阎晟扬了下眉,随即低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我。   好吧,我明白他的意思。   为了任务,我开始琢磨怎么和那个郝经理打招呼,套交情,谁知……   “郝来,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这么辛苦。”郝来身边那个性感女人,一脸为难和苦笑,“这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餐厅,我们去那吃吧。”   听到这话,我当时还以为这女人真不识趣,有男人愿意为你下厨做饭,这是多难得的事啊,同时也稍稍对这经理改观,之前还以为他是花花公子,说不定是暖男呢?   “怎么会辛苦呢,在外面吃哪有家里的……”郝来忽然顿住,并转过头来,看到我后小愣了下就笑了,“是你啊!”   换我愣住,他这语气怎么好像认识我啊,明明也就今天摩擦了下,连交集都没有。   他丢下身边的女人,笑嘻嘻地凑了过来:“你是今天才来英圣的吧,保洁部部长已经把你的资料递上来了,按理说,有新人来应该庆祝一下,怎么样,去我家吧,我亲自给你做顿饭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事部经理!   我还想着怎么接近他呢,自己就先凑过来,实在让我接受不能!   “这、不太好吧?”我僵笑着婉拒,对他这莫名其妙的热情感到……莫名其妙!   ☆、014 咱都是有癖好的人   “这有什么不好的。”郝来挪步到我身旁想要搂我的肩,但那手还没放到我肩上,他就自己缩了回去并回到我跟前,疑惑地看看我身旁的位置。   我有点紧张,因为他刚刚要站的位置正杵着一只鬼差,如果不是他退得快的话,脾气坏的鬼差突然被挤开,差点就动手了。   我以为郝来是不是发现了什么,因为今天中午阎晟不是才说,这家伙是个修士吗,专门降妖除魔,捉鬼的。   可是郝来什么都没问,只皱了下眉又嬉皮笑脸了:“去吧,我保证一定会好好招待你,让你乐不思蜀的。”   少爷,你到底知不知道,寻常的陌生人,是不会邀请另一个陌生第一天见面就去家里吃饭的,那样会让人觉得你是个坏蜀黍的你造吗?   我应该拒绝这种不合理的要求的,可还没开口呢,鬼差大人的大手就拍在我肩上,又沉又重的,我只好僵笑着点头了:“那、好吧!”   见我同意了,郝来显得很开心,想起自己还有个同伴呢,忙转头去招呼:“亲爱的,又多了个吃饭的,你说我除了鸡蛋饼,是不是还得再加点别的?”   原本因为我“不知廉耻”随意答应一个男人邀约,而对我露出鄙夷目光的女人,闻言面色微变:“既然、既然你有客人了,那、那我们改天再约吧,我先走了啊,拜!”   我看着那女人几乎是落荒而逃的模样有点奇怪,她在怕什么?   之后,我和郝来,外加一只他人看不见的鬼差,买了些菜、、鸡蛋、猪肉还有鱼,期间,小推车里又多了男装,但我当时顾着挑肉没注意,郝来就问我了:“你、有男朋友了?”   “没有啊。”我随口答着。   “那这个是……”   我听出他声音里的疑惑,回头一瞧,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小推车,发现那里多了男士睡衣和……男士内裤!   我现在改说自己有男朋友还来得及吗?又或者说是送给男性朋友?   可送内裤也太奇怪了吧,而且不是一件,阎晟那家伙还挑了好几款的,他还在我耳边说:“我需要换洗的。”   换洗什么啊,您老随便变变不就好了吗?   我眼睛在哭,嘴巴在笑,尴尬地解释着:“额,我觉得晚上穿这个睡觉比较……舒、服,宽松嘛,呵呵呵!”   拍嘴巴,我到底在胡说什么啊!   “这样啊!”郝来扬扬眉,似乎觉得很新奇,但又体谅了我,然后对我挤挤眼睛,“其实我也有一些奇怪的癖好的。”   “是、是吗?”他这一副找到同类了的欣喜是为何啊,我才没有奇怪的癖好啊摔!   结账的时候,郝来抢着付了,我想把钱还给他,毕竟里面有一大部分是我的东西,不,准确的说是鬼差大人的“玩具”。   “为女士服务是绅士的行为,况且你也知道我不缺那点钱,别跟我计较啦,再说,大家不都想着怎么让上司请客啊结账啊,我怎么说,也算是你上司的上司吧?”   ☆、15 亲你猜错了   郝来如此坚持,我想了想英圣集团的收入情况,也就不想计较了,可回头一看,鬼差大人面容阴霾。   “下次!”他认真地对我说,“下次,我帮你付钱。”   我不明白:“为什么?”   他哼了一声,不理我。   他的人,怎么能被其他人包养呢?他在人类语录里看到过的,男人为女人付钱,要么女人被那男人包养,要么女人是那男人的人!   这让他颇为不爽。   原因不明!   ……   郝来的车在负二楼的停车场,所以我们直接坐电梯下去。   寂静的停车场,郝来走在前头,我继续挽着鬼差跟在后面。   我心里是很忐忑的,我总觉得不管是英圣还是郝来,都有很多秘密,郝来为什么会这么热情邀请我?   虽然要不是鬼差大人的威胁,我是肯定不会接受这种几乎是诡异的邀约,可也因为鬼差大人在,才让我不那么担心对方会对我做什么事,是不是很矛盾?   现在大概是晚上快八点的时候,我跟着郝来走到一半的时候,忽觉周围有些不对。   这地方阴阴冷冷的,感觉就像英圣集团,通往保洁部的那条通道。   想到这里,我心里“噔”的下暗骂不好,下一刻,我们所在的这片区域的灯光忽然闪烁了起来,忽明忽暗的让人心里毛躁,在我缩在阎晟身旁警惕着四周时,灯光一下子全暗了下来并且没有马上再亮起来。   “喝哈!”   不属于人类的声音从左侧传来,我本能地转头,就看到一个鬼影已经扑到了跟前来,我尖叫着跳进阎晟怀里,阎晟抱着我退开了那鬼影的攻击范围,却没有出手的打算。   紧接着我就听到那鬼影的惨叫声,再然后停车场的灯光重新恢复了明亮,我只来得及看到郝来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将那鬼影収了起来,再看的时候,郝来已经站在我跟前,笑嘻嘻地看着我了,顺便嘲笑我两句:   “喂,你怎么这么弱啊!”   我憋屈:“我一个普通人类,害怕很正常吧!”   “不不不,”郝来单手叉腰,另一手用食指摇晃着,“别骗我了,什么普通人类,你不也是修士吗?”   我反应不过来:“你怎么会觉得我是修士?”   “修士,天生或后天修炼,都会有一种区别于人类的磁场,道行浅的通过接触可以发现,道行高深的,一眼就能看出来,所以你就别装啦,我早看出来了,不过你应该是新人吧,刚刚加入这个行业的?”  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,只能下意识地看向阎晟:我身上有那种磁场吗,我怎么不知道?   “这是你养的鬼吧?”郝来见我目光看向身旁,又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得意表情,“挺厉害的嘛,连我都看不到他,要不是早前碰触到我还发现不了呢,不过你最好小心点,我这人没那么多条条框框无所谓,可你要是被那些牛鼻子的老道发现了,肯定饶不了你,养鬼可是我们这一行的禁忌哦。”   “啊?”鬼差大人怎么会是我养的鬼呢?   郝来以为我是害怕,安慰道:“不过你放心啦,多的是修士暗地里养一些小鬼当仆役,或者当伙伴,只要不那么光明正大,不在那些老学究面前展示,也没什么要紧的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。   鬼差大人也冷哼一声,显然是对自己被说成被养的小鬼颇为不满。   “那,那为什么总有鬼来袭击我呢?”今天就发生两次了。   ☆、16 刺激的来了   郝来示意继续往前走,再顺便解释:“我们修士和那些鬼怪本来就是天敌啊,修为低的修士总会被鬼怪们攻击,吃了我们对它们来说是很补的,所以刚入门的修士一般身上都会带着些法宝,保护自己或者隐藏自己的气味,以免被那些鬼怪发现。”   说道这里,他疑惑地看看我:“但我总觉得,它们攻击你,好像不那么简单。”   “呵呵,我、我也不清楚呢。”我根本不是修士啊好吧,当然不那么简单。   “我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,带你入门的师父没告诉你这些吗?”   我瞥了眼阎晟,然后哀叹:“我师父他……不喜欢说话,让我自己去琢磨。”   事实上,我昨晚才回到身体里,我猜想,某只鬼差要么嫌麻烦所以没说,要么他自己都忘了,所以还没来得及说。   到了郝来车子停放的地方,他绅士地为我拉开后面:“你们有两个,坐后面吧?话说回来,就不能让你家小鬼在我面前现形吗,对着空气很奇怪的。”   “不!”阎晟傲气地回道,“我不想见到这人。”   我摸摸鼻子,婉转地转述:“咳,他比较,害羞。”   接下来的路程,我体验了一把惊心动魄的逃亡激情。   已经是晚上八点多,天都黑了,我看着窗外,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。   忽然,经过一盏路灯时,那路灯突然就闪了起来,紧接着,车子就像碾压到了什么狠狠颠簸了下。   “啪”的一声,一只惨白的手扒拉在窗玻璃上,我吓得往后退,车底却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那里,我随着车子的震动,歪倒在阎晟怀里。   阎晟没有推开我,而是用食指在唇上比了下“嘘”,一脸悠哉的神情,勾着邪魅的笑容。  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,不过看他如此轻松,我也稍稍不那么害怕了。   “特么的,没完没了的还。”郝来停下车,双手手指结起法印,朝车子的四面打去,只见从他指尖发出黄色的光,分别射向车子四周。   然后,车子就“安静”了下来。   车子继续前行。   然而,没过多久,那些鬼怪又继续逼了过来,哪怕它们碰到车子发出了凄厉的叫声,依然锲而不舍,好像车子里有它们一定要得到的东西,就算里面有一位高深的修士,也阻止不了它们的脚步。   它们会跳到车顶,会突然出现在车前挡住去路,会扒住车窗对着你咆哮,会钻进车底里阻碍你前行……有皮相好的,也有丑陋的,缺胳膊断腿少半边脸的,越来越多。   平时鬼怪们都藏得极深,连我做生魂都不一定时常能看到它们,一时间全出动了一样,我都有了在拍丧尸片的错觉。   为什么会这样?是因为我?不可能吧?难道是阎晟做了什么手脚?   好在,这些都不是多厉害的鬼怪,大部分都还是处于怨灵,或者小鬼的阶段,期间也只见到一两只恶鬼,给郝来带来了一点麻烦,虽然最后也都解决了,但烦不胜烦,他给自己的车子下了阵法,躲避这些鬼怪的追踪。   ☆、17 没良心地在看戏   我顺便也从郝来的只字片语里知道鬼怪的大部分等级。   灵体、怨灵、白鬼、青鬼、恶鬼、厉鬼、魑魅魍魉!   当然,这些等级里还有小分支,而在人间界,很难看到魑魅魍魉。   也有不属于这范畴里的,就像各行各业的精英,品种多样,就像古代流传下来的稀有品种,山海经里面讲诉的那些,所以很难分得清楚,上面的这几类,也不过是对实力的一个划分。   “你这情况不对啊!”郝来累得半死,好不容易喘口气了,才得以思考问题,“就算有鬼怪会攻击低级修士,可如果有道行高的陪同,这些低等鬼怪都会选择退避才对啊。”因为鬼怪也怕“死”。   “而且,”他继续说道,“也没有像你这样的,几乎都蜂拥而来了,要不是高级鬼怪一般不会出来晃,估计也来了,你说你怎么回事啊。”   按照郝来以往的认知,鬼怪会攻击修士,大多是因为天生的仇怨,基本上鬼怪见了修士,还是会选择绕道走的,除非遇见落单的低级修士,甚至有些还有点良善的鬼怪,并不会去针对修士。   可瞧瞧现在,就跟看到可以化身成人的仙丹似得,让它们趋之若鹜,连是不是会被打得魂飞魄散都不在乎了。   我只能傻笑了:“大概觉得我是个美女?”   郝来噎了下,随即还真煞有介事地点头:“那下次出门,你扮丑试试?”   我尴尬地笑笑,我想,这个问题,或许阎晟大人可以解答,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话的时机,而这家伙呢,身为鬼差他一点职业精神都没有,全程看着郝来一个人艰苦奋斗,没有出手帮忙就算了,还时不时地给郝来制造点小麻烦,看着他手忙脚乱地被群鬼围攻。   我原本还挺害怕的,慢慢地就觉得滑稽了。   我可以说,我其实看戏也看得挺爽的吗?   “所以,你今天邀请我,是因为发现了我是修士吗?”   “嗯哼,还是一个奇怪的修士。”让他很感兴趣,就是麻烦了点,带她出门就跟带一个麻烦制造机似得,“你之前,都是怎么出门的?”   之前?   这种情况是发生在我“重生”后的,昨晚没有什么情况,今天白天遇到了一次,主要是今天晚上才这么……吓人!   我看到身旁的鬼差大人神情不屑地勾唇神秘的笑,就肯定了之前的猜测。   一定是这家伙做了什么手脚,这腹黑的鬼差看这郝来不爽,就是想看郝来出糗,给他找事做。   “以前啊,以前没这情况啊,是最近,莫名其妙有的吧,我身上有我……那什么,我师父给我的护身符,大概是失效了吧,啊哈哈哈。”心虚的笑。   闲聊间,郝来把车子开进了一个高级小区里,之后一路跟着他乘坐电梯到他家门口,看他用指纹识别打开了大门。   在他比出“请”的手势让我进门时,我踌躇了下。   真的只是因为见到同类修士,所以才如此热情的对我吗?   我总觉得不那么简单,几乎是拽紧了阎晟的手,我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。   ☆、18 厨房杀手   郝来的屋子收拾得还算整洁,就算有些许凌乱,比如放在沙发上的外套,散乱在地上的书,和放在桌上的杯子等等,不觉得难以忍受,反而给人真实。   不像有些豪宅,请佣人收拾得像个展览厅,光洁照人!   “你随便坐吧,想喝点什么?”   “额,随便,水就可以。”   郝来拿杯子倒水:“那你那位小鬼朋友要喝什么?”   可不可以不要再叫阎晟小鬼了啊,你都已经被他偷偷整治了数次,怎么还学不乖呢?   果然,鬼差大人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,看似随性中又带着帝王般的气场,特不屑地说道:“就他这里能有什么好喝的,让他给我来杯琼浆玉液吧,马马虎虎。”   我坐在他旁边,假装没听到:“给他来杯牛奶吧!”没长大的孩子,就该喝牛奶。   阎晟眼睛危险地眯起,那是他要打人的征兆,我心里一颤,赶紧移开视线。   等郝来将装水和牛奶两个杯子,分别放在我们跟前时,我伸手去接,不知怎么手腕多了个推力,然后,杯子里的水将我和郝来泼了个正着。   我侧头瞪向端起自己牛奶,舒舒服服靠在沙发上喝着的鬼差大人,真想揍他一顿!   “哈哈,你家小鬼挺活泼的啊。”郝来也不生气,重新给我倒了杯水,“你先在这坐一会吧,等我大显厨艺,一会就可以吃了!”   然后他提着那一袋子食材进厨房了。   我那会还是有点期待的,而且折腾到现在,我肚子早饿了,想着能真吃上一顿好的。   至于关于郝来各方面让人疑惑的地方,反正有鬼差大人在,我心里虽然也有点忐忑,但并没有多担心。   然而,不到五分钟后,厨房发出一阵类似爆炸的声音后,我再也无法淡定了。   我去厨房门口探了下,里面乌烟瘴气的,我担心地喊道:“郝经理,怎么了?需不需要帮忙?”   “不要、咳咳,我自己可以搞定,现在就只是出了一点点的小问题,没事的,你就等着吃吧,啊!”郝来略带闷咳的声音从浓烟中传出来。   我突然一点都不期待这个晚餐了。   如我所想,在接下来等待的时间中,那个厨房发出了N次的声响,不是锅砸了的声音,就是有什么爆炸的声音,要不然就是郝来自己的惊呼或者惨叫。   随着时间越久我越害怕,要不是为了那个“孩子他爸”,我早跑了。   终于,灰头黑脸的郝来出来,一个挺帅的小伙子,就像穿到原始森林里闯了一圈似得,我都快认不出他了。   他身上还围着条烧掉三分之一的围裙,手里端着两盘黑乎乎的,看不出原样的食物出来,招呼我到餐厅。   我忐忑地在餐桌边坐下,看他又进了厨房,然后又端出一盘相对好一点的……鸡蛋饼出来。   说是相对好一点,那是因为这盘鸡蛋饼还有白的部分,可那白的部分,是没煮熟的白粉吧?   “嘿嘿,”郝来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,“我最近刚刚学会鸡蛋饼的,你要是对这两道菜不感兴趣的话,只吃鸡蛋饼好了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☆、19 东西不能乱吃   我深刻明白,之前郝来身边那女人,为什么极力反对郝来回家做饭,后来又为什么那么害怕的逃走了。   这简直是一厨房杀手啊,这样也就算了,他还是一个对下厨这事兴致勃勃的人,这特码的尴尬了。   “怎么不动啊,我跟你说啊,这鸡蛋饼是我新学的,学了好久的,别看皮相不太好,应该是能吃的。”   已经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,而是能吃不能吃了吗?   我将一双筷子递给阎晟:“你、你要吗?”   阎晟当然不可能接,郝来也奇怪地说道:“鬼需要祭拜才能吃吧?”   “啊哈哈,对,我差点忘了。”我默默地把手缩回来,双手抓着筷子,迟迟伸不出手,眼珠子转了下,谄笑着想要转移话题,也是我最关心的,“郝经理啊,你是修士,那你家里人也是吗?”   “这个嘛,你猜!”   我扬起的嘴角马上垂了下来。   他嘿嘿一笑,将盘子往我这边推了推:“你吃了我就告诉你。”   为什么一定要逼着我吃啊?   我颤巍巍地伸出筷子,那两盘黑礁的我碰都不敢碰,也只能在鸡蛋饼里相对白的地方,艰难地夹了一小块下来。   就当是吃白面吧,应该不至于吃坏肚子吧?   到嘴边时,我还是忍不住向鬼差求助:“我的寿命还有几年?今天应该不会死于非命吧?”   “喂!”郝来抗议。   但我没理他,眼巴巴地看着鬼差大人,祈求他给我一个好的答案。   阎晟单手撑着脸颊,无聊得都快睡着了:“嗯,我没看你的生死簿,不过就算你的寿命很长,也不代表不会死。”  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孤魂野鬼回不了地府,投不了胎。   我就那么举着筷子,两眼的宽面泪。   “我不吃行不行?”我问的是郝来,对着这食物,我有很不祥的预感。   “不行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要不是想找个人来试吃,我今天邀请你来我家做什么?本来是要带我那新交的女朋友来的,谁知道就遇上你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为什么要到那个商场去!   “快点,你就尝一口呗,又没要你都吃了!”郝来甚至板起脸,“你要不吃,明天就辞职。”   尼玛!万恶的资本主义!   吃就吃!   我哼哼地将夹在筷子上的一小块没熟的鸡蛋饼,塞进了嘴里,都没怎么嚼就吞进肚子里。   等了一会,正想说没事,肚子就突然不太对劲。   先是有点乱乱的,然后就开始疼起来,我捂着肚子开始慌乱起来。   刚才那么说,其实不过是调侃郝来罢了,就吃那么一点点,根本不至于中毒的,可肚子真疼起来,那意思就不一样了。   不会吧,我才刚刚得回自己的身体,又要挂了?   这不科学!   “怎么了怎么了?”看我捂着肚子痛苦的模样,郝来似乎也慌了,像是没有意料般,“要不要先去下卫生间?”   阎晟闻言皱了下眉,但最终什么也没说。   我也没办法,问清卫生间的地方就跑了进去。   一踏进卫生间的门,我就感觉不对了……   ☆、20 被设计了   刚进卫生间,下一秒,我脚下的地板竟然亮了起来,或者说是一个个奇怪的符文亮了起来,形成一个大图形,大小就是这卫生间的大小。   光芒转为暗黑,从我脚底下喷涌而出,笼罩我全身,我吓得闭上眼睛,但等了一会,发现除了还在隐隐作痛的肚子外,什么事都没有。   我睁开眼睛,周身还持续着的暗黑光芒,就和普通的灯光一样,对我没有任何影响?   难道脚底下这是什么奇怪的灯所照出来的?   “果然是引灵人!”   我满头黑线,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!   看着出现在卫生间门口的郝来,他的面容在黑光下显得变幻莫测,却依然能够出眉宇间的狂喜,和几乎是贪婪地看着我的眼睛!   我惶恐,那样的目光让我害怕,但我假装看不出来般,用生气来掩盖慌乱,声音严厉来遮掩颤抖:“郝经理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   厕所里的黑光渐渐散退,脚底下那些奇怪的图纹也不见了,卫生间恢复成原本的样子。   郝来的面容也重新在我眼前清晰,好像我刚才看到的只是黑光下的错觉般,他还是那副笑得像个流氓绅士的模样:“啊哈哈,别生气嘛,来来来,先出来再说。”   我不太想相信他的话,可我看到阎晟站在了他身后,那镇定的神态让我稍稍安心,这才走了出去。   “来,闻闻这个,肚子就不疼了。”   郝来递给我一个瓶子,打开瓶盖后,散发出一种有点馊的味道,然后我肚子果然就好多了。   事到如今,我要是还不明白这都是郝来的设计,我这大脑就该回去重组了。   “郝经理,你到底什么意思?”我不生气,呵呵,我不生气才怪。   “我这不是想确定你到底是不是引灵者嘛。”他重新给我倒了杯热水。   我赌气没接,倒是对他接连提到的引灵者好奇:“什么引灵者?”   郝来有点诧异:“你不知道什么是引灵者?”   “我为什么要知道?”   “不是,”郝来摸摸自己脑袋,“你那师父呢,他就没告诉过你?难道他不知道?怎么可能,哪个修士不知道引灵者?”   我看了眼飘到我身边来的鬼差大人,然后摇头:“我师父什么都没告诉我。”   郝来更奇怪了:“那你来英圣是为了什么?”   “我、我不就找份工作嘛。”   “……”郝来瞪着眼睛,明显不信。   “你先跟我说说,什么是引灵者吧?”   “你要是不知道,这解释起来就有点麻烦了。”他手反过来搭在后颈上,转了半个圈,组织了下语言才说道,“我还是先跟你说说,关于人界和冥界的事吧。”   “别看我们人界和冥界息息相关,但生人是无法到达冥界,无法进入地府的,哪怕是修士,也无法和地府取得联系,唯一的例外,就是引灵者……”   很早以前,这里是很早很早,至少上千年吧,引灵者是很强大的一族,他们特殊的体质,让他们成了人界和冥界之间的钮扣,他们几乎是修士的引导者和统领者。   可他们也有一个巨大的缺点,潜力越强越能受到各方鬼怪的觊觎,他们在鬼怪眼里,就是那一颗吃了能上天的仙丹,加上后来有一段时期,武力值越发强大的修士不满引灵者的统治,两者之间爆发了战争。   ☆、21 一起来听故事   修士和引灵者,修士就好比战士,引灵者就好比辅助魔法师,最后修士取得了胜利,但后果却不是他们能承担的,因为没了引灵者,两界的平衡就很难在维持了。   因为同样的,冥界的鬼神也无法到达我们人界,哪怕是那些工作人员,像鬼差之流,他们也只能在规定的时间,短暂地在人界的停留。   可人界那么多人,并不是每一个都能自然的死亡,不是每一个亡魂都能在规定的时间跟鬼差离开,大多数因特殊原因死亡,或者心中戾气逃离鬼差追捕等等的鬼魂,它们还逗留在人界。   它们,如果不处理,就会破坏人界的平衡,造成毁灭性的灾难,人界失衡,地府也不能幸免,毕竟两者息息相关。   修士,这里包括其他捉鬼的相关职业,他们可以驱鬼、除鬼、捉鬼,却不能将它们送归地府,可作恶多端的恶鬼厉鬼,将它们“打死”还说得过去,一些还有得救的阿飘,随意让它们魂飞魄散,会扣他们阴德,同样对地府有影响,毕竟鬼都死了,地府不就空了?   虽然后来的修士创造出了“超度”,可成功率并不高,也会让鬼魂们走错路,修为越高的成功率越高,但百人中不到十人有“超度”的天赋,施展起来也过于累人了,并且只能超度普通的鬼魂,拿恶鬼厉鬼之流没什么办法。   就是一句俗话说的,毕竟不是专职,引灵者有个功效,他能够消除厉鬼心中的戾气,能够真正和鬼有灵魂上的沟通。   高级修士在关键时候,可以召唤鬼差,但那样会减损寿元。   所以修士就和引灵者达成了和平共处的条约,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,可就像是报应一样,在大战中受创太多,导致引灵者越来越少,加上他们特殊的体质,到最后甚至几乎完全灭绝。   近几年,已经看不到什么引灵者了,偶尔冒出那么一两个,都成了修士趋之若鹜的存在了,特别是一些有名望的,多年传承的修士家族,寻找引灵者已经成了他们的任务了。   “……我中午在公司看到你时就觉得奇怪,”郝来喝了口本来要给我的水润润喉,接着说道,“一个修士,怎么会去当清洁工呢,虽然也有混得很落魄的修士,可你看起来不像啊,我本来还以为你对郝氏有什么目的来着。”   郝氏,就是一个几百年传承下来的修士家族,这点,郝来刚刚强调了好几遍,语气特别骄傲。   天知道,在此之前,我只知道英圣是个大集团,压根不知道什么郝氏家族!   “可我又隐隐觉得你的‘气’有点不对,哦,也就是那什么磁场,引灵者跟修士是有一点差别的,所以……”   “你是跟着我到超市去的?”   郝来耸耸肩,现在也没什么好否认的,他开始剥桔子皮:“在带你回来的路上,发现那么多鬼怪对你垂涎,我几乎就能确定了,只是还要最后再验证一下。厕所,属于污秽之地,偏阴,我借此弄了个小小的聚阴阵,一般人会感到不适,头晕脑胀都算清的,但你却一点事都没有,说明你可以适应阴阳之气。”   ☆、22 天才和废物都不要   我恨恨地夺过郝来刚剥好的橘子,摘了一瓣塞进嘴里,再掰一瓣偷偷喂投身旁的鬼差:“你可以让我多喝水,我一样会进厕所的,你干嘛给我下毒!”   我故意找着茬,其实心里因为他的话正麻乱着。   “只有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,才不会对迫不及待要去的地方有过多的怀疑,我这不是以防万一嘛。”   我哼了一声,以示不满。   他又摸来一个苹果:“我真以为你是以为自己是引灵者,所以才特意找上郝氏的。”   “这是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引灵者需要修士的保护,而修士家族更能给引灵者提供好的环境!可你居然告诉我,你什么都不知道,连自己是引灵者都不知道,那你到底来英圣做什么?”   郝来不解地咬了口苹果,他还在猜想,我说的是不是真话。   可我无法解释,我总不能告诉他,我是想在英圣找个人生孩子吧?   “还有啊,”郝来嚼着苹果,目光带着质疑,“按理说,你那么吸引鬼怪,应该是潜力很好的,可看你这样又像个废物,连最基本的防御都没有,身上的灵气少得可怜,我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”   那是因为我根本不是那什么引灵者,晚上会有那么多鬼怪攻击,是因为鬼差大人做的手脚。   对吧,大人?我眼含期待地看向阎晟。   “我把你送回身体里时,在你身上设法,加了一层防御,可以隐藏你的气息,不过若是鬼怪和你过于靠近的话就会发现。”阎晟认真地看着我,将我最害怕的真相告知我,“我刚刚确实做了手脚,就是撤了你身上的防御,给他带来麻烦,所以……”   所以那些鬼怪,确实是因我而来!   我瞪大了眼睛,想让阎晟告诉我,这只是个玩笑,可越是对望,越是清醒地认知到,这都是真的。   “嘿,你怎么了?”郝来见我半天没动静,手掌在我眼前挥了挥。   “我怎么关你什么事啊!”我瞬间被点着一般,火大地站起身,我可没忘记他对我的一连串设计!   我干脆拧起了带来的背包,几乎是任性地对着鬼差说道,“我想回去了。”   我不想再管什么任务了,暂时也不想跟郝来打听那个人了,我现在只想回家。   我不想做什么废物,也不想当什么天才,我只想做普普通通的人,可现在,我突然发觉,我可能回不到我最期盼的曾经了,回不到三年前了。   我成了所有鬼怪的“通缉目标”,这特码太操蛋了好吗!   我有点惶恐,不安,这陌生的环境,让我烦躁。   阎晟深黑的眼睛跟我对视了三秒,就随我站了起来:“走吧。”   如果阎晟拒绝的话,我就……额,他刚刚说什么来着?   同意了?这么爽快,让我没反应过来。   他那么着急着要我赶紧找那个阴气极强的男人,赶紧生下鬼婴,现在这么好的可以询问,甚至探入内部的机会,他居然允许我这么回去了?   ☆、23 阎晟我很难受   “不想待这,那就不待!”阎晟见我傻住,便按住我的脑袋,推动着我往门口走。   “喂喂!”   被我们忽视得彻底的郝来跳了起来:“你就这么走了?”   他跑到我跟前,拦住我:“你清楚你什么情况吗,你忘了你来之前遇到什么了吗,你不想活了?”   “我想这不需要郝经理的关心,”我打起精神回应,“天晚了,我回去很正常,难道孤男寡女的,要我住在这吗?”   “可是你……”   不等郝来扯完,没耐心的鬼差大人已经一拳轰过去了,郝来虽然感应到了,却没能躲过,被阎晟轰到墙上再滚到地上。   他惊愕地抬起头时,我已经不见了。   ……   在离开郝来家里的时候,阎晟在我肩上拍了一掌,之后那些鬼怪就都看不到我了一般,就算偶尔有疑惑地看过来的,最后也没朝我进攻,应该是阎晟在我身上下了什么禁制。   其实,没有了我这个“诱饵”,大街上也没那么多阿飘了,一路上也就瞥见那么一两只。   我做生魂的三年里,大部分时间都跟随在自己的身体左右,少数情况,不得不出去觅食,因为我还活着,所以不会有任何人给我烧纸钱或祭拜我。   虽然不会饿死,但确实会有饥饿感。   那时候的街上很安静,偶尔在角落看见飘着一两个影子,我都远远躲开,那会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我,三年里,多少也适应了这世上是有鬼的,也不那么害怕它们,但也是在互不干涉的前提。   我就是在外出觅食,实在找不到食物,把目光盯上土地公公祭品时,遇到了阎晟,这鬼差一出来就抢走了我的食物,还把飘来飘去的我打了一顿,最后扔给我一个代表鬼差的令牌,逼迫我为他办事。   现在想想,还是很可恶!   胡思乱想地,时间也过得快,回过神时,已经到家了。   我打开家门,看着跟我一起走进屋子里,随着我的停下而越到我前头的鬼差,我捏了捏手里的钥匙,轻声、但认真地叫道:“阎晟!”   他转过身来:“怎么?”   “你,是知道的吧?”   “嗯?”   “郝来有目的地把我叫去他家,包括他给我吃的东西有问题,包括那有问题的卫生间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?”我问得小心,我甚至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。   可是阎晟听完表情没什么变化,甚至很坦然地回答我:“这不挺好的,与其你千辛万苦去接近,让他们来邀请你踏入他们的地盘,不是更好更快?”   所以他没有阻止郝来对我下毒,没有阻止我跑进那卫生间?   我看着他,看着这个比我高出一个头还多,长得帅又有气质的鬼差,却再没有第一眼见到他时花痴的感觉,我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。   我咽了口梗在喉咙里的说不出的滋味,眨了眨有点酸疼的眼睛,试着笑了下:“大人,你知道什么是难受吗?”   “肚子还痛?”   我摇头:“不,不是身体,是这里。”我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。   ☆、24 你不许生气   阎晟依然不太明白,见我指着心脏的地方,便问:“心脏病?”对,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。   我又笑了,笑得比哭还难看:“不是,不是身体疼,不是心脏病,就是难受,一种感觉,你明白吗?”   他看着我,那么英挺霸气的男人,眼神却似孩子般清澈懵懂。   “我很难受,阎晟,或许对你来说,我只是你用来生孩子的工具,或许你不懂人的感情,可是……”我突然就说不下去了,也不知道该怎么说。   别说是一个不懂情的鬼差,就算他懂,我又凭什么让他为我着想,为我怜惜一点点呢?   我摆摆手:“没什么,那个,你饿不饿,我们晚餐都没吃呢,不是还买了菜吗,我现在去做吧,我也好饿,哈哈。”   我转身后,勉强撑起的嘴角都维持不住了,我有些机械和麻木地提着大袋子进厨房,然后拿出准备用的菜,暂时不需要的就放进冰箱里。   洗菜、切菜,直到有水掉进菜里,我才发现自己哭了。   赶紧抹掉,然后继续。   我并不是多喜欢鬼差,而是,心里有一种凄凉,发现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!   重生后,短短一天,就发现生活早已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。   也不知道,自己回到自己身体里,到底对不对!   这里,没有了我的朋友,没有了我的家人,还什么引灵者,一堆的鬼怪等着吃我,一个救我的鬼差,也只是利用我!   我简直就是厨房里的这些餐具!   等我简单下了面条,盛了两碗端出去时,我已经收拾好了心情,咳,起码是伪装好了,我还笑着招呼阎晟:“吃不,我手艺还是可以的,不像那个郝来。”   我把面碗放到餐桌上时,发现一只大鬼差已经端坐在那等着了,如果胸前再围个围兜的话,就跟幼儿园的乖宝宝似得。   我在他旁边坐下:“筷子会用吧?”   他冷面哼了一声,熟练地用筷子夹给我看,我笑了笑,拿起自己的筷子吃自己的。   “喂。”   “嗯?”我抬头看他,等他说话。   他停顿了好几秒,才出声:“我揍他了。”   “什么?”揍谁了?   他撇开头,将后脑勺留给我:“他欺负你,我帮你报仇了,你……不可以生气。”   我夹到嘴边的面停了下来,怔怔地看着他别扭的后脑勺。   他指的,是郝来?   “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?”   “你刚笑得很难看,我不喜欢!”一如他性子般的霸道回答,“你要不想笑,就别笑了。”   那冷掉的心,似乎又被暖了起来。   “你就打一拳,哪里够啊!”我试着开玩笑地说道,声音却不由得带了点哽咽。   “那我下次见了,再多打两拳。”他转过头来,认真地说道,“这样,你就不难受了吧?”   我赶紧低下头掩饰自己红掉的眼睛,胡乱地点头,再将举了半天的面吃进了嘴里,嘴角则控制不住地上扬。   虽然,这只鬼差好像完全弄错了重点,可心情奇迹般地好起来,一个怕你生气的鬼差,会想为你报仇的鬼差,多少也是在乎我的吧?   我其实……没那么孤单吧?   ☆、25 被圈养的猪   “你快吃吧,面凉了容易糊掉的,尝尝,好吃吗?”我自己都没发现我声音放柔了许多。   他吃了一大口,点了点头:“嗯,你还是有点用处的。”  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:“我用处多了去了。”   “是啊,都可以当引灵者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提什么不好,偏偏提这个。   鬼差认真地吃着面,同时也很认真地告诉我:“我没阻止郝来,不仅仅是要找那个人,也是想靠着修士的力量,让你真正变成引灵者,你需要力量。”   “什么意思,我要力量做什么,跟鬼打架吗?”   “就是跟鬼打架。”他把面都捞完了,才好好地跟我说话,“任何帮你遮掩气息的术法,都是治标不治本,你若想长久的活下去,你就得有自保能力。”   他开始喝汤:“况且,你其实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引灵者,引灵者是可以适应阴阳,而你……是能够融合阴阳。”   “这有差别吗?”什么乱七八糟的啊。   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,你以后会明白的。”   “所以我到底算什么?”   “你是无根之人,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,你也可以当引灵者用,只不过你比引灵者更让鬼怪,甚至那些修士垂涎而已。”   最后这句一点都不能让人愉快!   我低着头,仍不愿意面对这个问题:“可是我以前都没事啊!”   “你应该是很小的时候,被人封印了,才能够顺利长大,只不过长大后封印减弱了,夺走你身体的那只厉鬼不是普通的厉鬼,就发现了你,也顺便帮你彻底解封。”   说到这,阎晟嗤哼:“它还算有点本事,占有你那躯壳后,还能够遮掩住你的气息不被其他鬼怪发现,你那时候的生魂,也才没有被攻击。”   “你不会是说,哪怕我主动把身体提供出去,我的魂魄也不能免难?”我听得心尖发颤。   阎晟鄙夷地一瞥:“要不是我,你估计没多久就彻底消失了。”   “什、什么意思?”   “那只厉鬼之所以一直留着你,就像你们人类养一只猪吧,得等它成熟了再吃,肉才比较多,明白我的意思?”只可惜,还买来得及享受美食,就被他先破坏了。   那女鬼估计要懊死了吧,白忙活一场。   我呆坐在椅子上,呼吸都有点急促。   搞了半天,我是只被圈养的猪啊!   害怕吗?当然害怕了,谁不害怕啊,换做是你,一群鬼怪盯着你,随时找上门,你们怕不怕?   更别说我不知为何从小就特别怕这玩意,平时连鬼片都不敢看的。   阎晟将汤喝光,把碗放下:“虽然你当引灵者有点浪费,但确实是个锻炼的机会,能保护自己不好吗?”   “可是,当这什么引灵者,就得跟这些鬼怪接触,我还得亲自把它们送到地府去!”这才是我最在意的,我承认我胆小,我承认我害怕那些鬼怪,我当生魂的时候就不敢和它们接触,没道理我复活了还要主动去跟它们“做朋友”。   再说,正常人,谁愿意去地府啊!   ☆、26 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  阎晟疑惑地看着我:“你到底在怕什么?你越害怕,越该掌握力量消灭你害怕的事物,这才是常理吧?”   我挫败地坐在那里:“我也不知道,大概是我天生胆小吧!”   阎晟将空碗递给我:“再给我一碗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这话题是怎么发展的!   “总之,你自愿的最好,你要不愿意,我也有的是办法调教你!”他抽了张纸巾,擦了擦嘴,顺便霸气地宣言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把空碗重重摆回他面前:“自己盛去!”   “我就不明白,我将来死或者活,你应该不在意的吧,你只要护着我到鬼婴生下来就好了,做什么非逼迫着我变强呢?”这实在不合常理。   他将碗推了回来:“没有足够的力量,你是生不下鬼婴的!”   这话倒是实诚,听得我都惊悚了:“这又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你就当,鬼婴需要一些特殊的营养,比如灵气?”   “那、那我可以……”不生!   他将碗端了起来,重新递到我面前:“你真的不想活下去?那你千方百计回到自己身体里又有什么意义?”   我微怔,低头的时候我盯着那个碗,好像接过手就代表了什么。   我在害怕什么,又在逃避什么?如果不趁着阎晟还在的时候变强,真的要等阎晟离开了,再被那些鬼怪撕了吗?   当前的情况,和自身没办法改变的体质,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?就像他最初那会问我,是回自己身体帮他做事还是下地狱?   活下去吧,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!   最后,我不得不恨恨地接过碗:“那我、那我就试试吧,先说好哦,你不能随便把那什么隐藏我气息的术法撤掉哦,怎么也得……给我时间,对吧?”   “那我可能得提醒你,这招对普通鬼魂可能有用,要是对上……”   “打住!”我伸出手,掌心对着他,阻止他轻描淡写的话,“我现在不想知道更多的事,你什么都别说了。”   我实在消化不了,还是先歇歇吧!   阎晟闻言,果然闭了嘴,闲适地靠坐在椅子上,前面说那么多,好像只是因为我之前在郝来那里,抱怨他什么都没告诉我,所以也不管我能不能接受,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地全倒给我。   现在我不想听了,他也真的……不说了!   我都想对他呵呵了。   给他重新盛了一大碗,放到他跟前,眼珠子转了下……听了这么多我的事,是不是也该说说他的事了?   我在刚才的位置上坐下,我用筷子戳了两下我还没吃完的面,试探性地问道:“那个郝来还说,鬼差除了规定的时间,是不能到人界来的,而且待的时间也很短,那你……”   他横了我一眼:“你没必要知道。”   “哈,不会是违反规则的鬼差吧,怕发现,所以一直隐身,都不敢让人知道?”我咬着筷子调戏他,但见他目光变得凶狠,我马上蔫了,“我随便问问,随便问问嘛。”   正在这时,门铃突然响了,我为躲避他吓人的威压,赶紧跳起来:“我去开门。”   等我往大门走的时候才意识到不对:“这么晚了,谁会来?”   ☆、27 麻烦找上门   我嘀咕了声,朝大门走去,疑惑着这种时候还有谁会来找我?   我在猫眼孔那里看了眼外面,发现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,有那么点眼熟,可我不认识他。   我瞄了眼在餐桌上乖乖吃面的鬼差大人,心里安定,想了下就开门了。   真正地看到那老头,心里就有点后悔了,这老头高高瘦瘦,一脸的猥琐。   我刚才做饭有点热就脱了外套,只穿着件背心,背心是长款的,所以也不算多露,可无奈我身材好啊,肤白、一米六三的身高,细腰长腿和傲人的胸器,一件背心引出无限遐想。   之前只有鬼差,我也没多想,现在嘛……我一点都不爽有个糟老头这么色眯眯地盯着我看!   “你谁啊!”   老头没听到似得,反而垂涎地看着我搓了搓手:“这次我可不会像上次那样了,你想玩什么,老汉我就陪你玩什么,我可是把钱带来了,我们今晚玩个痛快?”   他一边说还一边朝我挤眼,恶心得我一阵反胃。   我想起了我为什么觉得他眼熟了,我见过他,就在前不久,他来找过“我”,是借走我身体的那妖艳贱货的客人!   “神经病!”我反手就要把门关上,有点心虚,但更多的是厌恶。   老头却抵住了门板阻止我关门:“我说美妞,你这就不够意思了,明明是你约我来的,现在这样是几个意思?难道说……”他朝屋里瞧了瞧,“你接了其他客人了?”   “客人你妹啊!”我毫不客气地一脚踹向他的胯部,趁他缩手捂着不能言语的地方时,赶紧把门关上并反锁。   门外响起一声哀嚎,伴随着粗鲁的骂声,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,气愤地踹向一旁的鞋柜。   “哎呦!”我捂着脚趾,一边痛呼一边单脚往里跳,然后撞到不知何时过来的阎晟,我干脆耍赖地扑在他身上扒着不放,“大人啊,我命好苦啊!”   身上一堆麻烦都没能解决,还要处理那妖艳贱货带来的麻烦!   鬼是没办法长时间占用活人的身体的,无奈我的特殊属性不仅给了那艳鬼能长时间待在我身体里的福利,她还利用我的属性,去勾搭男人吸取精气修炼,这就是阎晟之前说她“圈养”着我的原因。   这三年里,她利用便利的网络平台,四处找男人,既能有精气修炼还能赚不少钱。   好在,鬼毕竟是鬼,过多的阳气还是会伤到她,而她也够聪明,明白奇货可居,再加上最后她是要“吃”了我的,对我的身体当然要好好爱护。   于是,她勾搭再多的男人,也没和他们进入“深度的交流”,这让一直在“自己”身边目睹一切的我稍稍松一口气。   我还是纯洁的,我的身体也没有成为公交车!   阿弥陀佛!   话题转回来:   门外那老头就是其中一个,还不知道有多少类似老头这样的人找上门呢,真的好烦啊!   阎晟低头看着趴在他胸口不放的我,在我额头上弹了一指,冷面轻斥:“没出息!”   “你有出息,你帮我解决啊,就门外那个,你能把他变不见吗?”我扒着他的胸口仰起头,哼哼着。   ☆、28 物种不同怎么一起   阎晟睨我一眼,突然就把我举起来,在我尖叫中,扔到沙发上。   我摔得晕头转向,爬起来的时候,就见他不知对那门做了什么,然后原本骂骂咧咧的老头突然发出惊恐的叫声,之后更是喊着“有鬼啊”,哀嚎着跑掉了。   “你、你做了什么?”   “一点幻觉而已。”   我眼睛亮晶晶地:真棒!   我要是做了那什么引灵者,也可以吗?   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兴趣了。   正美美地想着,忽然又被弹了一指,我捂着额头羞恼地瞪他:“你做什么呀!”   他霸气地扯下衣领:“去,给我准备水。”   “什么水?”   “洗澡你不知道?你们人类每天不是得洗澡?”   是,我们人类是需要洗澡,可你是人吗,你是吗?   这话心里念念也就是了,我还是不情不愿地从沙发上爬起来,到卫生间去给他准备。   他跟着我进去,看了一圈后皱眉:“不是应该有浴缸?”   “大哥,我这小地方,要什么浴缸啊。”我调试着水温。   “洗澡不应该是躺浴池里,再来杯红酒咖啡之类的?”他对目前的情况很不满意。   也不知道他看的是那部人类片子,还是哪本书籍,给了他如此错误的教导:“您还是直接冲一冲吧,这是洗发露,这是沐浴露,会用不,就是先用水冲湿了再抹上,最后再冲干净,晓得不?”   他望着沐浴露什么的沉思了下,哪本书里都不会特意去说人类怎么洗澡,那什么浴池浴缸的,他也是看电视看的,虽然觉得以自己的本事应该不会出错,但以防万一,他提出了意见:“要不你洗一次,我看看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打死鬼差,犯法吗?   洗完澡后……我的意思是,各自洗完澡后,我拿着毛巾擦着头发,见阎晟要回房间了,我忙冲到沙发那里,抱起昨晚盖的被子,以做人时最快的速度追了过去,在门关上前撞进房里。   也是阎晟没有特意阻拦,不然我也撞不进来。   我抱着被子,站在他跟前傻笑,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,我扮萌地咬唇眨眼间。   他头躲避般往后仰了下:“抽筋了?”   我真抽搐了下。   也不扮那傻缺的萌了,我很正经地……谄笑着:“嘿嘿,我们一起睡吧?”现在我可不敢一个人待在客厅,万一又冒出个什么鬼出来怎么办?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“不行。”他很坚定地拒绝我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物种不同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看着鬼差大人那正直而严肃的帅脸,我不知该突然反驳。   当然,要我一个人待在客厅里担惊受怕,那也是不可能的。   我妥协地恳求:“让我睡地板也行啊!”   阎晟挑眉:“这个……也不是不行。”   “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?”我很自觉地提供交易。   “那个鸡蛋饼,你会做吗?”   他还惦记着这个呢:“会吧?”   我最后成功地在我的房间里,占了一席之地,以一个鸡蛋饼的代价,美好得我都不敢相信了。   ☆、29 你的床分我一半   鬼差大人,舒舒服服地窝在我温暖的床上,优雅地躺着,状似睡着了,我则像个被赶下床的小媳妇似得,在地上铺着我的地铺。   小白菜啊,地里黄呀……   不过,当我躺进被窝里后,疲惫还是涌了上来,眼睛都睁不开了。  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,精神早崩得快不行了,而且……虽然我觉得我依然讨厌这个鬼差,可有他在的地方,我莫名地感到安心。   ……   我在梦里?   我发现自己缩在一个黑暗的狭窄的柜子里,在我对面坐了个小女孩,最多不过四五岁,她卷缩着自己不停地哭。   我刚想问她怎么了,就听到一阵“啪啪”的声音,是什么在敲击着柜子,小女孩吓得用双手捂住嘴巴,害怕得眼泪一直流,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,可柜子外面的东西并没有因此而放过她。   它们在外面凄嚎,唱歌,不停地说着:“出来啊,快出来啊……”   连我都觉得这画面恐怖,更何况那小女孩。   忽然,在小女孩身后多出了一只手,也不知是从哪钻进来的,一把勒住小女孩的脖子。   我看到她痛苦地挣扎,伸出手想要把她拉过来,却在碰到她时,眼前一晃,我竟然……变成了她!   没能让我细想,脖子上的勒力就改由我来承受,也是直到这个时候,我才真正感受到小女孩的痛苦。   因为不只是脖子上的,在她的背后,腰上,要么被奇怪的东西缠上,要么被其他不知哪来的手抓住,又撕又扯的,像要将她身上的肉一一撕开!   最痛苦的,还是渐渐窒息的感觉,我感觉我从柜子里转换成了水里,我不停地用脚蹬,用手拨,试图让自己可以得到一点空气,可那只抓着我的手依然抓着我不放,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摆脱它们!   就在我快不行的时候,眼前的水面忽然钻进了一只手,水面灰暗的波光,让我勉强看到那只熟悉的手伸到了我跟前,一把抓住我的衣领,粗鲁地把我拽上去……   “呵!”   我活过来一样不停地大喘气,稍稍平复下胸口的闷疼感,才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的房间里,刚刚那些都只是梦?   我还有点蒙,梦里的感觉太真实,我还能从中拔出来。   阎晟就蹲坐在我身旁,蹙着眉瞪着我:“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,睡个觉都能把自己憋死?”   “啊?”   他见我呆呆傻傻的样子,嗤了一声,起身转回床上去重新躺下了。   我后知后觉地想到,是他特意来把我叫醒的?   我记得梦的最后我在水中挣扎着,要不是他叫醒我,我估计真把自己憋死了。   想到梦里那些有些模糊,甚至记不太清的画面,我还是莫名地感到害怕,那种恐惧就像隐藏在心里很久很久,深刻在骨子里忘不掉。   于是,我抱起自己的枕头,蹭到了床边,趴在床沿上,伸出手戳了戳盖着被子的阎晟:“你的床分我一半好不好?”   “不好!”   ☆、30 我帮你暖和暖和   被这么果断地拒绝,我又体会了把瞥气的感觉。   不好什么,你不好什么,这床明明是我的好吗!   暗暗深呼吸,我让自己笑得更真诚些:“我明天早上给你做鸡蛋饼,明天晚上回来,我给你做糖醋鱼,很好吃的。”   “哼!”   “你喜欢的那套什么玩具来着,我们也去买。”   他稍稍静默了两秒,然后酷酷地说道:“我买那个只是为了研究!”   “对对对,肯定是研究,怎么会是玩呢,您那么英明神武的!”我顺着他,在拍拍马屁,心里偷着笑。   他冷哼:“上来吧,除了糖醋鱼,还要再加个土豆闷牛肉!”   那是我在超市提到过的!   赶紧将枕头扔上去,再爬到床上去,放好枕头,扯过一点被子,在阎晟的身旁安了窝。   我的床并不大,两人并排躺着,就算有意拉开点距离,偶尔还是会碰到彼此的胳膊,他那凉凉的体温,自然也随着时间渗透到我这边来。   “你、会不会冷啊?”我问。   “没感觉。”   怎么会没感觉呢?我伸过手去抓住他的手背,果然冰冰没有一丝温度。   他要把手抽走,我用了点力握住:“我帮你暖和暖和吧!”   他怔了下,随即嗤笑:“得了吧,一会你该冷得巴不得离我远点。”   “才不会!”我撇撇嘴,我这人吧,虽然胆小怕事,可要是真想做什么事,又会比谁都执拗,被他这么嘲讽我就不服气了,不仅握紧他的手,还特意往他那边挪了挪,侧着身子几乎贴上他的手臂。   他似乎也想看看我能坚持多久,便没有推开我,于是就变成,他平躺在那,而我侧着身依偎着他。  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,那好像永远捂不热的死人温度,让我自身的体温系统被逐渐入侵,如果他只是没有体温,那就算是木头也能被热能传递到,糟糕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,他身上还具有极纯的阴气。   不仅我握着他的手开始感到冰凉,透过那只手逐渐传递到胳膊上,身体里,我就像大冷天没有盖被子睡觉一般,开始失温。   可我不想放手,不想被阎晟嘲笑,在身体忍不住打颤时,我有点恍惚地宛若回到梦里的那个柜子里,我看着那个小女孩那么痛苦,却怎么都救不了她。   我不能放手,不能放手……也不知道,这执念,是想救那个小女孩,是想救强大的鬼差,还是想……救我自己。   “再不放手,你会死的。”   他冷冷酷酷地警告我,我越是动了动僵硬的手把他握得更紧,也挨得他更近,他估计想不明白我这是想干什么,连我都不明白。   我可能只是单纯地讨厌,他这没有温度的身体。   请不要一个人,去享受冰冷!   当我感觉自己都像个冰块的时候,当阎晟要甩开我冻僵的手时,忽然,一副热气重新席卷而来,从我的身体内部蔓延出来,连带着阎晟也逐渐被这温热给逐渐侵透。   不是我身体里有“备用能源”,而是我,好像把那些冰冷的阴气给……吸收了?   ☆、31 一件遗留的衣服   虽然阎晟的体温还是冷的,但现在毕竟还不是冬天,只要抵挡了阴气对身体内部乃至灵魂的侵袭,外界的气温就不是不能忍受,更何况只是离得近,又不是紧紧抱着。   “不愧是,能融合阴阳的体质。”   我隐约听到阎晟喃喃地念叨了一句什么,可是我太累了,就像把能量完全释放出去,精神和身体都达到了界限,我没过两秒就睡了过去。   挨着他睡的。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她做恶梦了,阎晟怕她再一次真把自己憋死,就同意了她到床上来。   也不知这女人怎么想的,竟然想捂热他的手?   他忘了自己活了多久,从有记忆以来,他就不知道身体有热度是一种什么感觉,甚至讨厌任何温度地靠近,因为哪怕是火焰,和他挨得过近后,也会被熄灭!   这女人真是不自量力!   看她明明被冻得那么痛苦,为什么不放弃,他根本就不需要温度。   然而,她的体质,在她的坚持下发挥了作用,融合了由阴气形成的冰冷。   阎晟闭着眼睛感受着,因为她,他不止是手,连身体都隐约感觉到一丝温度在轻缓地流转着。   他习惯了自己冰冷的身体,这没什么不好!   然而现在,这一点点温度,竟让他有些……眷恋!   “我帮你暖和暖和吧!”   好!   ……   我是在一阵头皮发麻中醒过来的,睁眼的时候看到被自己抱在怀里的胳膊愣了下,随后清醒过来后迅速地抬头一看。   果然,鬼差大人在瞪我!   “嘿嘿,早!”   “你还要压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!”   这一听就很有爆破力的声音,让我迅捷地坐起身,看着他胳膊上沾了一点点不明液体后,恍然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了。   “我,我去做早餐。”   我迅速地掀被下床逃之夭夭了!   ……   我打着哈欠在厨房给他准备鸡蛋饼,这个做起来其实不难,我也不知道郝来是怎么学的做成那个样子。   我绝对没有歧视不会做饭的人,我只歧视郝来。   喂投了鬼差,再教了次鬼差怎么刷牙,收拾完毕后,就准备出门上班了。   虽然昨天发生了不少事,可坚韧的我决定勇敢的面对,哼哼,英圣有什么了不起,郝来有什么了不起,引灵者有什么了不起!   我住的这栋楼可没有电梯,住在五楼,因为位置偏加上很有年代感的原因,也没有几户人家住在这里。   快到二楼的转角时,我踩到一件衣服,看着有点眼熟,我就捡起来看看。   是一件男人的外套,昨晚来的那个老头穿的,昨晚才见过,所以还有点印象。   我就笑了:“你那幻觉那么厉害吗,让他吓得连衣服都掉在这里了?”   阎晟眉目清冷,但看到那件外头后,微不可查地皱了下,但没有说什么。   我将外套搭在铁栏扶手上,带着鬼差继续往下走,一件小小的外套,并没有让我放在心上,也不知道它将会给我带来的麻烦。   为了省钱,我还是选择坐公交车,在阎晟吓哭了一熊孩子,欺负了一没素质的男人后,我们再次来到英圣集团。   ☆、32 说出来吓死你   我正在打扫某个招待厅,我让阎晟帮我,他一句让我好好体验生活,就玩起了我的手机。   关于这手机啊,当前正流行的水果机,“借走”我身体的妖艳贱货买来显摆的,被他批评得一无是处,好像是说,他们“下面”的联络工具,比这个高能多了。   批评的时候,他玩那手机游戏玩得飞起!   说起手机,就免不了企鹅微博等等软件,可我“重生”后这些都不敢登入,就怕那个艳鬼,不知把我的企鹅威信等等账号给摧毁成什么样子,我生怕一登上去看到一些辣眼睛的。   正一边抱怨一边跟卫生艰苦奋斗着,冷不防接待厅的门被打开了,陈丽带着昨晚超市,跟郝来在一起的那个女人进来了。   “安乐啊,这位是人事部的赵晓静赵小姐,她有事找你。”陈丽对赵晓静很是热情,跟我介绍时,对我使了个眼色,“赵小姐,她就是安乐。”   其他公司怎么样不知道,但英圣集团,人事部拥有很大的权限,也难怪陈丽对赵晓静这么客气。   我站起身,看着用不耐和鄙夷的神情打量我的赵晓静:“有、什么事吗?”   “没什么事,就是让你跟我去人事部一趟,既然是英圣的员工,一些该签的文件都得签一下。”   “可我不是都签了吗?”   “但你没经过人事部的手续程序,跟我走吧。”   在对方高高在上的态度下,我偷偷撇了下嘴,跟在她身后,背在身后的手跟阎晟打了个招呼,让他一定要跟着。   因为我觉得不太对劲,清洁工也要走那么多程序?就算真的要,人事部打个电话就行了,我完全可以自己去人事部,还要特意让人来叫我?   我有那么大牌?   还是因为……郝来?   跟赵晓静进了电梯,她站在一边,跟我隔了一段距离,像我是瘟疫似得不允许我靠近她一点,甚至我问她话时,她一句“一会你知道了”就不开口了。   切,有什么了不起的,我还知道这电梯里站着一鬼差呢,说出来吓死你!   我翻了个白眼,却瞥见电梯上楼层的数字是在十三楼,十三的上面一层,则是十四。   其他的大厦,四或十四都会避开,用5A等等来代替,唯独英圣毫不避讳,且楼高只有十四层,当然,这是总部,其他分部怎么样我也不知道。   我还知道,十一到十四楼,是英圣高层所在的区域,十四楼是禁区,除了特定人员不得上去,十三楼,是总裁所在的区域,而人事部,应该在十一楼才对。   “这不是去人事部啊,你要带我去哪?”   听到我的询问,赵晓静扯了下嘴角冷笑:“你说去哪呢,不是刚勾搭了我们经理吗,现在叫你来十三楼,你不是该得意吗?”   这是对我昨晚,没有节操的跟郝经理“回家吃饭”的不满吗?   特码的,有种你也去吃吃看啊,明明自己跑掉了,现在这脸色摆给谁看啊!   我拉过阎晟的手,泄愤地将他的手指掰成拳头,又掰成手掌,完全没想到这么做的后果!   ☆、33 去跟他握个手   阎晟忍了忍,没忍住,抽出手握成拳,很想把我当生魂那时候,一拳揍飞我,好在他想到我身为人类的脆弱,在我抱头时,改成了弹指。   赵晓静不屑看我,倒也没发现我跟“空气”奇怪的互动!   十三楼到了,她当先踩着恨天高的高跟鞋迈了出去,见我还在电梯里,就皱着眉喊道:“快出来啊,耽误了时间你赔得起吗?”   那耽误了我的时间,你又配得起吗?   我对着某赵小姐的背做了个鬼脸,气哼哼地跟上去。   穿过铺着地毯地走廊,来到一扇门前,赵晓静对着门恭敬地敲了三声,然后冷漠地对我说道:“你进去吧!”   我眨眼睛:“你不先进去?”   “只有你进去。”   “我?”我指指自己的鼻子,越发感觉奇怪。   “少废话了,快点。”   在赵晓静越发不耐的眼色下,我自己推开门往里走,当然,我不忘拉着阎晟的衣袖……这家伙嫌弃我,不许我牵手!   我一进去,门就关上了,我回头看了一眼,才打量起所在的地方。   是一个像休息厅的地方,有沙发椅子,有小吧台,低调的豪华装饰,里面还有一个门,不知通往哪里。   我踌躇地在原地打转了半圈,然后看向一旁淡定地阎晟:“没人吗?签署什么文件,需要在这种地方签?”   “那当然了。”   这种轻松欢脱的说话方式,自然不是阎晟嘴里出来的,刚才我还打量的里面那扇门打开了,郝来走了出来,单手插兜,另一手邀请我:“坐啊,站着做什么。”   我没动,看着郝来坐在一套茶具前,洗茶具,烧水,准备泡茶的样子,我抿了下唇:“郝经理,你要我签什么文件?”   “着什么急啊,坐吧,找你的不是我,再等等啊,他要开个会,马上就来了。”   “谁?”   伴随着我疑惑的是重新开启的大门,一个男人,在助理的伴随下,气场秉然地走了进来。   这是一个天生气场足的男人,骨子里透着一股高贵之气,面容冷峻,惯于发号施令让他的眼神颇为冷厉,身材修长,器宇轩昂!   他和阎晟都是那种第一眼就让人畏惧的人,不同的是,阎晟身上充满着爆发力和帝王般的霸气,而他,更像一个冰雪王国里出来的王子,如果能配上一头银发的话,就更形象了。   他一进来,就觉得空气变得稀薄了许多。   不知是不是错觉,我感到屋里的温度,也跟着下降了几度。   男人进来时扫了我一眼,随即摆手让跟着自己的助理退下,那助理一言不发地真退了出去,还把门关好。   “哥!”郝来站起来叫了一声,随和中还含带着尊敬,随后对我介绍道,“安乐,这是英圣总裁,郝未!”   我瞪圆眼睛,下意识地挺胸抬头,正襟危站!   总裁耶,这什么发展啊!   “安乐,去跟他握个手。”身旁的鬼差突然出声,说得我蒙了下。   而在阎晟开口的时候,郝未朝他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,然后当先出声,他连声音都是冷冷冰冰的音调:“你就是郝来跟我提过的引灵者?”   ☆、34 她年纪太大了   “对!”郝来帮我回答。   我抿了抿嘴,选择沉默,也想着阎晟的话,难道这人是……   “你身边这位,是你养的?”   郝未继续问着我……身边的阎晟,看来他确实是发现了阎晟的存在,单凭这点,就比郝来强多了。   我略低下头摸摸鼻子:“是、是啊!”我天天煮饭喂投他,他也确实算是我养的。   如果我告诉他们这是一只鬼差,会不会引起很大的风波?不能在人界逗留,不能时常来人界的鬼差,阎晟该多与众不同啊!   我甚至怀疑阎晟会不会是地府的通缉犯!   郝未点了下头:“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收服他的,能告诉我吗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“他主动找上你的,对吗?”   “……你怎么知道的?”条件反射地说完,我赶紧闭嘴,可已经迟了。   眼前这个英圣总裁,话语间看似对你客气,有着良好的礼仪教养,可我感受不到一点真诚,甚至有种,我根本没真正进入他眼里的感觉。   他果然如此地淡然神色:“那么,我劝你最好离他远一点。”   我紧张地捏着裤腿两边:“什么意思?”   “引灵者受鬼怪的觊觎郝来应该告诉了你,一个你驾驭不了的东西在你身边,你说为什么?”郝未在单人沙发上坐下,接过郝来递给他的茶,优雅贵气地喝着。   “他不叫东西!他是……”我有点生气,郝未这话的意思是鬼差在我身边,是准备以后“吃”了我吗?还用这种蔑视的称呼。   我不喜欢阎晟被人这样怀疑和对待,虽然他找上我确实有目的,可我也得到重生不是吗?但我又不能说出他的身份。   阎晟将手搭在我肩上,示意我别在意,脾气火爆的他,这时候反而不生气,冷静得很。   “我也只是提醒你,听不听在你。”郝未放下茶杯,淡漠地说着。   “哥,安乐她现在还什么都不懂,你别跟她计较。”郝来看我们气氛有些不对,忙打了圆场。   郝未冰冷的俊颜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,他微微往后靠,然后……看着我!   那眼神,就像他有双透视眼,要将我从里到外看透透,我又紧张又惶恐又生气,快憋不住出声时,郝来先开口询问了:“哥,怎么样?”   “并不是有引灵者体质的人,都可以做引灵者,有些人,一辈子都发挥不出引灵者的力量来,那些人,就是些废物,比普通人还不如,至少,普通人还没那么多麻烦。”郝未淡淡地解说着,这说来说去的意思,是指我是个废物吗?   “安乐这不是刚开始吗,还什么都没训练过,连引灵者是什么都不知道,你看她好好地活到现在,也算有点本事不是?”   “但她年纪太大,引灵者在很小的时候就会被挖掘,然后开始训练,她都二十几了,还没开始!”   “这我也有点奇怪,可我们现在也没得挑剔了,这要是能多一个引灵者,哥你也不用那么累,家族那些人,也能安点心,少那么折腾。”   ☆、35 这是战略思想   郝未没有反驳没有同意,只是略一沉吟后:“先带去给长老们审核,过了后马上接受训练。”   “好,我马上安排。”   看着两兄弟三言两语就把我给“处置”了,我心里头燃起了一股无名火,烧得我胸口闷疼。   这是把我当什么了,我还有没有点人权啊,就算我昨晚和阎晟谈妥了,这两兄弟也该问问我吧?什么意思嘛!   “经理,总裁。”我扯出假假的微笑,双眼冒火地说道,“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呢,你们要没别的事,我先走了。”   “等等,你去哪呢。”郝来站起身,叫住要往大门走的我。   “回去工作呗。”   “你还去做清洁工啊!”   我也回他一个高冷的眼神:“有问题吗,经理?”   “不是,”郝来朝我走来,“我给你升职呢,你要回去当清洁工?”   “是啊,升职!”对郝来可没对郝未的那种畏惧感,我胆很大地对他嘲讽,“可你们事先告诉过我,跟我商量过吗,凭什么擅自决定我的一切?”   “抱歉,我不知道郝来没跟你提过。”郝未即便说着抱歉,声音依然冰冷没有什么起伏,“不过,只要能成为我们郝家的引灵者,你将有享不尽的荣华,会是郝家最尊贵的客人,甚至直接成为郝家人!你的待遇,不会比英圣集团任何一名经理低,这比你的清洁工好多了不是吗,我想,你也不是为了当清洁工才来的英圣吧?”   “如果我说,我不愿意呢!”其实单单待遇那里,我就已经心动了!   不过我还想再矫情一下。   “我希望你能,好好地考虑一下。”他与我对视,凌厉的眼神,总让人无法跟他看上三秒以上。   我胆小病犯了,跟郝未,我可横不起来:“那我,考虑、考虑一下。”   “可以。”他抬手看了眼那有点奇怪的手表,“我给你五分钟的时间。”   然后,他真站了起来,带着还想跟我说什么郝来,真离开了,把这里留给了我。   还真是说一不二!   等门关上,我环看一圈这里:“有录音或摄像吗?”   “没有!”阎晟。   那我就放心了。   “大人,你刚刚,怎么不催我?”除了那句,跟郝未握下手外,他就一句话没说,不催我执行命令,也不强迫我赶紧答应。   他好像对我这话有点疑问:“急着送上门的就不是好货,这是战略思想,我催你做什么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没想那么多,真的!   什么战略思想,我纯粹的不爽而已。   抓抓头发,挠挠脖子,我想了又想,还是觉得要问问:“阎晟,你能告诉我,为什么要生那个鬼婴吗?”   他略一沉默了几秒,才缓缓地开口:“我想离开一个地方。”   “这跟鬼婴有关系?”   “嗯,有了它,我才能离开。”   “是什么地方?”   他看着我,眼睛里的黑暗比以往更甚:“一个、地狱!”   是地狱,而不是地府!   我被他眼里的黑暗给怔住了,好半天没出声。   直到五分钟快结束的时候,我才继续问道:“如果我完成任务了,我就自由了吗?”   ☆、36 酱酱酿酿的画面   “如果你能顺利生下鬼婴,一般的鬼怪也不用怕了,前提是,你能顺利生下。”   又是这话,生鬼婴到底有多危险?   不等我问,敲门声就响起了,我也顾不上了,不过在让他们进来时,我还是说了一句:“阎晟,我会当这个引灵者,会帮你生下这个鬼婴,不是跟你什么利益交换,而是作为你让我回到自己身体里的报答。”   阎晟略诧异地看着我。   我看着他,弯了弯眼睛:“我希望我们可以是朋友!”   阎晟眼里闪过疑惑,然后大门就被助理推开,郝未重新走了进来,在我跟前站定:“如何,想好了吗?”   本来就是因为矫情才说要考虑,答案是显而易见的,我的手掌在裤子上擦了擦,然后递向他,希望跟他握手:“那个,希望我们合作愉快?”   是这么说的吧,这种官方式的语言我真不擅长,握手才是我的目的。   郝未扫了眼我的手,眉头微微皱了下,我看出他的不情愿,但估计引灵者真的很重要,哪怕他起先语气里对我的不看重,不也想着办法让我留下来吗,所以他最后还是举起他那尊贵的手,跟我握上了。   霎时间,我觉得一股阴凉,直穿自己的灵魂,差点忍不住就抖了起来。   那种感觉很奇怪,并不是说他的手掌冰凉,比起阎晟没有温度的肌肤,郝未的手是热的,偏偏这温度却让人觉得冷。   就像是……一把阴冷的火!   两人几乎是碰触了下就各自松开,他是不想跟我过多接触,而我是有点受不住那阴冷,比起他,我更宁愿和阎晟抱在一起!   可哪怕时间再短,我也确定,我找到了那个要跟他生孩子的男人了!   我有点后悔了!   这么可怕的男人,我是脑袋抽了才说能完成任务的?   郝未让在门后等候的郝来先带我回郝家,至于他还有一推工作,要晚点回去,然后又走了!   这没有点人气的总裁!   然后我借故着要上个厕所,避开郝来,拉着阎晟进了卫生间。   “我真要跟那个人生孩子啊?”   “是鬼婴!”他纠正。   “可人跟人,怎么生得出鬼婴?”   “这当然需要点技巧。”   我拍了下额头:“这不是重点,我是想说,我跟那个郝未生那个鬼婴,也需要……做那种事吗?”   鬼差大人单纯的眼神:“那种事?什么?”   “就是那种事啊,额,男人跟女人最爱做的那种事,就是……交配!”我红着一张脸跟他解释。   鬼差大人面无表情,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:“你们人类生孩子要怎么做,你和他就怎么做,最自然最原始的方式,你们古语说的阴阳融合,明白?不允许用那什么科技造人。”   他还知道科技造人啊,我原本就想科技造人来着。   “可是那个郝未,那个人他……跟xing冷感似得,我扑得倒他吗?这任务太艰巨了。”要我扑倒郝来成功率还高点,郝未,这等于是凡人要扑倒神,简直是痴心妄想,啦蛤蟆想吃天鹅肉好吗?   我一点都不想当癞蛤蟆!   我也想象不出,我跟这么个禁欲系的男人亲吻,然后酱酱酿酿的画面!   ☆、37 经验都可以组足球队了   阎晟不甚在意地将一瓶洗手液丢着玩,“xing冷感?这是什么意思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这时候,女厕门开了,有女员工进来上厕所,好巧不巧地看到停在半空的洗手液!   时间静止了两秒,就听到女员工尖叫着跑出去了。   我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!   ……   “你在想什么?”   “在想怎么压倒一个男人!”   回答完后我猛地清醒过来,对着前面驾驶座上的郝来连连摆手:“不不,我不是那个意思!”   现在正在去往郝家的路上,郝来开车,我和一只鬼差坐在后座,我还想着怎么攻略郝未这个禁欲系冰冷男,要我这么个生手一下子挑战这么高难度的,委实让我很头痛。   想着想着就入了神,冷不防地郝来这么问,就出糗了!   郝来对着后视镜嘿嘿一笑:“你这是看上谁了吧?”   看上你哥了,还是被迫的!   我摸摸鼻子:“没有,就昨晚看了部电视剧,没看完,心里想着呢。”   郝来那轻佻的眼神明摆着不信:“我跟你说啊,哥没别的本事,恋爱那可是专家啊,有什么尽管问我哈。”   我心虚地笑,借着挠头掩面翻了个白眼。   “看你这样,不会是没经验吧?”   “谁说的!”我要面子地挺起胸,“想当年多少人追我来着,我甩掉的男朋友,都可以组足球队了!”   接收到阎晟瞟来的疑惑的视线,我略尴尬地把头转向另一边。   “别装了,我估计你连kiss都没有!”郝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,轻易地戳破我的谎言。   我窘迫又恼怒地挪了挪屁股,忍不住又瞟了眼阎晟,见他好像也不相信地看着我,我一急马上脱口:“我经常kiss的你相信我!”   说完我就后悔了,这语气听着,怎么那么自曝其短呢?   而且,我跟一男性说我经验丰富……这特码有什么好炫耀的?   听到郝来的笑声,我挪到最靠车门的角落,哼哼地看着窗外,不理他们了。   倒是安静了几秒后,阎晟问起了我:“kiss就是接吻?”   怎么还提这个啊,这简直可以成为我的黑历史了都,便窘迫不耐地点头:“对对!”   我当时不敢看他,就错过了他那思索的表情。   车子持续开了不短的时间,进入郊区,之后开进一条私人的林里小道,那条小道很清幽,几乎看不到别人从这里经过,期间,小道又分了几条岔道,不知通往哪里,而郝来选择的这条到了尽头后,是一座大宅。   融合了现代和古代的大宅,宅院旁边是花田,花田的边际是林野,不管是自然还是人为的环境,亦或者视野的开阔,在这样的地方居住,简直是享受。   那庞大的环绕着藤蔓,看似无害其实暗藏玄机的铁门口,居然还有人站岗,看见郝来时,郝来跟他们打了招呼,并指着我说了下情况。   那两个守卫点了下头,就把铁门打开了,郝来关上车窗,重新启动车子时忽然说道:“安乐,你最好把你家小鬼収起来,门口有法阵,鬼怪是没办法自己通过的。   ☆、38 动作界的阿飘   我一听,赶紧询问阎晟意见,他却叠交着双腿,姿态霸气地宛若他是这车的主人,郝来不过是个帮他开车的司机,嘴角不屑地勾起:“那就试试。”   我只好摸摸鼻子对郝来说道:“不用了,这样就行。”   郝来也不再说什么,只对后视镜里回阎晟一个同样不屑的笑容,然后毫不客气地将车子开了进去。   我一直盯着我家鬼差,在进门的时候,我隐约感觉到有能量的波动,见他不受什么影响后才彻底放松。   也是,他又不是真正的鬼,怎么会害怕这些对付鬼怪的法阵呢。   郝来略讽刺地说道:“不错嘛,是有点本事,找个时间,我们切磋切磋。”   这下我肯定了,郝来似乎很看不爽我家鬼差,为什么?   “昨天晚上那一拳,你可准备好了,我会还回去的。”   听见郝来咬牙切齿的话语,我恍然想起,昨晚确实有这么一遭。   我不得不为郝来的生命堪忧:“这个真不好意思,说起来也是因为我,我当时有点慌,他也是为了保护我,就,就别计较了吧?打架是不对的!”   我义正言辞地说完,阎晟弹了我一指:“你跟他道什么歉!”   我捂着脑袋,委屈地看着他:“我这不是担心……嘛!”担心你把郝来打死了。   郝来把车停在一停车场里,之后领着我们兜兜转转,来到一院子前,不得不说,不愧是几百年传承下来的,这规模很大啊。   当前的建筑古朴巍峨,里面的房屋其实也只有两三层高,却让来这的人下意识地肃穆起来。   “安乐,”郝来趁进去前,给我做了点功课,“长老虽然严肃,但人都不错,你一会可不要被他们吓到,平常心就好,他们也就测测你的潜力而已。”   再转向阎晟时,他那对女士的温柔就収了起来,对着“空气”教训着:“至于你嘛,就算你再有本事,这里也是郝家,你要不要躲起来是你的事,不过我劝你一会最好客气点,站在一旁不要动不要说话,不然惹长老生气,你害了的可就是安乐了。”   我看着阎晟无视着郝来走到我身后,任由着郝来真的对着空气在说教,我默默同情着郝来三秒。   门口的守卫应该是被打过招呼了,没有阻拦地让我们进去。   进去后是一个小小的走道庭院,跨过庭院是正厅,刚下石阶踏入庭院时,忽然一只兽吼震耳欲聋地传来,紧接着一只身上带着火焰的狮子扑到我们跟前,正对我们呲牙咧嘴,凶猛异常。   这要是普通人,早被吓得尿裤子了,我是比普通人稍稍好一点的,只是被吓到腿软,没到尿裤子的程度。   “这这这是什么!”我躲在阎晟身后,看着眼前这个透明状的狮子。   难道是动物界的阿飘吗?   “这是郝家的守护灵狮。”郝来解释着,就对灵狮吹了声奇怪的哨音,灵狮就稍稍安静了下来,但依然凶狠地瞪视着,并逐步凑上前来嗅着……   ☆、39 好大一顶高帽   郝来让我不要怕,让它认一下人就好,我只好……继续缩在阎晟身后偷看着。   就在灵狮快到我跟前时,阎晟身上气势一秉,微微眯起眼睛瞪向灵狮,威势外放!   他不满于一只畜生,竟敢挑战他的权威。   然后,原本还雄赳赳气昂昂的灵狮,忽然就往后退去,一边退一边呲牙,看似恐吓着眼前人,实则是在害怕。   阎晟眼一厉,它连最后的恐吓都不敢了,“嗷呜”一声,蔫了吧唧地前脚着地趴在了地上。   我对这个不觉得奇怪,阎晟这人似乎很有尊卑观念,且领地意识极盛,他是主,是王,而仆人就是仆人,是不允许冒犯他的威严的,看他平常怎么对待我就知道了,而他对我已经很克制了。   这只灵狮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,还跟他摆威风,他怎么会允许!   可是这一幕看在他人眼里,就惊悚了。   首先,灵狮既然被称为守护灵兽,可见它确实够威风的,可是这只连长老都好好对待的灵狮却对人俯首称臣?   对,就是人!   阎晟是隐形的,哪怕是郝来,也感受不出他的具体位置,所以在旁人看来,灵狮跪拜的人……是我!   这高帽可给我戴上了!   “这就是安乐?”   一个有点苍老的声音突然响起,我这才发现,在庭院另一边,也就是正厅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老头,哦不,是老先生。   一身中山装,看起来有六七十岁,可依然精神满溢,一身威武气势不输给年轻人。   “霍爷爷!”郝来恭敬地朝这老先生唤了声,“她就是安乐。”   那霍爷爷打量了我几眼,颇为威严地说道:“先进来吧。”然后自己当先转身进正厅了,对于灵狮的事却只字不提,也不知是怎么想的。   “走吧,进去吧。”郝来收起对刚才那一幕的震惊,邀请我进去,只是看着我的目光,稍稍有些不同。   正厅很是宽广,除了中间一个两丈宽的地方空出来,铺着地毯,两边都放了数张的小方桌,和跟小方桌隔开的木椅,那小方桌上面刻画着什么图案,其中几张木椅上坐了人,有男有女,有老有少。   而正对大门里边放了几张主座,那里坐了三个跟霍爷爷差不多年纪的老先生。   “霍爷爷你刚见过了,他旁边的是涂爷爷,再过去是雲爷爷,是郝氏的三位长老,今天是他们三位轮值。”   我按着郝来的介绍依次看去,霍爷爷看着比较刚正,脾气应该也是比较爆的,像火,涂爷爷则较为憨厚,脸上多少带了点笑意,像土,雲爷爷就冷清一些,也较为严肃,应该是云吧?   郝家的长老,都是些自然元素吗?   郝来走到三位跟前,鞠了一躬:“霍爷爷,涂爷爷,雲爷爷,安乐带到。”   我有点黑线,这怎么整得跟旧封建似得。   三位长老一致地把目光锁定在我身上,不止他们,还有两边的人,长这么大第一次受到这么强烈的注目礼,真让小生惭愧。   ☆、40 阎晟救我   “安乐是吧,过来。”涂长老对我呵呵笑着,招手让我过去一点。   这时候也不是我能摆谱的地,我只好乖乖走到郝来身旁的位置。   涂长老又指了指他跟前的位置:“来,你坐着。”   那,是地毯上画了个圆形的奇怪图案的中心位置,我迟疑着,向后看着阎晟,见他点了下头,才敢真的过去,在圆形图案的中间,席地而坐。   然后三位长老跟着起身,围着我站了三个方位,他们一手比着手印,另一手统一地用食中二指对准我,嘴里念着让人头晕的经,我正蒙着呢,在我身下的图形上飘起了灰色和金色的雾气,两色雾气交织着飘在我身体四周,紧接着三位长老一起喊了声“进”,那两色雾气就钻进了我体内。   我开始觉得难受,身体里面一会冷一会热的,而且这两种感觉都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,无论是多穿衣服还是少穿衣服都无济于事的那种,拉过肚子吗,那种肚子乱糟糟的、觉得肚子里很冷,跟这种有那么点类似。   好吧,这种比喻有点烂,我也无法形容我此时的感受,只能趴在地毯上怨怼地看着三位长老:“你们、你们想干什么……阎晟,救我!”   我是实在忍不住了就叫了鬼差的名字,倒没想过他真的会来帮我,毕竟此时站着三位收鬼界的大尊。   然而很快的,三位长老跟我的“联系”就被迫打断,三位长老同时退了一步,大喝:“是谁!”   我身旁多了一个人,哦不不,是多了一只鬼差,一只现了形的鬼差,单手背后,气势秉然地挡在我前头直面三位长老。   三位长老面容微变,霍长老直指阎晟:“哪来的鬼怪,竟敢擅闯我们郝氏家族!”   阎晟傲然地抬抬下巴,正要说气死人的话时,郝来冲了过来。   “霍爷爷!”郝来阻拦了下一秒就可能打起来的四位,“他是安乐养的白鬼。”   其实郝来自己也很震撼,他一直以为我身边的阎晟是只小鬼,在白鬼之流,因为那短暂的相处让他觉得阎晟有一点幼稚。   谁知道真现了形,竟然是……伟岸霸气的男子,且……不怎么像白鬼。   之所以觉得是白鬼,大概是因为,以我的本事,身边肯定是不能留青鬼以上的了,白鬼毕竟比较“良善”,好驯服,要是青鬼估计我先被吃了,更别说恶鬼了。  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郝来拦下长老们后,对阎晟没好气地低斥:“你做什么呢,你想害死安乐吗?”   阎晟冷淡地瞥他:“再下去,她承受不住。”   郝来想起刚才的情形,也觉得奇怪,忙看向三位长老:“这、怎么回事?”   雲长老收回打量阎晟的目光,重新看向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我:“按理说,这种程度的阴阳两气应该伤不了引灵者才对,就算是普通人也只会有点不适,她却如此痛苦,为何?”   涂长老摇摇头:“我也不清楚,先把两气从她身上抽走再做讨论。”   三位长老继续联手,阎晟虽然还杵在那,但也没阻止他们,似乎也不怕一会的阴阳两气会再次伤到我。   不过……三位长老也没能从我体内把刚刚的两气抽回去!   ☆、41 一本正经地胡诌   “这究竟怎么回事?”霍长老一脸震惊。   “被她吸收了?”涂长老一脸疑惑。   “怪不得她会感到痛苦。”雲长老一脸凝重。   而此时的我,也发现那冷热的感觉开始消退,直至消失,但我整个人也虚脱了般,一时无法从地上站起来。   两边的人此时也在交头接耳,对目前的情况颇有争议,三位长老也凑在一起讨论着,我呢,趁机拽了下阎晟的裤脚,在他低下头时,可怜巴巴地朝他眨眨眼睛。   他满脸不情愿,但还是朝我伸出手,把我从地上抓了起来。   我靠着他站立,那边三位长老也讨论好了,由涂长老开口说道:“我们只是想让两气在你体内过一遍,这是引灵者初学者的必经之路,之后便会将两气从你身上抽离,而用在你身上的两气都是最稀薄的,就算是能力最弱的引灵者,也不会受太多影响,所以你这样,我们确实有点奇怪,不过……”   “你应该是引灵者没错。”霍长老接着说道,“只是你为何反倒将两气吸收了,就得在你修炼时再具体观察了。”   “现在,能先告诉我们,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吗?”雲长老最后问道。   “我……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实话,难免又看了阎晟一眼。   现在阎晟可是大赤赤地出现在众人眼前,所以我这一眼就被发现了,雲长老又道:“这位,真是你养的?”   不说其他人,以在场三位的功力,要看不出阎晟不可能是白鬼之流,他们就不用混了。   可这话又有点打脸,因为以他们的功力,竟然看不出这个阎晟的深浅,因此雲长老这话,是带着试探的。   我想了想,想出了一个自认为绝佳的好借口:“其实,他是我师父养的。”   “对,听郝来说,你是有个师父?”   “是、是啊。”我脑子飞快地转着,“我是在前不久才遇见我师父的,我以前的生活虽不算一帆风顺,但……也没像今天这样刺激!”   说到这,我捋了捋思绪:“我从来没想过我有什么不同,直到……有一只厉鬼不知怎么的要来抢我的身体,刚好被我师父撞到,我师父就救了我。他说,我的身体以前被封印了,现在却被那只厉鬼给解封了,所以就……就让阎晟跟在我身边,保护我!”   我说的这些算是真假参半吧,之所以不告诉他们“我被抢走身体三年的事”,是因为我不能信任他们,谁知道他们要是知道这点会怎么看我,又会怎么对我。   我扫到一旁的郝来,又加了句:“就是我师父让我去英圣的,他也没告诉我别的,就说到英圣找份工作。”   这是回答郝来昨晚的质问:为什么来英圣!   我就是想反驳他,我不是为了郝家才去的英圣,哼哼!   “请问你师父是?”涂长老问。   “我不知道啊。”我睁眼说瞎话,“他不告诉我。”   “那他现在在哪?”   “我也不知道,他让阎晟,哦,就是我身边这位跟着我后,就不知跑哪去了,说有缘会再相见的。”我一本正经地胡诌着。   ☆、42 尴尬的年龄   雲长老想了想:“或许是某个跟郝家有过渊源的修士吧。”   性子比较直的霍长老说道:“这些以后再说吧,又有引灵者加入我们郝家,这是一件好事。”   “是好事,就是这年龄……”   “她潜力……虽然吸收了阴阳两气,但暂时也看不出什么,不过啊来不是说了吗,她能引起大量鬼怪的反应,应该不会差到哪去吧?现在起步是有点晚了,但后天加把劲,应该能够多少补上!郝魅!”   后来那个名字,雲长老是对着两边的人叫的。   然后,我就看到一个长相美艳,哪怕穿着简单的白衬衣,也透着一股妩媚的女人走了过来。   她朝我笑笑,然后站在雲长老跟前听从吩咐。   “安乐,欢迎你到郝家来,有什么需要尽管提,只要郝家能做到的都会为你办到,这是我们对引灵者的尊重。”客气话说完,雲长老才指着郝魅,“这是我们郝家女儿郝魅,是一名合格的修士,就让她先带着你吧,熟悉熟悉郝家,以后,你也是这里的一份子了。”   啊——我心里微诧,我不会要住在这吧?   又各自说了些客气话,交待一些事,他们就让我跟郝魅走了,说是给我安排今后生活的地方,让我今天早点休息。   “对了,”在我懵懂地带着鬼差,跟着郝魅要走出这正厅的时候,雲长老看了眼阎晟,突然出声,“这本是你的守护灵,我们也不好说什么,但人鬼殊途,你还是……多注意些才好。”   修士界虽有规定不能随便养小鬼,但引灵者毕竟是比较特殊的,所以他们也只能提醒,而不能干涉我的决定。   更何况在引灵者缺失,很多鬼魂不能及时送往地府的现在,遵守这项规定的修士并不多!   我听了这话,只是对他们笑笑,心里不以为意,对我来说,阎晟可比你们让我信任多了。   这话我当然不会明说,便沉默地离开了。   走出那个院子,郝魅就颇为热情地跟我介绍起整个宅邸,比如东边是什么西边是什么,再说说郝家的一些事。   “……加上你的话,郝家现在就有三名引灵者,这可真不容易。”   “那另外两人呢,现在也在这里吗?”   “当然啊,引灵者一个人在外是很危险的,像你这种,一个人长这么大的引灵者,我之前还没见过呢,居然有人能给你封印那么长时间,我真好奇。”   呵呵,我也很好奇啊。   “那两人,一个是很小的时候就被送来郝家,比你大两岁,挺勤奋刻苦的,也算是引灵者中的天才了,就是如果不是同为天才的就不要去跟她搭话了,会把自己气死。”郝魅似乎对那个引灵者颇为不满,记得刚才雲长老介绍她时说,她是个合格的修士,而不是她是个优秀的修士,这里面是有差别的吧?   不过也是,要是一个优秀的修士,哪会做“导游”这种事。   “至于另一个,她是郝家本家出的,从小就被当公主伺候着,天赋嘛也不低,虽然才八岁,但已经可以跟着完成一些简单的任务了。”   我听得很是尴尬,越发对他们说的所谓年龄的事在意,我才二十四,在这诡异的引灵者世界里,就已经老了吗?   ☆、43 真是人生赢家   “你也别妄自菲薄啦,”郝魅大概看出我的不自在,就安慰地像哥俩好似的揽住我的肩膀,结果手过长地碰到站在我另一边的阎晟。   她“啊”地一声快速收回手,仔细一看,手指都变得通红了!   小气的阎晟,被人家碰一下怎么了。   不过郝魅也不在意她的手,而是疑惑地看着我的另一边,因为阎晟又隐了!   “哈哈,别在意,我这……鬼朋友比较害羞,不喜欢见人。”见她还在不停观望,我干脆找个话题,“我还没问你们呢,这个修士和引灵者,有什么区别吗?”   知道我有个什么都没教的无良师父,郝魅对我的“无知”也不在意,很热心地跟我说了起来:   这修士和引灵者最大的区别,就是引灵者的身体比不上修士的强硬,承受不了太强悍霸道的灵气,所以引灵者的灵气都是温和的,主修防御和辅助,当然也有攻击的,但很少,一般都借用修士炼制出来的法宝来攻击敌人。   不过引灵者最大的功能,还是维持人地两界的平衡,将人界的鬼怪送入冥界,灵气不足,或者悟性过低的引灵者不能、或者只能引领一些怨灵之流,且只能单个的来,并且去一次,下一次就得过好久,比道法深的修士做超度还不如。   但高级引灵者就厉害了,可以将高等的鬼怪,多个甚至多次的来回两界,不过这么夸张的,连郝家那位天才引灵者也做不到,那人目前可以多个怨灵等级,恶鬼只能一个,还有点勉强,不过有修士的帮忙,比如先把恶鬼打个半死,那她就轻松多了。   所以灵气和悟性很重要,没有悟性的,灵气再多也找不到通往两界的路。   越听我越迷糊,这些我都不懂啊,我连灵气都不会用,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!   将偌大的郝家逛了半圈不到,我见天也快黑了,就提了个小小的意见:“郝魅,那个,我今天能不能先回去?”   “啊,你要回去啊?”   “我,总不能说在这就在这吧,我得回去收拾收拾啊。”   “那你……”   “没事,我这不有‘保镖’吗!”我朝阎晟挤挤眼。   阎晟还没吭声呢,一道冰冷的声音忽然穿了进来:“太过盲目的相信,最终只会害了你自己。”   我转过头,就看到郝未穿着件长款外套,风度翩翩冷风瑟瑟地走了过来,郝魅赶紧问好:“家主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之前说总裁,现在是家主,年纪轻轻的,就是人生赢家了喂!   郝未跟郝魅点了下头,继续盯着我:“三位长老都和我说了,你的情况有点特殊,不仅将阴阳两气吸收了,起先的不适现在似乎也没问题,一个能够吸收阴阳两气的人,也就不奇怪为什么你能引起那么多鬼怪的震动,这可比普通的引灵者更惹鬼怪注意。如此,你还要将自己的安危不当回事吗?”   我有点目瞪口呆,不愧是家主啊,虽然没有完全正确,但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……这么聪明的人,我勾引得到吗?   我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。   ☆、44 缺经验就得练习练习   “那个我……我只是回家去收拾收拾东西。”我扭捏地为自己辩解一下。   他用那双似寒霜的眼睛看了我几秒,看得我浑身发冷的时候,他才缓缓说道:“是吗,我还以为你打算就住在外面。”   “也、也没有啦。”是有这打算的,我不敢承认。   “那最好。”他单手插在风衣口袋里,“你已经比别人起步太晚了,现在再不努力,还要把时间花费在回家的路上,你永远也达不到什么成就,这不仅仅是为了郝家的利益,也是为了你自己,因为你只会越来越引起鬼怪的觊觎,若没有自保能力,谁,都无法保护你一辈子。”   我跟初中时被教导主任训话一样,背着双手不会反驳,也很紧张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“我让人送你回去,仅限今天。”说完,他转身就走,一如他说来就来!   我朝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,被郝魅看到了,她笑着又想揽住我肩膀,想到什么,手伸了一半又缩了回去:“安乐,你别跟未哥计较,他从小呢……就比别人承受更多磨难和压力,所以性子难免有点……不过他人很好的。”   呵呵,如果我跟你说我一心想着怎么压到你家主,你会作何感想呢?   回去的路上我唉声叹气,难得的,那只傲娇的鬼差竟会主动问我怎么了,我很想畅所欲言,又不得不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郝家派给我的司机。   “我设了屏障,他听不见也看不见我们在做什么。”司机只是低级修士,没有威胁。   一听这个,我立马发出一特别大声的哀叹:“大人呐,我觉得我这个任务好艰难啊!”   “嗯?”   “就那个郝未啊,这太高冷难度太大了,我完全无从下手啊!”我哀嚎着抓了抓窗玻璃,然后自己被那刺耳的声音吓到,赶紧收回爪子。   阎晟斜眼睨我:“像你这种没经验的,对谁都无法下手吧?”   我:“……”骗郝来的那套,已经被彻底看穿了吗?   “所以你缺的是经验,多练习练习就知道了。”他一本正经,高深莫测地说着。   我挠挠脖子:“练习?”   “对,比如说那个kiss,听说都是从这个开始的?”   我盯着那面无表情的鬼差看,然后透过现象看本质,看出了这个假正经的鬼差,一定是对这新鲜玩意感兴趣了,但又傲娇地不敢直说。   不过嘛……我摸着下巴学名人深思:我确实是因为没有经验不知如何下手,这也没错,没撩过人怎么敢去撩人呢,首先得具备撩人的勇气,勇气怎么来的呢,当然可以通过训练练出来。   可我总不能随随便便找个男人来撩吧?   眼前不就有个最佳选择嘛,一个不会有感情的鬼差,而且物种不同,撩了也没事吧?他不也很想知道kiss什么的是怎么回事吗,这不正好。   于是我手撑在我们中间的坐垫上,身子探过去:“你说得对,这种东西多练练就知道怎么回事了,我呢也不能找别人练,也没办法直接对郝未出手,那么身为我债主的你,是不是……”   ☆、45 技术太差   阎晟认真想了下,点了头:“好!”   他确实想知道接吻是怎么回事,这种事他在人类手册上也看见过,但始终无法理解,为什么一个人会去吃另一个人的嘴唇,那里有什么不一样的味道吗?   他同意了,我深吸口气,便大着胆子面对他坐在他腿上去,两手搭在他肩上,回忆着该怎么做。   没经验是一回事,不代表我无知啊,读书的时候,一群女人凑在一起,聊的话题不见得纯洁到哪去,有的比男人还污呢。   我也……有幸见过一两部那啥片子。   我盯着他的嘴唇,那里的形状很漂亮,不是太薄,但也不厚,我还记得他微微张唇的时候,还能看到两边尖尖的虎牙。   今早,还是我帮他刷的牙呢!   盯着久了,我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,有种不知名的骚动,让我说故意,又有点被蛊惑般凑上去……   触碰上时,只觉得冰冰凉凉的,有点像吃到雪糕的感觉……忍不住想要探索多一点……   鬼差的眼神,在刹那间变得晦暗,里面隐藏着欲来的暴风雨,然后一把压住我的脑袋,开始全面倾轧!   等等,他不会以为我的舌头能吃吧?   我试着推开他,他却反倒抱得更紧,于是,一场大战就开始了。   我不服气地想要反攻,想要抢过主动权,拯救我的舌头,可一向是王的他又怎么允许在这种事上输给我,就全面压制,气场全开。   到最后我体力丧失,身子软了下去,无力地推推他的硬实的胸膛:快放开我,我的嘴都麻了啊!   不对,再不放开我,我就要窒息了,第一次人生尝试就窒息而死,我也太悲催了!   好在,他在我真受不住的时候放开了我,我歪下身子靠在他肩上,借由他冰冷的体温来冷却我滚烫的脸颊。   这也太激烈了,心跳都没恢复正常跳动。   这是不是不太正常啊?我偷偷抬眼瞄他,却见他面上没有任何变化,依然白皙硬朗英俊,就连那嘴唇都没有像小说描述的红肿,要不是上面有一层盈光的话,都要怀疑刚才跟我打啵的是不是他了。   不过在认真点看的话,会发现他现在看似无表情的神情上,实则有点木讷,估计也是没回神。   发现这点,才让我稍稍平衡了一点,不然只有我一个有化学反应,那像什么话!  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,冷不防地他垂下眼来看我,正好跟我偷瞄的视线对上,不知为何,除了尴尬外,我还从他看似平静的眼里,看到一丝类似野兽要猎物时的……凶光!   “咳咳!”我振作起来,摸爬滚打地从他身上下来,坐到离他最远的另一边,“那什么,大概、大概就是这样了,也没、什么了不起的,呵呵呵!”   我以为他要么不回应要么冷哼来化解当前僵凝的气氛,可这是一只鬼差啊,不能以人的情商来考虑啊!   他先是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,忽然饶有兴味地勾唇:“不,我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。”   啥?   “有空还是得多练练。”   纳尼?   “技术太差,会丢我面子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已经石化了!   ☆、46 劳资三代红苗   车子一到我那破旧的小区口时,我立马溜下车,看车子离开后,目不斜视地转身走进小区,一眼都不去看那只鬼差。   我正闹着小别扭呢,在我那栋楼层通往楼梯的门口时,突然窜出一名男子挡住了我的去路。   “你就是安乐!”   我往后退了两步,打量着眼前这从来没见过的男人:“你是谁?”   看他双手插在衣兜里,稍稍驼背,整个人邋里邋遢的,估计也就将近三十来岁,却皮肤暗黄,有很大的黑眼圈,跟瘾君子似得,我就提防起来,想着是不是妖艳贱货认识的,可我一直都在妖艳贱货身边,她身边出现过的男人,我见了多少也会觉得眼熟,可眼前这个陌生得很。   “就问你是不是安乐,回答我是不是!”   对方很凶,我仗着我有鬼差也不怕他,很干脆地告诉他:“不是啊,我叫阎晟!”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显然那男人不是好忽悠的,他一急眼就动手推我:“还骗我,我在老头手机上见过你,就是你这个女人!”   我又退了一步避开他的手:“喂先生,你干什么啊,你再乱来我可报警了!”   “报警?你倒是报警啊,现在我爸都那样了,我看警察抓的是谁!”   “你爸谁啊?”莫名其妙的人。   男人转身,从一旁的石墩上捞过来一件衣服:“看看,这就是我爸的衣服,我在二楼找到的,这就是我爸来找你的证据!”   原来是昨晚那个老头,借用我身体的那个妖艳贱货的恩客,我更不解了:“你爸他怎么了?不是,你爸怎么了关我什么事啊,你找我做什么。”   “就因为来找了你,他才变成现在这样的,你这贱货,勾搭我爸,我爸要有什么三长两短,老子一定要你命!”他一边说一边来拽我,“现在跟老子走!”   别看他瘦不拉几的,力气还很大,拽得我手臂疼。   “你干什么呀,放开我,放开我你听到没有!”我气得要踹他,不过我还没真踹上呢,他自己就“哎呦”一声摔到地上了。   我悄悄给阎晟比了下拇指,对地上的男人耸鼻子做了个鬼脸,就毫不在意地勾着鬼差的胳膊准备回家,谁知道那男人趴在地上就朝我大喊:“如果你今天不跟我走,老子就去举报你,说你从事非法交易,我把你做的那些丑事,都给它爆出去,你等着坐牢,等着被人肉吧!”   我顿住,转身叉腰:“我什么时候从事非法交易了!”劳资三代红苗,根正得很!  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,哼哼冷笑着咧出一口黄牙:“我在我爸手机里可是发现了你们交易的证据,而且我也去查过了,我还知道你那个群账号,里面可是有大尺度的照片,我要是把这些给你抖露出去……”他摸着嘴猥琐地笑,“你说你会怎么样!”  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,是那妖艳贱货为了找男人做的各种勾搭的事,尼玛,明明就不是我做的,为什么得我去买单?   ☆、47 我有鬼差谁怕谁   对了,这男的刚刚还说什么大尺度照片?难道有些已经流传出去了?   不要吧,虽然事是那鬼做的,身体可是我的啊,这枪我躺得也太冤了吧?可是,我明明记得那只不要脸的艳鬼很聪明,她知道人类的生存法则,虽然做的事有点违法,但不至于真留下多大的把柄给他人啊,给别人的照片虽然也有点不雅,但并没有真露三点。   但这事也说不准,她做的这些事并不是好事,要被有心人留下把柄也不是不可能,更何况,我也有不在那艳鬼身边的时候。   要是这男人手上真有什么证据和不雅照,那我还要脸不要?现在是我在活着,被警察蜀黍找上门时,我还能变成生魂逃走吗?   这小区虽然人不多,可被这男人闹的,已经有不少人往这边来了,我只好暂时妥协:“好,我跟你走!”   反正我有一只大鬼差,谁怕谁啊!   太过依赖并不好,可我当时还没有领悟到这点。   ……   男人名叫张成义,他把我带到一片民房区里,附近穿插着交错的巷子,有的冷清黑暗,有的倒是挺热闹的,有小贩在里面摆摊,也有一些商店。   每个城市,都有最繁华和最落魄的两种地方,光鲜的外表下,往往隐藏着某种丑陋,我住的那个小区,里头的公寓虽说老旧吧,可还算干净,而且清净,而这里,或纷杂,或死寂,或一堆垃圾外加到处飞的苍蝇。   不过很多居民小巷都差不多是这样的环境,说差也不算特别的差,至少比贫民区好多了。   张成义带我穿过一条较为宽大点的热闹的巷子,再转进一条狭窄幽暗的小巷,最后进了一栋两层半的砖房里。  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,就是看着不太干净,灶台边上有个十六七的小姑娘,很瘦,看着就典型的营养不良,单单注意身材的话会以为才十三四岁,脸上没有一个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活力,正木讷地炒着菜。   看到我们进来时,她瑟缩了下,肩背也弯了下去,呈现一副消极而防御的姿态。   然后我见张成义走过去一看,就破口大骂:“这么晚了你晚饭还没做好,又干什么去了!”   女孩很小声地回了句:“下课得晚。”   “放屁,你……”他扬手习惯性地就要打她,想到什么,瞄了我一眼后又把手放下,改为狠戳了女孩一下,“你给我等着,一会再收拾你。”   他带着我往里走,我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又朝那女孩看去,而她似有所感地转过头来,一双大眼睛在枯瘦的脸上显得格外的大,也……诡异的恐怖。   大概是……她的眼睛里,第一眼你觉得空洞,第二眼会发现,那里面充斥着仇恨的光,那种黑暗,让我这个虚长她好几岁的“大人”都有点心惊。   此时已经走到一间房门口,我不得不收回视线,然而此时,心里有些发堵,却不知该怎么办。   很显然那位小姑娘一定受过虐待,可我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外人,又能为她做点什么?投诉?可小姑娘跟张成义应该是亲人,谁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是怎么样的,万一小姑娘自己并不愿意亲人离开呢?   ☆、48 被敲诈了   有点发愁,而走神的下场就是撞到了前面的“障碍物”,我“唔”了声,捂着额头抬头一看,我撞在停在我跟前的阎晟背上,才发现我已经跟着张成义进了一个房间。   回过神后,就闻到这房间里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,像是那种腐烂的臭味。   我从高大的阎晟身后绕到前面去,才看到那里摆放了一张床,床上躺着的,正是昨晚看见过的那位老头。   可是此时,他闭着眼睛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,嘴唇发黑,眼睑发黑,看着就跟中了毒似得。   “我爸昨晚回来就变成这样了,身上的皮肤也开始溃烂,他昨晚去见的人就是你,你还说跟你无关!”张成义指着床上的老头,很是气愤地骂着。   我很清楚这跟我无关,我先看向阎晟跟他询问情况,毕竟昨晚是他把人吓跑的。   阎晟却嗤笑道:“你怀疑我?”   “不!”我摇头,这个鬼差平时都是隐形的,就是怕过多的参与到人界中,更何况,以他的骄傲就算真做了,他也不会撒这种慌,再者说,这种小角色,还不配大王大费周章的对付,最重要的是,“我相信你。”   他眼含深意地看我一眼:“啧!谁要你相信了!”   我笑嘻嘻地看着这个爱别扭的鬼差,冷不防张成义咆哮了起来:“什么叫你相信我,你给我说说,这事你到底想怎么解决。”   我死鱼眼看过去,本来想说这不关我的事,转而一想,我改了话:“那你想怎么解决?”   张成义一听,先是咳了两声,难得地挺挺弯曲的胸:“医药费是肯定要的,还有精神损失费,你给我二十万,这件事就算我们倒霉,否则的话……”   “否则什么?”   “报、报警,我要让你做一辈子的牢!”张成义故作凶狠地威胁着我。   我翻了个白眼,很想霸气地说,有种就去告,可一想到某个艳鬼借我身体做的那些事,万一因为被调查而暴露……我又一次恨不得挖了那只艳鬼的坟!   “那我来看看,你爸什么伤啊,到底值不值这二十万。”我有点气愤地往床边走,从刚才开始,我对这老头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,只是距离有点远,他又是躺着的还盖着被子,看不太分明,所以想借此走近一点。   因为火气我走得有点快,阎晟握住我肩膀阻止我时,我已经快贴近床边了,我侧头,用眼神询问:怎么了?   “我昨晚确实只是把他吓走,但你早上捡起那件外套时,我在上面闻到……不属于活人的味道。”   “什么?”我没听清,正要问个清楚,床上的老头突然就睁开了眼睛,并以人类达不到的速度和角度朝我飞扑过来。   我瞪大眼睛,然后被早有准备的阎晟一把扯开,一拳将老头重新打回床上去。   因为惯性,我往后倒退了两三步,惊愕地看着伏在床上,随时准备出击,像个野兽般的老头,在他抓着床单的手的背上,能够看到腐烂的迹象,而在他身上,我隐约能看到一层虚影,就像有两个人重叠在了一块。   鬼附身?   ☆、49 大晚上不要乱跑哦   我记得阎晟说过,因为我体制特殊,所以厉鬼才能一直附在我身上而不受影响,还能慢慢跟我身体融合,换做正常人如果被鬼俯身,时间短还好,要是稍微长了,要么人体出现腐烂等问题,要么鬼的本身受阳气所伤。   从老头的情况来看,那只鬼跟在他身边,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   老头周围发黑的眼睛,在阎晟身上流转,似乎有些惧意,迟疑着不敢主动出击,而张成义见到这一幕还搞不清楚状况,他竟主动走过去:“爸,你、你这是又做什么,我不是让你躺着别动吗!”   他气着给他拉后腿的父亲,走过去时还往老头肩上推搡了两下,阎晟直立在那,表情冷漠,对张成义的处境无动于衷,然后……我就看见老头发起狠,抓起张成义将他丢了出去。   张成义撞在墙上,晕了过去。   紧接着,老头就借着这势头攻向阎晟,阎晟一方面怕出手重了真把老头打死,因为这老头现在的身体极其羸弱,一不小心就会挂了,弄死一个人会引起麻烦,他不是怕人类的警察,他是怕被某些家伙发现他的踪迹。   另一方面他也不能发挥出他的实力,在人界他只能压制自己的力量,理由除了怕过强的能量会破坏人界平衡之外,也跟上条一样,怕被发现踪迹。   这就让他有些束手束脚。   但一直跟一只程度不过在青鬼和恶鬼之间的鬼怪纠缠良久,让他同样不爽,   他在挡开对方的爪子后,快速地掐住了老头的脖子,另一手虚空画了一个符印,然后将符印打在老头的额头上。   只听一声凄厉的女人叫声,一个中年妇鬼从老头的身上被打了出去。   那妇鬼想逃,阎晟凌空将她扯了回来,踩在脚底下,然后望着这妇鬼有点发愁了。   以他的身份,要将她送回地府很容易,可偏偏他现在的情况不容他这么做,要说収了,他又懒得养什么小鬼,正想叫我过去处理,一转头,发现……我不见了!   在阎晟和老头最早开始纠缠时,我听到了客厅里,之前那个小姑娘的叫声,以阎晟的能力我不担心他会出事,就先跑出去想看看那个小女孩怎么了。   对于刚才看见的那一双眼睛,我始终耿耿于怀。   我跑出去时,那姑娘就站在大门口,听到有人出来客厅,她侧过身来看我,看着看着,那双大眼睛里突然就掉下了眼泪,然后转回头,跑了出去。   “喂,你去哪里!”我叫着她,双腿下意识地追到门口。   天空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暗下来了,没有路灯的门外漆黑一片,我看着那姑娘就这么跑进了夜色里。   迟疑了下,我还是追了上去,无论如何,也不能放任一个小姑娘不管吧?   我也没想跑太远,就跟到附近看看,可是才刚进入一个无人小巷子里,就看到了那姑娘的背影。   停在离她三四米远的位置,我轻喘了两下,看着那快被黑暗掩盖的弱小身影,试探性地唤道:“喂,你、你在那做什么?”   她没反应,我试着往前走:“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,大晚上的还是不要乱跑的好哦?”   ☆、50 快过来啊   在我离小姑娘只有一米的时候,一直没有动静的她忽然转过身来,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妥,可是那双大眼却充满哀伤地看着我,就那么看着,好像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却没办法说。   我刚想问,想上前拉住这个好像要被黑暗吞噬的孩子,却在下一秒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。   在她的身后多出了一个人影,就站在她身后,然后微微往前,从后头,抱住了小姑娘,并将脑袋搁在小姑娘的肩上,好像多亲密一样。   可是……可是后面出现的这位,根本不是人啊!   她有一头很长的头发,比小姑娘要高上半个头,所以趴在小姑娘肩上时身子是微弓的,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,跟小姑娘的头发交织在了一起。   她有一张苍白清丽的脸,却因为脸上布满黑色鬼气而变得狰狞,而她……正在对我阴阴地笑,那张开的嘴巴,黑乎乎地看不到牙齿,像个黑洞,会吞噬人的黑洞。   偏偏,小姑娘明明知道她的存在,却没有挣扎逃脱的意思,她也看着我,只是眼里的哀伤更甚,又流下了一滴眼泪,似乎在跟我道歉!   我惊恐得腿都有点软了,想要跑,却不忍心真的将这位小孩丢下,更何况,我有预感,我逃不掉。   因为,不知何时,这条小小的狭窄的巷子变得好长好长,我看不到尽头,也看不到来时的出口,我好像陷入了一个可怕的鬼打墙里面。   咽了咽喉咙,没有口水,嘴巴里干干的,身体却在冒着虚汗,想上前或想后退,腿都软得迈不动。   那长发女鬼笑得更欢了,黑暗中,它的眼睛只有白球,用空茫的阴森森的轻柔语气召唤着我:“来啊,过来啊!”   我用发颤的腿,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一步。   “对、对对,快过来,快过来啊!”   我想阻止,可双脚就跟不是我的一样,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,然后,来到了小姑娘和女鬼的跟前,只有一步的距离。   长发女鬼笑了,只是那笑声很难听也无法形容,它一把推开小姑娘,只有眼球的白色眼睛里,依然可以看出她里面的贪婪,她正贪婪而迫不及待地朝我扑来。   小姑娘跌坐在地上,不停地哭,却不敢抬头看。   我则悲哀地想着,这次,没有侥幸了吧,当初没死,是因为那个艳鬼想把我养着,自认为把我藏得很好不会被人发现,但……其他鬼可不这么想了。   只有真正的全部吃掉,才是最安全的!   看着离我越来越近的鬼脸……我害怕啊,是真害怕,我一直害怕这些鬼怪,原因不知,好像从有记忆开始就畏惧着它们,哪怕我当生魂的那三年也不能改善这种情况。   不能让它们碰到我,不可以!   脑子里不知为何会想起这句话,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恐惧,或许是真不想死,或许还有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原因,我只觉得身体里又热又涨,有什么东西要冲出去一样,在它即将碰到我时,爆发了出去。   然后,我和它各自反弹开来,我往后跌坐在地上,对方也冲击得倒在地上。   ☆、51 身体被掏空了   我有点头晕,不,是很晕,原本因为夜色就看不太清楚的视线更朦胧了些,然后我发现原本好像没有尽头的小巷变了,延伸出去的,是一条小路,像是田野小径,又像是通往丛林岔道,那小路有些扭曲,转来转去的好像蛇一样会动。   我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站起来,那一刻,脑子里好像多出了什么知识,却又很模糊,只是隐约明白我接下来该怎么做……我、我要将那只鬼带进那条小路,通往属于它该待的地方。   而在那小路出现的时候,原本嚣张的女鬼变得呆滞起来,任由我拖着它没有什么反应,可在我即将踏上小路时,头更晕了,晃了下,眼前黑了一片,再看的时候,那小路变得模糊起来,也扭曲得更厉害,最后完全消失,恢复了小巷的样子。   女鬼也第一时间清醒过来,低吼着反过来抓住我,张口朝我咬来……   “啊!”   长发女鬼惨叫着飞了出去,而我摇摇晃晃的身子落在了及时赶过来的阎晟怀里,我抬头,就看到他因为生气而闪着火焰的眼睛:“你白痴吗,谁让你乱跑的!”   我回答不出来,朝那女鬼看去时,发现它不见了。   “跑了,人家可比你机灵多了。”阎晟没好气地说着,转而看向还坐在地上的小姑娘,她此时有点被吓傻,呆呆的。   我看阎晟那带着凶狠的目光,忙伸手揪住他的衣服:“别伤害她,我……”   我本想说点这孩子的好话,让阎晟不要迁怒到她身上的,可是话连一半都没能说出口,我就无力地倒在他怀里,我想撑着的,可眼皮好重好重,身体好沉好沉,抽不出一丝力气抵抗。   真真印证了那句话:身体被掏空了。   为什么,我什么都没做啊。   总之,我就那么晕倒、或者是睡倒在阎晟怀里,失去意识前想着,他会不会把我丢到路边不管呢?   ……  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家床上,脑子里迟钝地想了好一会,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,我立马坐了起来,发现某只鬼差正歪坐在躺椅上,带着耳机看电视。   他也不看我就知道我醒来了,说道:“你们演的这是什么故事,没有逻辑,这一个个的也蠢得可以。”   我往他手机屏幕上一扫,是某部偶像剧,顿时不知怎么反驳。   “那个,我是怎么了?”我抓抓睡得跟鸡窝似的头发,问道。   阎晟这才瞥我一眼:“你的力量被引发,只是你笨得不懂得控制,你现在的灵气也不足以支撑,所以一次就把你透支了。”   听不太懂,难道那条小路代表什么力量吗?我看看自己的手,想到当时把那女鬼弹了出去,现在再想施展一次,却发现完全没有头绪,也感受不到什么。   就像梦一样不真实。   我又抓抓头发:“那张成义他们怎么样了?那个小姑娘她……还好吧?”   “谁知道。”   “你怎么会不知道!”   “你要不晕过去,可能我会知道。”他冷冷地瞥过来。   ☆、52 休假的是老大   我一噎,脖子一缩,心虚地咳了两声:“那,附身在那老头身上的恶鬼,你怎么处理的?”   “丢了!”   “丢、丢了?”   “不然抓回来给你烤着吃?”   我又被噎了,感觉今天鬼差大人的火气有点大啊!   “那两只鬼还会再回张家吧,真的不要紧吗?”我不太敢问,就小声地自己嘀咕。   可阎晟何等的耳力,自然听到了,本来还气我的,但还是放下了手机,跟我认真说道:“回去是肯定会的,但你管不着,这是张家的恩怨,除非你成为引灵者,引导它们回它们该去的地方。”   我朝他眨眨眼:“你不能吗?”鬼差不就是管这个的吗?   “我休假!”   我脑后划下三条黑线:“休假就不管了?太没职业道德了吧?”   他眼角冷光一闪: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没、没,我说休假就该好好休息,嘿嘿。”   阎晟哼了哼,然后说道:“那老头是活不了多久了,阳气薄弱,生命特征也快没了,救不了的,至于那小姑娘,虽然因为长时间被鬼跟着,多少受了点阴气影响,但那两只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,所以没有大碍。”   他突然的解释让我有点愣怔,这是看出了我的担心,所以专门让我安心吗?   “那我……”   “不行!”   我嘟嘴:“我还什么都没说呢。”   “不管什么都不行。”他起身,走到床边,环胸,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“很显然,一直跟着张老头的恶鬼,在老头来找你时,过近的距离发现了你的情况,所以这次是专门把你引过去的,你还想过去送死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“我在人界很多事情不能做,力量也被压制不能用,就算我为了将来的鬼婴想保护你,也不能完全保证你的安全。”阎晟面容严肃,不容否决。   我在他的威势下低下了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   不管就不管了,虽然还是有点记挂那小姑娘,可我也不是那么不知好歹,也不是那么圣母的人,阎晟也说了,那小姑娘不会有事的,不是吗?   这时,被阎晟丢在躺椅上的手机响了,阎晟走过去拿起来后朝我丢了过来,我手忙脚乱地接住:“你小心点啊,摔坏了还得买新的,多浪费啊。”   边念叨边看手机屏幕,发现是同城的陌生号码,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:“喂?”   “我说安乐,你是不是打算逃跑啊?”   这是郝来的声音?   “郝经理?你这话什么意思,我逃跑什么?”   “现在都几点了,你还不过来不是想逃跑是什么?你那么不想进郝家吗?”   我还是不懂他什么意思,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看下时间,里面显示的数字让我怔了两秒……现在是第二天的下午?   我睡了那么久了?   “那个,不好意思,昨晚出了点事,我睡得迟了,我现在马上过去!”   “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,快下来吧。”   什么,随随便便就来女生楼下等着,这样真的好吗?   不管好不好,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多了,我迟到了一个早上,一想到郝未那张冰雕脸我就打寒颤,赶紧起床收拾好自己……   ☆、53 我是大力士   收拾好自己,再翻出好几年没用的行李箱,将我还看得顺眼的衣服装上,重要的东西带上,至于其他零碎的,只能先搁置了。   快速地整了个大概,我边穿鞋边催促大爷般坐着的鬼差大人:“你有什么要带的吗,快点,我们要走了。”   没有动静,我疑惑地抬头,发现某大王正阴霾不爽地看着我。   “怎么了?”   他冷冷地开口:“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!”   “什么?”我呆萌,努力想着我还有什么没做的,是收拾东西时遗漏了什么吗?   他似乎更生气了,深邃的眼睛里闪着凶光:“你还没伺候我洗漱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伺候?洗漱?他娘的真把我当仆人了?   我气汹汹地回道:“……是,我的王!”   ……   终于把自己和我家大王收拾妥当后,拉着行李箱就下楼了。   没有电梯就是不方便,这行李箱拉拉杂杂的东西一堆,还真挺重的,我用出吃奶的劲,双手拼命举着行李箱一步一步地往下挪,只下了一层楼就不行了。   “喂,你就不能帮帮我吗?”我在转角的时候放下行李箱,喘着气不满地看着身后气定神闲、一脸轻松的阎晟。   他瞥我一眼,那冷漠脸,一看就知道不打算帮忙,不就忘了帮他洗漱嘛,至于到现在还记着?   我也耍赖了:“你不帮我我不走了,就在这等着!”   他瞪我,我回瞪过去,几秒后我败下阵来,朝他伸手:“那你把手机给我,我叫郝来上来帮我。”反正我是提不动了。   有现成的人手,不用白不用,跟郝来,客气了他反而不舒服了你信不信?   反正我信。   阎晟一听郝来,眉头就微微蹙起,威严地哼了声,没给我手机,却举手在空中画了个符咒打在我行李箱上,然后傲娇地扭头当先下了楼梯。   我疑惑地提了提行李箱,惊奇地发现这玩意变轻了,我就像女大力士般,轻轻松松单手拧着沉重的行李箱跟玩似得。   赶到楼下,发现真停了辆车,因为坐过,所以很容易就认出那是郝来的车。   我过去敲了敲车窗,等车窗降下来后,抱歉地对郝来笑笑:“不好意思啊,让你等这么久。”   “没事,等美女是绅士应该做的。”   他为了展现绅士风度,打开后车厢就下车来要帮我提行礼,他看我提得很轻松,以为行李箱很轻,结果一到他上手,一只手提了几次都没能把行李箱提起来。   见我还看着他,他尴尬地笑笑,把另一只手也用上了,才勉强将行李箱提了起来,跄踉地装进后车厢里。   当他把车盖盖上后,一手撑在上面轻吁一声,感慨地想着措辞:“额,你、力气很大哈!”   我心虚地笑着,用食指挠挠额头,顺便瞪一眼悠闲地、已经坐进车里的大王!   终于坐进车里,郝来系着安全带,启动车子,看似漫不经心地跟我闲聊着:“昨晚干什么去了,今天这么晚。”   “额,私事,一点私事!”   “哦,我还以为你去见‘男朋友’了呢!”   ☆、54 我当时是叛逆期   我猛地抬起头,盯着驾驶座的郝来:“郝经理,你这是……什么意思?”   “也没什么,我也只是刚知道,原来你说经验多真不是骗我的,不过跟你给人的印象,真是让人挺意外的。”   郝来说得很随意的样子,却听得我一头冷汗,心底拔凉,火气也拔起来了:“你调查我?”   “你别生气,”郝来把控方向盘的手,可没有因为问及这种事而有任何紧张的样子,“这只是例行公事,郝家不能収来历不明的人,这没有要干涉你私生活的意思,昨晚你去哪了,我可没过问啊。”   我撇了下嘴,转头看向窗外。   那三年简直是我的黑历史,任谁知道了都不会对我有好印象,偏偏我不能解释,只能背了这黑锅。   老娘火很大好不好!   有那么一刻,我很想说我不去郝家了,但我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任性的时候。以我目前的情况,不管是为了任务还是为了保护自己,加入郝家都是必须的。   直到车子到达郝家,我都没怎么跟郝来说过话,一般都是他说,我不能不开口时,就用“嗯、哦”来回答。   觉得我态度欠?郝来没有丝毫羞愧的刺探我,他的态度就不欠?   郝来下了车,要过来帮我开车门时,我已经自己下了车,有佣人提前在这里等着,我让他带路,也不等郝来就先走。   郝来拦住我:“安乐,你别气好吧,我刚刚那么问你,真的是奇怪,你好像从三年前就突然变得不一样,最近又变回来,所以我只是想问问,你这三年里……”他试探地盯着我的眼睛,“是不是遇到了什么……困难?”   我咧嘴一笑,露出八颗亮瞎他的牙齿:“不会啊,挺好的,人嘛,总有叛逆期,你就当我那时候在叛逆期好了。”   “安乐,我这是为了好,我怕你……”   “郝经理,”我保持着灿烂地笑,“我想我再不走,你哥不仅不会放过我,也不会放过你的。”   郝来没办法,只得看着我跟佣人离开,耸了耸肩。   ……   佣人带我到郝未那个主院里,说真的,要不是在这里还能看到不少现代科技的物品,我都要以为自己穿越到古代了。   瞧瞧这屋子的风格,还能更复古一点吗?   郝未刚午睡醒,穿着白色的睡袍,接过佣人给他的茶杯,坐在椅子上:“今天的事我就不过问了,希望没有下次。”   我拘谨地站在他跟前,没有比他身边候着的仆人好多少,战战兢兢的,没办法,郝未一看就是那特别高端的人,而我就是一底层的,这等级差别一个天一个地。   我感觉我碰到他都是种亵渎,我还得扑倒他!   哀叹,我已经看到了我悲惨的未来!   “你的住所,接下来的课程都安排好了,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,也会有人专门负责你的日常。”   我听得不是很认真,但都会时不时点个头表示自己有在听,但郝未交待着,突然就停了下来……   ☆、55 我自信了你会喜欢我吗   没听到声音了,我疑惑地抬头,发现郝未也正看着我,看得我不自在地飘移了眼珠:“额,还有什么事吗?”   郝未站起身,将手中的茶杯递交给佣人,然后走到我跟前,冰冷的眼睛直盯着我,我僵僵得扯扯嘴角:“怎、怎么了?”   “我希望你记住一点,你不是郝家请来的仆人,而是郝家的贵客,以后甚至可能成为郝家的主人之一,我希望你能自信一点!”他似乎对我的这种状态不满意,“有没有本事另说,我可不想让外人觉得,郝家的引灵者小家子气,输人不输阵,你今后代表的,可是郝家的脸面,懂吗?”   我在他威严的目光下挺了挺胸,当时也不知受什么刺激,脑抽地问:“我自信了你会喜欢我吗?”   说完我自己就僵住了,不停地在脑子里念着怎么扑倒他,一不小心就把心声给吐露了!   我忙用手指抵着自己的嘴巴,懊恼地敲打两下后,见郝未还在看着我,一边心虚地笑,一边放下手擦了擦手心的汗:“我刚刚胡说的,像您这样年轻有为的,我、我这只是葱白,额,崇拜!”   他的冷面没有任何变化,只顿了下,就继续用那冰冷没有波澜的声音说道:“先这样吧,我会让郝魅跟着你,有事你可以问她,也可以找我,我要是没时间,郝来倒是随叫随到。”   然后,他若无其事地转身到一张古朴的办公桌后,像是要工作了:“你要没别的事,让高林送你过去。”   他身旁一直候着的像个管家的男子,微笑着朝我比了“请”的手势。   我蒙蒙地走出那个小院,做了个不明所以的表情……为什么最后请我出来时,冰山美男郝未,看起来那么像是害羞呢?   我摇摇头觉得肯定是自己错觉,这郝未,年轻帅气,有钱有势,多的是女人追着他跑,怎么会把我一个不算表白的表白看在眼里呢。   对这种男人,告白肯定是没用的。   “你真逊!”鬼差站在一旁嘲讽我,我朝他吐舌头:“你厉害,你上啊!”   说完,我暧昧地打量着他:“就不知道,你和他,谁在上面了。”   我敢这么说,主要还是以为一个没在人界生活过几天的鬼差,不会懂我的意思,谁知阎晟傲然而不屑地横眼扫我:“真有这种可能,自然是我在上,只可惜……”他阴冷地一瞥,“没有这种可能。”   刚冒出的那点以下犯上调戏“大人”的胆气,被他后面这一眼给吓缩了回来,我摸摸鼻子:“你知道的呀?”   他帅气地整整衣领:“当然,谁让我博学多才!”   我恭敬地笑着,嘴里小声地嘀咕:“那博学多才的你,早上也自己刷牙啊!”见他又看过来,忙闭上嘴巴。   “总之,你最好快点,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。”像是为了报复我背地里说他坏话,他特意强调了攻略郝未的期限。   我嘴唇上下碰着无声骂着以示不满。   高林在一旁看着,对我和空气拌嘴的一幕没有什么异议,笑笑道:“安小姐看来跟自己养的鬼,感情挺好,这真是少见。”更少见的是,驱鬼的人,居然怕自己养的鬼?   ☆、56 拥有什么付出什么   瞧我笑得有点尴尬,高林管家没再多说,只是说道:“安小姐,我们现在就去您住的地方看看吗?”   这是催我走了?   “好的,麻烦您了。”   “不不,这是我应该的。”   高林把我带到一栋两层小筑里,这两层小房建得精巧,格局布置别有一番奇妙的感觉,四周种着两种花,看布置,像是围着小筑建成的阵法。   一楼是大厅,厨房,和练功房,厨房里放了很多新鲜的食材和各种营养健康的零食饮料,高林说每隔两天就会来换一次,享受的待遇比高级酒店的还好。   房间在二楼。   二楼有个阳台,可以看到楼下的花田,然后按照东西南北四个方位有四个房间,房间不大不小,但布置温馨、干净整洁还美观,各自配着卫生间,里头的用品都是高档货,连女孩子的保养品都准备好了。   其中两间住了人,就是那一大一小的引灵者,大的是从小被接到郝家的葛无心,小的就是郝家本家的郝笑笑,我目前还没见过。   我在剩下的两间房里挑了一间,还没整理自己的行礼,高林就告知我,郝魅过来找我了。   我对这个长相艳丽,却简单直爽的女人还是有点好感的。   高林先回去复命了,我被郝魅带着往学堂里走。   “你们成年的修士,也还要再上课吗?”   “是啊,除了再学儿童,我们这些成年的修士,虽然很多都在外各自生活,但每隔一段时间都必须回来再调教的,虽然修士不会像你们引灵者那样,让鬼怪趋之若鹜,可修士也不是无敌的,不是每只鬼怪我们都能对付,有的鬼怪也很聪明,会给我们下套,这就像打仗,打仗哪有不伤亡的呢?所以家族很看重个人实力的,毕竟你多强大一分,出任务时,就更有可能活着回来。”   我感慨地点点头:“那你们当修士也挺辛苦的。”   郝魅对我笑笑:“我觉得这其实是公平的,你拥有什么,肯定就要付出什么,就像你们引灵者,你们可以通往两界,却会一生都不得安宁,相比起来,不是比我们还辛苦吗?”   可不是嘛,我不能更赞同地连连点头,郝魅被我这逗趣地模样惹得连连发笑。   “你真是个有趣的人!”她笑着说。   转眼间,她带我到一竹楼前,竹楼的环境很清幽,靠着一潭湖水,旁边种植几棵矮树,从湖面上开始建立一个竹桥,那竹桥连接着竹楼。   不要怀疑它们的坚韧程度,我也是后来才知道,这竹楼,丢个小型炸弹,都不会损伤它半毫。   竹楼不高,也是两层楼,但挺宽的,沿着主楼外的小走廊,绕着就可以走很久。   郝魅带我进了一间课堂,里面摆了几张桌椅,十来个小到四五岁,大到十来岁的孩子,外加两个成年人在这里练……画?   画的这是什么呀?   我还真问了一位小朋友,换来了她鄙视的眼神,哼了一声,身子侧向另一边避开我,也不回答我的问题。   ☆、57 郝家小公主   郝魅见了,拉住我,给我解释:“他们学的符咒,现在在临摹,这是基础课程,像我们,有时候也会回这里巩固学习,符咒多种多样,是学不完的,但一般我们只要学会一些常用的、实用的就行,只有那些专业的修士中的符咒师,才会专门研究这些。”   这门课的导师,也就是一位符咒师,他正好进来,看见我就恭敬地先跟我问好,然后给我指定了一个好位置。   我那位置的前面,坐着一位八九岁的女孩子,穿着利索的小短裙,长发整整齐齐地绑在后面,刚刚晃过时看到她侧脸,长得很标志,皮肤白嫩嫩的。   要跟一推孩子一块“上学”,说不别扭那是不可能的,好在也有两个成年人,我也就不那么突兀,而且我适应环境强,用阎晟的话说就是神经粗,安置下来后也没那么不自在了。   秉着我是大人,所以我怀着热情想要跟前面那位小姑娘打招呼,刚要拍到她肩膀呢,就被她避开了,小小年纪,声音就清清冷冷的没有人味:“别碰我,一会画歪了你赔得起吗?”   我尴尬地收回手,然后委屈地扁着嘴,向后看着占据了我椅子的阎晟,他冷漠地嘲笑着我。   导师走了过来,亲自跟我介绍起桌上的朱莎,特用笔等物品,之后拿出一张简易的符纸给我,教我怎么临摹,还顺道跟我说了一些常识。   在修士的世界里,我就是一文盲!   导师看我执笔开始画,有点奇怪的问我:“你怎么不坐着呢?”   我笔尖一歪,第一张就作废了:“咳,我喜欢站着画好,站着比较能集中精神。”   鬼差大人就坐在我身后的椅子上,我再坐不就等于坐人家腿上了吗,那不行,会被揍的。   导师赞赏地对我笑笑,对我轻易地作废了第一张纸视而不见,好像,引灵者真的很被看重?我从小到大,还没有老师对我这么笑过。   还一对一地,无视课堂那么多人的单独对我指导,我既觉得惊喜,又觉得忐忑。   因为我来的时候已经晚了,所以下课的时候天都快黑了,大家三三两两的离开,我收拾收拾,跟着坐在末尾的郝魅一起走,然后送我到我住的地方,郝魅就和我分别了,说好明早再来找我。   我穿过花田,看见家门口外面的小庭院里站了几个人,正好是今天课堂上的几位女同学,为首的可不就是坐在我前面的那个高傲的小公主。   “今天那个是叫安乐吧,是什么个东西啊,连符咒都不懂,现在郝家的标准有这么低了吗?”   “可她是引灵者啊!”   “什么引灵者啊,有引灵者的体质,没有引灵者能力的,那就是个麻烦,就该被隔离,像我们笑笑和无心姐姐,才是真正的引灵者。”   “对啊,宁缺毋滥,也不要一个废物。”   这么肆无忌惮地说我坏话,还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!   但我也只能咳了两声,以示我的存在,然后,我很想挺胸抬头地从她们跟前走过,看她们因为背后说人坏话被逮着时的窘迫,谁知道,她们一个个要么冷漠脸,要么翻白眼!   ☆、58 不好处的室友   这才多大的,这几个妞,最大的也就十三四岁吧,那个小公主也就八九岁,怎么一个个的都学会用有色眼光看人了?   顿时我这个理应是最正气的人,反而有点漏气了,腰杆挺得也不那么直了。   算了,跟一帮小朋友计较什么,如此想着,我礼貌地朝她们笑笑:“麻烦让让,我要进去了。”   然后就听到小公主,应该就是那位郝笑笑,身边的跟班嗤笑:“看吧,就说她是个废物。”   我背对着她们撇了撇嘴,劳资不发威,是希望这世界充满爱,小毛孩你懂个屁啊,虽然……也是有那么一点点胆小啦,但这是次要原因!次要!   礼貌乖巧一向是我的生活面具,更何况现在在郝家,我还只是个外人,惹了麻烦被丢出郝家,可就麻烦了。   我深吸一口气,看着已经到达二楼阳台的阎晟,对他笑了笑,无视这群没有爱的毛孩,继续往里走。   在我走到小洋房门口时,忽听到一清冷的声音响起:“谁让你们围在这的!”   “啊,无心姐!”   我好奇地回头一看,一个有一头黑长直头发的、宛若女神般的女人,穿着件颇有风格的白色飘逸连身裙,神情冷然地走过花田,刚刚对我那种态度的各位女孩们,此时都恭恭敬敬了起来。   这位应该就是另一位引灵者,听说是位天才的葛无心?   那冷然的神色跟郝未有得一拼,就像郝未的女子版本,不过跟郝未的纯天然比起来,这位葛无心更像是那种自以为天神,瞧不起底下众生的自我感觉良好。   但不管她是不是作的,至少这些熊孩子都服她,一个眼神就都退散了,傲慢的小公主也乖乖站在她跟前。   对这位郝家的小公主,葛无心神色稍缓一点,但还是教育起来:“说了几次了,别老跟这些没出息的混在一起,我们是引灵者,除非是强大的修士,否则不配待我们身边,你明白吗?”   我看这小公主乖乖点头,扯着嘴唇笑得不是滋味。   这样教育人,小公主的品行没有问题才怪。   可这里没有我说话的地,有什么想法我也不好提,看着一大一小的来到跟前,我笑着挥手要跟葛无心打招呼,对方却眼不斜视地越过我进了屋里,我还听到她对郝笑笑说道:“郝家怎么回事,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也安排在这里!”   我咬着下唇,曲起爪子慢慢抓成拳头,告诉自己忍耐,忍耐!   好在接下来,虽然在同一个屋檐下,却几乎没有碰到面,那一大一小的,过着宛若清修般的生活,我呢,自如地在一个人的厨房里煮了晚餐,喂养自己和鬼差,然后回自己房间……看电视。   在自己房间里,我发现桌上放了一张卡,说是给我的零用钱,上网查询后,看到那几个零,心情就好了起来,对必须待在这犹如龙潭虎穴的郝家,有了稍稍安慰。   就是在这里也不需要买什么,不知道快递的话,能不能送到这里来呢?   ☆、59 爱情和面包   鬼差大人也享受到了泡澡加红酒,我自己都还摸索透那个高科技浴缸怎么用,他就已经会了,我不明白学习能力高超的他,为什么总学不会自己刷牙?   之后,我们就着大床的使用而进行了不公平、不靠谱、一边倒的讨论,最后,秉着我丢脸就是他丢脸的原则,鬼差大人善心大发地允许我睡床,他占三分之二,我只能使用三分之一!   好在,床不小,我也没鬼差大人那么高大,三分之一也够我用的,从很小的时候,我睡觉就一个姿势,那就是卷缩着,一整晚也几乎不怎么翻腾,据说这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表现。   可我想了想,都想不出造成我如此胆小的原因是什么,所以我不得不把我的胆小归于——先天性!   其实,五六岁以前的记忆,我很模糊,似乎记得,但认真一想,又什么都不记得,不过有些人确实是记不住太小时候的事,所以我也没有特别去想过这里是不是有不对的地方。   洗好澡,我在自己的三分之一床位上躺好,软软床,又暖又软又滑又香的被子,让我享受地眯起眼睛,被子里的脚还左右滑动感受着。   如果没有一大波的“你不爱我,你为什么不爱我”的杂音,这个夜晚会更美好一点。   我翻过身,单手撑着脸,看向身旁还在看偶像剧的鬼差大人:“你不是说这些故事演得很没逻辑很脑残吗,你怎么还看呢?”   一脸严肃,宛若再看什么烧脑侦探片的阎晟大王,很认真地回答我:“我在研究一样东西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爱情!”   “咳咳……”我被自己口水呛到了,“你说什么?”   “他们。”他指了指电视里的男女,“说为了那什么爱,可以奋不顾身,可以背弃家族,甚至可以为对方去死?那个爱,有这么厉害?可以让人变得这么……”他右手摆了两下,似乎在找什么形容词,“不可理喻。”   我伸出手拍拍他身上的被子:“哎呀,这是电视剧,这里面演的爱情肯定是夸张的啦,现实生活中,有几对情人能够爱得这么惊心动魄的,我一直以为,只有傻缺,才会让彼此爱得那么惨。”看看电视里演的,不是谁死了,就是谁破产了,要么被逐出家门,结局的时候再来一个神转折,啧啧。   “而且,那什么豪门迎娶灰姑娘的,更好笑了,两个世界里的人,就算一时新鲜心动了,完全没有共同话题真的能一起生活吗,灰姑娘能够受得了豪门的规矩束缚?贵公子可以接受破烂和肮脏?他的洁癖能让他和她一起吃大锅饭?”   说得兴起我就有点激动,都坐起来了,发现阎晟将视线转移到我身上后,讪笑着躺回去:“我就随便说说,指不定真有人为爱愿意迁就呢,呵呵。”   “你刚说的那些……”阎晟眉头蹙起,“我不太懂,我在问你爱情,你回答的是……两个人的生活?”   “额!”我挠挠头,不知怎么跟他解释,爱情和面包的关系。   ☆、60 我是人民公敌   阎晟也没纠结这个,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:“那你认为的爱情是什么?”   我怎么知道,我又没爱过!   我翻身躺直,看着装饰得像云朵的天花板,思考着如果我有爱情的话:“我也不知道呢,说不定等我真喜欢上谁时,会比电视演的更疯狂呢,都说爱情会让人变得弱智,嘿嘿。不过,如果我和将来那个人爱得很痛苦的话,我会放弃的。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我放弃的话,他也就不会再坚持了,他不坚持了,应该也不会那么痛苦了吧?”   说这段话时,我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画面,一闪而过的让人捕捉不到,我甚至,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。   说完后,我还蒙了几秒,然后转过头去看阎晟:“我刚刚,说什么了吗?”   阎晟静静盯着我看了一会,随即关掉电视,手指一弹,灯也关了。   “睡觉!”   “……”不要擅自决定话题的结束啊喂!   ……   随着第二天的到来,我正式开始了在郝家的生活,也开始为了成为引灵者而努力。   但同时,我的苦难生涯,也开始了。   起先,郝家人员,不管是本部,旁系还是外来编制进来的,要么对我客客气气,比如高林之流,要么对我冷淡疏离,直接无视我,如葛无心为首,要么时不时对我嘲讽几句,以示对我的不满,这就是小公主的那群狗腿子。   我想着自己是新来的,不可能那么快融入集体,也不想在这里惹事,就忍了。   可接下来的两件事,让我成为了郝家大部分成员的公敌。   首先是因为郝未!   怀着尽快勾搭上他的目的,我时不时地要找各种理由出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,在阎晟的帮助下,这个其他郝家成员一年都见不到几次面的家主,我几乎每天都能出现在他面前。   不过,因为郝未“高冷、禁欲”的设定,我怕做得太明显,所以特意从网上搜罗来的各种手段根本不敢用,什么穿性感的衣服啦,什么故作娇弱倒人家怀里啦,总之,每次见面,我也只能找找话题聊那么两句而已。   我深深觉得,对付郝未这种人,就得温水煮青蛙。   阎晟因为我目前实力太弱,就算我一下子成功了怀上鬼胎也未必保得住,也就没催我马上就把郝未搞到手,反而一再强调我赶紧提升自己的实力,反正有两个月时间。   而郝未,在每次“碰见”我时都没有不耐烦的情绪出现,反而在我提出一系列莫名其妙的话题时,还耐着心替我解说了两句,就算没空,也会让高林管家帮我解决“难题”。   可能是我虽然频繁找他,但每次的时间都不长,没有挑战到他的底线,也可能是引灵者的身份才让他对我较为客气。   可即便这样,也引来了郝家众多成员的不满。   他们认为我对郝未居心不良!   虽然是事实,可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,郝未那么出色的人,找他的人应该很多吧,我每次只跟他说两句话也不可饶恕?   这是个未解之谜。   其次……   ☆、61 教不会你是他们没用   其次,如果我是个实力高超的人,那么就算大家不满意我勾搭郝未也不会说什么,但偏偏,我是个“蠢笨”至极的人。   “你怎么还不能引气入体呢,这是最基本的,你到底行不行呢,不行就别浪费大家时间了。”   原本对我还算温柔的,灵气入学导师,随着几天过去,对我越来越凶了,甚至出现了人身攻击。   但这也怪不得她,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无论怎么学习引导灵气,怎么冥想,导师如何耐心地教我,我连入门都进不了。   也就是说,我依然不知道他们说的灵气是什么,我依然是一个普通人。   很多导师都说我没用,基本可以断定为废物了。   我此时坐在聚灵阵里,听说在这阵法里,更能感受到天地灵气等等对我来说玄而又玄的东西,很显然的,对我没有任何效果,而且听说,要弄聚灵阵花费很高,一般的修士就算知道怎么弄,也没条件弄。   所以,导师的话一出,旁边那些没使用过聚灵阵的学员们,意见就很大了:   “为了这么个废物,值得吗?”   “引灵者是很了不起,可她是吗,切。”   大家七嘴八舌地争议起来,对将不错的资源给我浪费的事都快联名抗议了,导师见场面有点失控,就阻止大家先撤离,于是这个偌大的练习厅里,就只剩下我一个人。   失落地低着头,冷不防地飞来一个橘子砸到我的头,掉落的时候被我下意识地接住。   我抬头,就见鬼差大人悬浮在我跟前:“课后点心,吃吧。”   我将橘子递出去,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:“帮我剥下皮,谢谢。”   “你倒会使唤我了。”阎晟抬手,我脖子一缩,以为他会像往常那样给我个栗子,可是那手顿了下,便改了个方向,将橘子重新吸入掌中,一边嘲讽我,一边优雅地剥起了橘子皮,“就你这点出息,被人说几句就不行了?”   我委屈地在自个胳膊上蹭了蹭脸:“那不是说几句……喂,鬼差大人,你不也觉得我很没用吗?”   从我俩第一天见面,这丫就是这么打击我的,可当时我并未在意,大概是他说的时候并未存在恶意,跟现在的情况完全不同吧。   “是挺没用的。”鬼差大人颇为肯定地点了下头,见我蔫了吧唧的,就忍不住真给我额头来了一下,“但你再没用,也比这郝家的人出色多了。”   “唔?”   “看你这样!”鬼差大人将剥了皮的橘子分瓣,竟没有让一滴橘子水被挤出来,“你可是我选的,万里挑一的体质,几万年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,这点要是让人知道了,整个世界的修士都要抢着要你,你和郝家人比,你就是神,他们就是蝼蚁,你竟然因为几只蝼蚁的话就如此丧志,啧啧,果然没出息。”   他说着,朝我扔来了一瓣橘子,我下意识地张口接住……唔,有点酸。   但心里涨涨的,对方语气狂傲,却给了我不少的勇气:“可是我连灵气都不会用。”   ☆、62 你不行就换人   “那是教你的人没用。”阎晟很不屑,不是在安慰我,而是真这么想,“你的情况本就特殊,这郝家人也真没诚意,找这么个真正没用的人来教你……如果他们再不能把握的话,我们就走。”   “啊?”我怔怔地坐起身,“可、可是郝未……”想成为引灵者可以找别的方法,可是郝未只有一个,他不是一心让我跟郝未那什么吗,离开了还怎么计划。   阎晟的表情十分傲娇:“我的人岂是他们能随便欺负的,离开了好,离开了我再让他们哭着求着你回来。”   “额?”原本期待的眼睛又垂了下来,我就知道,他哪有那么好心真让我放弃任务离开。   而且我对他的话也挺怀疑,虽然对修士这个行业依然不太了解,可是听多了也知道,郝家在修士界里,算是排在前头的,影响力非同凡响,怎么可能哭着求我回来?   正想再问,却听到外面有人发出惊呼,似乎很激动,又极力控制的小声尖叫。   隐隐约约,我听到她们嚷嚷着“家主”?   果然,我马上听到刚才的灵气入学者的导师的声音:“家主,您怎么有空过来了?”   我一顿,和阎晟对视一眼,赶忙起身跑到门口,趴在门框上往外瞧。   郝未仍是那高贵冰冷的模样,站在众人跟前,一眼就能看出他是这些人的主宰,威严而面无表情地问着跟前对他恭恭敬敬地导师:“听说安乐这边出了点情况,怎么回事?”   “这个……”那导师迟疑了下,“郝家主,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,这安乐年岁大了,悟性也差,我到现在也无法领她进门,我看还是……算了吧?”   “算了?”郝未虽面无表情,可那冰冷的气温却又下降了几度,让站在他跟前的那位导师被震慑得连头都不敢抬,“我把人请回来,可不是要你一句算了!你要不行,就找行的人来!”   “不不不,”导师满头冷汗却不敢擦,连连说道,“我、我会加大力度培训安乐的,一定,一定争取让她尽快入门。”   郝未这才不冷不淡地“嗯”了声,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扫了一眼,我当时还在佩服导师在那低温下还能流汗来着,被这一眼冰得猝不及防,羞愧地低下头。   一开始说我要不合格就得退出郝家的是他,可当我被大家评定不行的时候,他反倒没那么快放弃我了,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   再抬头时,他已经转身要走了,我瞥了眼站在我身旁的鬼差大人,想到自己的任务,还是赶紧出去追上郝未。   这种事习惯了也就好了,一开始还有点唾弃自己,可是当你把面子这东西多经常踩一踩,这脸皮也就磨厚了。   “有事?”郝未平静地看着冲到他跟前的我,语气没有惊讶的成分,也没有不耐。   我摆出微笑脸,外加一点点娇羞,这是训练出来的表情,实际上,我还在努力想着台词:“我、我会努力的,这次,真的很抱歉。”   嗯,结巴的情况稍有好转,要继续努力。   因为心虚,也因为郝未本身气场的原因,想着要勾引他的我,最近每次站在他面前,有几次连话都憋不出来。   ☆、63 我亵渎了他们的信仰   “希望如此。”郝未说道,“我不会一直给你机会,希望你能把握住。”   这冷冰冰的语气,任何想讨好的话都挤不出口了,说实话,我心里也不太好受,   大概看出我的消沉,郝未难得地多说一句:“既然能让灵狮臣服,相信你也不是那么没用,端看自己用不用心,天赋虽然很重要,个人的努力更重要。”   呵呵……我忍着不抽嘴角,关于这点,就更让我惭愧了,简直就像考试做了一次弊,今后想脚踏实地时,大家都以为你在放水,无从解释起啊。   我看着难得也会安慰我的郝未,在助理的簇拥下离开,暗想着下次该以什么方式,让两人更近一步,刚想往回走,就被跟前还逗留在这里的学员和导师,那森森的阴霾目光给惊到了。   什么情况这是,为啥都如此仇恨地看着我,因为我没“天赋”?还是又因为我跟郝未说了两句话?至于吗?   导师走了过来,比起之前的看不起,现在更多了不想隐藏的愤怒:“我确实是小看你了,还是有点能耐的嘛,不过我劝你一句,有那时间耍心机,还不如多花点时间用在灵气入门上,要还不能成功的话,你再有手段,郝家主也不会留下你的。”   然后,气呼呼地撞开我的肩膀,走掉了。   我莫名其妙,什么手段?什么心机?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再走啊?   郝魅走了过来,挽着我的胳膊迅速把我带离,并小声的训诫我:“你做什么呢?”   “我没做什么啊。”   “没做什么?没做什么你老往家主跟前凑!”   我一脸懵逼:“你们郝家主那么出色的人,多的是想往他跟前凑的人,怎么我跟他说两句话就不行了?”我的初步计划,也只是跟郝未做上朋友,能够接近他而已,没那么十恶不赦吧?   因为我没所谓的天赋和实力吗?难道普通人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了?   郝魅却道:“诶,除了你,谁敢往他跟前凑,你别告诉我,你真看上我们家主了?”   “这话怎么说的?我跟他说几句话就是看上他了?”我心虚地反驳,虽然不是看上他,但想要的结果是一样的,可是我也是怕做得太明显,所以都不敢有大动作,相比我以前见过的各类追求者,我已经含蓄到不行了。   “你还别说,家主对大家来说,就是座只可远观的神人,加上他不喜欢跟任何人靠得太近,所以除了真的有事,否则没人会去打扰他,就怕多说一句话都会亵渎了他,”郝魅说到这,点了下我的头,“你说说你,三天两头地往家主跟前跑,不管你是不是真对家主有什么心思,都是不可原谅的,你要是像葛无心那样倒也还好,偏偏你还什么都没……”   后面的话,她不好直说出来。   我也有点傻眼:“难道……就没有人跟他告白过……什么的?”   “谁敢呢!”   是啊,谁敢呢,我恍然想起郝未的阴气体质,我可不就为了这个才来的吗,阎晟说我不惧阴阳两气,可寻常人谁能够忍受过盛的阴气,所以谁敢轻易靠近郝未这个阴气散发体?   可不敢靠近是一回事,身为郝家家主,他几乎是郝家大部分人的信仰,估计不知多少女人暗自惦念在心里,如今我这个外来人,还是个没能力的废人,三天两头往她们的信仰跟前凑,就算我没想怎么样,他们也会认为我亵渎了他们的信仰!   未解之谜总算有了答案。   ☆、64 我脸皮的厚度   擦,追求一个人,怎么那么难呢,现在好了,没一点进度不说,我还成公敌了。   跟郝魅告了别,我郁闷地进了自己的小筑,正好碰见小公主郝笑笑,这个跟笑笑一点不沾边的小公主当面冷哼,完全不给我面子地甩头就走,跟在我身后的鬼差大人也冷哼一声,手指一动,移来某物挡在郝笑笑脚下,高贵的小公主被绊到,摔了个狗吃屎,还露出了小内内!   哦哦,竟然还是愤怒的小鸟!   我忍不住“噗”了一声,然后赶紧止住,可还是被郝笑笑听到了,她狼狈地站起来,阴狠地瞪着我,我作死地朝她挑了挑眉,当先扭头越过她,往二楼走去,态度确实有那么点嚣张,把小公主气得连连跺脚。   家有鬼差大人,我怕你个鸟啊!   忍你们好久了,是泥也有三分土性好吗,特别是每次忍让你们后,回房后都会被阎晟再教育!   回到房间,我无力地往柔软的沙发上一倒:“现在好了,连刷存在感都做不了了,我怎么办啊!”   一开始我想出温水煮青蛙,慢慢接近郝未这蠢办法时,阎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,也没催我加快进程,也没特意帮我,就让我在那慢慢摸索。   “不急。”阎晟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,“你现在只需要尽快入门,其他的,我自然会给你和他创造机会。”   听他这么说,我当然是松口气,正主都说不急了,我巴不得一直这么“不急”下去,不过还是想问问:“你最近转性了?之前还不是一直催来着?”   我翻个身,单手撑着脸颊,看着将苹果皮削出新花样的鬼差大人。   阎晟飞落到我身旁坐下,将削好皮的苹果和小刀丢给我,大爷地靠坐在那,深知这位大王又懒了,我只得坐直身子,将苹果削出一小块喂到他嘴里。   吃得舒服了,他才慢悠悠地开口:“我也想快来着,可谁让某人不给力,到现在都入不了门。”   他并没有特意看我,但身为某人的我,羞红了一张脸。   可不是,没有灵气保护,怀鬼婴的话,会对我的身体造成很大的损害,那样的话,急着勾搭上郝未也不能实施扑倒计划,怪不得他“不急”。   可万一,我一直不成功呢?   心里隐隐担忧,我却不敢问,就怕惹毛鬼差大人,于是,我越发用心地喂他吃苹果了。   ……   于是,第二天去上课的时候,周围的气氛就越发不对了。   一个没用的废物妄想沾染家主也就算了,偏偏家主还为了这样的废物出面,甚至训斥了当时的灵气入门导师。   可想而知,我会受到什么样的对待。   说实话,在这样的环境下,我真有旷课的冲动,总觉得周围充斥着“滋滋滋”的电流,随时将我电得外焦里嫩的那种。   好在,引灵者这个身份,让大家多少有点顾忌,也就是当着我的面指桑骂槐,或企图用眼神杀死我。   哼,姑奶奶我的脸皮逐渐增厚中,凭你们的眼力还真杀不穿我。   ☆、65 他不是鬼奴   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天,一下课就准备收拾收拾离开,昨天的那个导师叫住了我:“安乐,你等一下。”   “啊?”我顿了下,就乖乖地坐在位置上等,不管心里如何吐槽不满,我习惯性地装出乖巧、带点软弱的模样。   导师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来到我身边,冷冷地说道:“为了让你尽快入门,我决定给你补课,我们去后面的房间吧,那里安静。”   她说的后面,是指一处闭关室,那里确实安静。   我没有怀疑,因为昨天郝未才特意交待过她,她今天想花功夫来指导我也是正常的。   我跟着她走,穿过走廊,往学楼的内部走去,却在来到一个大门前时停了下来。   她朝我的周围看了看,似乎在找什么:“你有个鬼奴吧,让它在这待着,别跟着你进去了。”   鬼奴自然指的是阎晟,他人并不清楚阎晟的实力,还以为凭我的本事顶多在别人的帮助下収一只小鬼,通常,他们都会称呼这种被驱使的小鬼为鬼奴。   我眼见我家大王眼睛危险地眯起了,赶忙说道:“他不是鬼奴,是我的朋友!”   因为急切,我说这话时带上了威严和坚毅,唬得导师怔了下,反应过来后,不屑地撇了下嘴角,但并没有发作,只是道:“不管是你的什么,让他在外面等着,你跟我进去,以免他帮你作弊。”   “可是……”   “你要是再不能入门,你会不会被赶出郝家我不知道,但我一定会被你连累,拜托你行行好吧!”   说着拜托的话,可导师的语气和神情是掩藏不住的愤慨,我咬咬牙暗自忍下,然后朝阎晟看去,征求他的意见:这里是郝家,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?   阎晟看起来面色不爽,但也没多说什么,只跟我点了下头,让我进去。不过,在我和导师走进大门时,他突然说道:“真有什么事就喊我,我一定到。”   我略诧异地转过头去看他,在大门逐渐关闭中,看见他傲然冷漠中,夹杂着坚毅的脸庞。   然后,大门关闭,阻隔了我和他,“重生”以来,不管做什么事,我和他几乎都是形影不离的,突然被分隔开来,我有点不习惯,也隐隐有些不安。   总觉得这扇大门关闭的,不仅仅是距离。   “走吧,还傻站着做什么。”导师没好气地催促,“这扇门上设有法阵,鬼怪是进不来的,别指望你家鬼奴又跑进来帮你。”   “我说了他不是鬼奴!”我生气地再次强调,无法忍受自家那么尊傲的鬼差,一再被人贬低。   我在人前一直是比较乖巧怯弱的模样,乍然发起小脾气,让导师又微怔了下,随即更不耐地哼笑:“就你这水平,它也就只能是个鬼奴,快走吧,你还想耽误多少时间,继续当这没用的废物?”   我咬紧牙根,拼命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惹麻烦的时候,可还是忍得牙疼……被自己咬的。   阎晟虽然也会偶尔骂我几声没出息,可在他的眼里从未有过看不起的神色,也从未侮辱过我,不管我是好是坏,他都会寻常那般待我,所以就算因为他的毒舌而生气,却从未真的愤怒过。   明明是比谁都尊贵傲慢的鬼差,却让我在相处中发现,跟他在一起,比任何人都自在,唔,还有安全感。   如此想着,我已经跟着导师往前走……   ☆、66 我可能没办法带你离开   以那大门为分界点,里面是一个宽阔的走道,前面则是几间闭关室,走过去发现,某间闭关室前站了几个人。   有郝家人,也有郝家收入的修士学员,有的我见过一两次面,有的则陌生得很,男男女女的大概将近十个,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,看见我来后,眼睛里含着诡异莫名的意味,但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奇怪,似乎早知道我会来。   导师指了他们跟旁的一间闭关室:“进去吧,东西我都准备好了。”   “东西?”我不明所以,“什么东西?”   “就是激发你灵气的,别啰嗦了快点,我晚一点还有事呢。”导师边说边翻开着自己的手机,挥手让我赶紧的。   “别是不敢进去吧?”聚在旁边的那几人中,有人开始嘲讽了,“一点点胆量都没有,以后还怎么当引灵者啊,别笑死人了。”   “是笑死鬼吧,哈哈!”   “不行就早点放弃吧,省得再这里浪费大家的时间和资源。”   “对啊,听说郝家主还准备再拨一批上好的玉石帮她来着,简直是浪费!”   “……”   我将这些人的嘴脸都看在眼里,垂下眼帘,宁愿盯着地板也不想再看这些人一眼,然后在心里默念,不能让阎晟失望了。   在导师的催促下,我还是进了那个房间,本以为导师会和我一起进来,谁知道我刚踏进去,门就“啪”的一声在我身后关上。   我心头一跳,立马转回身去,可这仿古的木头门不知怎么回事,无论我怎么拉都打不开了。   “喂,这是做什么啊,放我出去!”我用力拍打着门,扯着嗓子喊外面的人,这把我关在里面算什么事啊?   “出来?等你把里面的事解决了,自然就放你出来。”   这是导师的声音,除此之外还有刚刚聚在外面那些人的谈话声:“相信我,就该给她点刺激,保证让她觉醒!”   “这行吗,万一出什么事呢?”   “放心吧,花铃我可是养了很久的了,最听我话了,能力又不算强,没事,就吓吓她!”   “谁让她这么不知好歹!”   这里面的“她”是指我吧?   我的手还在门板上,对外面那些人的“交流”感到心底生凉时,我的身体也开始发凉了……不是因为她们的话,而是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在靠近自己。   想到他们说的话,我有了很不好的预感。   这房间里……有东西?   我迅速地转过身,正式打量起这个房间,因为是当做练功房的,所以这个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,我秉着呼吸搜索着可疑“物体”,忽然“喝啊”一声,一面色惨白的女人,不,是女鬼乍然出现在我左耳边,差一点就咬到我的耳朵,我慌忙地朝旁边闪开才勉强避开。   我连连后退,跟它拉开距离,也看清了它的样子。   穿着一身红色长裙,黑色的长发更加衬托对方惨白的面容,那双几乎只有眼白的眼睛,看着我时,充满了疯狂的欲念,它舔了舔嘴,发出“赫赫”的笑声,扭了扭头部后,毫无预兆地朝我扑了过来。   我低呼一声想跑,肩膀就被对方惨白的手爪抓住肩膀,我用最近和阎晟学来的,一个扭身反将对方的手转了过来,再一脚踹过去时,它就从我眼前消失,让我这一脚踹了个空。   可还没等我直起身,它又出现在我身旁,一把将我扑倒在了地上,压在我身上,一手掐着我脖子。   我回想着导师教过的东西,双手勉强结着法印,可是一点效果都没有,那所谓的灵气根本感受不到,不知道的人好以为我交叉着手指好玩呢。   尼玛,不行,快窒息了。   “救、救命……”我试着呼救,虽然觉得跟外面那些人求救很没脸,但命更重要不是吗?   “就说是普通人吧,都这样了她也使不出灵气出来。”外面有人说道。   “行了,吓一吓就算了,可别真把人整死了。”   “好吧好吧,一点都不好玩。”郝花,也就是此时压着我的这女鬼的主人不情不愿地说着,我听着既觉得愤怒他们对人命如此草率,可还是等待着她赶紧把这女鬼带走。   但我都快被女鬼掐死了,外面还一点反应都没有,随后就听到女鬼的主人惊呼道:“为什么花铃敢抗令了,我召唤不出她了啊!”   什么鬼,别开玩笑了好吗,我都快翻白眼了好吗!   外面的人也在叫着:“你说什么?郝花,你别开玩笑了,快把你家花铃收起来,不然真要出事。”   郝花焦急地回道:“不行啊,花铃单方面跟我切断了联系,我现在没办法控制它,怎么会这样,花铃一向很听话,而且力量也不强啊。”   “先把门打开。”有理智的人这么说道。   可紧接着又是一声惊呼:“门打不开?花铃在里面设了封印!为什么,它这么做是会被反噬的,就算是引灵者,又值得它这么做吗?”   与此同时,我身上的花铃也“赫赫”地笑了起来,它还低下头来在我脖子上嗅了嗅,然后一脸享受地眯起眼睛:“多么香的味道,背叛主人的这点反噬又算得了什么,只要拥有了你,我还怕什么,我可是用了我全部的力量封了这里,等他们进来时,你早就是我的了,赫赫赫赫!”   握了个大草啊!   外面的人还在嚷嚷着“怎么办”,听在我耳里已经逐渐模糊不清,我甚至期待着上次对付张成义家里那只女鬼时,出现的诡异情况能够再来一次,但越是想越是没有任何动静。   在两眼发黑,快连疼痛都感知不到时,我绝望地在从嘴里挤出两个字:“阎……晟……”   声音小得连自己都听不到,鬼差大人能听到吗,不止房间的门,连最外面的大门都设有阵法,他就算听到了,能及时进来吗?   对不起,我可能……没办法帮你离开那个所谓的地狱了!   ☆、67 乖乖待在我身边   对不起,阎晟大人,我们明明说好的,我却要食言了,要是在地府相见,请不要打我好吗?   自我调侃中,只觉眼角湿润着有什么东西滑落,挣扎着想要掰开女鬼的手,也逐渐软绵地没了力气。   我以为,我就这样了……   可是突然,模模糊糊间,我仿佛听到了外面爆破的声响,还以为是错觉,可是很快的,这个房间的门也被破开了,逆光中,我看到了气急败坏,俊颜比郝未还要冰冷的阎晟朝我冲了过来!   你来了就好!   还能见到你,真好!   心里念着,我看着他伟岸的身影,在我视线里逐渐模糊,然后黑暗……   我……特别安心地……昏了过去。   完全不知道,接下来这些人,因为我这一昏,得承受阎晟多大的怒火,差点没把整个郝家给掀起来!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阎晟原本想着,让安乐好好接受锻炼也不错,相比安乐自个的一知半解,他更清楚安乐的体质其实有多危险,有多吸引那些鬼怪,要不是他在,估计她在“重生”后没多久,就已经被多方鬼怪给分解了。   这还不算,没人比他清楚怀鬼胎时要遭受的风险,不仅仅是鬼婴需要从母体里吸收养分,还有来自各方的威胁!   所以阎晟比谁都希望安乐可以成长起来,否则,只要知道郝未在哪,进不进郝家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,只是生个孩子,办法有的是,但他想借着郝家的师资。让安乐得到训练,他毕竟不属于人,灵气的使用方法,不适合他来教。   所以,他选择在外面等,让安乐跟着那个让他很不爽的导师走进那个大门。   可是门一关上后,他就有了很不好的预感。   那扇大门设了阵法,他要探查里面的情况不是不可能,但可能会触发,让郝家掌控阵法的人发觉,所以他选择稍稍忍耐。   他不能一味的护着安乐,她必须自己成长,他清楚郝家在人界,还是有那么点本事的。   可瞧瞧,他等来的是什么。   极其微弱的声音,清晰地出现在脑海中,阎晟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,可单从这快消散般的呼叫,足够让他判断安乐此时的情况有多危急。   他顾不得别的,一脚踹开了那两扇对别人来说无比坚固的大门,走进后发现另一扇房门前聚集了几个郝家成员,正焦急地想要打开那扇房门。   阎晟一个瞬移过去,聚在房门前的人一下子被“一道飓风”挤开在两旁,正骇然且疑惑着发生了什么事,就见那扇他们无可奈何的房门,被看不见的鬼差一脚踹开了。   门内的情形让阎晟红了眼,快速瞬移过去,将欺压在安乐身上的女鬼抓了起来,暴怒的他反过来掐住女鬼的脖子,将它高高地举了起来。   女鬼既惊骇又痛苦,身为女鬼,一个没有实体的魂物,它竟然感受到了窒息的痛苦。   “哪来的垃圾,我的人你也敢碰!”   女鬼感受到即将毁灭的恐惧,它想要求饶,但阎晟根本不给它任何机会。   将安乐骗进来的导师和郝家子弟就在门口看着,愤怒中的阎晟已经显露了身形,那来自王者般的雷霆之怒,那单单气势就形成的威压飓风,让他们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。   可郝花不同,女鬼花铃是她养的,跟她有着紧密的联系,她最能感受到女鬼现在的所面临的情况。   “住手!”她大声喊着并踏进了一步,或许过于娇惯,让她即便知道眼前的阎晟的可怕,那不可一世的脾气还是让她生气地骂道,“快放开花铃,听到没有,否则我让你好看!”   阎晟侧过头来,猩红的眼睛让郝花心头一跳,身体的本能让她想要后退,可已经来不及了,阎晟右手依然高举着女鬼不动,左手却一掌扇了过去,郝花试图抵挡,却连准备姿势都没比出来就被扇飞出去,倒在地上还来了个后空翻,吐出血来。   “孽障,这里不容许你放肆!”灵气入门导师毕竟是导师,还是一名修士,阎晟对她来说就是该收拾的鬼怪,所以她站了出来,扔出预备的黄符。“雷来!”   一道雷鸣,轰隆地朝阎晟打去,黑云遮挡外加闪电看不清他此时的情况,而一旁的几位郝家子弟也纷纷招来法宝攻向阎晟。   毕竟都是修士,哪怕此时在这里的都是年纪较轻,没什么实战经验的,但天生的血脉,让他们都下意识地去攻击被标榜着“鬼物”的阎晟。   黑云中传来一声不屑地冷哼,随即黑云突然往外扩散,充斥着整间屋子,蒙蔽了众人的眼睛,黑暗中到处都是呼啸的风声,连听声辨别的能力都被阻碍,紧接着他们一个个的被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劲风打飞,在这里的除了导师,大部分都还是在学修士,功力低,连阎晟发威后的一个回合都扛不住。   听到声响赶来的郝未郝来和霍长老正好看到这一幕,连忙接住受创的子弟,而后郝来和霍长老负责查看众人伤势,郝未则站立在眼珠通红,浑身充满戾气的阎晟跟前。   “阎晟,这里不是让你放肆的地方!”郝未脚一跺,黑云散去,房间恢复清明,这等功力,可不是刚才那几个乌合之众能够比拟的。   阎晟昂然独立,挺拔的身姿丝毫不受郝未冷绝的气势影响,半长的及耳长发微微飘动,通红的眼睛似平静似疯狂,带着狂肆的邪魅。   他宛若听到笑话般勾起嘴角,音量不大,却能感觉到震动:“放肆?我要真放肆,你觉得那几个人还有机会活着吗?”   他冷然地哼道:“你该庆幸我还有理智,否则……”   “阎晟,你不要太嚣张!”霍长老脾气比较燥,一听阎晟这口气就不愉地呵斥,要不是确定这些弟子确实无碍,不然他估计直接出手了。   “我嚣张?”阎晟低低冷笑,而后冷冽地将手上的女鬼甩了出去,“堂堂修士之家,竟放任手底下的鬼物攻击引灵者,到底是谁嚣张!”   郝未看了眼躺在地上,身形越发透明且没了知觉的女鬼,一直没有什么变化的冰雕脸,凌然地皱了下眉,侧头对倒在地上的众人质问:“谁干的!”   被扶起来的郝花面如菜色,不知是不敢回答还是没力气回答,没有吭声,至于其他人,更是安静得连呻吟都没有了。   郝未在郝家的地位,他们别说挑衅了,连偶尔提个意见都不敢。   阎晟可没心情去等待郝未的审问,他撤去周身的暴戾之气,转身来到安乐跟前,弯腰将她横抱起来,知道她只是昏过去并没有大碍,不然今天可不只是这样。  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,如果不是郝未到来,他刚刚可不一定会收手,只有他知道,他踹开门看见安乐差一点嗝屁时的一幕,他带了多大的怒火。   看着此时靠在自己肩窝的女人,轻轻的呼吸带着的温热,拂过他的脖子。   还好,那种难得让他不讨厌的温度没有消失!   安乐,是他找到的,是他养着的,是他觉得还不错的,不管她对他来说代表了什么,是奴仆也好,是工具也好,他都不允许别人来碰触和伤害。   她,是他的!   看也不看躺一地的人,包括郝来和霍长老,这些凡人在他眼里,确实什么都不是,无关傲不傲气。   至于能让他多少高看一些的郝未,此时也什么都不是,一个连手底下的人都约束不好的领导,阎晟觉得,他之前实在是高看对方了,所以,他十足霸气和旁若无人地抱着安乐走了。   郝未倒没什么反应,依然冷冷冰冰的,霍长老就有些气急了,但在郝未的眼神警告下,也只能任由阎晟将安乐抱走了。   阎晟倒也没带着安乐离开郝家,只是将她带回小筑里。   他将安乐放在她原本躺的三分之一的位置上,随后似有所感的看了眼窗外,但没理会呼叫他的人,慢条斯理地拉过被子给安乐盖上。   他很少做伺候人的活,用力过猛,将安乐从头盖到了尾,想了想,想到人类好像需要呼吸,又将被子往下拉了拉,露出个脑袋。   随后才转身准备从窗户出去,但手已经搭在窗台上了,觉得不太对的他又回头看了看,然后走了回去,将安乐往床中间推了推。   哼,看她这么惨的份上,他稍微让一下位置,免得他不在的时候她滚到地上去。   他绝对是年度最好的王!   外面,郝未已经等在那,他可得好好跟其谈谈,既然对方先送上了这么大一个把柄,他可要为他的小侍仆争取争取福利!   ……   我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,脖子好痛,喉咙好痛,头也好痛!   还闭着眼睛,黑暗中却猛然闪过花铃那只女鬼惨白的面孔,吓得我一下子睁开了眼,头也不痛了,麻溜地坐了起来,后怕地左右看了看。   发现是在自己房间里,虽然天色暗了下来,可房间里的灯开着,大大地减弱了那恐惧的感觉。   想到昏迷前看到的阎晟闯进了那闭关室,是他带我回来的吗,那他现在呢,怎么没看到他?   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,毕竟刚经历那段惊吓,心里头惶惶的,能让我安心的鬼差又不在。   掀被下床。光着脚来到窗边往外探了探,虽然有路灯,可那花丛里不知是花还是叶的黑影晃来晃去,我就觉得周身寒冷,好像随时又会有一只鬼怪从我身旁身后钻出来。   真是被吓到了,这后遗症,没个两三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消……我也想胆子大点,可本就害怕的东西,一时半会要克服不是那么容易的。   我承认我自己也有逃避的意思,直到现在,对直面鬼怪的引灵者这种职业,依然心存抵抗。   门突然被敲响,让处于不安状态的我吓了一跳,反应过来后拍了拍额头,再过去开门。   敲门的是负责打扫小筑卫生的阿姨,她说郝宅大门的守卫找我。   大门口的守卫?找我做什么?   今天事闹大了要来赶我走?不至于吧,要说有错的话,也是今天那导师,和整我的那群人有错吧,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呢。   不过显然是我想多了,等我下楼在小筑门口见到门卫时。他告诉我的是,有人找我。   “谁找我?”   “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,哭着说要找您,赶了她也不走,都待了一天了,所以我来问问您见还是不见,能知道您在这里的,并且还能找到郝宅的,想来应该是跟您认识的吧?”   问题是,我没告诉任何人我在郝家啊?   见我犹豫,门卫又说道:“您实在不想见的话,我就去赶她走,或者我通报管家,让他们处理?”其实这种小事,他实在不愿意惊动上层的。   “别!”我下意识地制止了,想到今天的事情,我对郝家人实在没什么好感,既然是找我的,还是我自己处理吧。   “我还是跟你去看看吧。”我先在大门里瞅瞅是谁,不认识的话就不出去见,大门口不是设有阵法吗,假如是妖魔鬼怪的话也闯不进来。   我本来还想叫上阎晟的,但他此时也不知道在哪,他自个没有手机,我的手机他又没带上暂且联系不上,以其找同住在小筑里的小公主郝笑笑,和高冷女王葛无心,我还不如自个去呢。   跟着门卫坐上专门行驶在庭院间的小车,整个郝宅太大了,肯定会有专门的代步车的,大概十分钟左右来到大门,我没有马上出去,而是在门卫休息室里查看监控,就看到了门卫说的那个小姑娘。   竟然是张成义家的那个小妹妹。   那个家里出了两只恶鬼的张家!   我以为那天之后,我跟这家人不会再有任何联系的,为嘛现在这位小妹妹却找上门来了?   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,又做什么来找我?跟张成义一样想要讹诈我?   如果来的是张成义的话,我肯定不会理会,但这小妹妹……我始终无法忘怀那双空洞流泪的眼睛。   透过监控视频,我看到她一个人蹲在地上,卷缩着身子茫然而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,临近秋末的晚上已经挺凉的了。看她瘦弱的身子时不时地发抖就知道她也冷了,却不知为何不肯离开。   我略略沉吟,转头,严肃地问向一旁的门卫:“如果我走到那,出什么事的话,你们能把我拉回来吗?”   门外被我凝重的神情弄得一蒙:“当然,五十米之内都是有效攻击范围!”   攻击?这里难道还安装了大炮吗?   我咳了两声假装镇定:“那什么,一会我出去见见她,你们一定要分分秒秒地盯着我,哦不,是盯着她,也不是,盯着我周围吧,一有什么不对劲的,马上把我救回来,有那什么大炮的,也不要大意地轰向敌人,知道不?”   门卫们:“……”   缓了缓神,门卫一:“这里有大炮吗?”   门卫二眼里流露出轻微蔑视:“放心吧,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   “一定哦。”我一再叮嘱的,也知道我这胆小怕事的模样连门卫都看不起我。可这有什么,不过几个白眼,哪有命重要。   我磨蹭地往门口走,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,又回头说道:“你们有绳索吗,要不谁和我互相绑一下?出什么问题,你们好拉我回来?”   门卫三烦躁了:“我说你干脆不要去见得了,再等一会她估计就走了。”   万一不走,再等下去被冻死了呢?   我撇撇嘴,只好放弃了用绳索互相绑一下的想法,心里哼哼:我这是为你们好啊骚年,我要真出什么事,被连坐的肯定是你们几个门卫,真是不知感恩,不知所谓!   踏出大门,看着不远处蹲在一簇花丛边,缩成一团快被花丛淹没的小身板,我心里微微一叹,还是走了过去。   那妹子看到我时,寂灭的眼神亮了起来,想要站起来,可动作太快双脚又蹲得麻木,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,她也顾不上疼,爬起来连拍拍裤子上的泥土都没有,就一心朝我跑来。   “停!”   我伸手阻止了她的靠近,我对她确实是有那么点恻隐之心,可我没忘记当时出现在她身后的那只可怕的恶鬼,还有两个小时前才发生的被算计的事,我现在就怕她朝我扑过来时,当时那只长发女阿飘也朝我掐过来。   小妹妹也真的没再冲过来,却一把朝我跪了下去:“我求求你,救救我姐姐好吗,我求求你了!”   不是,这什么情况啊?   “你赶紧起来,你跪我算怎么回事啊,你姐姐又是哪位啊?”我去抓她起来,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来。   “就是那天,差点伤害你的,头发很长的那位女、女鬼,你还记得吗?”她没听我的站起来,而是跪在那里用双手给我比划着。   我必须记得啊。我差点就被那只长发女飘给吃了啊,我脑子还清楚地记着她当时那黑黑地跟黑洞似得嘴巴,比今天看见的那只花铃还可怕:“那只女鬼是你姐姐啊?呵呵,”我尴尬地笑着,“你姐姐那么厉害,我能救她什么啊。”   “可是、可是只有你能救她了呀!”小妹妹悲呛地哀求着,“我知道那天是我不对,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,只要你救救我姐姐,我求求你了,求求你了……”   她说着就往地上磕头,那劲用得很猛,要不是地面是土地,她估计要把额头磕破。   “喂!”我再顾不上其他,上前将她拉住。   就算土地比较松软,她这么磕下去也不行啊,瞧这么会功夫,她额头都青了,可见她磕得多用力。   她顺势拉住我的手,哀求地看着我:“你救救我姐姐吧,你救救她吧。求你了,求你了啊!”   我怎么救啊?我难不成还去给你姐姐吃了不成?   “你先给我说说,你姐咋了?”   “她、她那天受了伤,”小姑娘面色彷徨,“然后就发了疯,原本她只对爸爸和哥哥下手的,现在她连整个巷里的人都不肯放过,那都是人命啊,一定会遭天谴的,求求你,你快去阻止她吧!”   我听得不是很明白,只知道她姐姐那只恶鬼要对周遭的人下手,可是:“我怎么阻止啊,我什么都不会啊!”   “可是你那天……”   妹子急切地想说什么,忽然又停了下来,惊惶地看着我身后。   我似有所感地转过身,果然看到阎晟就站在我身后,傲然又淡漠地扫过妹子,成功让妹子抖了抖,我却没受影响地扑上去,一改刚才的稳重,对他来了个熊抱,惨兮兮地哭嚎:“大人,你去哪了呀!”   他一只手指戳在我蹭他胸膛的额头,让我不得而不往后仰,然后冷哼:“别装了,站好!”   我委屈地抽抽鼻子,倒是放下了手,但仍然紧挨着他站,有他在,我觉得世界都变得美好了,主要是再也不用害怕不知会从哪冒出来的鬼怪了。   阎晟虽然面露不耐,并没有将我推开,任由我扒着他。   “怎么回事?”   听到这冰冷质感的声音,我从阎晟这边探头过去,发现郝未竟然也在,他问的是跟在他身后的门卫。   我先是有点窘迫被他看到了自己“不堪”的一面,随即又乐了,赶在门卫解释的时候对那妹子说道:“他你知道吗,就是专门处理各种灵异鬼事的,很厉害的哦,你姐的事,你找他就对了。”   我边说还边偷偷朝她挤眼,要她赶紧行动起来。   可是妹子一反之前对我又是哭又是求的模样,颇为抗拒地摇头,悲呛地喊道:“我知道郝家是做什么的,但我不能找郝家的人帮忙。”   郝未停止了询问门卫,正过面来看向妹子,我代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?”   妹子咬咬牙,不说了,但看着郝未的目光,隐隐有着戒备。   “就算你不找来,依你姐闹的事,我们郝家也不可能不管。”郝未已经从门卫那里打听到了重点,说的话也直击中心,“况且,你找她帮忙,”他指的是我,“你可知道,她现在也是郝家的弟子!”   妹子:“……”   于是,我们一行五人一鬼差,上了一部车子。   分别是司机、那位妹子、我、阎晟、郝未跟他的助理,朝妹子的家驶去,说实话,我也不清楚怎么会发展成这样。   本来这种事还轮不到郝未亲自出马,但妹子求助的人是我,也只要我,我又不能真把这个单薄瘦弱,双眼屡屡透着绝望的丫头赶走吧?我有预感,我要真这么做了,等待这丫头的路,只有死路。   可我要管的话,肯定是要依靠旁人的,我也没那么傻,那么白莲花地让我家阎晟大人去做苦力,搞不好还有危险呢?   既然郝家是修士家族,我肯定要拖上他们的,今天的事我可记着的,做起这种事,我一点都不觉得心虚。   谁知道,郝未一听,居然说他亲自……陪我去!   虽然他对我一直都还算客气,可客气中一向带着疏离,这次居然要陪我去?   刚刚阎晟回到我身边时郝未也在,也就是说,阎晟之前是和郝未在一起咯?   摸下巴……在我昏迷的那两个多小时里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!   总之事情就是这么发展的,小妹子虽然依然抗拒郝家人,可因为我说没有郝家人跟我一起,今天这趟浑水我就不淌后,她也只能接受了,但一上车后就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,没有这个年纪的活泼,甚至比老人还要没有生命力。   不过她不说没关系,上车没多久,助理就递给郝未一个平板电脑,我探头瞄了下,发现上面显示的是这妹子的全部讯息。   这调查得够快啊!   郝未见我有兴趣,扫了几眼后就把pad递给我。   妹子叫张成星,张成义是她哥哥,有个姐姐叫张成慧,看照片就是我那天晚上见到的长发女飘,两年前死的。   是被张成义这个哥哥,和父亲张帼,也就是之前那老头,父子俩联手卖给了一男人,那男人有病,活生生地将张成慧给玩死了。   确实是惨死啊,难怪怨气那么大,死后化成恶鬼,一直跟着父亲和哥哥。   至于那个俯身在老头张帼身上的妇女鬼,则是张成慧和张成星姐妹的母亲,张帼的二妻,她不知原因在三年前自杀的。   被遗留下来的张成星日子可不好过,父亲和哥哥对她打打骂骂也就算了,要不是一直有张成慧护着,只怕她也难逃毒手了。   短短几页的资料,看得我心头火起,又觉得酸涩,再次看向那缩着肩膀瘦弱的女孩,我只能说,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小小年纪的她,会有那样一双空洞而死寂的眼睛。   怒火被她隐藏在最深处,更多的,是对生活的绝望。   但她今天还是跑到了郝家来找我,哪怕是为了她姐。是不是代表她心里,还留存着希望呢?   在我走各种内心戏的时候,车子减缓了速度,我往外一看,嘿,居然已经到了那个民镇区了,那天的那个大巷子口就在前方,大巷子口进去拐进两条小巷,就是张成义的家。   可是,郝家那条路过来再到这里,要不短的时间吧,司机开的车速也一般般,怎么会这么快到?   再一瞧众人,张成星低着头,其他人神色淡定,倒显得我大惊小怪了。   车子在大巷口外停下,众人下车。   我顺手将车门关上,眼睛却疑惑而凝重地看着前方的巷子口,虽然现在是晚上,天本就是黑的,可大巷口那边却更黑一层。就像渲染了浓墨一般,明明一旁就有路灯,可那灯光根本照不进去,被吞噬了似得。   但好像没人注意到这点不同,现在也不算特别晚,还有车辆和行人经过,偏没有人往那大巷口多看一眼。   我感觉心里毛毛的,本能地朝阎晟身边躲,郝未则有意无意地扫了我一眼,他神色倒没什么变化,我却不寒而栗,不太情愿地离阎晟远两步。   咳,毕竟我的目标是勾搭他,让他一直瞧着我和另一个男的太亲近也不好,虽然那阎晟不是个人!   阎晟不满意了,他的小奴仆疏远他算个什么事,一把压住我的脖子,提溜着我往前走。   “做、做什么啊?”我被提着走,本就走不顺畅,他又是个大长腿,脚步快捷,我还得被迫跟上他的脚步,我简直是慢跑,脚步跄踉东倒西歪,姿势有多丑就有多丑。   “怕你走丢!”他一本正经又严酷地回道。   “那,可以换个方式吗,比如牵手?”   “想让本王牵手?美的你!”   我被噎到了,哼哼,还得我愿意跟你牵呢,我没嫌弃你倒嫌弃我了?   等等……他刚刚的自称是,本王?   这应该是他不小心泄露的,不然他都是说“我”的。   鬼差也称自己为王吗?听说鬼差也是由人死后在地府里担任的,是不是说阎晟还是人的时候,是个什么亲王来着?   一想到这,我看着阎晟的眼睛就变成星星眼了。   阎晟被我看得毛躁,按了按我的脖子,还是放下了手改牵起我的手,与此同时,他也慢慢地隐了形态,大概是知道我的顾忌是什么,所以不在郝未跟前“亲亲热热”。   可……可我自个跟“空气”牵手也很奇怪好吗!   郝未和助理在大巷口观察了下,助理面色凝重:“少爷,这事不太妙。”   郝未面容越发冷然:“管理这片区域的负责人呢,难道都没发现吗?”这么大动静都没能发现的话,郝家要来干什么!   “怎么能没发现?”一直没有吭声的张成星一开口就是讽刺,“但发现了又怎么样,你们郝家要价那么可怕,我们这些贫民哪里有钱找你们。”   “这什么话?”助理不满地反驳。   “我说错了吗?”   不知是不是受了满巷子的黑暗浊气影响,在郝家大宅前时,还不敢说什么的张成星带着满腔愤怒地说道:“郝家只为贵族服务,谁不知道啊,我们平头百姓就算出得起价也不敢请你们,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把我们变成鬼魂的亲人抓走,训做你们的仆役,终生受你们的监禁和折磨!”   她越说越激动,双手都挥动了起来,对着郝未和其助理咆哮:“你们来这里做什么,你们是不是想对我姐姐做什么,这里不需要你们,你们滚,滚啊!”   那羸弱的身体,也不知哪来的爆发力,像要将挤压在体内许久的怨气倾泄而尽。   我忙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想让她冷静一下:“小星。你别这……喂,这是什么?”   我的手刚碰到张成星,就有一股黑气从她身体里钻出,再钻进了我手心里,吓得我使劲甩着手掌,但那黑气已经不见踪影了,也不知是跑进了我的身体,还是真不见了。   阎晟牵着我的那只手捏了捏我的手背,我才冷静下来,细细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,好像没什么大碍。   郝未却突然出手,食指和中指并拢,对着张成星的额头比划着什么,随后更是迅速点在她的额头上。   张成星整个人一震,有黑气从她身体里散了出去,她马上就蔫了下来,眼皮耸拉下来,脚步一错差点软下去,被助理扶住。   她眼皮颤了颤,重新睁开,眼里有几分迷茫,更多的是窘迫,显然是对自己刚才的作为感到羞愧。   郝未则很坦然地对她说道:“你说的事,等这事过后我会派人查清楚。”   虽然张成星刚是受了邪气影响,可若不是心里藏着这些怨恨的话,也不会就这么喊出来。   交待了这么一句,郝未转而看向那条白天还热闹满盈、小贩吆喝、游人来回,此时却寂静无声的大巷子:“这里阴气极重,估计这里的人,不是昏睡不醒,就是出了事。”   左右的房屋一盏灯都没亮,现在还不到十点,不可能家家户户都熄了灯。   助理给张成星带了一个玉佩,可以帮她抵御邪气的入侵,然后让她在前面带路。   我看着大家开始往巷子里走,等了等没等到想要的,只好自己开口:“那我呢,我也是普通人啊,你们就不怕我被邪气入侵吗?”   郝未扫了我一眼,然后带着他那张冰山脸继续往前走……这啥意思啊我不明白!   助理小辰笑道:“安小姐,你自个不就是邪气免疫体质吗,我们这种凡夫俗品,您就放过吧!”   我张着嘴,比比他再比比我,最后求助地看向阎晟。   他好似威严的家长:“别闹,安静点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们跟着张成星转进一条小巷,不知是不是浓墨般的夜色影响,两旁的墙壁总让我觉得怪怪的,有点在看3D电影的感觉,不太真实,又好似下一秒会“活”起来。   而且真的很安静啊,静得我差点以为我耳聋了,听不到一点声音。   我不禁握紧阎晟的手,小声唤道:“大人?”   “嗯?”   威严有磁感的声音,听在我耳边,第一次觉得这么舒服,我松了口气:“还好还好,我还以为我聋了。”   阎晟没有笑我,反倒郑重地说道:“记住,千万别擅自离开我身边。”   这气氛搞得我都有点怵,傻愣愣地直点头。   转过两个小巷后,来到了那天来过的砖房前,我仰头望着这栋低矮的小楼。觉得有点眼花,因为我老觉得这房子在晃!   而且一整个黑漆漆的,要不是一路走来有点适应黑暗了,连房子的轮廓都瞧不出来。   据张成星说,她姐姐在那天晚上受了创,之后她出去了一趟,回来就变了,身上的鬼气更重,面容更狰狞,原本对着张成星时还有那么点属于人的情感,可现在她的眼睛里已经没一丝人味。   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,这里,暂且叫做张家巷吧,已经好几天没有天亮过了,这里的人一直在沉睡,更奇怪的是,也没有外人踏足过这里。   张帼和张成义一直昏迷不醒,不知道张成慧做了什么手脚,张成星这几天都害怕地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敢出去,直到今天,母亲突然闯入她房间,让她赶紧离开,去找那天晚上“伤”了张成慧的人……也就是我。   这实在是个误会,我却无从解释。   张妈妈告诉小星,我应该是个引灵者,如果我不在家的话,很有可能被郝家收拢,让小星到郝家找我,地址也是张妈妈提供的。   关于这点,郝未也疑惑过,张妈妈死前也不过是个普通人,死后也不过是个介于青鬼和恶鬼之间的,一直跟随在大女儿身边,她又怎么知道郝家的地址,并且真让张成星给找到了。   不是他自夸,去往郝未那条路,郝家的祖先可是布过阵的,没人带路,轻易不能找到。   “你妈有没有告诉你,你姐姐想做什么?”我禁不住问道。   张成星悲戚地摇摇头:“我妈说,不能让我姐在作孽下去了,其他的都来不及说。”   郝未拇指在指尖点着,算着什么,脸色越发沉重。   阎晟嗤笑道:“郝家也不过如此。”   一句话,让郝未的脸色更加难看。   我扯了扯阎晟,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意思。   不用阎晟,郝未亲自说道:“这里已经形成集阴阵,是我们郝家的疏忽。”   这一带属于郝家管辖,这里的管辖是指阴界的事,而集阴阵,是在一块阴气较重的地方,通过养鬼、死人死尸、改变风水等方法累积阴气,形成煞气,这煞气对邪恶修士或者鬼物都是大补的,可也是极损阴德的。   集阴阵形成的时间越久,这一片土地就越难恢复,轻则活人踏入会逐渐亏损身子直至死亡,重则寸草不生,失去一切生机。   这么大的事,郝家这片区域的管理者非但没有及时制止,到现在集阴阵都半成型了,也没通知郝家总部的人来处理,等集阴阵再壮大然后进一步扩散的话,不知道要死多少人。   听完助理小辰的解说,我都有点同情那个管理者了,有预感这件事结束后,他会有多惨。   郝未转过头来对我说道:“你和你的鬼先生在外面等吧,我和我助理进去就行。记住,从那巷子口开始就已经形成了结界,以现在这栋房子为中心,这片巷子里都在领域内,跟外面隔绝出了两个世界,一会有什么不对,就让你的鬼先生带你退出这里。”   ☆、68 最爱大人欺负人的样子   郝未说道:“……一有不对,就让你得鬼先生带你退出这里。”   小辰也说道:“安小姐刚刚就不该来的。”   谁知道呢,再者说,我不来,张成星明显不信任你们啊!   我朝那黑漆漆的大门望了望,觉得自己确实不要进去的好,顺便把张成星也拉过来:“我们在外面等,有事的话绝对会赶紧先跑的,你们放心。”   郝未:“……”   小辰:“……”电视里讲的情义,果然都是骗人的。   郝未和助理小辰进了那栋此时堪比鬼屋的房子,张成星忍不住也想跟着进去被我拉住:“你都说你姐现在变得六亲不认了,你现在进去她可不一定会再对你手下留情哦。”   “可是,”她不死心地扭着脑袋往自己家门看,“那两个人,会怎么对我姐姐和我妈妈?”   “这个……”我认真想了想,“应该会送你妈和你姐去她们该去的地方吧。”   “什么是她们该去的地方?”   “额,就是地府吧,转世投胎?”我也不太确定,虽说现在接触了这些,可生命真的有转世轮回吗?   张成星听了并没有放下心来,反而眉头皱得紧紧的:“他们……他们真的不会把我妈和我姐捉起来折磨吧?”   “不会的。”我这次很肯定,“虽然我看郝家也有养鬼奴的,但都是双方自愿的前提,也不会去虐待它们,至于郝未,他更不会了。”   说完后我就听到阎晟哼了两声,阴测测地在我头顶上说道:“这才多久,你对郝未就挺了解的。”   我身子一僵,马上转过头去谄笑道:“这、这不都是为了任务嘛。”都不知道他是为什么生气。   阎晟自己也不知道,只听我和郝未很熟的样子,他就莫名地有点暴躁。   我见他还是不太满意,刚想再说点什么,他忽然迅捷地将我扯到他身后,凝重地扫描着四周。   张成星也拽住了我的衣服,声音略显尖锐地喊着:“安姐姐,你快看!”   看什么?   我也朝前方看去,发现四面八方围了许多老鼠。   那些老鼠一只只都很恶心,是臭水沟里出来的,最是污秽之物,估计也是这集阴阵的材料之一,这么成群结队的围拢过来,看得我头皮发麻。   “跟紧我!”阎晟再一次强调。“千万不要离开我身边!”   我们现在在结界里,整个阵里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,更何况阎晟说过,在这人界,他的力量被压制到极低的程度,有个万一,他也不能保证护我周全,所以他一定要让我待在郝家里。   他此时一再强调不能离开他身边,我猜测他对这个集阴阵也是很有顾虑,就连郝未在知道后不都变了脸吗?想来是很厉害的。   所以越发地抓紧了阎晟的衣服,张成星则抓住我的衣服,我汗颜地觉得,这跟玩老鹰捉小鸡似得。   老鼠们发出一声声“吱吱”的叫声,声音一声比一声尖锐,一开始还能忍受,到最后简直要钻破耳膜。   在我和张成星忍不住要捂住耳朵的时候,成群的老鼠开始朝我们展开攻击,见人就跑的老鼠竟有那么锋利的爪子,从我身旁挥过时,我仿佛还能看到那爪子闪着黑色的光芒。   阎晟手上戴的一枚戒指变成一把剑,挥出去就砍飞好几只老鼠,他看似凌乱实则有条不紊地连连挥出几剑,由一条条黑色剑气形成一个牢笼罩住我和张成星,挡住了老鼠的攻击。   忽然一道凌厉的狂风刮来,再睁眼时,阎晟已和一只男鬼对上,那男鬼有一半的脸被毁了,仅剩的一只眼睛看起来格外凶狠。   我不知道是不是集阴阵带来的增幅效果,男鬼更加的狂暴,一声狂吼,再次刮起一阵狂风,这时候又扑来几只足有猫那么大的老鼠,手一抖,阎晟的衣服从我手中滑落,我因为惯性跌坐在了地上。   “哎呦喂!”我的屁股啊,可别变成四瓣了啊。   咦?老鼠的叫声怎么没有了?   意外耳朵怎么突然清净了,我疑惑地抬头,瞬间惊悚了!   别说老鼠了,那只半张脸的男鬼,张成星统统都不见了。   重点是,阎晟也不见了啊啊啊!   我一咕噜地从地上站起来,心慌地原地转了起来,周围的房屋还在,也是原来的位置,包括左边过去四五米左右的垃圾推也还在,一只被踩扁的易拉罐连翻个身都没有。   再来看跟前的张家房子,依然是先前看到的那样,黑漆漆的,紧闭的大门……我记得郝未和他助理进去时,推开过,后来也没关紧,还留了一个小细缝?   这算不算是唯一的不同?   如今,这阴森森的地方,空荡荡的就只剩我一人了?   我捏了下自己的大腿:“嘶……好疼,这特码的不是做梦啊?人呢?”   “大人?鬼差大人你在哪呀,别玩了,你快出来!”   “阎晟,阎晟你在哪啊,你快出来,我……我……”我害怕!   “再不出来以后你睡地板啊,我也不做饭给你吃了,我、我还不给你刷牙了我!”我都带上哭腔了,大着胆子说着大逆不道的话。希望能听到阎晟不爽的回应。   可这条路上,始终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。   不管是哀求还是威胁,阎晟都没出来,在那一刻,我比走失的孩子还痛还要无措。   深吸口气,抹掉溢出眼角的泪珠,让自己沉下气,让自己冷静下来,不停地对自己说:一定是那什么阵法什么结界的问题,才出现这样的情况,阎晟一定也在找我,我要坚强起来,不能老那么没用,自己都看不起自己!   拍拍脸颊,再搓搓脸,我呼出一口浊气,开始想我接下来怎么办。   目前,在这地方唯一比较熟悉的,就只有跟前这栋张家房子了,要说线索的话,这里面找的可能性大一点。   可里面有对我虎视眈眈的两只恶鬼,我真要进去?   郝未和小辰就在里面,我要进去的话,是不是有可能遇见他们?   想了想,我还是往那房子里走,想要走出去,就要有敢于走进去的勇气。   来到大门前,我先贴在门板上,试图听一听里面的动静,但不知是门板太厚隔音效果太好,还是里头真的很安静,我什么都没听到。   “小星?”我低声唤道,我还记得之前张成星也在我身后来着,后来她也一同不见了,不知道她现在情况如何,我不在的话,阎晟会不会不管她的死活?   唉,真为她担心。   我试着推了推大门,没想到这看起来厚重的大门竟一点重量都没,我轻轻一推就开了。   透过一人宽的门缝往里探头,可里面比外面还黑,什么都看不见。   捂着心脏快跳出来的胸口,不怪我害怕,这气氛太诡异了,这里头就跟狮子的大嘴巴,就怕我一进去,“啊呜”一声就把我吞掉了。   给自己打打气,我还是往里走,太过紧张,还被门槛绊了一下,打了个趔趄,人已经在屋里面了。   还未等我缓和下来,“砰”的一声,大门自己关上了。   我都快哭了,果然是等着我自投罗网吗?   抱膝蹲下,宽面泪……   努力适应这几乎不见五指的黑暗后,我摸索着前进,对于这里的安静,我已经不感到奇怪了。   既然阎晟、小星都可以不见,那先前进来的郝未跟助理两人同样不在也很正常。   根据记忆,我摸进了那天进来过的张帼老头的房间,虽然一样黑暗,可我知道,此时这里面,一个人都没有。   正待我转身要走时,我听到了“咚”的一声,是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。   这屋子哪漏水了吗?   我正好摸索到一面墙边,手指碰触到的墙面不是干燥的,而是湿漉漉的,像被泼了水一样。   可又不像是水,因为有点粘稠,而且有一股越发浓烈的锈铁的味道。   我将指尖放到鼻子下闻了闻,疑惑转变成惊恐,人也迅速往后退……这不是水,是血!   “啪”的一声,是电灯开关按动的声响,随后整个房间大亮,刺得我眼睛再第一时间条件反射地闭了起来。   所处的环境让我不敢闭眼太久,不等眼睛适应就强迫自己睁开,等看清四周后,我差点没叫出声来。   四面的墙壁,从和天花板的连接缝隙中渗出了血液,鲜血顺流而下,逐渐地染红了四面墙,那红色,比突如其来的光亮,还要让我眼睛疼。   只这么个惊愣的时间,那鲜血已经流到了地面,快要淌到我脚边,我被吓得回过神来,迈动步子想要朝房门口跑去。   谁知离我脚边最近的红色血液中突如伸出了一只青白的手,一把抓住了我的脚裸!   “啊!”我使劲拔自己的腿,那只手爪抓得很紧,老半天我才把自己的脚抽出来,可我的鞋子却被那只手抓在手里。   我试着去抢,血水却蔓延过来,我根本没办法再向前,只能光着一只脚继续往门口跑。   对不起我的鞋子,我没能拯救你!   跑出房间就看到楼梯,我回头一看,见那血水已经流出房门外了,没得选择我只能往楼梯上跑。   一开始因为害怕,我没太注意,只一股脑地往上跑,等我气喘吁吁停下时,我才发觉这楼梯是不是也太长了,这栋楼房并不高,最多也就两层半。   我边喘边站直身,往后看去,楼梯一直往下盘旋延伸,黑暗中,根本看不到头。   我不知道我是该继续往上,还是往回走,双腿都发软了,是累的,也是害怕的,我觉得我就站在一个独木桥上,动一步就可能掉下去。   阎晟,你到底在哪里!   “哒、哒、哒……”   什么声音?   紧绷的神经,因突来的声音连跳了几下,我咽着口水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去听,发现是登楼梯时发出的脚步声。   有什么上来了?   是人是鬼?   我往后缩了缩脚,屏息等待着,我想喊一声是不是阎晟或者郝未他们,又怕喊来的是可怕的东西。   忽然,“哒哒哒”的声音快了起来。我心也跟着慌了起来,忍不住想继续往上跑,刚一转身,就逼近了一张青白的脸,几乎跟我的脸贴在一块。   “啊!”我尖叫着往后退,可我脚底下是阶梯,一脚踩空整个人就往后倒,然而出现在我上方的妇女鬼并没有放过我,伸长了手抓住了我的肩膀,又将我拉了回去。   我一站回去就立马一脚踢出去,对方不为所动,双手死死按着我的肩膀,我奋力抵抗想要挣脱,与此同时,那“哒哒哒”声越来越近,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地转头朝下想要大喊。   不管来谁,先来帮我把眼前这只妇女鬼拉走再说啊!   妇女鬼听到脚步声也慌了起来,一把捂住我的嘴,急切地抓着我往上拖,我抗拒地不跟她走,她把我肩膀抓得好痛。像要掐一块肉下来。   “跟我走!”鬼物特有的空灵声,含着十分的急切,我下意识地朝她看去,对上了她流着血泪的眼睛。   那里面,有属于一位母亲的慈爱。   她是张妈妈,张成星说过,是她妈妈让她去郝家求救的?   “快跟我走!”脚步声已经到了,张妈妈更加用力地把我往上拖,我这次没怎么抵抗,就那么被她拉着走,不,是跑,张妈妈似乎十分恐惧什么,正用尽所有力量带着我跑。   我忍不住回头,就见张成慧以极快地速度扑上来,她那张脸,黑气已经占了三分之二,几乎要将她整张脸吞没。   她速度极快,眨眼间就追到了跟前,青黑色的手爪朝着我的脸抓了过来。   “啊——”   眼看快被抓到时,张妈妈用力拽了我下,然后我就失衡地跌倒在地,再抬头时,眼前的场景又换了,我来到了顶楼的天台边,前方隔了一米左右的距离是别人家的阳台。   而张妈妈和张成慧纠缠在了一块,但张妈妈明显略逊一筹,被眼睛里没有光泽、没有了感情的张成慧一只手爪插进胸口,将张妈妈身上的鬼气一点一点地吸到自己体内。   张妈妈也不挣脱,反而更紧地将张成慧抱住,只转过头来对我悲鸣地喊着:“走,快走……那天的事对不起,请、请帮我、照顾好小星,拜托了!”   我从地上爬起来,跄踉地跑到天台边,那离旁边房子阳台的一米距离,我还是能跳过去的,可是……张妈妈怎么办?   忍不住再次回头,看着她越发透明的身体,虽然没被任何人告知,可我就是明白,如果以这样的方式消失。就是真的“死”了,消失在这尘世间,连灰尘的形式都没有。   我想到我麻麻,想到我成为生魂飘荡的那三年间,她哪怕被“我”伤害,依然不肯放弃地一再找上门来。   当时的我,碰不到她摸不到她,怎么呐喊她都听不到,只能任由着抢走我身体的那只艳鬼辱骂她,伤害她,我没用,什么都做不了。   可我现在已经得回了自己的身体了,为什么还是什么都做不了?   我不后悔跟小星来到这里,是因为我想帮她,为什么反过来,成了拖累所有人的包袱?   “啊!”我再次叫出声,不是恐惧,而是愤怒与不甘,也给自己蓄了力,反身冲回去,朝张成慧撞了过去。   一直感受不到的灵气。薄薄的一层覆在我身上,帮我将张成慧从张妈妈身体里撞了出去,我抱住虚软的张妈妈重新跑到天台边,一口气跳了过去。   倒在别人家的阳台上翻了个滚,没空休息,我拉着张妈妈起来,又撞开阳台里边的门,直接倒进屋里。   我捂着撞疼的胳膊爬坐起来,去查看张妈妈的情况,发现她的肤色更白了,那半透明的情况也没有恢复。   “张妈妈,你没事吧?”我将她扶起来,她朝我摇摇头,有点说不出话来。   我起身看看阳台,见张成慧并没有追过来,不知是不能过来,还是另外在筹谋什么,不过目前这里肯定也不是安全的,所以我回到张妈妈身边:“我们马上离开这。”   我们现在在这栋房子三楼的客厅,屋里的摆设说明了这里应该是有人住的,但我们发生这么大的声响,都没能引来房子的主人,我推开一边的房间门,里头的床上被子掀开一半,却没有人。   “这个巷子里的人都去哪了?”   张妈妈摇头,虚弱地说道:“现在这里由小慧控制着,我也不知道她把这里的人都怎么了,不过……也有可能,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幻觉。”   幻觉吗?   也不知眼前所见是真是假,不知阎晟他们还好吗?   我心情沉重,和张妈妈一人一鬼相互扶持地往楼下走,顺便问道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   提到这个,张妈妈就悔恨地摇头:“……都是我不好,如果我没有自杀的话,或许小慧也不会变成这样。”   她一直觉得,如果她当时能够坚强点,多筹划筹划然后带两个女儿离开,就算日子苦一点,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情况。   因为她的自杀,没有人能够护着两姐妹,张帼好色,张成义吸毒。两人就把目标锁定在了慧、星姐妹俩。   他们先控制了当时还小的张成星,逼迫张成慧妥协,将她卖给一个虐人成瘾的男人,张成慧是活活被虐死的。   死后怨气极深,逃过了鬼差的追捕,躲回张家,一心想要报仇。   张妈妈觉得是她亏欠了两姐妹,特别是张成慧,就甘愿屈居于张成慧之下供她差遣,帮她报仇。   在得知我的出现时,张成慧就想得到我,因为我可以让她“复活”。   张妈妈自然是帮着张成慧的,故意将我的讯息透漏给张成义,让张成义把人带回家,以张成义的打算,那天我不管给不给钱,都没办法完好的逃脱的,谁让我身边的阎晟,谁让他家里有两只恶鬼。   不止是张成义偷鸡不成蚀把米,连计划的主谋张妈妈和张成慧都受了创,张妈妈还好。张成慧出去了一趟,不知见了谁,回来后就连最后的一抹人性都没有了。   张妈妈当下醒悟,再这样下去,女儿就真的万劫不复了,更别说,连小星都要遭殃,她和小慧都已经死了,她最后只想让小星能够好好的活下去。   所以她将小星送走,她其实更希望小星走后就不要回来,谁知道小星真的把我给找来了。   “为什么是我?”   “我知道引灵者,那是可以将小慧送往她真正该归属的存在,虽然你跟真正的引灵者不太一样,可我知道你也能做到,我不相信郝家人,我也不知道这世上我还能求助谁,只有找你了。”   说话间,我们已经到了楼下,她用力地握住我的双手,感叹吁着气:“我已经很久,没能跟活人这样双手交握了,八字轻的或许能够感受到甚至看到我们,但他们没被吓跑就已经很好了,更何况……”   她苦笑着:“跟人接触实在太痛苦了,我修为不够,人的阳气只会灼伤我,我也会伤害到活人,这是我死后,第一次这样,像活着的时候跟人接触了,谢谢你。”   我、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。   她要不说我还没发现不对,那么自然地靠在一起,都差点忘了她不是个人了。   我难得觉得我这样的体质,也有不错的时候。   我正想找点话安慰她,忽听有女孩低声哭泣的声音,辨别了下,是从旁边一间房间传出来的,这声音还有点耳熟。   “是小星!”张妈妈已经叫了起来,慌忙地朝传出声音的房间飘了过去,我赶紧追上去。   张妈妈不用开门就能钻进去,我确得用力把门撞开,左边撞疼了换右边,一个晚上的时间,我两只胳膊都快废了。   还好,今晚这些门有点豆腐渣的味道,凭借我的力气,居然还屡次被我撞开了。  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,能看到这个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,只有角落里蹲着一个女孩,抱膝埋头,不停地哭,她不就是张成星。   张妈妈着急地在旁边喊,可她好像听不到。   “怎么办,小星看不到我。”张妈妈见我进来了,急切地找我想办法。   “她平时也看不见你吗?”   “只有她姐偶尔上她身,或者一些特殊的情况,她才能看到我。”   普通人要见到鬼,只有在特定的磁场里,要不然就是借助外力,像鬼上身,修士的符咒等。   我点了点头,自己朝张成星走去,伸出手想碰触张成星,却再快碰到她时,眼角瞄到一旁地上放着一只鞋子。   黑暗中很容易忽视掉这一个小物品,可……可那是我的鞋子,前不久才刚被扒下来,我现在一只脚还光着呢,刚才踩到小石子,没把我给疼死。   我身子僵住,头皮发麻,伸出去的手都仿佛失去了温度。   在心里默默地数着:一、二、三……迅速地将手收回来并后退,但还是晚了一步,“张成星”抬起头来,赫然就是张成慧的脸,她狞笑着朝我扑过来。   我脚下一滑,跌坐在地上,根本来不及跑,连张妈妈都没反应过来。   跑来跑去,还是跑到了鬼的嘴边,这也太让人不甘心了吧!   我悲痛万分,空间却忽然震动了下,下一秒,我被拥入一熟悉的怀抱中,那人的手横在我跟前,挡住了张成慧的爪子,被张成慧在手背上抓出了一道伤痕,而后他抱紧我,往后贴地飞出了一米,跟张成慧拉开了距离。   “阎晟!”我痛呼着他的名字,并抱住了他受伤的手,看着他手背上流着黑血的伤口,难受得不知如何是好。   “没事!”他轻淡地说着,他手背上的伤口为证明他的话般开始愈合,两三秒后就已经看不到伤痕,除了还留在手背上的黑血可以作为受过伤的证据。   他神色平静得把这当成轻松平常的事,在我愣怔间迅速地将手抽回去,并把我扫到他身后去,他则迎接张成慧的又一波攻击。   漫天的黑雾袭来,将我们包拢,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黑雾又被阎晟驱散,随即我才发现那黑雾里遍布着利器,阎晟将我护得好好的,他身上却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。   我睁着眼睛看着,想要伸手捂住那些伤口,双手却重若千金,怎么都抬不起来。   然后看着那些伤口,又一一复原了。   “她再来一百次也不能把我怎么样!”阎晟傲然不在乎地哼笑,眼里闪着凶残暴戾的光,嘴里则跟我说道,“在这集阴阵里会削弱我方的力量,你这次躲好,别再丢了,之前的事,晚点我们再算。”   头一次,我没有因为他暗指的威胁感到不满。   我看着他伟岸的背,就像一座大山一样挡在我前头,我曾以为只要躲在他后头就不用再害怕,却忘了他是不是也会受伤。   我还没为他找到我而感到喜悦,反而先因为他受伤而揪了心。   手有些发颤地抓住他的衣服,他感受到了,一边和张成慧对峙,一边侧过头来听我说话,脸上一如既然的倨傲和强大,无所畏惧。   “你、小心点!”   他勾了下嘴角。似乎不以为意。   “不要受伤,哪怕没事也不要受伤!”   他不解地抽空扫了我一眼。   我紧紧抓着他的袖子:“伤到了,会很疼!”   如果可以,我希望我能够和你站在一块去战斗,而不是只能在你身后被保护着,我不想,因为你的强大,成了帮我挡住任何伤害的借口。   “你应该是利器,而不是盾牌!”   但我也知道,我现在任性地往跟前站,只会更加拖累你。   对不起,阎晟大人!   我、太没用了!   头顶,被大手覆盖,然后被肆意地揉了揉,还有阎晟的哼笑声:“那你就快点成长起来!”   我顶着大手的压力抬起头,怔怔地看着他,看到他那双霸气的眼睛里,流露的一点暖光,和……信任。   觉得我没用的人很多,包括阎晟也一再这么说过。   可始终认为我会变得强大的,只有他一人而已!   “小心!”   是张妈妈的喊声。我从阎晟的迷魂汤里回过神,发现张成慧再一次攻了过来,我正要提醒阎晟,阎晟已经冷笑着挥起另一只手里的剑,头也没回,那剑就穿破黑雾,直中张成慧的胸口。   只听张成慧凄厉地叫了一声退到了墙边,阎晟再次把我扫到他身后,对张成慧嗤笑道:“同样的招数想再伤到我,也要看看自己的斤两!”   张成慧靠在墙上用力喘着,有着黑长指甲的手捂着胸口,显然被阎晟伤得不轻。   但她很快又站直了:“你确实厉害,能够从我给你的二重幻境里跑到这里来,我承认我到现在都看不清你的虚实,本来也不想得罪你,我也只是想要这个女人而已!”   她声音听起来像两个人叠加在一起的,听得人耳朵疼,她还越说越激动,音量越来越大,到最后直接仇视着阎晟:“既然如此,我就连你也一块吃了!呵,破除之前那幻境花费了你不少功夫吧,不然刚刚你又怎么会被我所伤!”   她得意地笑了起来,青黑的手也高高举了起来,随着她的动作,不知从哪来的黑雾,开始从墙缝之间,门窗钻了进来,没多久就弥漫整间屋子朝我和阎晟包拢。   比起刚才,这次的黑雾更浓更密集,四面八方,无处可逃。   糟糕的是,黑雾之中还传来老鼠“吱吱吱”的叫声,和若隐若现的“人”的身影。   我知道那些都不是人,是被张成慧召集而来的鬼物,怨灵之类。   刚发誓要变强的我,一招猴子登月爬上了阎晟的背,动作之快,堪称武林轻功之最。   一看到老鼠,我就头皮发麻,这是天生的,很难根治!   阎晟很镇定,刚毅的眉毛都没挑一下,就这么背着我环视全场,凌厉的剑锋,随时会划破不知死活攻过来的物体,不管是活的,还是死的。   我搂着他的脖子,缩着脑袋躲过飞跃起来的老鼠的袭击,却见黑雾中跑出一只跟丧尸似得男鬼,张牙舞爪地朝我咬来,我还没喊呢,阎晟好似背后长了眼睛,手中长剑向后一转,几乎贴着我的脸颊,插进男鬼的头颅里。   他这把剑不知用什么制造的,寻常的冷兵器根本无法把这些鬼物怎么样,他这把剑只要伤到鬼物,就是真的伤到了。   可不管阎晟多厉害,被张成慧控制的集阴阵里,无数或真或假的鬼怪源源不绝,而我方能量却会一再被削弱,听刚才张成慧的话。阎晟为了及时赶来,耗费了不少精力,他本身又不能拿出身为“鬼差”的力量,如此一再循环劣势,他一个人,还得护着我这么个累赘,再这样下去……   哪怕阎晟神色不变,我也不能不忧心。   “锵将”的声响传来,我只觉得空间又震动了下,就看到郝未、助理小辰带着张成星也出现在了这房间里,手里拿着一根似铁似木的棍子的小辰,一棒子打在从侧面攻击阎晟的鬼怪,冷冰的郝未神色从容地虚空画起符咒,再打了出去,立马震飞了一帮老鼠。   张成星在他们中间,没有什么事,只是看到我时眼里一亮,跑到我身边:“安姐姐,你没事吧?”   我汗颜,张成星不是应该跟阎晟在一起的吗,怎么反倒被郝未跟他助理护着过来的?   大人啊,果然我一不在,你就抛下小妹妹不管了是吗?   “没事啊,我没事!”毕竟是自家鬼差做的事,我心虚着,便笑得更和善了几分。   谁知小辰听了,笑道:“你当然没事了,你都爬你家鬼先生背上去了,能有什么事?”   他是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的,可明耳人还是听得出来他话里的嘲讽。   在郝家,我是个废人估计都传遍了吧,这小辰跟着郝未,对我还算客气,但并未有一丝尊重。   这方面上我理亏,所以抿紧嘴唇不多做辩解,阎晟却忽然使出一剑,砍掉了某只鬼物的脑袋,前提是,这一剑是挨着小辰的,差一点没把小辰的耳朵也给削下来。   他施施然地収剑:“你们可真够慢的,再慢一点,今晚也没你们什么事了。”   小辰脸色铁青,有气的也有吓的,偏也说不出辩解的话,看得我心里直乐,搂紧了我家阎晟大人,扬着小脑袋差点没愉快地哼哼,典型的小人得志。   郝未冰霜般的眼睛淡淡扫了小辰一眼,让小辰面色又白了几分,低下头连愤怒都不敢表示,郝未这才开口:“是晚了一步。”   “那是为了查探这里的住民才耽搁的。”小辰不甘心地为自己家主辩驳一句,然后在郝未的眼神下再次低着头。   阎晟听了,冷意更甚:“所以在你们眼里,引灵者的命就不重要了?”   这里的住民被困住不是刚刚发生的事,要死早死了,不死也不会在这么一时三刻,可引灵者不同,在这样的地方,引灵者随时会被任何鬼物觊觎,被四分五裂。   想明白这点,我略有些忧伤地看了郝未一眼。   是觉得我这个引灵者没用,所以才……   本以为郝未多少有点不同,至少在那么多导师都觉得我应该被放弃时。他还在挺我,原来也不过如此。   不过管他的,我们本就无亲无故,谁规定他得把我捧在第一位了?要不是为了任务,我和他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,所以我一点都不难过。   郝未没有为自己说点什么,只是道:“先处理眼前的事吧。”   他跟阎晟比起来,似乎更内敛,没有阎晟那么咄咄逼人,可是阎晟比他要纯粹得多。   我就喜欢我家大王傲娇的、有仇必报的、为我出气的样子。   所以人不能太嘚瑟,我一嘚瑟,一只老鼠低空飞了过来,正好落在我脖子上。   “啊——”老鼠什么的最可怕了。   阎晟玩转着手中的剑,削掉了那只老鼠,恨恨地说道:“再叫,我就缝了你的嘴。”   我闭紧了自己的嘴巴。   小辰喘息地往郝未身边靠拢:“少爷,这样下去不行,这些东西杀不光,但我们却会脱力啊!”   阎晟扯了下嘴角,意有所指地说道:“是啊,再不拿出点本事来,可真出不去了。”   郝未扫了阎晟一眼,我看出他的戒备,不过末了,他还是下了决心,嘱咐小辰一声让他护法,他则收起打杀的招式在原地站好。   两手一翻,各自夹了一张符纸,按照方位在自己周身打下一张张符纸,黑暗中亮起一道道黄色的光芒,光芒交织在一块,在郝未的操控下,由他作为中心点向外扩散,逐渐地将黑雾逼退。   紧接着他又抓出一些盐粒,往空中一撒,化成一支支短剑,天女散花般“咻咻咻”地穿梭来去,然后金黄色的光芒,在黑雾中大杀特杀。   阎晟背着我,找了个金色光芒最盛的地方,凉凉地看戏,休息,张成星紧挨在我身后,有金光照拂,她萎靡的神色好了许多。   在这集阴阵里,不仅会削弱我方力量,寻常人在这里面也难以生存,就跟人到了大海里面无法呼吸一样,能够好好的,除了阴男郝未,不是人的阎晟,就只有我没什么感觉了。   张成慧眼见黑雾被逼退,咬牙想要加大“马力”,郝未咬破手指滴落在光圈里,光芒瞬间更盛,郝未借此一跺脚,空间震动,黑雾全部退去,张成慧也惨叫地倒退,吐出一口黑气。   但郝未的脸色也青了几分,可见他也并不轻松。   张成慧头微微低下,眼睛却往上翻,阴霾而可怖,她显然被激怒了,呲牙咧嘴的露出她黑黑的嘴巴。   “是你们逼我的!”她愤怒地喊着,下一秒又“桀桀”地笑了起来,声音在这房间里回响,一层又一层的回音。   老鼠蟑螂鬼怪什么的都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,是一具具站立的,像木偶一样的躯体。   “方伯伯,李婶,胖妞!”张成星激动地喊着,然后就要冲了过去,我手忙脚乱地揪住她的马尾辫:“别过去,他们不太对劲。”   ☆、69 拿她交易我就杀了你们   看这些生活在张家巷的人们,一个个,虽然站着,可是眼睛是呆滞的,没有灵魂,而且面色有点发黑,连是不是活人都不清楚。   “可、可是……”张成星有眼睛,她也看得到情况不太对,可情感上,她见到原本对她颇为照顾的邻居变成这样,心里难受,忍耐着不继续冲过去,可拳头却握得紧紧的。   郝未面沉如水,小辰已经追问道:“小星,这都是这巷子里的人吗?”   张成星抹掉泪水,用力点了点头。   小辰皱着眉头询问郝未:“少爷,这……”   郝未没回答,但已经控制着小飞刀停了下来。   “你们不是很能吗?”张成慧长发跟蛇一样四处飘动,“来啊,继续啊,把这些人都杀了啊!”   我一听,心里发悚,趴在阎晟肩头在他耳边小声问道:“他们、他们都还活着?”   阎晟点了下头:“对,都活着。”   那有几百号活人呢,这要真动手,杀的可是人啊,跟杀那些老鼠啊鬼怪啊,可完全不一样了。   怪不得郝未和小辰都停了下来。   “怎么不继续了?”张成慧展开双臂,张扬得意,“害怕了?”   她说完,自己故作明白的点点头:“也对,你们这些所谓的正派修士,最怕造成杀孽,要是一口气杀死几百个无辜的人,这罪孽可真不是你们承受得起的。”   “姐!”张成星悲痛地朝她喊道,“你还要疯到什么时候,你忘了方伯伯李婶他们曾经帮过你了吗,你忘了胖妞曾经偷偷把好吃的东西留给你了吗,你现在怎么能这么对他们!”   “哈哈哈……”张成慧疯狂大笑,她一只眼睛全黑,另一只眼睛发出诡异的红光,“什么恩惠,什么友情,什么亲人。都是假的,凭什么要我受那些折磨,凭什么要我死,我要杀光你们,我还要吃了你们!”   笑声悠止,她握下双手,那些人就动了起来,一个个不要命地朝我们扑过来,不能杀,郝未只能加强金光化为防护罩,将他们都挡在外面,可他们感觉不到痛,不依不饶地抓着金光,哪怕被金光弹出去,下一秒又会站起来继续爬过来。   这样下去,不是我们死,就他们自己把自己折磨死。   忽悠一道风刮向张成慧,张成慧发着红光的眼睛一闪,几下子就将偷袭她的张妈妈踩在了脚底下,她歪着脑袋,没有任何感情:“我先废了你!”   “不要!”张成星哭喊着要去救她妈妈,甚至从我手中挣脱,幸好小辰及时把她拦了下来。   “你到底想怎么样!”郝未冷静地问道。   张成慧顿住朝着张妈妈的手,改为缓缓地举起,当那黑黑的指甲直对着我时,我就知道不好了。   “我要她!”张成慧盯着我,“只要你们把她交出来,我可以放了你们,包括这里的所有人。”   大家都沉默了下来,瞬间的安静,让我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,一种无名的慌,让我手脚冰凉了起来,我想要搂紧阎晟的脖子,却全身僵硬。   张成慧见大家都在思考,接着说道:“我知道,她还不算是个引灵者,对你们修士根本没有作用,用她这么一个没用的人,换取几百人的生存,你们是人,你们应该比我会算术,这比买卖,很划算!”   “姐……”是张成星哀求的声音,可张成慧根本不理,狠瞪过去:“你闭嘴,否则你那方伯伯,就是第一个死的。”   张成星咬着唇,眼里难过,却没再开口。   郝未沉默,小辰有点着急,犹豫了会,还是在郝未耳边劝说着,我虽然没听到,却知道他说的是什么,郝未没有做出决定,可也没有反对。   他朝我看来,一向冰冷不带人间烟气的眼睛,第一次有了波动。   是啊,用一个废物换取几百人的生存,再傻的人都知道该怎么做。   他问张成慧:“我们凭什么相信你?”   “这些人本来是我的补品,如果我有了她,我还要这些人做什么?你们也看到了,我杀不了你们,只要她一到手,我马上带着她离开。没有了我的操控,你们要离开集阴阵很容易,更别说救这些人了。”   郝未还在思索没有决定,也看不出他此时在想什么。   然而这时……   “如果这样的话……那我就把你们统统都杀光!!”   狂霸而嚣张的话,落地有声,惊雷一样响在所有人耳边。   所有人或鬼,包括我,都一致地看向了阎晟,只见他睥睨地眼神一扫,嘴角傲然地勾起:“我的人,可不是让你们拿来做交易的!”  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后脑勺,觉得心口被堵得好痛,但这种痛,却有欢喜的感觉。   郝未眼微微一眯,没有说什么,小辰却急了:“你在胡说什么,你、你要杀光这里的人?他们可都还活着,几百人呢,就算你已经是鬼了,可我看你身上并没有罪孽,也没有变成恶鬼,这些人你要是杀了,你可就……”   “我怎样你还没有资格在这说!”阎晟哼道,“你要么阻止我,没本事的话,就给我闭嘴!”   “你、你……”小辰被气得说不出话,重点是,他还真没本事去阻止阎晟。   郝未也没管他的助理,只是平静地和阎晟对视:“你想好了?”   阎晟阳刚的眉一挑:“你不敢造的杀孽我来做,你不就等着我这句话吗!”   以郝未的性格,他定也不满做这个交易,所以刚刚迟迟没有决定就是在等阎晟,当然,以他那颗冰冷的心,如果阎晟不管,那最后的结果,依然是把我交出去。   所以,是阎晟,没舍得。   我收紧了手臂,将脸贴着阎晟的脸,他冰冷的皮肤,在这一刻,比冬天的碳火还要暖和。   “大人!”我软糯地轻声唤着,想跟他亲近一点,再亲近一点,眼睛酸酸地想哭,嘴角却翘着。   阎晟将我从他背上放了下去,还是那傲娇冷然的样子,拍怕我的脑袋,主人交待仆人般,不是很有耐心地说道:“在这里等着,别乱跑,他这金光不错,能多用用就用,别浪费。”   我乖乖地连连点头:“嗯!”   他这才正式转向张成慧,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,还转了转脖子,骨头发出“噼啪”的声响。   在气势上,绝对地碾压张成慧,刚刚还嚣张至极的她往后退了退:“你、你想做什么,你真想杀了这些人?”   “不!”阎晟手中的剑缓缓垂下,剑尖甚至碰到了地面,“我想了想,杀他们太麻烦,还不如直接解决了你!”   “不可能。”张成慧心里莫名惊惧,却还是不相信,“在这里,你杀不了我!”   “是吗?”阎晟没再多说废话,下一秒,大家都清楚地看到,房间消失了,变成了宽阔的巷子里,从四面八方、地面、天空开始往阎晟身上汇集黑气,就像“天地灵气”被他吸收般,而周围的背景开始晃动起来,如在水中,如海市蜃楼。   张成慧长大了眼睛,那只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:“你、你怎么能吸收集阴阵里的阴气,不,你不能……”   弄出这个集阴阵,就是为了聚集阴气,这可是鬼怪的大补之物,但如今这股力量却反过来被阎晟操控,甚至化为己有。   阎晟整个人被黑气笼罩看不真确,连他的声音都变了样:“既然我不能使用自己的力量,那就夺取你们的,反正只是借用,完了之后,也不关我的事了。”   这话张成慧听不明白,我却是知道的,可我也忧心,这样做,对阎晟本身会不会有影响,后遗症什么的?   张成慧连连后退,之前消失的鬼怪也都变回怨灵,在四处凄嚎地飘荡,张成慧连忙控制那些人们转道来攻击阎晟。   阎晟可不会对他们留情,将他们全部震飞,撞在墙上,有的还吐了血,可见之前说的,要交易的话就把他们全杀光并不是随便说说的。   黑气大部分收归进阎晟体内,他的眼睛也变成了红色,比起张成慧那诡异的红光,却没有眼珠的眼睛,他是真正的红色眼珠,颜色鲜艳,跟红宝石似得。   他身子一晃,出现在了张成慧身前,“啪”的一下,将张成慧扇到了墙上……果然改不了他那暴力的因子,看到张成慧那般,我突然想起刚碰见他那会,我也时常被他扇到地上去,抠都抠不出来。   张成慧又吐出了口黑气,周围的背景摇晃得更厉害,随时会破碎一样。   阎晟又一拳将张成慧打回墙上,并且将她体内的黑气,跟玩似得慢慢抽出来。   张成慧越来越虚弱,可与此同时,那些镇民们个个开始抽搐起来,小辰检查了下大喊道:“不行,这些人的命跟她的连在了一起,你灭了她,这些人也活不了。”   阎晟暂停下来,嘲讽道:“怎么,要我放了她?”   放是不能放的,不然这恶鬼不知还要做什么恶,小辰问郝未:“少爷,能超度吗?”   “她乃恶鬼,身有孽障,就算要超度。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。”郝未也觉得这事棘手,“除非有引灵者在。”   小辰朝我看了一眼,无奈摇头。   我:“……”什么表情啊!!   阎晟倒无所谓:“那就全杀了。”   我看着阎晟继续抽张成慧身上的鬼气,看着他眼里的戾气越来越盛,就像那些走火入魔的魔头,我想起小辰之前说的话,要真杀了这些人,杀孽上身,就再难回头。   阎晟是鬼差,还是一个逃窜在人间的鬼差……额,这点是我猜的,且一直觉得自己猜的是对的。   不管是对是错,阎晟之前一直很小心,就怕泄露了自己的气息被察觉到这是事实,这里要是一下子死几百人,能不查到他身上吗?   更何况,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变成张成慧这样的恶鬼,只知杀戮,再没有半点情味。   看看他,都杀红眼了,连一直避讳的行迹都不避了。   “阎晟!”我朝他跑去,出了光圈的范围。   原本还没有多大感觉的。可在光圈里待一会,就更清楚地分别出飘荡在周围的阴气,我回想着为了救张妈妈时激发出来的灵气,试着引动,只是那点灵气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。   这有什么关系,阎晟不是说我能融合阴阳吗,灵气能够使用,这什么阴气鬼气的,我也能用吧?阎晟能吸收暂为己用,我应该也可以!   心随意动,我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时,散布周遭的阴气开始往我体内钻,郝未见了,面色一凝,喝道:“你做什么,快停下!”   什么?   我懵懵懂懂的,虽然听到了郝未的话,却已经不知该怎么做了,那些阴气在我体内汇集,我感到一阵一阵的疼,也想过停止,但已然不受我控制。   我强忍着体内又冷又涨的疼痛,艰难地走到阎晟身边,握住了他抽张成慧鬼气的手,大气秉然,豪气干云地说道:“我来!”   “安乐?”阎晟叫了我一声,他猜出了我要做什么,按着我的肩膀要阻止我,“你又犯傻了是不!你现在还不能引灵!”   我想说不是,我想说我可以,可头昏得很,耳朵更是嗡嗡嗡地响着,已经听不清阎晟后面还说了什么,更别说回答他。   现在晕眩的脑海里,只剩下一个念头。   我要将张成慧送走,只要我把她送走,阎晟就不用犯杀孽!   我不要让阎晟当那个盾牌!   原本扭曲的背景,像被搅动的调色板晕成一片,然后重组成我见过一次的小路,小路两边是成人高大的野草,枯黄色的,小路中间则遍布荆棘。   被阎晟打了个半死的张成慧,面上的阴霾退去,神色平静而呆滞。张妈妈跄踉地爬到她身边,抱着她哭泣,一声声地喊着女儿。   隐约一声钟声响起,张成慧醒过神,眼中的红光稍退,另一只黑洞般的眼睛也出现一点神采,她看了张妈妈半响,突然也哭了起来。   我走过去,将这对母女拉了起来。   好重……明明是鬼魂的她们却重如千金,拉一人还好,拉两个人差点一口气憋到死。   怪不得郝魅告诉我,有些高级引灵者都做不到一次多个恶鬼的引,这特码也太重了……这重量,不会跟她们身上的罪孽有关吧?   我试着拖动她们踏上那条小路,才一步,就觉得身体传来空虚感,脑子也更晕更模糊,于是,身体吸收阴气就吸得更猛,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。   到了这时,哪怕是阎晟也无法阻止我了。   小路上的荆棘朝两边分开,给我通行。我拖着两只重如千金的恶鬼一步一步地往前走。   “妈妈、姐姐……”   身后,是张成星的哭喊,但一人两鬼,谁也没回头。   我好似来到了另一个世界,天空灰蒙蒙的,要亮不亮,说暗也不暗,跟黑白电影似得。   不知走了多久,中间我迷糊着也不知道都经过哪里,较为清醒的时候,眼前是一条长长的河,河对面雾蒙蒙的有什么也看不清。   我要让她们渡河,张妈妈却说,她们罪孽深重,是过不了忘川河的。   我想了想,从怀里掏出一张纸,那是课堂上,学制作灵纸鹤时剩下的,我将半成品的纸鹤拆开,重新叠成船的模样放到了水里,纸船一下子变成了小舟。   我和张成慧张妈妈一起坐了上去,然后朝河对岸游去。   每游过一段,纸船就会往下沉一点,白色的小舟,慢慢地浸染成了黑色,好不容易游到了对岸,纸船几乎快沉了,水漫到了边缘的地方,再久一点就要沉下去了。   张成慧和张妈妈上了岸,我看了看,发现还是依然雾蒙蒙地看不真确岸边有什么,只知道岸和水交接的地方,开了几朵美丽的花。   “谢谢你!”张成慧朝我挥手,“我做了太多错事无法挽回,只怕要在这地府里受刑,我们和小星不仅今生,只怕来生来世也无法再相见,等你回去,能否帮我带一句话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我当时为了她,卖给那个男人,我不后悔,让她今后好好生活,不要再挂念我们了。”   迷雾浓烈起来,我意识也昏沉起来。似乎有什么人将张成慧和张妈妈带走了,而我浑噩地看着那几朵花,只觉得它们离我越来越近,越来越近……   ……   我睁开沉重的眼皮,视线从模糊到清晰,第一眼看到的,就是阎晟的后脑勺。   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的颠簸,让我知道我又在阎晟背后,被他背着往前走,瞅了瞅四周,发现正走在巷子里,刚要出去吗??   此时的巷子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,只是四周的房子还是黑乎乎的没有人开灯,但路灯已经亮起来了,抬起头,已能从天空中看到月亮。   现在这里,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巷区。   郝未小辰安静地走在一边,没看见张成星。   我试着动一下,却发现我的身体好像不是我的了,重得我连手指头都移动不了,我被什么定身术给定住了吗?   “醒了?”   阎晟低沉的嗓音传来,几乎是摊在他背上的我有气无力地哼了哼:“嗯……这是要回去了吗?”   这么虚弱的声音。真的是从我嘴里发出的吗?   “事情已经解决,后续部分郝家会派人处理。”   “那这里的人呢?小星呢?”   “都没事!”小辰稍稍凑过来一点,抢着说道,“这里的人伤了元气,但修养几天就会好,张成星自己要留在家里,她爸爸和哥哥都没死呢,就是摊在床上,放心吧,明天我们会派人过来瞧瞧她,给她些帮助。”   我奇怪地看了眼小辰,怎么觉得他对我的态度……有一点不该有的热情?   “各回各家。”阎晟很不愉快,“这下你满意了吧?把自己搞成这样!”   我咧嘴苦笑:“我这是怎么了?”   “灵力使用过甚,只怕你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了。”回答的是一旁的郝未,看我的眼神,含着我看不懂的深意。   我很莫名其妙,这是都怎么了?   好像我身上有什么宝贝似得。   不过知道自己没什么事,我也就放心了,不再着急不能动弹的身体,安心地趴在阎晟背上。   “诶,”小辰想要碰碰我,被阎晟一瞪又缩回手去,只能朝我挤挤眼让我看他,再好奇地问道,“你是怎么做到的,将张成慧母女俩引走?”   原来是这样啊,我说呢!   我眉一挑:“你想知道啊?”   “是啊,这不好奇吗?”   “行啊!拿你那些凡夫俗品来孝敬我啊!”所谓凡夫俗品,就是之前借给张成星,让她避免受集阴阵阴气过多影响的玉佩,当时这小辰就是用这话来忽悠我的。   搞得我对“凡夫俗品”都有了怨念了。   小辰被我噎住,悻悻然地退下了!   我大仇得报,心情舒畅地瘫在阎晟背上,觉得又想睡了。   其实,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的,很大部分是借助了集阴阵里面的力量,要再来一次,我肯定不行,而且,踏上那条小路后发生的事都变得模糊起来,越想越记不得。   我耸搭着沉重的眼皮,意识也涣散起来,郝未则继续我醒来前的话题:   “……单凭一两只恶鬼,根本弄不来这样的集阴阵,这背后一定还有其他,让安乐小心点,这事,肯定没那么简单。”   哦,是嘛……我反应迟钝,只知道阎晟的背,平稳,安心,暖和!   耳边的声音悠远犹长,我重新睡了过去。   ……   我做了一场很精彩的、一锅乱炖的梦。   先是那个黑暗的柜子,小小女孩害怕得连哭都不敢,秉着呼吸忍着利爪划过柜子的声音。   就在她快窒息的时候,阎晟从天而降,带着长大成人的小女孩勇闯鬼门关,一路斩杀无数妖邪,看得我热血沸腾,想要参一脚时,我又来到了一个阴暗血腥的宫殿。   在那宫殿里,有一身穿黑袍的高大男人仰头狂笑,张开血盆大口要吃掉我,我吓得赶紧跑……抱着一个小男孩跑,跑过长长的走廊,跑过一座宏伟的大桥,桥上铺着红毯,桥边岸上有一棵开着桃花的大树。   那些红的粉的花瓣坠落,被风吹得漫天都是,飘荡在我和小男孩周身。   忽然,某片花瓣化身成一穿着华服的男子,将我和小男孩推下了桥梁!   “啊!”   我大叫着睁开眼睛,才发现自己又做了梦。   自从回到这个身体里,就总是做奇奇怪怪的梦,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,醒来后会有一半想不起来。   “你怎么老喜欢叫来叫去的?”   听到声音,我转头看去。   窗台边的椅子上,斜靠着一美丽妖娆的鬼差,只是眉宇间的霸气从不会让人忽略他的性别,他正与时俱进地端着一杯红酒,半张脸露在阳光下,半张在阴影处,像一副又暖又冷的矛盾美人画。   “咳,我就是练练嗓子。”   他朝我看过来,笑道:“是做梦了吧?”   我移开眼睛,不去看惑人的美色,嘴里咕隆:“知道你还问。”   他端着酒杯走到床边来,奇怪地打量我半响:“你也没被梦魇缠住,怎么会老做噩梦?”   “我要知道就好了。”我动了动,试着坐起来,但无奈休息了两天还是使不出什么力气,以后再也不那么乱来了,那么多力量,根本不是这副身体能够驾驭的。   见他老神在在地站着,我恼怒地喊道:“你倒是扶我一下啊。”一直躺着好难受。   他眼一眯:“你倒是会使唤我了?”   我好不容易冒头的胆子被吓得又缩回去了:“没,没,我是说我自己来,我自己来就好,呵呵!”   他冷哼,朝我伸出手来,我以为他要打我,缩着脖子闭上眼睛,结果他抓住我的胳膊,将我提溜起来,靠在床头坐着,末了还在我背后塞了个枕头。   我怔怔看着他离我很近的眉眼,如此温柔的他,我都快不认识了。   重新站好后,发现我发傻地看着他,他浅笑着朝我递过来酒杯:“要喝吗?”   “要!”我凑过嘴去,想喝一口,正好口渴了。   他却又突然把酒杯拿了回去:“不行,你们人类小说写了,女人喝了酒,就爱上错床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他又看了哪些霸道总裁言情小说了?   有空研究研究历史行不行?   我忍了忍,又忍了忍,还是忍不住哆嗦:“那个,我想方便一下。”   他看着我,完全没有明白我的意思。   “我是说,可不可以请大人带我到卫生间去?”接受上一次的教训,我特别诚恳地请求。   对他,就得顺着毛抚摸。   阎晟倒没有再作妖,轻轻松松将我打横抱起,送到浴室里的马桶前放下,本打算出去,见我站着都费劲,还要扶着墙才能站好,就道:“算了,本王再帮你一把。”   然后……一把拽下了我的睡裤!!!   我在凌乱中,见他还要朝我的小内内下手,慌忙地抓住自己的小内内。死活不让他拽下去:“大人,你做什么呀!”   阎晟特别正经:“不脱裤子你要尿裤子上?”他说着,一脸嫌弃。   我欲哭无泪,我的王喂,你能不能有点男女有别的意识?   “我可以自己来!”我咬牙,坚毅地说道。   “你确定?”   “我确定!”我宁愿尿裤子上,也不要他帮我脱裤子!   阎晟无所谓地出去了,我松了口气,觉得两天里恢复的一点点力气都被吓得消散了。   艰辛万苦,成功坐到马桶上,得到解放,我舒爽地放空自己,可还没享受多久,房门外有人叫,好像是高林管家来了。   我有种很不祥的预感,慌里慌张地想要把裤子拉上来穿好,可越紧张越使不出力气,好不容易将内外裤子一起拉到大腿根,想要站起来时,预感成真了——阎晟悠哉地打开浴室门:“你好了没有?”   本就站不稳的我,被这么一吓,再被裤子一绊。成功地摔在了地上,白嫩嫩的屁股凉飕飕的……   苍天亡我啊!   阎晟淡定地走过来,一边把我从地上提起来,一边说道:“有人找你!”   “哦!”我面无表情地让他帮我穿好裤子,我其实是凌乱得没了表情。   帮我穿好裤子后,他不急着我把我抱出去,反而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。   “有、什么问题吗?”问这个问题时,我心里毛毛的。   他抬头看我,眼睛清澈:“手感不错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你的屁股!”   “……”这是被调戏了吗?   有这么一脸纯情地调戏人的吗?   我羞愤地想着,耳朵却热乎乎的,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肯定红彤彤的。   阎晟眼里闪过笑意,捏了捏我滚烫的小脸,然后再把我提溜出去放回床上,弹了个响指,门就开了。   管家高林走了进来,站在床尾,恭敬地朝我行了个半礼:“安小姐,家主让我来看看你,这两天休息得怎么样,身体好点了没有?”   我掩去刚才的窘迫,被子拉到胸口,大方地笑着:“还行,谢谢你们关心。”   “如果安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提,郝家一定不会亏待安小姐的。”   我呵呵笑着:“这太客气了。”   不,这太假了,一定要这样吗,你恭迎一句,我回恭一句?   “我今天来,是想通知安小姐,您的课程有些变化,您不用担心您修养的这几天请假的问题,等您身体好点后,请到主院去,家主会亲自为您安排的。”   “是,是吗?”我虽有点奇怪,但还是觉得这样的安排好,本来还担心这几天不去上课,那些导师不知道会怎么训我,还有那几个低龄学员,又会逮着机会整我。   前两天被他们设计到闭关室里,差点被女鬼吃了这事,还没算清楚呢。   再说,为了任务,肯定是要和郝未有更多接触,我自然不会反对。   只是,我越发有点抗拒和郝未生孩子了,以前催眠自己把这当初机密特工必须完成的任务,想象成这是为了拯救世界,把自己当成机器,上了他就好了嘛……男欢女爱,不就那么回事。   可现在,不知为何,哪怕跟自己说郝未可是大帅哥,也拯救不了我产生抵触的心理。   高林又客客气气地说了一些,大致是郝家对我有多好,郝未对我有多关照,我虚假的应付着,正感到阵阵厌烦时,一个平板电脑自己升到了一张单人沙发上头,然后自己亮了起来,自己播放起最近正在热播的电视剧。   那音量,足以打断我们的谈话。   我尴尬地朝高林笑道:“不好意思,这……”   高林和气地笑笑摆手:“瞧我,一说话就忘了,安小姐正在养身体呢,还让你跟我唠叨这么久。真是抱歉。我就先走了,安小姐有什么事,尽管让人去告诉我一声。”   等他真走了后,我就松了,感到一直挺直的背脊都酸了。   这管家,总是一脸和善,礼貌周道,可就是太周道了,凡事都有理有据的,也实在累人,连跟他笑一笑,都觉得脸颊僵硬。   我转头看向沙发上看电视的阎晟,对他一招制敌感到非常佩服。   我歪着头看他良久,可能是心境使然,我脱口问道:“你说的那个地狱,是什么样的地方?你之前,都是待在那里的吗?”   阎晟顿住,眼睛盯着漂浮在他跟前的平板电脑,好像没听到我问的话。   等了一会,我也没了再问的勇气,对阎晟我还是挺害怕的,偷偷拍拍自己的嘴巴,我打算缩回被窝里再睡一觉,当自己什么都没问过。   可我挪挪蹭蹭,好不容易拖动无力的身体躺进被窝,盖好被子,理应在沙发上的阎晟也随后钻了进来,那消无声息滑进被子里的动静害我以为又撞鬼了。   “大……唔?”   我刚要开口问他怎么也躺上来了,他就已经先一把将我捞过去,手脚紧缠着我,将我禁锢在他怀里动弹不得。   我有点怔。   就算我们晚上睡在一起,彼此之间也隔着距离,很少跨界,在床上被这么抱住,还是第一次,记忆中,那一次我帮他暖手的时候,我们也只是挨着而已?   不过虽然有点惊诧,但并没有多慌张,大概是知道阎晟在情事上特别单纯,所以没有害怕吧。而且,最让我感到安心的就是他了,我估计他把我卖了,我都会傻乎乎地给他数钱。   于是,反应过来后,我也没有挣扎抵抗,只是用正好贴在他腰部的手,戳了戳他:“你怎么了?”   他静了一会,才缓缓开口:“……所谓地狱,是你们人类给的称呼,那里,是所有鬼怪受刑的地方,我,就住在那地狱的最深处。”   “那里,很可怕吗?”我听过一些关于十八层地狱的传说,挺可怕的,像拔舌啊,每一天要拔好几次,拔了再长,长了再拔。   像下油锅啊,就把你扔进油锅里一遍遍地炸。   “还好,住习惯了也没有什么可怕不可怕的说法,我又不是那些服刑的犯人,但日复一日在那黑暗的地方,永世见不到的太阳,和受罚又有什么区别。”   他语气淡漠。叙述平淡,跟讲别人的故事一样,可从他特意到床上来抱着我那刻起,我就捕捉到他那一丝不易察觉,也从不流露的脆弱。   “我忘了我在那里待了多少年,不知道的时候倒也没觉得,但一旦接触过阳光,就……很难再放手了。”   “阳光?”我稍稍抬头,看了看窗户,那里就洒了一地阳光啊。   “不是指这种阳光。”他不满地把我脑袋按回去。   我在他肩窝上蹭蹭:“那是什么?”   阎晟又静默了好一会,我在他怀里窝得舒服,迷迷糊糊都快睡着了,才隐约听到他说:“我不知道,我把它忘了。”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阎晟朝怀里人看去时,安乐已经睡着了。   强行吸收那么强大的力量,对她的身体负荷实在太大,她这两天清醒的时间都很短。   怎么都觉得不可思议,这么胆小没出息的人,是怎么做到的?   一直以来,自己都是强大的,强大到他的臣民都未曾替他担心过,更何况只是几道很快就能愈合的伤口?   她却问他痛不痛!   痛?那是什么玩意?在此之前,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过。   她说,他不应该是她的盾牌,应该是肆意洒脱的利剑……想到这,他将她睡得凌乱的头发挠得更乱了,他觉得,当她盾牌这事,也不是太糟心。   她问他,地狱是什么样的地方!   一想到自己待过的数不清年岁的地方,他不禁就想抱抱她,这个唯一能够被自己接纳的体温,有点像自己一直想要追寻的“阳光”。   可要问“阳光”是什么,这个困扰他千年,让他一日比一日变得暴躁,一日比一日更加贪念,再不能像远古之前那般可以肆意享受黑暗、享受血腥的东西是什么?   “我不知道它是什么,叫什么名字,什么模样,是人?是物?是鬼?也可能是从来不曾存在,只是我的一个执念,让我无论付出什么,也要离开那个地方,也想找到它!”   ……   当了一个星期的废人,享受了一把吃喝拉撒都要阎晟伺候的感觉,要说到感想,我只能说,这太特码酸爽了。   爽呢,是因为我伺候的人转过来伺候我了,这种心理上的成就不亚于让苛责你的老板对你俯首称臣啊。   就是这伺候人真不是阎晟的强项,偏我还不能过多的去矫正他,否则他一个眼刀过来我就呜呼哀哉了。   最痛苦的,还是洗澡上厕所,好在第三天时我就可以勉强自己动手,不至于让他把我的便宜都占光。   可有时候想想,那天屁股都露光了,我还苦苦保守着有什么意义吗?   鞠一把辛酸泪!   这天,我再一次在凌晨五点的时候被叫醒。   迷迷糊糊睁开一只眼睛瞟了一下就重新闭上,翻了个身缩在被窝里想继续睡。   然后我的耳朵就遭殃了,阎晟揪住它,硬是将我提了起来。   “哎哎,疼啊,快放手。”我一边坐起来一边哀求,试图将我的耳朵解救出来。   阎晟酷酷地问我:“醒了没?”   “醒了醒了,我真醒了,真的!”   阎晟这才哼着松开手,我揉了揉耳朵,满心不岔地可怜兮兮地瞅着人家,这揪耳朵的行为不都是女人的专利吗,为啥他做得如此得心应手,还带出了区别于女人的,属于男人的阳刚?   “这么早起来做什么啊?”我忍着打哈欠的欲望问道。   “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,所以从今天开始,我要训练你的体能,你这肉体太差劲了,得好好练练。”   ☆、70 我有后台也可以嚣张   “啊?”我这才发现,阎晟已经穿上了一身帅气的休闲类迷彩服,他那身板本就不错,穿上这身,更有味道了。   阎晟见我看着他发愣,眯起眼睛:“怎么,不乐意?”   “不不不!”我从美色中回过神来,赶紧下床来站好,虽然腿还有点软绵,可自己站立已经不是问题。   看我这么积极,换成阎晟微怔,他还以为我这么懒,估计还会找许多借口来推脱,他要多花点手段来让我乖乖服从。   哼,偷懒耍滑头那已经是过去的我了,现在的我,早已决定要让自己变强,不再拖他的后腿了。   如此想着,我腰板挺得更直了。   阎晟没再废话,让我换好以后到外面去,我打开衣柜找运动服,边好奇地问道:“我说大人,你为什么不干脆教我那些灵气入门啊、运用啊,你可比那些导师厉害多了!”   “我不适合教你这些。”阎晟正在拉筋,“不过,锤炼锤炼你的肉体,倒是可以的。”他握住拳头,关节“噼里啪啦”的响着,我赶紧抱住挑出来的运动服躲浴室去了。  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被那拳头打在身上是什么感觉,哪怕那时候我还只是个生魂。   站在花圃前的小空地上,被冷风一吹,再看看还没大亮的天空,想要变强的雄心壮志就被自己吃了:“那个,要不我们再回去睡一个小时?这太阳还没出来呢!”   阎晟手上那枚多功能戒指变成一根长鞭,“啪”的一声打在我脚边:“先绕这里跑两圈,快点。”   我被那鞭子吓了一跳,生怕真打我身上来,不得不跑了起来。   两圈说长不长,对我这个半残的人来说,还真不短,跑完后,气还没喘匀呢。又让我去挑水给花圃里的花浇水,郝家遵从大自然命理,这里的花都是人工一勺一勺浇的,虽然没让我给整个郝家的花草浇水,可单单小筑周围的这片花圃就不小了啊。   更何况还是人工把水挑到这来,浇花不难,挑水才要人命,满满一桶水,该有多重啊!   “天还没亮,浇水合适吗?”   “死不了!”   好吧,那就浇吧,反正死的也不是我的花,唉,就是可怜了这些小生命,如果花儿的灵魂也会到地府去,千万别告我的状啊!   挑水浇花,等弄完后天都亮了,阎晟又让我蹲马步了。   说起来,一早上说运动得多激烈也没有,可能是顾念我身体的情况,都是在我能做到的范围,又能让我累出一身汗的。   等我双腿抖得跟梭子似得,阎晟大王才发话今早的晨练暂告一段落,我立马软倒在地上。   “走,回去吃早饭。”阎晟拿鞭子戳戳不愿意动的我。   “我腿软,我走不动了!”我耍赖地往地上一坐,双腿摊开,可怜巴巴地看着他,还挤出了两颗猫尿来,主要是困了,眼睛酸的。   他跟我对视了几秒,败下阵来,走到我跟前背对着我蹲下:“我数三秒,上不来就自己回去。”   我顿生神力,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扑到他背上去,只用了两秒的时间,笑嘻嘻地说道:“好了。”   他冷哼:“不是动不了吗,我看挺敏捷的。”   我赶忙搂紧他的脖子:“我已经上来了,别想我再下去。”   阎晟没真把我甩下去,手托在我腿弯处站了起来,步伐稳健地朝小筑走去。   而此时,早间劳作的园丁来到花圃里查看,然后破声大骂:“哪个挨千刀的来糟践这些花啊,吃饱了撑着谁让你们来浇水了,混蛋,流氓!”   对后面那个称呼我可不敢接受,忙拍拍阎晟的肩膀让他快点走,阎晟二话没说飞一般地跑进了小筑里,把我逗得差点笑破肚子。   看他一本正经胸有成竹无所畏惧的模样,原来也会心虚的吗?   ……   又过了几天,随着身体的复原,明天就要恢复“课业”,所以一大早被阎晟磋磨后,收拾收拾,就出了郝家,去看看张成星这孩子,也顺便透透气。   我不想再去那个巷子,就约了附近的一处公园,除了标配阎晟以外,郝魅也跟着来了,名义上是保护我,实际上是不是有别的目的就不得而知了。   不过对于郝魅,我还是有点好感的。在郝家她也帮了我许多,所以让她跟着我也不怎么反感,就当跟姐妹逛街了。   没等多久张成星就来了,今天的她看起来气色还不错,听说,张帼那老头没撑两天就走了,张成义也送往戒毒所,而小星现在被方伯伯一家收养,那方伯伯与人为善,待小星还不错。   我们在咖啡屋里坐了坐,各自点着自己喜欢的咖啡,轮到我时,我点了两杯。   “您的第二杯是打算打包,还是一会续杯?”   “不不不,就两杯,一起送过来。”   服务员虽然奇怪,可还是给我送了两杯过来,看我喝着一杯,另一杯放在身旁的空位上,服务员忍不住劝道:“小姐,我们这里的咖啡都是现磨的,这放凉了不太好,如果你的朋友还没来,我建议一会再送过来,您看?”   “不用了,我……我就喜欢喝一杯看一杯!”   “啊?”   我被服务员的目光看得窘迫又火大:“我有钱任性,不行吗?”   服务员走了,我看着身旁借着我的掩护,优雅地搅拌起勺子,跟贵族似得的阎晟少爷,深感无力。   养儿难,养个鬼差更难。   郝魅对这种情况不以为意,张成星却笑了出来。   那笑容一扫以往的阴霾,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都饱满了许多,我心甚慰啊。   我们三个就闲聊着,阎晟不参与,主要是听张成星说着最近的一些事,至于那天晚上发生的事,都绝口不提。   毕竟,为了邻居上下几百口人,她也动过用我交换的念头。   其实我不在意的,毕竟又不是我最亲的人,也不是最好的姐妹,换做是我,为了自己家人,说不定也会这么想。   而我和她,估计今天见了后,都不一定会再联系了,所以何必再去计较。   但总归是我管闲事管出来的,看她虽然还带着些母亲姐姐离去的遗憾和不舍,可还是积极努力的生活,想来她姐姐和妈妈也该放心了,我呢,也多少有那么点做好事的愉快。   郝魅是个长相妖媚,性格豪爽的人,她虽然不清楚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,但也没在这种时候多问,反而说了几个有意思的八卦,把张成星都逗乐了几次。   因为张成星还有课,就先走了,却不小心把课本遗留在了桌上,我拿起课本想追出去给她,却在拿的过程不小心让夹在书里面的一张照片掉了出来。   照片里是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,还带着副金边眼镜,穿着笔挺的西装,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那种。   只是,对方那双眼睛,怎么看怎么不舒服。   这时候,发现没带书的张成星折了回来,看见我手上的照片,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,才释然地吁口气:“这就是买走我姐姐的那个男人,当时我哥就是拿这张照片给我们看的,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是那种人,就随手夹在我课本里了,最近复习,要用到之前的课本,不然我自己都忘了。”   我将照片和课本还给张成星:“都过去了。”   “是啊,都过去了。”张成星对我笑笑,然后突然上前拥抱住我,“安姐姐,谢谢你,真的谢谢你。”   我连句“没关系”都没机会说就被阎晟拉开了,他不爽地对张成星说道:“别随便碰我的人!”   张成星看不到他人,但在阎晟的加持下听到了这句话,要不是她知道阎晟的存在,估计得疯。   我也有点无语:“人家是女孩子,没关系啦。”   “那也不行。”他的私有物,谁都不能碰。   “那我还怎么生孩子!”我一急,这话就脱口问出,说完后,原本就比较静逸的咖啡馆更静了。   于是,我等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咖啡馆。   还能不能好好享受生活了!   被这么一闹,张成星也走了,那张照片的事就被抛到了脑后。   回郝家的路上,郝魅问起了张成星的事,关于张家巷发生的事,郝未和小辰没说,他人也无从得知,很多人甚至以为,我最近瘫在床上,是因为被郝花的那只花铃女鬼吓病的。   这事我自己也不好说,说了就像我在显摆似得,于是大概说了下起因和结果,省略了过程和我引了灵的事。   那个张帼来找过我,和我有“桃色交易”的事,也被我给掩盖了,咳咳!   ……   “你说什么?以后,你来教我?”  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,不敢置信地瞪着冰美男郝未。   虽然因为任务,我想过怎么能和他更靠近一点,可是,对方怎么说也是大总裁,大家族之主,有钱有权有貌的人生赢家,他来做我的导师?   我在学有所成之前,会不会掀被他的冷气冻死?   郝未正坐在竹椅上,拿着一块红色的布在擦拭一把桃木剑,闻言,抬起头来,淡淡地说道:“这可是你家阎先生要求的,他没告诉你吗?”   我惊讶地朝阎晟看去:“什么时候的事啊?”   “就在你被设计,差点在郝家闭关室被一只鬼奴所伤,他跟我谈的赔偿的条件,就是由我来当你的导师。”郝未平静地叙述着,“本来我还在考虑。现在觉得,你还有得救。”   是因为在张家巷时,我引了灵吗?   阎晟不客气地嗤之以鼻:“能教她,是你的荣幸。”   我不好意思地抓抓耳垂,我可没有大人这么大的脸。   郝未将木剑背在身后,面色淡然地当没听到阎晟的话,只对我说道:“在张家的时候,你已经灵气入门了吧,我先帮你检查检查,再针对你的情况指定你的课程。”   这就直接来了吗?不多客套几句?   我发懵地跟在郝未身后,进了练功室,在他指定地蒲团上坐下,然后有点局促地扯扯衣角,再看看倚靠在门边,面容有些些阴沉的阎晟。   郝未在我身旁坐下,捻起我的手腕给我把脉。   一道气流,从郝未按住我的手腕处,往身体里流了进来,里头还夹带着郝未天生的阴气,所以从手臂开始到全身,我都觉得身体内部有冷风走了一遍。   现在身体已经有点抗性了。虽然不喜,但不会很难忍受。   他做这事时,我又看了下阎晟,他最近有点奇怪,对我的占有欲很强,我当时觉得大概是把我当成了他的人,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不允许别人沾染他的人,并没有多想,毕竟他……那么纯情!   郝未此时和我这么靠近,我有点怕阎晟那霸道的脾性发作,但他此时除了沉着脸,并没有其他表示,在大事上,脾气糟糕的他反而会是最冷静理智那个,不用为他担心。   我松口气的同时,心里隐隐又有点说不出的失落。   “专心点。”郝未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迫使我集中精神,感受着他的气流引领着我潜伏在身体里的灵气,顺着身体流动的轨迹。   好半响,他放开了手,让我自己来,再时不时地点在我身上的某些穴位,既让我辨认,也让体内的灵气运行得更加顺畅一些。   我也慢慢地心无旁骛,然后按照郝未说的方法,全身心投入在对灵气的感知中。   等我再次睁开时,天已经快黑了,我肚子立马回应般的“咕噜噜”叫了起来。   郝未再次把手搭我手腕脉搏上时,阎晟先一步抢过了我的手,他面无表情,看不出喜乐地说道:“现在是下课时间,还有什么后续,明天再来。”   郝未也没坚持,从善如流地收回手,对我说道:“去吧。”   倒挺有师父的那个范哈!   阎晟更是没多说什么,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家长,拉着女儿就走,可我的感觉告诉我,看似平静的他,心情并不好。   “你慢点,慢点!”一出主院,我几乎被阎晟拽着走。他哪怕跟人一样用走的,那两条大长腿也不是我比得上的啊,他走得一快,我根本跟不上。   阎晟真的停了下来,我猝不及防就撞了上去,他的皮肉是有多硬,疼得我眼泪都快飙出来了:“你……”   想要责怪的话,在他转过身低头看我时就说不出来了,他的眼神太深,我有点无措:“怎么了?”   他继续用那莫测又包含复杂情绪的眼神看我,就是不说话。   我被看得脸蛋红,因为不知所以,有点无措,我想了想,就找了个话题:“那什么,你怎么就这么把我带走了,下课时间更好交流感情的,你浪费了一次我跟郝未更进一步的机会……有、有什么不对吗?”   为嘛他眼神变得凶狠了。   “当然不对!”他总算开口了,声音低低沉沉的,有着魅惑的味道,“你技术欠缺。疏于练习,急于求成并不好。”   “什么技术?”   我傻乎乎地问着,当他搂住我的腰按住我的脑袋时也没反应过来,直到他俯身,用他的嘴,堵住了我的嘴的时候,我才恍然……原来他说的是这种技术咩?   我还是有点愣,眨巴眨巴着眼睛,他见我不投入,力道变猛,如一个战士般撬开我的嘴……   这种吃雪糕的感觉我尝过一次,在他雄性的荷尔蒙下,在他勇猛的侵略下我下意识地回应,然后灵魂飘啊飘的着不到地,我忍不住想要尝到更多,便接受他的引导反过来侵略他,却不知道这是羊入狼窝,被他逮着不放。   我迷迷糊糊,身子酥软,只能搭在他肩上靠他支撑着,再试着想要推开他,这太猛了,快不能呼吸了都。   等他终于放开我时,我喘息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   不是最纯情的鬼差吗,难道男人这技能都是天生的?   阎晟眼睛发红,神色却很淡定地用手指抹过我有点红肿的嘴唇:“你看你这么弱,怎么拿下那个郝未,早跟你说该多练练。”   是这样吗?我开始觉得这样做不太对,我还是有正常三观的,男女间哪能随便练习接吻啊?   可一想,阎晟不是人啊,他的规则和人类是不同的,所以……他应该真的只是为了锻炼我的吻技好去攻略郝未?   这个想法并没有让我好受,反而心里发闷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越发不喜欢他把我推向郝未,但这都是任务,他虽然利用我,生活中却处处为我着想,我帮他摆脱那什么地狱,也是应该的。   就是生个孩子嘛,又不是要跟郝未有什么长途发展。要搞不定郝未,两个月期限到了,我就学前辈的方法,直接下药算了!   感受到阎晟的心情随着这一吻有所好转,我也没再说什么,由他领着往自己的住所走去,因为有他在我也不用担心会掉沟里,就任他牵着,自己则胡思乱想、天马行空,连路都不看了。   这也就导致了,当我回小筑客厅时,由于放空中,就没发现葛无心,完全是无视她地从她身边走过,而当时,我小嘴微红,耳朵红,脸蛋也红,之前的激吻还没完全消退,乍一看,就是一个含羞待放的思春姑娘。   这可让听到某些消息的葛无心不爽了:“站住!”   我一醒神。左右看了看才朝身后看去:“葛小姐啊,怎么了?”   这女人不是一向自命清高,从不屑跟我说一句话,跟别说见面打招呼了,生怕跟我对个话就会污染了她似得。   今儿是怎么了,不怕被我污染了?   她朝我走了过来,近一米七的身高再配上高跟鞋,完全碾压我只有一米六出头的个头,我那会真想让阎晟偷偷把我抱起来一点。   “葛小姐,有什么事吗?”我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,还算和善地问着。   我虽然不是一个多圆滑的人,但在生活中,还算一个愿意跟人交好、不愿惹事的人。   可对方一点都不领情,反而像个冷面考官将我从头扫了一遍,那清高的表情里,满是对我的不屑:“劝你还是収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念头,别以为耍心机就能如愿,他现在收你为徒,不过是实在没人可教你的份上,别看不清自己,要不是为了家族发展,不放弃一点希望,就你这种废物,早被扫地出门了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这才发现,孤芳自赏冷漠待人的葛无心,也有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时候。   但是……说这么多,我完全搞不清她的重点。   “好自为之吧!”她丢下这句类似警告的话,扭身甩动长长的头发,踩着高跟鞋走了。   “嘿!”我无端被这么骂了一通,气恼地双手叉腰,“她什么情况啊这是,搞事情啊?”   阎晟扫了眼走出大门的高挑身影,不甚在意地说道:“你们人类不是有一群人,脑子不清楚的,严重了还得送什么疗养院的吗,大概就是这类吧。行了,快收拾收拾,还吃不吃晚饭了!”   “好好好,我马上的,今天让人准备了好几个鸡腿,我给你卤鸡腿吃。”我也觉得葛无心脑子有问题,关心她还不如关心自家大王的晚饭问题,喂投他可是我目前人生中最重要的事。   ……   导师换成郝未,有个好处是,我不用再整天待在郝家了,我以郝未新聘的助理身份,跟他一起到英圣集团上班。   因为郝未觉得我的情况比较特殊,似乎在实际战斗中,更有利于激发我。   而且本就是红尘中人,乍然要“归隐”反而不利于我的状态,人就该多增加些见识,才能有更高的觉悟。   当然,这些要建立在可以保证我安全的前提下,既然郝未现在是我师父了,我既然要在他身边学习,他又得坐镇英圣集团,干脆就和他一起上班,两厢惠利,挺好。   我当然也高兴啊,在郝宅生活得再好,整天跟坐牢似得关在那里,宅点没什么,可有一群看不惯你的人,那就不好受了。   更何况,我是要勾引郝未的啊,肯定是一起上班什么的,来得更有机会啊!   一切都显得美好,就是,路途有一点点……尴尬。   身为大总裁,郝未肯定是坐车后面,小辰和他一起,虽然后面的空间还挺大,无奈我还带了只鬼差啊。   他不想和郝未坐一块,也不想让我单独和他坐一块,便只能坐在前排的副座上……阎晟先坐,而我坐在他的腿上。   还好他还知道弄个障眼法,不然我的屁股悬浮在座椅上不是很奇怪,而前排和后座有隔离,所以后面的郝未和小辰也不会发现不对,就连郝未在阎晟隐形的时候也是看不到他的,最多感应到有他的气息,很多人包括郝未,都以为阎晟大部分是不出现的,其他人养的鬼奴都有搁置的物品,需要的时候才放出来,就算是比较自由的鬼奴也不会整天跟在主人身边。   所以,他们都不知道,我跟阎晟,几乎是形影不离的。   我坐在阎晟腿上,还不敢往他身上靠,保持着点距离挺着腰坐着的,然而司机却说:“把安全带系上!”   这是真要绑在一块了啊?   我叹着气,算了算了,也不是没抱过,看这情形,阎晟也不会判我一个大不罪。   好吧,这才是我担心的,以前阎晟很嫌弃我粘着他的,最早认识的时候,他甚至不允许我近他的身,一副他是王我是仆,碰他就是大不敬一样。   不过近来这个条例已经快不作数了,我都耍赖让他背过我了,他也没说什么。   当拉过安全带系上后,我就借故心安理得地窝他怀里了,反正他最近时不时也会抱住我,我差不多也习惯了,还挺享受的。   偶尔他手臂向前时,我就更陷在他的怀里,坐着坐着,我慢慢地就睡了过去,感觉他就像我的座驾,又牢固又安全还舒服,当然,这点小心思,是不能让他知道的。   车子到目的地时我还做着梦呢,被司机叫醒时还迷瞪着,司机赞赏地说道:“你可真行,跟老板做同车也敢睡觉。”   睡觉怎么了,这么长的路不给睡岂不是浪费了?   再说,我家大王都没说什么,老板是什么鬼!   我抱着阎晟蹭了蹭,然后被阎晟弹了下脑门:“你还睡不够是吧,给我起来!”   这熟悉的、威严磁感的声音,立马把我给炸醒了,我一边揉眼睛一边对阎晟赔着笑。暗道自己越发放肆了,应该没有流口水滴到人家身上吧,那他非得揍死我不可啊。   阎晟眉一挑,眼带兴味地指指窗外,我不解地看出去,见郝未大老板已经等在外面了,我这才想起这是什么地方,我来做什么。   老板不是什么鬼,可老板会要人命啊!   我赶紧解开安全带迅速地打开车门下车,过于着急,我没发现阎晟朝我伸出的手,因为我速度过快,他的手抓了个空,看着我背影的眸色深沉难测。   “对不起啊郝……郝总!”我拘谨地双手在前,“那个我刚才是……”   “行了,上去吧。”郝未没要我解释,也没追究我让他久等的意思,说了一声,就朝电梯走去。   这里是英圣的地下停车场,有总裁专用的电梯。   我忙要跟上,却听小辰嘟嚷着:“少爷对你可真好。换做别人,敢浪费少爷的时间,少爷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。”   我在心里嘿嘿:怎么说现在也是我师父了嘛,多宽待宽待我也没什么的。   说起来,阎晟好像也是我师父?武术师父?   跟着郝未来到英圣的十三楼,从十一楼开始就是英圣高层的所在,十四层依然是禁区,这是我第二次来到十三楼这个圣地了,不管是身份还是心境,已经全然不同了。   踏入秘书室的时候,我还担心会被当小丑一样被围观,结果里头男男女女的秘书或助理,只是有点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后,就埋头自己的工作,很是训练有素。   总裁办公室比我想象的大,宽敞明亮,从设计上和落地窗的安排,阳光照进来时,感觉就像来到了钻石的内部。   办公室里头还附有一间休息室和一间练功房,我呢,有事的时候帮忙跑跑腿,给郝未端茶送水,没事的时候我就到练功房修炼,郝未会在空闲的时候进去指点我,查看我的进度。   当然,大部分都没我什么事,所以我几乎都是被塞在练功房里的,这让我有点郁闷……这和在郝宅里有什么区别啊,跟我想象中的成为一位白领女强,抱着文件忙来忙去的画面差太多了!   不过想到我要变强,而且两个月期限只剩下一个月了,如果我实力不够的话,鬼胎也会伤害到我,加上阎晟也都在练功房里陪着我,我也就忍下了。   “上班”的第三天,我在练功房里“冥想”了好大半天,感觉到这几天体内那一点点的灵气终于有所增长,感知周围灵气时,不再是虚无缥缈的乱想,已经可以感应到它们的存在了。   心头一喜,我睁开眼睛,发现阎晟还坐在我对面打坐,便托着腮看着他,然后就越看越舍不得移开眼睛,其实我对他的美色已经有所免疫了,可每次看着他的时候,却总控制不住被迷住,为什么呢?   “看够了吗?”   “啊?”做坏事被抓住,我脸红红的移开眼睛,“我,我就是看看你有没有眼屎!”   尼玛,我在乱说什么啊!   心脏,又跳得有点快了,噗通噗通的。   “那你看到了吗?”他一下子凑到我跟前来,高挺的鼻子差点碰到我的鼻子,“要不要再好好看看?”   糟糕,心脏跳得更快了!   我眼神四处乱飘,忍着捂着胸口的冲动,慌忙说道:“那什么,只剩下一个月了,我和郝未还什么发展都没有,我、我出去看看!”   我几乎是用爬的爬出他的气息范围,再站起来。嘿嘿傻笑一下,就朝外走,阎晟脸色有一瞬变得难看,但终究没有阻止我。   悄悄把门打开,探头出去瞧了瞧,见郝未和小辰在各自的办公桌上处理着公事,我迟疑了下还是走了出去。   两人并没有理会我,我扰扰头想了想,干脆在郝未身旁走来走去刷存在感。   其实,我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勾搭他的想法了,自从想到我还可以下药后,我就决定,只要能够跟他稍微亲近一点,让他多信任我一点,让我到时候有机会给他下药就成了。   那样的话,孩子有了,发生了什么事完全可以推掉,郝未自己可能都没能发觉呢,我就不用孩子生了后还要继续和郝未纠缠了,多好。   所以,只要成为类似小辰那样的存在,就可以了吧?   “安乐!”郝未被我扰得烦了,终于出声叫我了。   “到,郝总!”我在他身旁立身站直,只差没跟军人一样敬礼了,但双眼亮晶晶的,跟吉祥物一样讨喜。   郝未视线在我脸上多停留了几秒,在我被他看得有点毛的时候,他才拿起一份文件递给我:“把这份名单送到人事部去。”   “好嘞!”我兴匆匆地接过文件。   能够帮他做事,是取得他信任的关键的第一步!   我抱着文件转身要走时,瞄到阎晟就站在练功房的门口,目光幽幽地看着我。   虽然他仍是那傲然的姿态,可我却觉得他像只快被抛弃的小狗一样,明明想跟着,又傲娇地不肯开口。   脚步顿了下,我还是折了过去,拉起了他的手,一起离开了总裁办公室。   阎晟任由我牵着,嘴里却死鸭子嘴硬:“送个文件也要我陪着!”   “是是是,麻烦您老陪着我,我怕被人欺负呢。”我好笑地顺着他的毛抚摸,果然见他愉悦地翘了翘嘴角。   人事部在十一楼,我按照标识找到了人事部的大门,刚推开那扇大玻璃门时,就差点和一位匆匆出来的女人撞上。   “谁啊,走路不长眼睛啊!”   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还被骂,当下不爽地回道:“是你自己跑过来的吧?”   “你……”女人抬起头来,看到我时怔了下,“是你?你怎么还在英圣?”   我也认出她了,就是郝来的不知道第几号绯闻女友赵晓静,就是在超市碰到郝来时,他身边的那位,后来以为我和郝来勾搭上了,把我带去见郝未时,对我冷嘲热讽的。   我这人吧,虽说生活的现实将我磨得有点软弱,但骨子里还保存着热血,在有机会有后台的时候,我一点也不介意让自己嚣张一点。   我微笑着露出八颗牙齿,扬扬手中的文件,矫揉造作了一把:“这不,总裁那边需要我,我现在替总裁跑腿呢。哪像赵小姐,在人事部里享福呢!”   只要不是愚蠢的人,都明白,能在英圣总裁身边做事的,就算真只是个跑腿的,那也比在人事部里连个副经理都不是来得强。   赵晓静气得那张妆容精致的脸都有点扭曲了,我笑笑地越过她:“不好意思啊,我赶着送文件,有时间再请姐姐喝茶啊。”   “你别得意。”赵晓静在我身后低声骂道,“不就是个卖的,能好到什么时候,一个清洁工而已!”   我顿住,恼怒地咬着下唇,但以往的生活毕竟让我习惯了妥协,正打算装没听到,阎晟却将手搭在我肩上。   他倨傲地对我说:“怕什么!”   不过区区一个蝼蚁般的人物。   我提气,然后转过头,笑容冷酷:“那你信不信,我一个清洁工,有本事让你做不下去?”   赵晓静这才变了脸色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   等看不见赵晓静后,我朝阎晟扬扬小脑袋:“怎么样,我刚刚是不是很威风?”   “是啊,原来你也有威胁人的时候!”   我哼哼,刚刚那吓人的冷笑,还不都是模仿他来着。   继续往人事部里走时,我按按捂了捂心脏:我在慢慢变强,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,而这一切,都是因为阎晟。   是他给了我真正的勇敢。   将名单文件交给郝来,跟这不着调的家伙闲扯了两句就回到十三楼,办公室里,郝未已经不在了,小辰正在桌上收拾文件,看见我后就说道:“今天有要合作的公司的人过来商谈,少爷在会客室。”   “哦。”我蔫蔫地应着,又要回练功房了吗?   “少爷说,如果你没事做的话,就一起去看看,帮忙送送茶水,跟少爷学习学习,以后你要愿意的话,也可以在公司里找份正职!”   我精神马上恢复过来:“真的?”   “当然是真的,我现在也要过去,跟我走吧。”   跟着小辰又来到十一楼,大楼占地广阔,一层楼里分很多区块,人事部只是占其中一部分。   我端过其他秘书泡好的茶水,在小辰后面走进会客室,小心地走到郝未身旁,将他的杯子放下,再把客人的放过去,不经意地一抬头,差点手抖地把水给泼了。   阎晟及时握住我的手稳住了茶杯,帮我安然地放到客人跟前,我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在另一边的沙发坐下。   除了郝未看了我一眼外,其他人都没发现。   我并不认识这位男客人,听说是合作公司的经理,叫孙明文,长相斯文,戴着副金边眼镜,年纪轻轻事业有成,应是不少女生追求的目标。   但我却喜欢不起来,甚至满心的疑惑和厌恶,还有一丝惧意。   我见过他一次,就在几天前,张成星书本里掉出来的那张照片,是买走张成慧的那个男人。   这只是我对他厌恶的原因,疑惑,则是我以为张成慧既然连父亲哥哥都不放过,怎么会放过这个男人,所以那天我没有问张成星这个男人怎么样了,没想到他还能好好的没一点事。   他才是真正害死张成慧的人,张成慧竟没想找他报仇吗?   至于那一丝惧意……   两方好像在谈一个土地开发案,我不太懂,加上心思不宁就没怎么认真听,期间在小辰的暗示下给他们添了茶水,直到今天会谈结束,两方同时站起来,我听到孙明文对郝未说:“明天郝总可一定要到啊。”   郝未淡淡地点头,由小辰出面跟他握了握手,似乎界内的人都清楚郝未有“洁癖”,从不跟人有皮肤上的接触,所以那男的看起来一点也不介怀。   甚至笑着跟郝未旁边的其他秘书也握了握手,最后对我也客气地伸过手来。   看吧,这就是我惧怕他的原因。   一个能够残忍将人折磨死的男人,却能够表现得如此无害,让大家以为他是个多么和气又彬彬有礼的男士,还不可怕吗?   ☆、71 来自灵魂的血腥味   虽这么想,但我还是伸出手和对方的手握住,我现在只是一名助理,直接拒绝跟公司的客人握手,我还要不要混了。   可两人的手一交握,我立马就后悔了,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,身子开始哆嗦,阎晟第一时间发现我的不对,马上将我的手拽回来。   由于动作太过,就变成我将人家的手甩开了。   场面变得有些尴尬,但我什么都管不了,只知道缩在阎晟怀里控制不住的颤抖,哪怕我此时的姿势在别人看来有多奇怪。   郝未看了我一眼,便淡淡然地对孙明文说道:“我这位助理怕生,见谅。”   “没事没事。”孙明文笑着收回手,还调侃了句,“真不愧是郝总的人,都不喜欢跟人握手。”   郝未没对此做出回应,只是让小辰送送孙经理,再让其他秘书离开,随后才对着我:“他有什么问题?”   不愧是郝未,没觉得我在发羊癫疯,反而指出有问题的是孙明文。   但我现在可没心情去恭迎他,依然缩在阎晟怀里,哆嗦着半响才回话:“不、不知道,他身上很冷。”   “冷?”郝未对这点感到奇怪,“你不是不怕吗?”   他自己因为天生阴性体质的关系,从小就避免跟常人接触,因为没人受得了他身上的寒气。   可和我接触的几次来看,他知道我是不怕的,因为这样,他对我,比对别人要亲近了几分,収做徒弟也跟这点有些关系。   我摇头:“不、不一样的,他的冷不是身上冷,像是、像是从灵魂上带来的。”我和他的手碰到一起时,感受到的寒意直冲大脑,“而且、而且我感受到,很浓很浓的血腥味。”   我在那一瞬间,像是来到了一片修罗场,遍地的鲜血和白骨。   就像有千万只冤魂冲击我的灵魂,在我脑海中凄嚎,我痛苦得快崩溃了。   回来的小辰正好听到我的话,惊讶地说道:“这种情况,一般是那个人身上背负了很多条人命,并且做了有逆天违的大恶之人才会有的,可是孙明文身上,我没发现有鬼魂啊?”   郝未的冰雕脸上也起了皱褶:“如果他身上佩戴着有灵宝物,是可以驱走任何想要接近他的鬼物的。”   阎晟一边拥着我,一边亮出声音:“这是你们的客人,你们自己处理,我先带安乐去休息。”   郝未抿了下薄唇,然后对我说道:“你先回我那休息室里休息。”   我也不矫情,由阎晟带着我往外走,走出会客室大门时,听到小辰问郝未:“我跟他握手时没发现不对啊,安乐是怎么感觉到的?”   “她体质特殊,阴阳两气都可吸收,若一个人身上邪恶沾染太多也会养成阴邪之气,她会感知到并不奇怪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越发觉得我这破体质真特码不好玩!   休息室里,阎晟嫌弃那床是郝未躺过的,便把我塞在沙发上。然后又不知从哪变出一杯热水,也塞到我手里:“快,喝一口。”   他声音低低沉沉,带有迷惑的味道,还处于僵硬状态的我下意识地捧着温热的水杯到嘴边,喝了一口。   水是热的,隐约还有一丝甜味,从喉咙到胸口,然后到胃部,都暖暖的,让我一下子舒服了许多。   脑子也跟着清醒了,我想到刚才自己的反应和作为,难过地捧着杯子低下头:“对不起,我太没用了。”   一点点事都受不了,真是太丢脸了。   阎晟坐在我身边,一把将我的头按到他胸口:“不管是人是鬼,都有自己一时没办法承受的事,哪怕是神,也有他们做不到的。”   “你……不觉得我没用?”还安慰我?这是阎晟吗?   “据实分析罢了。”阎晟拍拍我的背,“如果那人真的害死了不少人,那他身上一定聚集了不少亡灵的怨气。你能够感受到那些怨气,就相当于你一个人承受了众多冤魂的怨气攻击,那些真正的得道高僧都未必承受得了,更何况是你。”   他平平的语气,没有特意虚造的安慰,让我心里好受了许多。   人稳定了,就有心情去想点别的,我靠在阎晟胸口,虽然没有体温的他凉凉的,可让人很安心,我也就没想要挪窝,自顾地掰起手指:“这样说来的话,张成慧并不是孙明文害死的唯一一个女人了?”   “这事你不用管,那个郝未会处理。”他将手臂搁我肩上,姿态很大爷,当然,有着股帅劲。   “他怎么管啊,又不是警察,还能去查他犯了几条人命吗?”   “如果只是犯几条人命的话,那人身上的邪气不会那么重。”   我坐直了身子,转身正面看向他:“什么意思?”   “这事不简单,可能涉及到亡灵,郝家毕竟在这个城市里一方独大,郝未不可能放任不管,至于你,回家洗洗睡吧,这不是你能参合的。”   这个深得我意,经过张家的事,我深感闲事不是我想管就能管的,特别是我这个特别招鬼怪喜爱的。   正说着,休息室的门被从外面打开,郝未走了进来。   他手里也端着杯热水,看见我手中握着水杯后,顿了下,随后便很自然地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到一边:“怎么样,好点没有?”   我乖巧地点点头:“嗯嗯,好多了。”   “没事就好。”郝未虽然面容冰冷平淡,语气却透着一丝关心,“下次再遇到这种事,就运行灵气,可以抵消这种事带来的影响。”   “好!”我说着,不好意思地笑笑。“其实我现在已经没事了,就那一会,然后就……没事了!”   郝未点点头:“你这体质虽说麻烦,但也有好处,人人都易受阴邪浊气的影响,重则丧命,轻则也会性情大变,你倒好,只要适应了,就什么影响都没有。”   我更是惭愧:“我大概也只有这点好处了。”   “那可不一定。”郝未说着,状似无意地看了眼我身后阎晟的位置,“秘书准备了下午茶,去吃点吧。”   他伸手将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,间接断开了我和阎晟的亲密动作,我以为他是无意的,也没多想,就有些雀跃地说道:“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,我还真饿了。”  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一下:“走吧!”他的手按在我背部,直接带着我就走了。   我下意识地想回头看看阎晟,郝未已经把我推出了休息室,并把门关上。阻隔了我的视线。   “怎么了?丢东西了?”见我频频回头,郝未问道。   “没、没有啊,呵呵!”   外头供人休息的茶座上放了好几盒精美的糕点,还有鲜榨的果汁,我毫不客气地享用起来,途中不忘拿出一个空盒子,将觉得好吃的拿一两块放进去,不经意朝郝未看过去,见他只是喝着杯黑乎乎的咖啡,而自己塞了满嘴,顿时就尴尬了:“那个,郝总你怎么不吃啊?”   “没人的时候,你就叫我师父吧!”   “啊?哦!”要叫这么亲密吗,就算是之前,我也只是喊他郝先生而已,跟阎晟聊起时,才郝未郝未的叫。   “你这一盒,是打算拿回去做宵夜的?”他问着,顺手递给了我张纸巾。   我赶紧擦了擦嘴,觉得自己粗俗的吃相,一定让贵族出身、教养良好的他笑话了,现在又“打包”了糕点,我都没好意思抬起头来:“啊、是、是啊,我看挺多的,别浪费……是不是还要给别人吃啊,那我还回去吧。”   其实是特意拿给阎晟吃的,但如果不能拿的话,我只能另外再补偿我家鬼差了。   “你拿吧,这些都是给你的。”   “什么!”就算郝未语气很平淡,我也没办法处变不惊,“都、都给我的?”   “嗯,我不喜欢甜的,你要喜欢,都打包了也行。”郝未看起来,就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。   我认真想想,觉得是自己太大惊小怪了,不过是几盒糕点嘛,郝家不是对引灵者很尊敬,待遇很好吗?   想通了也就不纠结了,我继续吃我的,打包我的,同时暗暗在心里嘀咕:好像很多男人都会说他不喜欢吃甜的,那为什么我家阎晟大王从不忌讳呢,只要好吃的,管它甜的辣的,他都吃得一个畅快。   还是跟自家鬼差吃饭要自在,虽然阎晟吃东西时也很优雅好看,但同时他胃口也好,特别给面子,你自己不管怎么吃都不用担心他会怎么看你。   不像现在,我多吃几块,都有点不太对劲,加上身体还有点难受,胃口也不好了,尝过味道,新鲜劲一过就吃不下了。   吃完下午茶,我很自主地回练功房去,当然,我没忘记我打包的“外带”。   果不其然,阎晟正在练功房里。   练功房里的光线昏暗,他独自站在角落里,几乎要与墨色融为一体,我看着他的背,明明那么高大挺拔,却生出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孤寂。   我想起他那天幽幽说起地话:那里,没有阳光,没有活人,没有朋友,更没有亲人,只有一个个在那出生的魔,或者,被刑罚的鬼。   他说他想寻找一抹阳光,找了上千年……   我心里莫名地刺痛,但我很快就打起精神来,充满朝气地跑到他身边,大力地拍向他的肩膀:“嘿,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,这个是你上次吃过的,你也说好吃的。”   阎晟朝我转过身来时,那一身的黑暗孤寂就散了,像没有过般依然霸气威严,嫌弃地看了眼我递给他的盒子,用手拨开:“不吃。”   “为什么啊!”才刚想说他荤素不急,胃口好。他怎么马上就打我脸了呢。   “这是郝未让人买的,肯定难吃。”   我:“……你跟郝未有仇?”   “没有!”   “那……”   “本王不喜欢谁,还需要理由吗?”   连本王这个自称都出来了,火气很大哦?   “好吧,那就不吃吧。”我可惜地把那盒子放到一边,阎晟见了,大概也觉得拂了我的好意感到惭愧,咳了声,说道:“你不是说晚上要给我做大餐?我空着肚子等着吃还不好?”   “好,当然好啊!”我马上笑了起来,“食材我已经吩咐人准备好了,回去我就给你做。”   我见阎晟没再跟我计较点心的事,就问起我之前就想问的事:“对了,听说不止是寻常人,就算是高级修士也极易受那什么阴邪浊气的影响,那……郝未他……”   “他身上所具的阴气是天生的,此阴气是天地灵气中的分类,是阴阳的阴,跟做恶或特意修炼出来的不同,排除在罪孽之外,不惧修罗之障。但活人是无法忍受这阴气的,不管是好的还是邪恶的,常人受一点影响尚且要出问题,更何况他。”   “那他还能活到现在,可真不容易。”   阎晟虽不喜欢郝未,但也坦诚地说道:“他那份心性确实不错,身具阴气本就少有,能活下来的更少,活下来且性格坚毅、还能是正义之士的几乎没有,想来他忍受着旁人百倍痛苦才有的今天。”   我叹气:“真佩服他,我要他一半的毅力,这引灵者也不会学成现在这样。”   虽说我的身体能够很快适应各种阴邪,可刚碰触时的痛苦真是触目惊心,我那还只是一小部分呢,郝未却是要一辈子如影相随,哪怕他的阴气是纯正的,不会像我今天碰见的那样,也够郝未受的了。   “怎么,”阎晟掰住我下巴,让我抬着头对着他,恶狠狠地说道,“你这是同情他了?”   “我、我不能同情他吗?”   “嗯?”   “啊哈哈,我只是感慨,感慨而已,什么同情嘛,没有没有!”见阎晟脸色实在不对,我又孬种地赶紧顺毛抚摸,这个鬼差怎么跟孩子抢玩具似得,连个同情都不准我有?   我对张成星也有同情,他当时也没说什么啊?   唉,有个脾气坏又傲娇又大牌的鬼差,还有个冰雕脸性子冷又有贵族习性规矩多的大老板,我这生活还真水深火热啊。   然而,这还只是开始。   第二天,刚到公司时,郝未就给我送来了一套美丽的礼服:“今晚,阁里造公司的老总要举办一个晚宴,邀请了我几次,这次两家合作,我不好不去,你做我的女伴,跟我一同去。”   “啊?”我指着自己。不敢置信,“你要我做你的女伴?这合适吗?”   我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,长这么大,从没有参加过什么晚宴,当然,学校自办的那种不算。   “你是最合适的。”   “为什么啊!”   郝未放下手中的事来到我跟前,手掌摊开放到我眼前,让我把手给他。   我有点迟疑,第一次见面时,我不知道他有不跟人皮肤碰触的习惯,也为了试探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,所以才提出握手的要求,也不知道他当初怎么会同意的。   现在,我知道了他的情况,他突然要跟我握手了?   虽然疑惑,可见他一直等着,我也只好把手搭在他的手掌里,一股凉意也传了过来。   和阎晟不同,郝未是有体温的,只是温热中又让人觉得冷,跟我和孙明文握手时感受到的有一点像。这种冷,更多的来自灵魂、身体内处。   但是郝未并没有像孙明文那般,带给我极强的血腥味,灵魂也不会受到什么怨气的攻击,不会让我恶心作呕,就只是单纯的冷意而已。   “怎么样,难受吗?”郝未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子把我的手包住。   我以为他是在实验什么,没有把手抽出来,感受了下才摇头:“其实还好!”   单单冷意的话,其实郝未还比不上阎晟的,那家伙可没有体温,我天天和他睡一起,都有了很高的抗性了,更别说我这身体,反倒更怕气候中的寒冷,这种阴气所形成的,已经没太大感觉了。   “这就是了,能对我的碰触没有不良反应的,也就只有你了!”   郝未说这话时,表情淡淡没有变化,可能他对自己这种情况早已经习惯,我却听得有点心酸。   实在不是我这人心软,同情心泛滥,而是不管是郝未还是阎晟,他们俩的事所承受的都不是一般的折磨,换做意志力稍差一点的,要么崩溃,要么早就沦为魔头了。   我只是有点佩服他们,便下意识地安慰道:“我觉得你很酷,别人还没有这种标识呢!”   “所以,”郝未依然神色淡淡,眼睛却变得锐利,“你是知道我身体情况的?”   “啊?”   “好像,从我们第一次见面,你就有意试探我的身体情况?跟我第一次握手时,你也没有多少惊讶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刚刚原来是在试探我吗?   这奸商啊,亏我还同情他呢!   “我、我……”现在要怎么解释?我求助地瞟向阎晟。   这家伙从听到郝未邀请我当他女伴开始,就黑着一张脸,只是他都忍了,现在,他上前一步把我的手从郝未的手中拉了回来,霸气地说道:“是我提醒她的。有什么问题?”   “没有问题!”郝未淡定地也收回自己的手,阎晟的本事,要发现他的特殊并不是不可能,“我也只是问问。”   他继续看着我:“我也没想要追究,只是想告诉你,知道我身体特殊性并且能够适应我这特殊性的,仅有你而已,你当我女伴最合适不过。”   我仔细观察了他,确定他真的没有追究的意思,才松口气:“那之前,是谁做你女伴的,你怎么不找她了啊?”   “不,我以前从没有女伴。”   “啊?”这是我今天发出的第三次惊疑声。   “你是第一个,可能也是唯一一个。”郝未很认真,很慎重。   阎晟脸更黑了,我尴尬地笑笑,很想说,既然之前没有,现在也可以没有啊,可又想到,谁去参加晚宴都有女伴。就郝未一人没有,以前也就算了,现在既然有人选为什么不要?估计以前一直没带女伴,被人猜测了不少“坏消息”吧,像是弯的啦,像有什么隐疾啊?   我的脑洞一大,自动替郝未脑补了许多为啥现在要找我做女伴的各种理由,然后在他坚持不懈地看着我时,不得不点了头:“那、好吧!”   谁让他现在是我师父呢!   更何况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博取好感和信任的机会啊!   阎晟不爽地哼着,可在我眼神的示意下,没有阻止我的决定。   于是,我被郝未派人的服装师化妆师等等师,拉去做造型了。   几番折磨之后……   我后悔还来得及吗?   黑匣子:   郝未曾想过,安乐是不是有目的来到郝家?   可她对修士界的无知并不是装出来的,她甚至连灵气入门都要一教再教,他在她成为他弟子时,查探过她的身体,那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灵气,证明她再次之前确实是最普通不过的人。   他也怀疑过阎晟这个不像鬼奴的鬼,他跟安乐之间,定有其他的关系,说安乐是主人,在他看来,阎晟才是那个做主的,甚至凭借阎晟的本事,安乐的师父到底是如何将阎晟收服的?   可是,阎晟看他不爽,他也很感受得到,这也不是装的,他似乎很不乐意看到自己和安乐在一起?   所以,郝未打消了阎晟特意将安乐送往自己身边的想法,虽然依旧觉得这一人一鬼很可疑。   对于安乐,郝未对她有很奇怪的感觉,第一次有人可以适应自己的寒气,第一次有人跟他告白,第一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嬉皮笑脸,第一次有人敢于打扰他工作,只因为她实在很无聊。   第一次,有人在确定可以帮他做点事时,眼睛会发光,那么明亮。   就算她真是怀有目的的又怎么样,看她不停想办法在自己跟前扑腾,他就觉得欢乐。   可能他以前的日子过于沉重,生活对他来说除了磨难就是家族的责任,所有人对他不是敬畏就是害怕,亦或是当他还没掌权时,将他当成瘟疫。   或许安乐对他来说还不是重要的那一个,但绝对是最特殊的一个。   他允许她站在自己身旁,陪他一起走。   然后,他有些明白阎晟为什么看他不爽了,因为当他发现安乐对于阎晟很是依赖,也很亲近的时候,他也生出类似于这种不爽的情绪。   真是难得,活了近三十岁了,他第一次感觉到,自己像个人。   正常的人!   ……   我别别扭扭地走出更衣间,然后就围过来了一群各种老师,说着恭维的话:“安小姐天生丽质,这礼服跟您真搭!”   “是啊,怪不得郝总会找您做女伴呢,就您这……气质,还真是与众不同呢!”   “郝总对您可真好,您佩戴的这一套珠宝,是最新出品的,价格昂贵得很。”   我被她们夸得烦躁无比,好话大家都爱听没错,可也不是这么虚伪的,而且被她们这样围着挤着,让我很难受,理应站在我身边的阎晟,都被她们挤到外头去了,我都看不到他了。   “好了,”我实在忍不住开了口,“一会就要出发了,你们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?”   我尽量客气地将她们都赶走后,疲惫地松口气,这一整天可被她们折腾惨了,从头到脚被她们捯饬了一番,现在我干净得跟新生儿似得。   看看旁边镜子里的自己,虽然那些人的夸赞之词有些夸张,可镜子里的确实是个美人,腰细腿长,皮肤白皙,紫色单肩礼服。多层设计、前短后长,有着梦幻和俏皮的组合。   搭配的紫色钻石耳钉,两条相结合的紫色碎钻链子……   很漂亮,但都不像是我了,我也知道自己长得不算差,但还是属于平民的范畴,现在自己美得明亮,我有点心虚,像是一个小村姑去冒充了一位公主。   不过我还是拉起身后长到地面的裙摆,高兴地跑到阎晟跟前,再展开双手跟他显摆:“怎么样怎么样,好看吗?”   阎晟双手环胸靠着墙,瞥过来一眼:“丑!”   “丑?”我不敢置信地叫嚷,“怎么会丑呢,不是……不是挺好看的吗?”说到后面我都心虚地降低了音量。   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,心里有点委屈,我忍了一天,就是想要是能打扮得好看一点,美美地出现在阎晟跟前吓他一跳也不错。   谁知道他竟然这样。   “哪好看了,看你穿的这什么,乱七八糟的。”阎晟的语气很不满。还有点冲。   我被说得有点火,他虽然也时常嫌弃我,但从没有这一次这样,让我觉得难过。   我抿着嘴,委屈又恼怒地瞪着他,他被我看得软下态度,正要开口时,郝未走了进来,看见我后微微欣赏了下,赞道:“还不错!”   被大总裁夸赞了,这是很难得的事,可有了阎晟前面的话,我发现我心里并不高兴。   不过我还是得体地朝郝未微笑:“谢谢!”   郝未朝我伸出手:“我们该走了。”   我看着他的手,迟疑了下,还是带笑地把手递到郝未的手心:“我不太懂,要是晚上闹了什么笑话,师父别怪我!”   “有我看着,不会让你闹笑话。”郝未笃定地说着,就引着我的手放到他臂弯上,带我往外走。   阎晟却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,阻止了我。郝未见我停下了,就对着阎晟所在的方位说道:“你一直跟着安乐是想保护她,但她今天晚上有我!”   我也赌气地说道:“是啊,你不是不喜欢我这身装扮吗,不喜欢就别看了。”   阎晟抓着我的手用了力,握得我胳膊好疼,可不等我喊,他自己就慢慢放了手,目光深沉地看着我:“是啊,郝家主是个有本事的人,有他在,你的安全也用不着我操心。”   “你……”我瞪圆了眼睛,不敢相信他真的放了手。   “走吧,安乐!”郝未没给我问清楚的机会,我手还在他臂弯里,被他带着走。   我以为阎晟只是跟我开开玩笑,可等我和郝未走出好远,都没见到阎晟跟上来时,心里,很不是滋味。   他真嫌弃我这身装扮啊?   还是,为了任务?   ……   晚宴在一个地处幽静的别墅。   不过今天。在通往别墅的道路上有不少来往的车辆,别墅跟前,更是有接客的服务生,有护送老板过来的保镖,也有刚到的客人,别墅也被装扮得喜庆,庭院内的喷水池正往空中喷洒出各种形状的水来,还有亮如白昼的漂亮路灯。   别墅的庭院修建得也很大气,占地广,我踩着高跟鞋,让郝未稍微走慢一点,好让我跟得上。   我都三年没穿过这玩意了,以前偶尔会因为场合穿过,但毕竟没有熟练到荒废三年还能既往如昔的地步,现在早生疏了。   郝未拍拍我挽在他胳膊上的手:“别紧张!”   “嗯!”怎么可能不紧张,而且我习惯了的阎晟不在身边,我更紧张了。   郝未领我进门时,宴会厅里的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都看了过来,被看多了我也习惯了被行注目礼的感觉,不管内心怎么胆怯,我都尽量挺胸抬头。用礼仪师花了一天的功夫教的表面功夫来应对。   让自己看起来,尽量地像个公主,不至于给郝师父丢脸。   主办方,阁里造的老总陆丰元跟孙明文,走过来迎接:“郝总,你可算来了,我们可就等你了。”   陆丰元四五十岁,注重保养,中等身材,没有寻常这个年纪老总的大肚子,看起来像个儒商,可是见过孙明文这个明明是变态,却能装作文质彬彬的公子,我对陆丰元也打了折扣。   “是啊,郝总,我们董事长就怕您又推迟不来了,让你来跟我们聚聚会聊聊天可真不容易啊。”孙明文打趣地说着,又把目光转向了我,“这位就是我昨天见过的那位助理吧,幸会幸会,我可是第一次见我们郝总带女伴呢。这下,不知道有多少名媛要哭死了吧?”   “可不是嘛,”陆丰元接过话茬,“我那女儿啊就念着你,说如今这个年代,就属你郝未最有本事,这下我女儿可要失恋了,呵呵呵。”   这看似拿自己女儿说个笑话,但明理人都明白他隐含的意思,我抿唇笑了笑,不准备说话,这里也没我说话的份。   陆丰元原本还打量我来着,可孙明文状似无意地说我是个助理后,陆丰元的目光就没再我身上停留了,现在跟长辈似得拿我和郝未逗趣,其实不过是跟郝未套交情,我根本无足轻重。   不过是难得出现在郝未身边的女人,才让他们多看一眼而已。   郝未一直没接话,这时候倒说道:“不请我们先进去吗,我身旁这位为了这个晚宴还什么都没吃,估计都饿了。”   如此直言不讳地说到吃上。既维护了我,也阐明了我的重要性。   陆丰元笑呵呵地邀请郝未跟我往里走,面上丝毫看不出其他,就是一个好客的主人家而已。   让人不禁怀疑,我刚刚对他的判断,是不是错的。   我和郝未会见了几位参加宴会的大佬,一个个的真心或不真心地调侃了我两句,包括他们带来的女伴也会附和几句,见风使舵地开开玩笑,但其中有一个女人,不管是衣着还是佩戴的首饰代表着她身份不凡,依偎在陆丰元身边,年纪轻轻的,一脸骄横之气,应该就是陆丰元提到的女儿。   她从见到我后,就一直用鼻孔看我,时不时地瞪我,盛气凌人得很。   加上我和这些大佬实在没有话题,心里尴尬得很,明明只是站着说几句话,就觉得比干一场农活还累。   原本还有点期待这种上流社会的晚宴,真正参加之后发现,也不过如此,是大家寻找合作伙伴的地方,是有着商机的场合,根本不是玩乐的所在。   郝未见我实在无聊,拿走我手中只喝了一口的酒杯,虽然没什么表情,但语气亲昵眼神放柔:“你饿了吧,去一旁吃点东西吧。”   我眼睛一亮:“可以吗?”   “当然,去吧。”他握了下我的手,就让我走了。   我高兴地点头,跟几个大佬告下别,就往一旁的餐食区走去,确定离开那群人的范畴后,才摊开自己的手心,那里放着一个折成三角形的符纸,是刚刚郝未塞我手心里的。   这符纸可以传声,一有什么事可以马上通知到郝未,同时也是个触发的防护符,虽然是一次性的,但有危险,只要挡住了第一波,郝未就能够赶过来。   我笑笑地将符纸放好,一心扑倒食物上去,我是真饿了呀。   欢乐地拿着盘子挑食物,忽觉有什么从我身后快速地闪过,我回头一看,除了不远处的墙和彩灯外,就只有三三俩俩在这小聚的宾客。   奇怪,是错觉眼花吗?   我回过身来,疑惑地摇摇头,叉了块烤得正好的牛肉放进嘴里,忽觉得有点冷,这里不是开着暖气吗,是谁把暖气调低了吗?   不对……这感觉……   我警觉起来,四处查看起来,这种阴森之感,分别是有鬼魂在左右,而且,能够在人这么多的地方还感受到阴气,恐怕还不止一只。   赶紧往嘴里塞上几口,抽出纸巾随便擦擦嘴,就想回去找郝未。   现在阎晟不在身边,真有鬼魂,也只有郝未能保证我的安全,虽然阎晟在我身上遮掩了气息,可他自己也说了,如果有鬼魂靠我太近的话,也是能察觉到的。   可我才往回走了几步,就被人挡了去路,不是别人,正是陆丰元的女儿陆丝丝!   “陆小姐,有事吗?”   陆丝丝身旁还伴着两位以她马首是瞻的哪家女儿,将我从头藐视到脚,然后左边那个女人说道:“郝总的眼光也不怎么样嘛,就这么个货色?”   我眉一挑:“是啊,我也就这样了,不过……”我嫣然一笑,“我这么个货色,确实长得比你好!”   “你……”   “这嘴皮子是挺厉害的。”陆丝丝冷笑着走到我跟前,围绕着我走了半圈,“不过也是,没点手段。怎么站在郝未身边!”   我依然笑着道:“陆小姐跟我郝总挺熟的?”   “熟不熟的,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   我耸肩:“那我怎么站在郝总身边,又跟陆小姐什么关系呢?”   忍让要看场合,我也不是天生就是软弱窝囊的人,来之前郝未就跟我说,我现在代表着他的颜面,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把背弯下去。   再说,天天跟阎晟在一起,就算不会变成他那个样子,多少也会染上他的习性,他可是最傲娇,最蛮横只讲自己理的鬼差,我都被他带坏了,被他“宠”得脾性都变大了点。   他不在了,我更要让自己“强大”起来。   陆丝丝被气得暗暗吸了口气,可她看着高傲得很,却不是那种完全没脑的人,竟硬生生忍了下来,只是眼睛危险得眯了眯,里头的阴险一闪而过:“看来,我们都对彼此很不了解,这样吧,我们找个地方,一起好好聊一聊?”   “真不巧,郝总找我有点事,改天吧陆小姐!”我不管她存什么心思,现在的问题是,这栋别墅有问题,我得找郝未呢,没空在这跟她瞎折腾。   “别急啊!”陆丝丝让右边的女人拦住我,“郝总现在和我爸爸有事在谈呢,你就算过去,他也没空理你,还不如先跟我谈谈。”   她说着亲自来抓我的手,我没在意就没避开,谁知道她的手一碰到我的手腕,我立马发抖地用力将她的手甩开,脸色惨白、不敢置信地瞪着陆丝丝。   我……我居然再一次感受到了,和孙明文握手时的那种可怕阴邪之气,虽然经历过孙明文后,稍微有了点抵抗力,但还是让我头疼恶心得差点吐出来。   “你、你……”一个年轻美貌的女人。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鲜血,身上竟带了这么强烈的阴邪煞气。   “我什么?”陆丝丝虽奇怪我突然脸色难看起来,但也不是很在意,示意身旁的两个女人将我左右夹缝,硬是把我带走!   ☆、72 鬼说我们来玩捉迷藏   我看着远处被陆丰元等人包围的郝未,想启动他给我的符纸,又怕一会真有什么事,现在用就浪费了。   好吧,虽然陆丝丝跟她这两个同伙不是什么好人,但我总归是郝未带来的,她还能真杀了我不成?真有鬼魂,阎晟在我身上设下的遮掩气味的术法应该也可以帮我遮掩一二。   就是我忧心的事不能马上告诉郝未,且穿着礼服没带手机。   我被陆丝丝她们带到了宴会厅二楼,在最偏僻的角落,有一块小区域是禁止任何人入内的,还有个保镖守在那里。   走进那片区域里后,可以看到一扇门,那门和二楼那些客房完全不同,不但厚重,而且安置了密码锁。   这栋别墅,是陆家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,所以这里不可能放置多贵重的东西,既然不是藏宝,还如此慎重……恐怕不是什么好玩意。   等我被迫进去后发现,居然是一间装饰得很……很梦幻的房间。   毛毯,散落在地上的毛绒绒的抱枕,粉红色的窗帘上还绣着蕾丝边,还有从天花板垂下来的粉红色丝条。   如果只是这样也只能说陆丝丝有着童话般的少女心,可在这样的房间里,却散落着镣铐,捆绑用的绳索,倒刺的鞭子,还有我叫不出名字的……等很可怕的东西。   你以为这只是她有特殊爱好吗?   不是的,就算喜欢sm的,所用的鞭子也只会让人疼而不会伤害人,可看看那条鞭子,一鞭下去就会让人血肉模糊了!!   在我看来,这个粉红色的房间,更像一个刑场!   陆丝丝在一张贵妃椅上坐下,叠交着双腿,笑不入眼地问我:“这里是我最喜欢的房间,你觉得怎么样?”   我呵呵着:“挺有……意境的。”   “还有更好玩的,你要不要看看?”她手托香腮,斜倚在一边,画得细细的柳叶眉微微挑起,我竟在这张美丽的脸上看到凶煞。   心里有点发毛,我勉强笑着摇头:“不了,我这人没什么好奇心的。”   “那怎么行,既然你是郝未带来的,那我们就是朋友了,不是说,朋友,就要分享吗?”陆丝丝朝左边那个女人,以下简称左女,使了个眼色,那个女人就走到房间里的另一扇门前敲了敲。   没等多久,那扇门开了,一个应该是保镖的男人,将一个女人拖了出来,是真的用拖的,那女人长发覆盖在脸上,躺倒在地上没有反抗,然后被一直拖到我脚边丢在那里。   这个动作,让她头发散开了一些。露出小部分的侧脸,我触目惊心地往后退了两步。   单单那小部分的侧脸上,就有无数的划痕,离得近了就能看到,她的头发上还凝结着干涸的血迹,透过头发的缝隙发现她此时正睁着眼睛,怨恨而绝望地、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,而她的前面,正是我!   她还活着,我知道她还活着!   “你、你对她做了什么?!”我惊怒地看向陆丝丝,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。   陆丝丝却非常的气定神闲:“我做什么?我不过是给她一点惩罚而已。”   她边说边站起身,朝旁伸出手,右边的女人,也简称为右女,她立马拿出一条鞭子交到陆丝丝手上。   陆丝丝走到地上的女人跟前,蹲下身,用鞭头挑起女人的下巴,也让她那张红痕交布,几乎看不出原来模样的脸露了出来:“这个女人叫陈娴,是我家公司新招来的女公关。可她不好好工作,竟跑去跟小时眉来眼去,小时你知道吧,就是最近比较火的明星。”   陆丝丝抬起头来,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:“他可是我的人!”   我都做了三年生魂了,哪里知道最近火的明星都有谁,但、但就算这样,也不该把人抓来这么折磨啊?   “你说,我是不是该给她点惩戒啊?”   我被气笑了:“就算她三了你,她是你家公司的员工,你大不了开除了她,甚至可以动用你的权利让她变得落魄,你、你怎么能这样对她?”   “我怎么不能?”陆丝丝站起来,踩在那女人身上跨了过来,那高跟鞋的鞋跟是很尖利的,我看到陈娴似乎痛得颤动了下,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,也没有太剧烈的反应和挣扎,可见她身上不止脸上这些伤。   但我没能深究,因为陆丝丝从她身上踩过来就到了我跟前,离我特别的近,然后用那沾上血迹的鞭头拍了拍我的脸:“你怎么不明白,我想告诉你的是,只要是我看重的人,我不允许任何人来跟我抢,听明白了吗,是任何人!”   话落,像要威慑我,她用力甩动手中的鞭子,甩在了陈娴身上。   那鞭子上有倒刺,我听到陈娴发出“呜呜”的轻微的痛鸣。   “住手!”我惊得大叫,就像那鞭子是打在我身上一样,身上的寒毛全都立了起来。   我跟陈娴完全不认识,也从未见过面,可这样一副鲜血琳琳的身体摆在我面前,我无法形容那种感觉,说是心痛,还不如说是恐惧,不是对陆丝丝,是对陈娴。我恐惧她身上的这些伤,我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这么可怖的人。   我无法抑制我的眼泪往下掉,长这么大,我从未见过这么血腥的画面,哪怕是那些断肢残骸的鬼魂,都没有眼前这一幕的可怕。   “陆丝丝,你这么做,会有报应的!”   “报应?”陆丝丝好笑地玩转着手中的鞭子,时不时无聊了就给陈娴来上一鞭,让她身上干涸的血迹上又添上新鲜的刚流出来的温热的艳红色,“你指什么?人?你觉得她们都这样了还能怎么报复我?还是说鬼?别说我根本不相信这世上有鬼,就算真的有,鬼怕恶人,你没听说吗?”   我用力地摇头,粗着嗓子愤恨地咬牙说道:“报应会来的,马上就要来了!”   “哈哈哈!”陆丝丝笑,她身边的左女和右女也跟着笑,那笑声比鬼怪的呼啸还要刺耳,“我倒觉得,你的报应也马上就要来了。如果,你还继续纠缠郝未的话!”说到后面那句时,她停止了笑声,阴狠地警告我。   “所以,你今天就是特意做给我看的?”我难受地搓了下脸,深呼吸,然后让自己试着软下语气,“好,不管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,你先把她放了吧,她已经被你折磨得够可以的了,你放了她吧?”哪怕,直接杀了她也好!   郝未不会看上这个女人,跟有没有我没有任何关系,但我不会跟她说这些,我想先救下这个叫陈娴的女人。   可陆丝丝先一脸惊讶:“放了她?”然后阴沉下脸,“这怎么可能!”   她甩起鞭子,泄愤般用足了力气朝陈娴打去。   “不可以!”我又惊又怒,心中烧起的强烈的火焰,让我发狂地一步上前用手去抓正往下落的鞭子,哪怕我用灵力包裹住了手掌,可对方下了十足的力气,依然让那倒刺扎破我的手心。   鲜血溢出,并顺着我的掌侧滴落的那一瞬间,我仿佛感受到空中传来一阵躁动,紧接着那些潜伏中的鬼怪就发出了贪婪的声响。   下一刻,灯,全灭了!   “怎么回事,谁关的灯?”还没能追究我的行为,陆丝丝就先因突然的黑暗而发脾气。   “不、不知道啊!”右女的声音传来,“是小洁站在灯的开关那边的。”小洁就是那个左女。   “小洁!”陆丝丝威严地喊着,如果这个小洁不能给她一个好的理由的话,恐怕要遭殃了。   可是,没有人回答!   “小洁?”陆丝丝又叫了声,依然没有人回答她,房间里特别安静,安静得像根本没有小洁这个人。   陆丝丝心有疑惑:“小T,你去看看。”小T就是右女。   空气又一阵沉静。   刚刚还能回答陆丝丝的小T,也没了声响。   “你们在搞什么,再不出声,信不信我让你们和陈娴一样!”陆丝丝气愤地警告着,可以往怕她怕得要死的两个人,依然是一点声响都没有。   我心底升起很不祥的预感,被我缠在腰带里的符纸在震动,那是郝未在找我……他不可能因为这里没电了就这么急着找我,一定是出事了。   我一边将符纸拿出来握在手心里,一边按照记忆朝房门跑去,期间我特意想要避开地上的陈娴,然后发现,她好像……也不见了?   我跑到门边,摸到门把,可怎么拉都拉不开,顿时气恼地对陆丝丝喊道:“你快过来把这门打开!”   陆丝丝挥了下鞭子,好像打到一个抱枕上,发出闷闷的声音:“怎么,你想跑了?”   “跑什么跑啊,你没发现你那两个朋友都不见了吗?”   “那两个该死的家伙!”   我对她很无言:“地上的陈娴也不见了,总不能是那两人带着跑的吧?事情不太对劲,我们先出去再说!”   听了我的话,陆丝丝好像真找了找地上的陈娴,发现果真没了后,也不算太笨的陆丝丝马上跑了过来,她对这里比我熟悉太多,几番摸索就摸到开锁的地方,三两下就把门打开了。   我马上要冲出去,陆丝丝却一把抓住我:“说,是不是你搞的鬼!”   “你无不无聊啊!”我试着甩开她的手,无奈她抓得紧,好在她给我的可怕幻想只在第一次接触的时候才有,现在也只觉得阴凉而已,“灯黑下来时我就站在你跟前,这地方我以前也没来过,怎么可能是我搞的鬼,拜托,我们先出去看看行吗?”   我语气急切,声音焦虑,直觉告诉我,我必须马上回到郝未身边!   陆丝丝仍抓着我不放:“那就一起,你休想撇开我!”   懒得管她,她要抓就抓好了。   于是。我手臂被陆丝丝抓着,摸黑往外走,我对这里的地形不太熟,只能让陆丝丝带路:“我们回宴会厅上去。”   见整条走廊都黑漆漆的,陆丝丝也知道确实不太对劲,这次终于没再废话,和我一起往宴会厅里去。   这期间并没有再出现奇怪的事,但安静得只有我和陆丝丝的呼吸声跟脚步声,这本身就够奇怪的了。   好不容易在黑暗中摸到一楼,从侧门进入宴会厅,刚一进去眼睛就先感受到幽幽的亮光,还没来得及高兴,就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撼了。   就在宴会厅的正中间,竟然长出了一棵大树,宴会厅的天花板很高,足有五米多,那棵树就将近四米多,树干和枝叶呈伞状,几乎遮住大半个天花板。   而在大树的枝叶间,和大树的外围。飘荡着莹莹鬼火,淡绿、淡蓝,我们所感受的光亮就是来自这种鬼火。   如果它们是一个个灯笼的话,或许会觉得这一景象很漂亮,会以为这是宴会主人提前准备好的特技,可是……可是那棵树上,还垂吊着两个人,缠在她们脖子上的是树的藤蔓,她们的双手无力地垂放着,唯有时不时动一下的眼珠知道她们其实还活着。   借助鬼火的亮光,可以看出那两个人,就是之前和陆丝丝一起的小洁和小T,刚才明明跟我们在一个房间,转眼间就被吊到了那颗树上。   “怎么会!”陆丝丝的震撼比我更强烈,她脚下一个跄踉差点跌倒,用力地抓着我的手臂才站稳,我也因为被她抓疼了才从眼前的景象中回过神来。   我扒开她的手,朝宴会厅里跑去,一边用力对着手中的符纸喊着郝未。   此时宴会厅里已经一片混乱,那些宾客要么尖叫,要么大骂,要么跑到大门那边想要离开,可是我来时还开着的大门此时紧紧闭上,我瞄到已经有好几位男人一起去拉这个大门,结果都纹丝不动。   而在这混乱中,陆丝丝竟然还能紧跟着我,问题是,从踏入宴会厅开始,我就看到她的身后逐渐出现一个个黑影,虽然没有和她靠得太近,却如影相随。   现在陆丝丝跟着我,也等于那些黑影也都在我身后,多么蛋疼的事。   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我的手腕,我顿时稍稍放下心来,知道的郝未顺着符纸找到了我。   “怎么样,有事没?”他按住我肩膀问道。   我跑得有点喘,便对他摇摇头,而紧跟在我身后的陆丝丝跳了过来,她试着去抓郝未的手,原本的盛气凌人变成了可怜兮兮:“郝未哥。出了什么事了,我爸爸呢?”   郝未避开了她的手,陆丝丝眼神微闪,却更可怜地哭道:“郝未哥,我好害怕!”   郝未可没心情安慰她,更何况看她身后黑乎乎一团,更不可能对她怜香惜玉起来,哪怕她长得再漂亮。   他只带着我,越过一些乱跑的人回到大树跟前,比较靠近宴会厅中心的位置,而陆丰元那些人也都在这,陆丝丝在郝未这边得不到想要的,正怨恨着,看到自己父亲后,立马扑倒父亲怀里去哭。   陆丰元此时可顾不上她,转交给孙明文让他照看后,就赶紧来到郝未这里,急切地说道:“郝未你可回来了,这到底怎么回事啊,你家族不是懂这个吗。快帮我们看看!”   陆丰元的商业伙伴,五十来岁的蒋宏涛说道:“哪有什么鬼,肯定是人为的。”   然后他就朝着大树对着空中大喊:“是谁在装神弄鬼,聪明的现在就自己站出来!要是被查出来的话,老子让他真的下地狱!”   “不、不对啊!”另一个年轻点的,却是几个大佬之一的贵妇左婉琳颤巍巍地拿着手机,“为什么一点信号都没有?”   孙明文看着还很镇定:“他们应该不止一个人在捣鬼,也可能安装了信号干扰器,没信号很正常。”   我看看这个,看看那个,忍不住出声:“树上那两人还活着,你们不先把她们救下来吗?”   因为我的话,大家静了两三秒,然后:   “我不管是人是鬼,我只想回家,我想回家!”蒋宏涛带来的女伴哭了起来,突然熄灯,突然出现的大树是上面吊着的人,都挑战着她和在场所有人的神经。   这女人一哭,周围不少女的也开始哭,还包括男的,当中有人跑到陆丰元跟前质问:“这到底怎么回事,还有没有别的出口,你快告诉我们啊!”   “门打不开,窗户也打不开,你们拿那个东西砸玻璃,看能不能砸开!”   大家乱成一团麻,就是没人正视我的话,我还想说,郝未拉住了我,趁着陆丰元被扯走,他也把我拉到一边:“这事不简单,这整栋别墅都被鬼怪控制了,我们现在在结界内,如果不破了结界,我们都没办法出去。”   “那……”   “听着安乐,我可以断定这绝不是临时起意,这个圈套一定布置了很久,而且这里不止一只鬼,而是一群。领头的很可能是厉鬼的级别。那两人救不了了,甚至这里的人能活多少都很难说,从现在开始,你唯一要做的,就是保护好自己。”   我很少听他说这么长的话,也是第一次见他面色如此凝重,我没再提救人的事,事情很严重,我不可能逼郝未去送死,他这么冷心冷情的人,能够这么关照我,已经很不容易了。   他不是英雄,我也不是!   我安静下来,看着郝未在悄悄做着准备,其实我心里,被浓厚的阴气搅得不停发颤,一群鬼,多么吓人的词!   怎么就这么倒霉,参加一个晚宴就能遇到这种事。   我害怕,却不得不逼迫自己镇定。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,控制自己不卷缩起来,拼命告诉自己,装没事、不要哭、不要害怕!   然后在末尾,不受控制地念着鬼差的名字:   阎晟、阎晟、阎晟……   “闭嘴!”蒋宏涛被哭得烦了,一把将自己的女伴推倒在地,“我已经够烦了,再叫我就杀了你!”   “嘻嘻嘻,那你杀呀!”   “你以为我不敢……”蒋宏涛下意识地大声回应,说到一半发现不对劲。   这声音,像个女生,清脆悦耳带着点调皮,可听在耳里却让人头皮发麻,蒋宏涛四下搜寻起来:“是谁,是谁在讲话,是谁!”   “咦,你把我忘了吗,我是向溪月啊!”   随着这个名字出来,树上的那些鬼火都跳动了起来,与此同时,四面八方响起了回音:   “我是向溪月啊!”   “是向溪月啊!”   “向溪月啊!”   向溪月三个字,就跟魔音一样穿脑。   我微微瞪圆了眼睛,感觉整个世界都旋转了起来,郝未抽空点了下我的太阳穴,低声教我:“运用你的灵气抵挡。”   我尝试着按他的方法来,才觉得好受一点。   再朝陆丰元几人看去,一个个面色怪异脸色苍白,普通人其实并不怎么受魔音干扰,所以他们不是因为跟我一样所以难受,而是……他们都认识这个叫向溪月的人,不,就算曾经是人,现在应该是鬼了。   他们面面相觑,左婉琳捂住嘴巴:“不、不可能,她早已经……”   蒋宏涛反应过来更是大喊:“你到底是谁,在这里装神弄鬼,快放我们出去,听到没有!”   “是啊,只要你放了我们,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。”   “放了我们吧,求求你放了我们吧!”在意识到所谓的“向溪月”应该就是这次事件的主谋者,要么有人像蒋宏涛一样大骂,外加各种威胁,要么有人哭喊求饶。   其实基本上大家都相信了这事不是人为,不管是这突然长出来的大树,这些鬼火,还有那两个突然就吊在树上的人,这些都不是如今的科技能够形成的,有人装神弄鬼也弄不来这么大手笔。   最主要的还是一种感觉,那飘荡在周围的鬼气,像迷药一样悄悄影响着他们,单凭动物的本能,也该从这阴森的感觉中察觉到什么。   就连蒋宏涛等大骂的人,都有点外强中干,逼自己不要相信有鬼的感觉,陆丰元和孙明文则是尽量冷静,想要稳住局面。   可如今这局势,是他们能稳得住的吗?   “这样吧,我们来玩捉迷藏吧!”   向溪月说着,那些鬼火每一簇都变大了许多,火苗快速地闪烁着。   而我看到的是,那些鬼火突然变成了一个个人形,大部分都是女的,有少女、漂亮的妇女、十岁左右的女孩,还有几个漂亮的男孩,一一漂浮在大树的四周。   “在你们其中,有些人是鬼变的,只要你们谁找到了并杀死一个,我就放了他!”   有个胆子大的男人喊道:“如果我们不呢?凭什么你制作游戏规则?”   “因为……”向溪月声音很温柔,“这里现在由我做主呀!”   部分鬼火一下子飞离了大树,在空中停顿了两秒后,同时冲入了人群中,消失不见。   我看到的则是一群鬼怪,钻入人群,我试图找出他们,可参加这次晚宴的宾客不少,此时因为紧张害怕三三两两抱团缩在一起,有的还跑来跑去的,人和人互相遮挡,我根本看不出那些鬼怪都藏在哪里。   是隐了身。还是依附在人身后,又或者是直接附身了?   “瞧瞧,我的伙伴已经在你们之中了,友情提醒哦,如果你们找不到他们的话,他们……”俏皮的声音转而机械版的阴冷,“就会将你们一个一个地杀、死!”   人群恐慌起来,原本还能镇定的人,在看到鬼火迎面飞来却又消失在他和他周围的人身边,再没了之前相互依偎的亲密感,反而看谁都有了问题。   这就造成了严重的心里暗示,每个人都会越来越紧绷,到最后崩溃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就难以预料了。   “大家不要相信她,”陆丰元对着大家喊道,他虽然焦急,却仍是为大家着想的模样,在这里的大部分心里,都会下意识地听他的,“她一定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,大家保持镇定。冷静下来,我们就一定可以离开这里。”   “是啊,我就是在骗你们!”向溪月嘻嘻地笑着,她的声音遍布整个宴会厅,不管是谁,都宛若响在自己耳边,再好听的声音都会觉得恐怖,“只有十分钟哦,每过十分钟,我的伙伴就会杀死你们其中一人,当然,如果你们先找到‘鬼’并把他杀了,就可以平安渡过到下一个十分钟,怎么样,这个游戏是不是很有趣?”   我咬着下唇,让自己尽量减弱存在感,也告诫自己,现在不是自己强出头的时候。   “好了,”向溪月无视一些正在骂她的人,笑着说道。“游戏,开始了!”   开始了……   哭闹的宴会厅刹那间安静了下来,哭嚷的人突然也不敢哭了,一个个眼神闪烁,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身边的同伴或朋友。   当然,还有一部分人依然不相信地靠在一起,甚至说好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在一起,特别是一起来参加晚宴的夫妻。   不管是怎样的情况,现在大家都按兵不动,慢慢地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。   十分钟,说短不短,说长也实在不长,大家觉得每一秒都难熬的时候,偏偏不知不觉间,已经到了十分钟。   “啊——”   正好十分钟,没有多一秒更没有少一秒,就有人突然发出一声惨叫,大家朝声音发出的方位看去,却没看到人。   “大家快看树上!”   我也跟着朝大树看去,就见原本只吊了两个人的大树上又多了一个人。   是个男的。也是最开始跟蒋宏涛骂得最难听的一个,他还睁着眼睛,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恐惧和绝望,嘴唇轻轻挪动,似乎想说什么,可他再也说不了话了。   因为在他的脖子处插了一根铁棒,穿透了他的喉咙。   鲜血流到了他的脚底下,再滴落到地上。   “啊!啊啊啊!”有人被吓得发出了尖叫,虽然很快就被阻止了,却瑟瑟发抖。   向溪月的声音再次出现:“又过去两分钟了哦,你们确定要一直看着他吗?”   人群陷入恐慌,更多的人涌向了门口、窗户,亦或者离开宴会厅到别墅其他房间,可是大门窗户打不开就算了,其他的房间和通道要么被封,要么就凭空消失了。   就在大家想尽办法砸门时,又一个十分钟到了。   这次连惨叫声都没听到,大树上已经多了一个人。   是蒋宏涛这次带来的女伴,她闭着眼睛,却不断地有血泪往下掉。从那凹凸的眼眶来看,她的眼睛已经没了。   蒋宏涛这次被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,差点被一屁股坐到地上去。   “明明都看到了却不说,要这双眼睛有什么用了。”在我望着大树惊惶时,我听到向溪月幽幽地叹息声,但那叹息里没有感伤,只有报仇般的快意。   我握紧自己的双手克制自己不要发抖……这是一场众鬼的报复行动,我早该知道了,孙明文和陆丝丝双手都沾满了鲜血,他们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,现在它们回来报仇了。   又一个十分钟快到了,再第九分时,一个女人突然大喊大叫了起来:“蒋宏涛,你自己犯的罪孽凭什么让我们来承担,向溪月是被你们害死的,要报应也应该是你们,我要回家,我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,她还在家里等我啊,你这个杀千刀的!”   她冲到蒋宏涛跟前与他拉拉扯扯。就在九分钟五十秒的时候,只听“砰”的一声响,那个女人睁大了眼睛,缓缓地倒在了地上,鲜血慢慢渗透了出来。   孙明文收起枪,很冷静地对被这一枪震慑的大家说道:“这女人一定是鬼变的。”   正好十分钟到了,这次树上没有再添上新人。   这下大家有点明白了,被枪杀的女人是不是鬼伪装的根本不清楚,参加这宴会的都不是傻子,当然明白那不过是孙明文的借口。   可有什么关系呢,只要每个十分钟里他们主动杀掉一人的话,就可以保住其他人了。   虽然不是治根的办法,但多少能够让一些“有本事”的人多活上一些时间。   没有人为倒在地上的那个女人辩解一句话,也没有人向孙明文讨伐一句,我怔怔地看着那女人倒在地上时掉落的手机,她可能之前一直试着打电话,所以手机屏幕是亮着的,上面的背景是她抱着一个小女孩笑得一脸幸福。   从五官上看,应该就是她的女儿。   “我要回家,我女儿还在家里等着我……”   我难过地闭上眼睛。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,不是因为害怕,而是愤怒。   郝未这时候按住我的肩膀:“安乐!”   我深呼吸,试着冷静下来:“师父,你准备好了?”   “嗯!”郝未拿出一支狼毫笔,先把我带到角落的位置,再在我脚下画了一个圈,我看到一层金光闪了一下。   “听好,千万别离开这个圈子,普通的鬼怪是没办法进来攻击你的,我必须去对付那只领头的厉鬼,没办法顾得上你,你千万不能冲动,记住了吗?”他一边慎重地交待着,一边将一些刚刚画的,和平时就准备着的符纸和灵符都塞在我手里。   我明白他话里的担心,忙点点头:“我会忍耐的,不会、不会去跟某些人计较。”   说这话时,我狠瞪了那边的孙明文他们。   “我教过你怎么用这些符纸和灵符,一旦有突发情况,知道怎么做吧?”   我再次点点头:“知道,师父也要小心。”   郝未拍拍我的肩膀,最后递给我一把匕首自保,就再次钻入人群朝大树底下跑去。   我站在圈内,不敢乱动,就怕一不小心就出了圈子,我看着郝未离我好远的距离,有点沮丧,也有点不安。   既担心他的安危,也……有点被丢下的无助。   其实一个人的话会很害怕,可想想自己这半吊子只会拖累人家,还是在这里等着吧。   他不是阎晟,不是可以让我肆意胡闹的那只鬼差。   可不是嘛,我总说自己怕他,可往往在他面前总是胡闹,有事就跟他装装可怜,说一些顺毛抚摸的讨好话,肆意又自在,还能无所顾忌地赖在他身边。   我想他了,想他傲娇的样子,想他明明很威严却总一次次偷偷为我妥协,还要找各种借口,想他把我安放在他身后,说那才是最安全的地方。   我不是怪郝未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,我知道郝未这样做才是最妥当的,说起来,我也没那么想在这种时候待在郝未身后。   我只是想念阎晟,如此而已!   下一个十分钟要到了,大家将一个最没地位的某人的女伴给推了出来,说她就是鬼,让孙明文杀了她。   孙明文拒绝了,不是因为坐在地上的女人哭得凄惨,而是:“都由我来动手这算什么?到时候要是杀错了,你们岂不是都怪在我身上了?”   他没那么傻,去承担这份过错。   大家窸窸窣窣地讨论着,最后一肌肉男走了出来,手里拿着一把从安全栅里拿出来的斧头,原本,这斧头是用来砸门的。   “抱歉了,”他对哭泣的女人说道,“你不死其他人也会死!”   女人哭着摇头,但男人已经被一个又一个死去的人给刺激得没有了人性,这里的一切就像向溪月说的就是一场游戏,在这游戏里,杀死的人都是怪物。   他们这样催眠自己。   于是,举起了斧头,想要将女人的头颅砍下来。   斧头挥下的时候,被一支木剑拦了下来,明明看起来斧头更为坚硬,却被那支木剑给挑开了。   男人拿着斧头连退了三步,又惊又怒地对阻止他的郝未嚷道:“你做什么?”   郝未冷冷地将木剑背在身后,对那男人说道:“你这一斧头要是下去了,可是要下阿鼻地狱的!”   没再理会一听到地狱就胆怯的男人,郝未转而面相那棵狰狞而丑陋的大树,指尖一动,一道道灵符飞了起来,围绕着他旋转,如果有同行的在这里,就能看出,这每一道灵符上。都叠加着数道灵符,威力要翻上好几倍,都是他刚刚在准备中做出来的。   许久未出现的向溪月出声了:“郝家人?呵,怎么,你要为这些人出头?你可知道这场宴会的主办方,犯下了多大的罪业吗?”   “他们如何是警察的职责,但収了你,是我的职责!”   “哈哈哈哈……収了我?那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!”   围绕着郝未的灵符聚拢在了一起,一张接一张地叠在一起,最后形成一张,看似单薄却独立竖直在空中,在郝未的控制下飞向大树,打向粗大的树干。   一道天雷劈了下来,整棵大树在雷光下发出亮光,连震了三震。   整个宴会厅也在明暗交替,隐隐有被电到的麻痹感。   哪怕是普通人,都在那时间听到了许多凄厉的叫声,他们以为来了天人,他们有救了。   落雷过去,震动也消退,再看那棵大树,不停地往下掉着落叶,一时间也看不清楚状况。   可等大树停止落叶时,他们发现,树上又多了个人被吊在上面,而且还是刚刚拿斧头要砍人,却被郝未阻止的那个男人,此时他手里的那把斧头,正砍在他的脖子上,头颅和身子只有半截还连在一起。   刚刚他还站在郝未身后的,什么时候不见大家根本不知道。   再看那棵大树,好像除了掉了些叶子,并没有什么变化。   郝未没有任何惊讶,好像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,可有人不依了,一个女人跳了出来扑向郝未:“是你,都是你,要不是你阻止,乱装什么神仙,我老公也不会死。都是你害死我老公的,我要你偿命!”   好在没有全是白痴的人,以刚才郝未露的那一手来看,就知道郝未不那么简单,如果说目前这里的人有谁能要向溪月抵抗的话,无疑是郝未。   更何况,陆丰元是知道一些郝家的事的,所以他马上给旁边的人使了眼色,立马有人将那女人按在了地上。   郝未没去管这些人想什么,要做什么,更没理会陆丰元跟他说的奉承话,他双目如炬,只盯着那棵树。   ☆、73 向溪月我带你回家   向溪月明显带着愤怒的声音说道:“我告诉你,不管你做什么,只要十分钟一到,该死的人,就必须死!”   郝未嘴角,冷笑地扬起一毫米,这他冰雕脸最大限度的嘲讽。   他将木剑往地上一插,剑尖并没有钻入地面,却还是立在了地上,而后他双手交叉,结出手印:“临兵斗者皆阵——列!”   像刻印在树干上的灵符亮了起来,然后再次分裂开来,分成七块,形成包围圈围绕着大树,再迅速地以那方位钻入地下。   除了鬼火的青绿色外,多了金白色的光芒从数根外围的一圈亮了起来,然后那光圈张开成一张大网,将整棵大树都笼罩其中,那个光网由一条条金色的线交织而成,而每条线上都闪烁着那七个字!   “你是郝家的现任家主,郝未!”向溪月咬牙切齿的声音!   郝未脸上没有任何窃喜,他很冷静地阐述:“你逃不掉!”   “逃?”向溪月突然大笑了起来,“我从来没想过要逃,就算你是郝未又怎么样,你以为你救得了在场的人吗,你以为你毁灭了我就能离开这里吗?我告诉你,为了这一天,我和我的姐妹们不知道筹划了多久,就算灰飞烟灭又如何,反正,你们每一个,都要给我们陪葬!”   她一声呼啸,隐匿在人群中的鬼火一个个钻了出来,重新飞回大树,只是它们因为金色光网进不了大树,就飘在光网外围。   我看到那一个个漂浮在大树周围的人形鬼魂,它们的眼睛一只像黑洞一样全黑,另一只眼睛呆滞空洞,发出红光,跟后来的张成慧一样。   “既然大家不喜欢捉迷藏这个游戏,那我们就来直接点的!”   在大树里,慢慢地浮现出一人,她的双手被藤蔓缠绕,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伤口。比吊在她旁边各种惨状的人要好太多。   “丝丝!是丝丝!”陆丰元激动了,他刚刚没顾得上女儿,不知道她何时不见的,可如今有那光网,鬼火都进不去,显然早在之前,他女儿就被抓去了。   孙明文拉住他,要他冷静一点:“丝丝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大碍,陆总,越是这种时候,我们越要冷静!”   陆丰元点点头,可看着陆丝丝的担忧倒不是假的,特别是陆丝丝哭着喊着,让爸爸快救他时,陆丰元痛苦地差点垂泪。   向溪月说道:“只要你们中有谁,能杀了这位陆大千金,我马上放那个人离开,至于期限嘛……”   陆丝丝的脸庞出现了一柄手术刀,朝陆丝丝的脸上割下了一道,鲜血都喷了出来。   “如果她先死在我伙伴的手里,那你们可就连最后的机会也没有了哦。”   说话间,陆丝丝脸上又被狠狠割了一刀,那陆丝丝尖叫的声音都快穿破墙壁了。   是陈娴?   我看到拿着手术刀的,是一个长发的女人,她的脸上纵横交错着各种伤口,看着陆丝丝的眼里,异常的愤恨。   她也死了吗?   是啊,受那样的折磨,还不如死了算了,可我一点都不想看到她变成这样去报复陆丝丝,哪怕陆丝丝真的该死。   鬼,一旦害死了人,那它就逃不掉地狱的刑罚。   它身上的罪业,会让它很难投个好胎,哪怕它生前是个多好的人。   向溪月,她召集着这些冤魂,到底是在帮她们,还是在害她们!   人群,因为向溪月的话而沸腾,起先还在犹豫,可眼见着陆丝丝脸上的伤越来越多,血也越流越多,大家已经顾不上陆丝丝现在的样子有多可怕,他们只担心陆丝丝死得太快,他们错过下手的机会。   于是,几个男人站出来了,接着几个女人也出来了,都一起准备冲向那棵之前完全不敢靠近的大树,他们要杀了陆丝丝。   “你们想干什么!”陆丰元挡在大树前,试图阻止这些人,“你们这是杀人,是犯法的!”   “得了吧陆丰元!”蒋宏涛也掏出了一支手枪,他准备豁出去了,“向溪月就是你害死的,你勾结拐卖妇女的集团,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,你现在跟我们谈犯法?今天要不杀了你女儿,我们都要死在这里!”   “蒋宏涛!”陆丰元气得大喊蒋宏涛的名字,“害死向溪月你也有份,那些女人哪个没给你先挑,向溪月就是被你挑走的,是你把她折磨得不成人形!”   “我那些折磨人的点子,还不都是你那好经理孙明文给我出的,还有,最后夺取她的器官卖掉的人是你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震惊于他们嘴里吐露的惊人真相!   虽然没见过向溪月的本体,可那清脆带着点调皮的声音,能想象得到她生前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。   造成如今这般惨象,到底是谁的错!   蒋宏涛已经红了眼,甚至顾不上周围听到他们对话的人怎么想,他快逼疯了,他必须马上从这里出去:“陆丰元,你看看你女儿现在的样子,就算我们放了她,她也活不了,还不如成全了我!”   陆丰元没办法,转向郝未:“郝总,你一定有办法救救我女儿的,对吗?”   郝未冷眼看着双方的争斗,甚至看着满脸都是血的陆丝丝也无动于衷,对他来说,更血腥的尸体他都见过了,这算什么,更何况,这些不过是天理循环,陆丝丝该承受的。   他只陈述一件事情:“你们要杀她,就得破了我的金符阵,想清楚了,我虽然不确定你们能不能逃出去。可没了金符阵,你们会死得更快。”   大家都因为郝未的话而有稍稍的迟疑,蒋宏涛却红着眼吼道:“不能出去,活在这里也是被折磨,还不如赌一把!”   我看到他脑袋上环绕着一团黑气,不止是他,不少人都这样,那是被这里的鬼气侵扰,就像病毒一样逐渐感染着这里的人,让他们失去理智,让他们做出平日里不敢做的事,让他们心中的欲望被放大数十倍。   蒋宏涛将枪口对准了陆丝丝,而此时的陆丝丝,早已面部全非,有的地方被割过后还会被交叉着再割一次,而她早已叫不出声了,她看着那对准她的枪口,无数的悔恨和痛苦,都汇集在她那双逐渐呆滞的眼睛里。   她甚至想,要真能被一枪打死,何尝不是解脱。   然而子弹打出后,碰到金色光网后就停滞在半空。然后掉落在了地上,根本穿不透那光网。   陆丝丝的眼神,转而绝望。   人群一阵躁动,然后许多人一起冲到大树前,手里举着椅子,拿着盘子杯子酒瓶,切割牛肉的刀子,各种他们能够找到的“武器”,拼命地攻击那个光圈。   陆丰元对这种情况,根本阻止不了,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家拼尽全力,不是为救他那悲惨的女儿,而是为了杀她!   当然,他以为的悲惨,也只有他自己以为罢了。   当大家发现,破除不了金符阵后,有人就开始转向郝未了,认为是他阻扰了他们的生路,转而攻向郝未。  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,偏偏这种时候,有人觉得就算没了金符阵,身边这么多人抢一个人头根本抢不到,自己依然没有生存的机会,于是,他们手中的武器开始对准身旁最近的人。   第一个动手的,是一个看起来最为柔弱的女人。   然后,大屠杀就开始了。   不是一群人屠杀另一群人,而是混乱的互相绞杀,哪怕曾经是夫妻也都反目成仇。   在邪恶鬼气的影响下,他们往日里对对方的不满更加剧烈,一些心目中藏着暴虐因子的人都被激发了出来,解放了“天性”,就算有比较良善的人,此时要么躲到最角落的地方试图避开,要么,就是先被别人砍伤……亦或是直接杀害了。   郝未倒不是完全对这一幕无动于衷,他也试图抢救一二,手中净化的符纸纷纷扔出,可效果太差。   不是他制作的符纸不好,而是,这里的黑暗面太强,他们心中的肮脏被彻底唤醒,哪里是净化符能够净化的?   更何况,这里,聚集的不是一只厉鬼,是上百只鬼魂,困住我们的结界,是它们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布置的,郝未再厉害,任他是修士界里几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,任他有多特殊的体质,他也不过是个凡人。   他只有一个人,他只能困住那只厉鬼不亲自出手,他挽救不了这些心中只有黑暗的人。   谁能挽救得了呢!   一个还没有被鬼气浸染,头上没有多少黑气的女孩子哭喊着求她男朋友住手,而他男朋友却依然将手中的刀子刺入她的胸口……那女孩就倒在我前面不远的地方。   我怔怔地看着。   耳边是各种呼喊的声音,有喊救命的,有喊打喊杀的,有疯狂大叫的,有绝望呼喊的……   而我的鼻子所能闻到的味道,只有鲜血的味道,浓郁得让嗅觉都几乎停止了作用。   为什么会这样?   为什么要这样?   当杀了较为良善的女孩子的那个男朋友,见我一直站在这里不动,便满脸黑气地朝我走来,我在想,如果他是清醒的,他是不是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悲痛欲绝?   我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要推出人来杀,要躲过每十分钟一次的死人时,这男的将他的女朋友牢牢藏在身后,他应该,是很喜欢她的吧?   男的来到了我面前,将刀朝我刺过来……   “啊——”我发泄般的大叫,一脚踹开男人的手,用最近阎晟严厉教导的招式将男的打倒在地上,再抬起头来,红着眼直瞪着那棵树。   “住手,全都给我住手啊!!!”   带着灵气的喊声,几乎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,所有人有了片刻的呆滞,然后又继续他们的事。   我哭着,大声哭着:“向溪月,我知道你是枉死的,我知道你有很大的怨,可这里也有很多无辜的人呐,你是来报仇的,那他们呢,他们今天的仇呢,又该找谁来报。你吗?”   “安乐!”郝未朝我喊了一句,似乎想阻止我自杀式的把自己暴露出去。   我摇头,边哭边摇头。   如果这里所有人都死了,我就算好好地活着出去,我也一定会疯的。   “是你?”向溪月有点意外,然后嗤笑,“我本来想把你放到最后的,没想到你自己跑出来了,怎么,你想跟他们一起死?”   “你知道我在这里?”   “本来不知道,我布置这里时,根本没想过你会来,是你血的味道!”   我偷偷摊开手心看了下,那里原本因为接陆丝丝的鞭子伤到了,虽然流了血,但因为我当时用了灵气防身,所以伤口不深,很快就结痂了。   握住手心,我再次抬头:“张成慧当时也是被你控制的吧?”   “她让我帮她,我不是帮她了吗?”   “你那是帮她吗?”我好不容易稍稍缓下的情绪又激动起来,“你控制她让她伤害自己最在乎的妹妹和妈妈,你知道她清醒时有多痛苦吗?还有这里的这些鬼魂。你敢说它们都是自愿跟你一起报仇,一起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?”   “伤天害理?”   “你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,还不够?”   向溪月停了几秒,忽然疯一样地大笑起来:“无辜的人?这世上没有无辜的人!我被那人强行拖上车的时候,身边有多少路人啊,哪怕有一人相信我的话,帮我一把,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!”   在那棵大树下,光网内,慢慢显现出一人形,是个美丽的姑娘。   虽然脸色惨白,但仍能看出那清丽的五官,可那应是爱笑的弯眼被戾气充斥,眼睛周围也有黑色青筋画出的奇怪纹路,就像特意画出的非主流眼线。   她穿着一件残破的裙子,露出的四肢还有绳子缠绕,像蛇一样让她死后也被束缚着得不到解脱,而她的胸口处,肾脏处,都是黑乎乎的,里面是空的。   “我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,我妈妈很爱我,我未婚夫很爱我,我就要结婚了!”   她看着我,面目狰狞,嘴角凶残地笑着,眼睛里却流出了血红色的眼泪。   我与她对视,然后朝她迈出了步子,跨出了脚下的圈子。   “安乐,你做什么,快回圈子里!”郝未明显带着怒意的喊道。   我脚步停住,我知道郝未一定生气了,我这么不听话,不乖乖在圈子里等着,这样做,会给他添更多的麻烦吧?   可、可如果我今天不这么做的话,我这辈子,都只会是个没用的懦夫,虽然我是女的。   人有所为,有所不为,不是要做大英雄,不是要成全什么大义,只单纯地为了心里的那份疼痛。   我想阻止这一切,阻止血流成河的惨剧。阻止那么好的向溪月变成更加不可收拾的魔头。   因为我出了圈子,不少鬼怪蠢蠢欲动,然后朝我飞了过来,与此同时,还有杀红眼的人,也有不少往我这边扑来,在他们眼中,我似乎成了可怕的怪物,他们必须赶紧除掉我。   不,这个世界不能变成这样,不可以!   孙明文第一个从身旁扑过来,将我扑倒在地上,这个一直最冷静的人,其实身上的黑气最重,那掉了眼镜的一双眼睛早就充血了。   他看着我的眼里充满色念,恶心地狞笑:“昨天看到你时我就在想了,你享用起来的滋味一定不错,我已经想好要怎么对你了,我要将你拷起来,用鞭子抽你,用针扎你最好看的地方,我要让你在我身下哭泣。拼命地跟我求饶!”   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中,呼吸竟然开始急促,那可不描述的地方也在膨胀。   特码的混账!   我毫不客气地用膝盖去顶他,力道用了十成,在他惨叫声翻身时,用擒拿将他按在地上:“孙明文,你还记得张成慧吗?”   挣扎中的孙明文怔了下,随即笑着舔了舔嘴:“那妞啊,滋味不错,就是命薄了点,还没玩两下子就一命呜呼了!”   “该死的是你啊!!”我气疯了,拼力地往揍他,冷不防他猛力一挣扎,男人的力气本就比女人有优势,更何况发狂中的男人,我被他掀翻在地,局势又反了过来。   与此同时,还有那些冲过来的人和鬼,将我包围,朝我伸出一样罪恶的手。   我听到郝未担心地呼喊,可他要控制金符阵,又有其他人和特意攻击他的鬼怪困住,根本赶不过来。   我拿出郝未给我的匕首,在那一刻,我脑子里真的闪过要不要一刀刺死孙明文,反正这人该死,该死一千次都不足够。   “轰”的一声,不管是人是鬼,在碰到我的前一秒,统统被震飞了出去,压在我身上的孙明文飞得最远,倒在地上时,我还听到“咚”的一声,难道是脑袋先落的地?   愣怔间,一只手将我从地上提了起来,我反应过来,激动地朝后转身,就看到阎晟挺拔地站在我身后,好像从不曾离开过。   “阎晟!”我哽咽地低鸣着他的名字。   他很嫌弃又很粗鲁地抹掉我的眼泪:“哭什么,就知道哭!”   “我难过嘛,难过为什么不能哭?”   “爱哭鬼!”他哼着,随即对着周围又逐渐靠拢的人厉声喝道,“谁敢再靠近她一步,本王就先要了他的命!”   不知是不是因为鬼差的威严。连净化符都起不了什么作用的黑暗,竟有破开的痕迹,这些迷乱了心智的人眼里出现了迷茫之色。   虽然很短暂,但当他们继续他们的杀戮时,他们都下意识地避开了我。   阎晟这才稍稍满意:“就算是爱哭鬼,也不是你们能欺负的。”   瞧,我的鬼差,虽然总是对我凶神恶煞的,却从不允许除他以外的人鬼欺负我。   我抹掉眼泪,指着大树对他说:“我要到那里去。”   阎晟抬眼看向向溪月,眼神威严而暗沉,再低头看我时,他颇为倨傲地一笑:“你不是说想哭就哭吗?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。”   “可以吗?”   “有什么不可以的,我在呢!”   我含泪抿嘴笑了一下,再次转身面相大树那边时,眉头虽然紧皱眼神却很坚定,不再迟疑地朝向溪月小跑过去。   郝未看起来更生气了,阎晟突然出现时他还高兴了下,没想到阎晟竟然纵容我到这种地步。   这种事能开玩笑,能如此随意吗?   不,这不是开玩笑!   这短短的一路上,敢不怕死来攻击我的。都被跟在我身后的阎晟收拾了,这个一向自恃身份,尊傲是他代名词的鬼差,却像保镖一样成了我最坚定的后盾。   我在金符阵形成的光网前站定,看着跟我只有一网之隔的向溪月。   一直以来,我都不知原因地害怕这些鬼怪,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去看看它们。   “没想到你真敢走到我面前来。”向溪月嘴巴并没有张开,可我知道是她在说话。   “是,我要来阻止你。”   “郝未都做不到的事,凭你?还是凭你身后这位……大人?”提到阎晟时,向溪月有几分疑惑,她觉得应该是比她等级要高的鬼,所以称一声大人。   我没有直接回答,而是朝她伸出手,原本掌心结痂的地方被我抠破,鲜血再次溢了出来,闻到我血的味道,向溪月呆滞的面部微微抽动,然后不管不顾地用右手钻出了光网。   碰到光网的手臂不停地“滋滋”响着,还烧着一样冒黑烟,可她固执地朝我伸来,一把抓住我带血的手。   手心相连。我的血染上她手心的那刻,虽然我有准备,可许多画面突兀地钻进我脑海里时,我被那些冲击得差点晕过去……   ……   那天,天气很好,婚期将近,向溪月出门逛街。   在一服装店里,有一妇人拿了件衣服,凑过来对她说,她是买来送给女儿的,她女儿跟向溪月一般大,要向溪月给她点意见。   中年妇人看起来挺诚恳的,向溪月跟妈妈的感情很好,且快结婚了,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,对要给女儿买衣服的大妈就有了好感,真心地给她意见,大妈让向溪月把她挑中的一件衣服试一下让她看看,向溪月也做了。   当时那家店的生意不错,来来往往的客人不少。   出了那家店向溪月就跟那大妈分开了,想到另一间店看看,可是那大妈突然又冲到了她跟前,扯着她喊着:“女儿啊,那男的真不是好东西,你清醒清醒,跟妈妈回家吧!”   “你在说什么啊,认错人了吧,我不认识你啊!”向溪月试着甩开大妈的手,然而大妈力气很大,她很难挣开。   “你怎么能说这种话,为了那男的,你连妈都不认了吗?”大妈大声哀嚎着,死死抓着向溪月,“今天不管怎么样,妈都不会让你去见他,那男的是个瘾君子啊,他会害了你的。”   “胡说什么啊,你放手,放手啊!”向溪月慌了,也意识到不对劲,就想赶紧甩开这大妈。   可这时候有一健壮的男人跑过来,叫大妈做妈,还叫她妹妹,一来就帮大妈抓住她:“妈,先把妹妹带回去再说,真不能让她跟那男的见面了。”   男的一只手就能把她提起来,当他拖着向溪月走时,向溪月根本挣脱不开,她开始向旁边的人求助:“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啊,我不认识啊,你们帮帮我,帮我报警啊,我求求你们,我不认识他们,那不是我妈,我没有哥哥啊……”   无论她怎么喊,声音怎么尖锐,路旁的人都只是看着,顶多凑一起窃窃私语,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拉她一把。   因为,当时不少人看到她和大妈在那服装店里,那时候的客人现在有一部分还在这路边逛着呢,一传十的,大家都以为大妈真的是向溪月的妈了。   就算有不明真相的观众,也只是看着不为所动,自扫门前雪,万一大妈说的是真的呢,谁愿意管闲事。   向溪月喊得声嘶力竭,如果不是被男人抓着,她都要给大家跪下了,没有人知道她心里有多恐慌,在被压往一辆普通小车里时,有多害怕。   谁来帮帮我,谁来救救我,老天,求求你了,不要他们帮我带走,不要……   她用脚抵在车门上,死都不愿意上车,大妈一巴掌打在她脸上,演得格外的悲痛欲绝:“够了,我们都是为了你好,为什么你就不懂!你真要气死你妈才甘心吗?”   向溪月被打蒙了,男人趁机将她压进车子里,车门关上时,她原本光明的世界,再也不复存在了。   直到男人在车里给她打了针让她昏过去前,都没有人帮她,哪怕出来帮她说一句话的,都没有!   她被送到一个可怕的组织里,要被卖掉前,因为长得娇俏可爱,她被蒋宏涛看重,在他那里受尽凌辱和非人的折磨,有时候孙明文也会参与。   那是一个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的地方,她心中的圣洁,她的爱情,在他们的一次次的侮辱下毁之殆尽。   她在一次受辱时,偷偷藏起了蒋宏涛折磨她的道具,暗地里打磨成尖锐的武器,她要杀死他,大不了同归于尽。   猜得到的,她失败了,蒋宏涛和孙明文联手将她卖到最低下的红灯区里,接最肮脏的客人,他们就是要惩罚她,要她尝遍最痛苦的滋味。   直到主谋之一的陆丰元找来,因为他一个买主所需要的器官跟她的符合,就把她带了回去。   反正买主又不知道器官的主人做过什么。   可在取走她器官前,陆丝丝说讨厌她的手,因为她的手很漂亮,于是将她左手的手指,一个一个地切了下来。   要不是陆丰元怕她死了,她的右手也保不住。   她最终还是死了,可心中怨气太深,太浓,哪怕死了她也得不到解脱,她只会每时每刻备受折磨,时常上演着死前最痛苦的一幕。   她要报仇,她要杀死所有害过她的人,一个都不会放过。   可孙明文身上有开过光的宝物,她动不了,张成慧也动不了,而陆丰元和陆丝丝是心中的残暴过深,煞气过重,确实,鬼也怕恶人,一时半会她还真拿这对父女没办法,至于蒋宏涛,单单对付他有什么意思。   所以她苦心经营,汇集所有被他们害死的冤魂,怨魂。   她想过回家看看母亲和未婚夫,可不知为什么,她竟忘了回家的路,无论怎么走,她都走不到家里,每每到家门口了,却有一道迷雾让她绕过了自己的家。   她只能跟着蒋宏涛他们,然后找到了举办宴会的这栋别墅,开始了她的复仇之路。   有灵性的宝物又怎么样,当它吸收过多的黑暗怨气后,就会变成一件俗品。   是恶人又怎么样,在这她花费无数功夫形成的结界里,只有任她宰割的份。   有无辜的人又怎么样,在她眼里,从来没有无辜的人,他们既然来参加陆丰元这种人的晚宴,就算是无辜的也该死。   她要用所有人的鲜血,来祭奠她!   ……   我和向溪月青灰的手紧紧握着,像被黏在了一起分不开,向溪月面上有点慌,抓住我的她倒先想把我的手甩开,无奈我抓得很紧很紧。   “你、你窃取我的记忆!”她愤怒地吼道。   我睁开眼睛,早已泪流满面,那些记忆来自向溪月的最深处,我看到的不仅仅是画面,而是她的内心,仿佛一体般,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怨恨,我甚至被影响,觉得这世界真该被毁灭。   那一刻,我头痛欲裂,数倍的痛苦在我脑中一遍遍呈现,差一点点,我就撑不下去了。   “安乐!”   阎晟在叫我,声音直钻我脑膜,像一把利剑,化开眼前的黑暗。   我趁着那一点点光芒照进来之时撑了下来,将心中被影响的戾气也一并压下,之后我那特殊的体质开始发挥功效,自动将那些怨气鬼气消化后,我也慢慢清醒过来。   我朝她的左手看去,垂放在她身侧的左手,是一团黑雾,隐约能看到手掌。但没有手指。   像是隐私被触犯,她不再想甩开我的手,反而扣紧我的手掌,她尖锐的黑指甲,几乎要掐进我肉里:“既然是你送上门来的,那我就先吃了,到时候,别说郝未,你身后的这位,又算得了什么!”   我的手传来阵阵疼痛,我微微皱起眉,怜惜地看着她,我对她说:“你想回家吗?”   她顿了下,尸体般僵硬的面容上有片刻像个孩子似的迷茫:“回家?”   “是啊,”我微笑着,眼泪从扬起地、颤抖地嘴角划过,“我可以帮助你,送你回家,让你再看一次你妈妈和你的未婚夫!”   “回家……回家……”   “回家!你放了这些人,放了被你控制的这些鬼魂,好不好?”   “放了?不、不行!”向溪月激昂起来,“他们都得死!”   “死了之后呢?”我也提高了音量,“你永远都没办法解脱,你永远要背负着这些痛苦,你还要带着你这些同伴跟你一起,你想过它们可能也想回家看看,它们或许原本能够回归属于它们的地方,不再受这一世的苦痛折磨和纠缠?你那么珍惜你的母亲,你怎么能让张成慧去伤害自己的妈妈?向溪月,放过他们,也放过你自己吧,你妈妈,你的未婚夫,他们一直在等你回去,一直在等你!”   我们此时的情绪相通,我喊的每一句都是直达她灵魂深处。   高级引灵者能够精神控制鬼魂,我不懂,只是此时此刻,正好触发了这项技能。   她激动地抓着我的手,指甲早已划破我的手背,鲜红的血,在这满地都是血的地方根本微不足道。   她慢慢地安静下来,目光迷茫地看着我,我趁着这个时候。将她身上已经较为平缓的怨气一点点地通过相连的手,吸收到我身体里来。   同时也看到了她的内心。   她在回忆,回忆她那个美丽的家,妈妈为她煲汤,心疼她工作辛苦要给她补补,男朋友在她难过的时候抱着她哄,跟她说等婚后去哪些地方旅游。   怨气越来越多的汇往我身体里,她周身的黑气逐渐地散开,拨云见日,随之而来的,是她越来越美好向往的过去,那些苦痛的黑暗,也随着黑气一点点消散。   树上挂着的人被一一放下了,除了陆丝丝,其他人都已经断气了,而他们的灵魂也早被吸走,至于陆丝丝那张脸,恐怕再厉害的整容医生,也帮不了她。   狰狞的藤蔓卷缩起来収进树里,像伞一样的枝蔓也往回缩到树干里,最后树干开始变小,变小。直至不见。   郝未将金符阵収了起来,所有鬼魂的眼睛恢复正常,不再控制那些人,也不再抵抗,郝未花了不少力气将它们统统收起来,准备带回郝家,让长老和葛无心帮忙,将它们超度。   至于向溪月,这种厉鬼可不能跟普通怨魂一样収起来,要简单就能做到,他早做了。   向溪月转首扫了一圈宴会厅:“我死后,第一次这么清醒。”   她慢慢松开了掐进我肉里的指甲:“可我不后悔,就算真要下十八层地狱,做都做了,我不后悔。”   然后她看着我:“但你刚刚说的,是真的吗?”   我朝她用力点了头:“我不骗你!”我举了举我们握在一起的手,“你也感受得到我,对吗?”   在她的记忆跑到我脑子里时,我的情绪她也都能感受得到,所以我的话她才能真的“听到”。   “好!”她应着,另一只没有手指的左手一挥,宴会厅的门开了!   而她。钻进了我手里拿着的匕首,作为暂时的容身之地。   天已经亮了,刚刚升起的太阳,将阳光照了进来,哪怕没了鬼魂操控也杀上瘾的人,这时候才清醒过来,面对自己做过的事情,一个个面容呆滞。   然后,是狂呕、大笑、大哭。   杀死自己女朋友的男人找到她的尸体,却连哭都哭不出来。   那个想逃出去见自己女儿的母亲,已经被其他尸体掩盖,找都找不到。   哪怕大门开启,空气中依然是浓郁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,久久不散。   我心累地看着,觉得大脑迟钝得连思考都困难:“阎晟,我救不了他们。”   不是我有能力救大家而不救。   如果不是有金符阵挡着,当时的向溪月只能伸出只手来,她的鬼力都无法穿透光网作用到别人身上,我早在和她接触的那一刻,就被她吞了。   更何况,如果不是后来被激发,我也不知道我能怎么做,不是阎晟回到我身边,我连走到大树的短短路途,都被杀了不知道几次。   “你已经做得很好了。”   阎晟拍拍我的脑袋,下一刻,他面色大变,一把接住我软倒的身体:“你身上怎么这么凉?”   那唯一让他接受、且渐渐习惯的体温突然开始流逝,一向镇定大权在握的他,难得地出现慌乱地神色,他甚至用力抱住我想给我取暖,后知后觉地想到,他的身体更凉,他可是完全没有体温的。   然后,他就使用能量,流入我身体里,我马上觉得身体里暖和了起来。   我握住他的手,朝他安抚地笑笑:“我没事的,你别担心,我就是吸收了太多怨气,所以身体有点受不住。”   他生气地瞪着我,却只是更用力地帮我暖和着身体。   这宴会厅着实让人难以忍受,他就抱着我闪出了宴会厅,到外面的庭院里。照着太阳。   阳光暖暖的,跟宴会厅里形成了特别大的反差,我盯着天空边上刚升起的太阳,整个人空空的,脑子里还不停地回放着那杀戮的一幕幕,体内推积的怨气身体没办法一口气消化,正在折磨着我,我感到疼,却疲惫得连疼都难以去体会。   浑浑噩噩里,耳边还响着向溪月的悲鸣,她一遍遍地问着:为什么没人救我,为什么没人来救我……我要杀光他们,我要杀光他们,杀光他们,杀光……   “呜!”我闭上眼睛,试图甩开那些声音。   然后我感受到阎晟用力的拥抱,那力量像是无坚不摧的,可以帮我驱赶一切恐惧:“安乐,都过去了,我在,别怕!”   我往他怀里缩着,恨不得将自己的每一寸都缩在他怀里,以此来逃避我不想面对的一切。   “怎么样?”   是郝未的声音,他应该是勉强处理了里面的情况,所以出来看看。   ☆、74 真实的噩梦   阎晟对郝未说道:“后遗症。”   “……普通人经历昨晚的事,今后的生活只怕不易,今天活下来的,不知道有多少要么自杀要么变成杀人魔,还能正常生活的才是不正常,心理医生又有钱赚了。”   郝未少有地感慨了句,又道:“你先带她回去吧,一会警察会来,就别让她掺和了。”   我听他们说着,窝在郝未怀里,透支的身体和精神让我再难以支撑,昏睡了过去。   ……   我又做了那个小女孩的梦。   这次不是在柜子里,而是在一熟悉的有点老旧的房屋里,在那石子铺成的走道上,不停地跑,后面有一群的鬼怪在追着她。   它们朝她挥舞着黑长的指甲,一只长着人脸的老虎不知从哪冒了出来,挡在了她前面,她吓得被石头绊倒,眼看着人面老虎就要扑倒她身上一口咬掉她的脑袋,突然之间,有个老妇人冲过来拦住人面虎,然后被人面虎一口咬住了脖子……   “外婆!”我惊叫着坐起身,发现周围的场景已经换了。   是梦……这次的梦却异常的清晰,清晰到我心脏隐隐发痛,那种被鬼怪不停追在后面的害怕惶恐,还有梦里那老妇人被人面虎咬到时的那种……恨!   我揉着胸口,久久都无法平静下来,向溪月身上的怨气太强,连带着让我做了这种梦,让我充满了负面的情绪。   可是,为什么我觉得这个梦,是真实发生过的呢?偏偏我,怎么都想不起来。   好一会,觉得自己好一点,才想起自己怎么回到郝宅了?   阎晟不在房间里,我便下了床,穿着拖鞋软绵绵地走出房门,想到楼下看看,却瞄到二楼客厅阳台上有他的身影。连郝未都在。   我没多想就走了过去,近了就听到了他们的谈话。   “你知不知道她做了多危险的事?她竟然把怨气都吸到自己身上去,而你竟然不阻止她!”郝未语带不满地指责阎晟。   “一味地阻止她涉险,只会阻碍她的成长!”阎晟腰部倚靠在横栏上,漫不经心地回着。   “这是你的借口!”郝未就差指着他的鼻子责骂了,“你难道就不担心她的安危?”   阎晟被说得有点恼火了,他站直身子,直视着郝未:“你就感受不出来,她当时已经承受不住了,如果不让她做,她会疯的!”   “你就不怕后果?”   “有我在,不会有你想的那种后果!”阎晟倨傲地睥睨,“我阎晟的人,就该肆意地做她想做的事,压抑算什么,只会缩在壳子里算什么,她安乐就不是这样的人!”   “你怎么知道她不是,她那么胆小,哪里受得住怨气的攻击,你就不怕她变成一个……”   “你错了郝未,安乐的胆小,只因为从没有人帮她站起来过,你看着吧,她会活得比你们任何人,都要骄傲!”   阎晟似乎不想再跟郝未争辩,转身离开了阳台,进来时就撞见了我。   他倒没有任何被听见的尴尬,只皱着眉走过来将我提起来:“谁让你下床了,回去躺着。”   然后就把我半拖回房,又把我赶到床上。   “不是说我的身体能够吸收阴阳两气吗,你们还在担心什么?”我在靠着柔软地靠枕在床上坐好,让阎晟给我把被子扯过来盖好。   阎晟没有隐瞒地说道:“那不一样,你吸收的不是单纯的阴气,而是带着向溪月记忆,承载着她所有负面情绪的怨气,里头的阴气你可以吸收,那些负面情绪却会影响到你,一个不慎,你可能会变成……嗯,你们人类说的有反社会人格的人。”   “如果我真变成这样的人怎么办?”   阎晟不在意地在床边一坐:“那又如何,我从不在意你是好人还是坏人!”   我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大半,他则朝我伸来手,将我按到他胸口:“但我还是希望你不会受这些怨气影响,你就算当个坏人,也该是随着自己的心意,而不是被操控。   “你不骂我吗?”我这么乱来。   “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后果我会帮你承担。”   我笑了,把软绵无力,且实际上还很疼的身体全靠在他身上,蹭着他的脖子:“你昨晚是不是一直跟着我?还骗我说你不跟我去了。”   “是你先为了那身破裙子,把本王冷落了一天的!”   我:“……”原来这才是他闹别扭的原因?   等等……我拉了拉我身上的睡衣:“你又帮我换衣服了?”上次我昏过去,也是他帮我换的衣服。   他低头斜睨我:“不然你想让谁帮你,嗯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白白占了我那么多便宜,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反过来质问我?   一再把我看光光,我能不能要求他负责?   又气又羞又拿他无可奈何,一时之间,我也只能瞪着他说不出话来。   他却将我推开一点,在我疑惑中,扯下还遗留在我脖子上的项链。   “你做什么?这很贵的!”我还要还给郝未师父呢。   他哼着,突然拿出了另一条项链,挂在了我脖子上:“以后,你只能戴这一条。”   我低头,挂在我脖子上的,是一块女人半个手掌大的“石头”,外围是黑色的,里面是白色的奇怪的图形,像是玉又不是玉,很漂亮。   “这是冥石,我这东西才是真的价值连城,比郝未给你的破东西好不知道多少,以后眼睛睁亮点,别什么破东西都往身上带,听到没有?”   我捏着冥石,心里头什么情绪都翻涌上来了。  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,我只知道这是阎晟给我戴上的。   因为他不喜欢我戴别的男人的东西,特意给了我他的宝贝,我竟因为这个而欣喜,连被扯坏的项链都顾不上了,我……我是不是喜欢上这坏脾气的鬼差了?   抬头看看他,他张着嘴对我说着什么。可我什么都听不到,头好晕、好沉,看什么都是模糊的……听说恋爱会让人头晕目眩?   怎么办,喜欢上一个鬼差,会不会遭雷劈?物种不同,怎么恋爱啊?   我赖在他怀里,生无可恋地决定好好睡一觉!   一定是太累,才有这莫名其妙的想法,一定是的!   ……   陆丰元别墅里发生的事成了重大惨案,统计结果,几百人至少死了快五十人,十人轻伤,八十多人不同程度的重伤。   这么大的事,上头直接压了下来,加上活着的那些人里好多名贵,大家一起施压,最后公布的“真相”就只是别墅安全措施没做好,遭遇火灾。   事后,搜查工作做得差不多后,真放了一把火烧了。   这样的鬼屋。不烧怎么行。   这里面,陆丝丝是重度毁容,等她被救治醒来后,无意间照到镜子后,就疯了。   孙明文被阎晟扔出去时脑袋先落地,撞成了傻子,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,只会傻笑,别人叫他吃什么就吃什么,有他的仇人骗他喝尿他也真的喝。   蒋宏涛也疯了,在精神病房里,天天喊着“杀杀、杀死他”。   也就只有陆丰元看起来正常一点。   通过郝家的关系,我见到了陆丰元:“我想知道,你把向溪月的尸体藏在哪里了?”   不少受害者都救了出来,而死去的人有的也找到尸体了,就是没有向溪月的,我想带向溪月回家,就得先找到她的尸首。   “原来真的有报应!”   隔着一张桌子,手脚都被拷着,穿着囚服,脸上一圈青色胡渣的陆丰元,再没有初见时的意气风发,干净儒雅,他神色有点恍惚地发着感叹。   “你现在后悔也没用了。”   “我知道,我已经知道错了,可她还是日日夜夜缠着我,一直一直缠着我!”陆丰元越说越激动,忍不住带着手铐的手砸着桌子。   直到被狱警制止,他才慢慢地又平复下来,又是之前那恍惚的神色。   我疑惑地皱起眉,向溪月现在被我暂时收着,不可能去缠着他的。   大概是他心魔作祟,出现了幻觉吧?   “你到底把向溪月藏在哪里?”   陆丰元迟钝了好久,才吐露了一个地名。   他被狱警带走时,我回头看一眼,发现他身后闪过一道黑影。   不是他的幻觉,真有鬼魂缠在他身边?   “这很正常。”阎晟自然也看到了,“他害死那么多人,不止向溪月一个。”   “那……”   “放心吧,不是随随便便来只鬼,都能有向溪月那么大的力量,那只鬼魂不过是趁着陆丰元现在精神脆弱的时候,给他制造一些幻觉,让他多做一些噩梦,折磨折磨他而已。”   我点点头,虽有点感慨,但没打算管。   真要管,也该是晚宴上还活着的那些无辜的人,他们今后也不知要做多少的噩梦,还好,郝未在事后给他们施加了清心术,又请家族里的催眠师给他们催眠,尽可能改变他们那晚的记忆,虽然还会有残留,但只要坚强一点,会撑过去的。   这事的后遗症有太多事需要郝未处理,所以寻找向溪月的事,郝未让郝来陪我去,当然,阎晟肯定是不会落下的。   郝家经过几百年的发展,在黑白两道上都有人,所以做这事,我也不需要办理太多手续。   我们找到陆丰元说的那个郊外的秘密房屋,这是他们准备留给自己的藏身之地,想着如果事迹败露可以躲在这里,于是,不少隐秘的事情,陆家父女也会选择这里。   可我们把整栋房子都找了遍,什么都没发现,连跟骨头都没有。   “是不是陆丰元把你骗了?”郝来看着翻得乱七八糟的房屋,双手叉腰,累得有点呛。   我摇摇头:“他当时的精神状况,不可能还对我撒谎啊,而且他撒谎也没用。”   “那……再找找?”   我“嗯”着,指着某些大型柜子:“你去搬一下那些,看看背后有没有什么暗门。”   郝来不满地嘿道:“不带这样啊,怎么全是我来做啊?”   我无辜地歪着头:“是你一开始说,绅士不应该让女孩子做这些苦力活的。”   “不是还有你家鬼先生吗,他怎么什么都不干啊?”   我叹气,见过当皇上的做下人的活吗。阎晟就是那皇帝命:“你先把这柜子搬开看看吧,实在不行,我们多找几个人来帮忙找。”   郝来只好认命地去搬那大柜子,即便这样,他那张嘴也停不下来:“我说安乐啊,你也真行,要不是我哥告诉我,我还不知道你不声不响地做了这么多事。真该让那群整天骂你废物的人看看,我郝未找到的引灵者,怎么会差嘛。”   哪是你找到的,我自己送上门的好伐?   “那群人还在骂我啊?”我都没去跟他们上课了。   “郝家大部分修士都在外面历练呢,待在郝宅的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,你别理会他们。”   我耸耸肩,他们骂我,我还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呢!   大柜子前后也都检查了,确定没有电视上讲的暗道后,只能垂头丧气地走出屋子,屋前有一棵大树,我走过时忽有所感地看过去,越看越觉得这树有点像晚宴那晚出现的那棵大树。只是没有那棵来的粗壮和狰狞。   “郝来!”我叫住快走出庭院的郝来,“快,我们来挖土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没管郝来的惊讶,我找来一把铲子和棍子,开始在树下挖了起来。   因为我也行动起来,阎晟也帮了把手,花费了不少功夫,终于找到埋在地底下的向溪月,然而眼前的一幕很不科学。   向溪月死了快三年了,而她被埋在土里的尸体居然还没有腐烂,被数根层层缠绕着,不知是树在保护她的尸体,还是互相吸收养料。   郝来收起了他的嬉皮笑脸,摆了个小祭坛,给向溪月点香,拜了三拜:“她心中一口怨气极深,以至于尸身不化,如果没有将她尸首找出来,只怕百年后,会是人间一场大劫。”   我们竭力将向溪月的尸首带出来,尽量不损害到她,她身上的伤痕已经够多了,死后就不该再给她增添。   接着,我们再将她的尸首送回家,当然,郝来是做好防护措施的,不能把尸毒带出来。   寻找了快三年的母亲哭得差点断气,但还是提起精神,给向溪月擦拭身体,为她换上干净的衣服,然后设灵堂。   溪月心心念念的未婚夫也赶了过来,为她哭了一场。   那天晚上,他们都做了梦,梦里,向溪月正式向他们告别。   随后,向溪月的尸体已极快的速度腐烂,哪怕存放在冰棺里也阻止不了,见此情景,向溪月的亲人又大哭了一次,但向溪月的未婚夫却问我:“这是不是代表。她已经放下了?”   “应该是的!”我说完后,奇怪地问他,“你不难过吗?”   他眼里闪着泪光,微微一笑:“难过啊,可让她痛苦地活着,我宁愿她将所有爱恨放下,好好地走。”   我看着就站在他旁边,也看着朝男人笑得很可爱的向溪月,回道:“会的,她会的。”   三天后,身体焚化。   其实焚化那天,向溪月的尸身几乎只成白骨了。   我因为身体的原因,没亲自引向溪月离开,而是郝来跟长老一起给她做超度,她已经化去戾气,两个优秀的修士联合超度她,还是挺成功的。   我虽然有点遗憾,但没去强求,在不得已的情况我才去做傻事,平时的时候。还是挺爱惜自己的。   向溪月的事就算告一段落,我在阎晟的帮助下,受其怨气影响的戾气也逐渐平复,可我的噩梦非但没有终止,反而越演越烈。   且不再只是睡觉的时候。   “安乐,醒醒!”   我猛地睁开眼睛,看着眼前郝未的眼里,还透着恐惧和愤怒,好半响才清醒过来。   我竟然在练功房里冥想时,又回到了梦里的场景。   “你这几天怎么回事,向溪月的怨气还没化掉吗?”郝未递给我一条干净的帕子,然后瞟了眼阎晟。   “师父你别生气,”我用帕子随意地擦了擦汗,怕郝未将过错怪在阎晟身上,忙说道,“我当时也是没办法,以后会注意的。”   “修士最怕的就是心魔,你要谨记。”   “是的,师父。”我很乖地端正坐好。   阎晟在旁不屑地哼了声,我偷偷拉了拉他的衣服,让他别再挑战郝未的神经,然后我拿过一旁的木盒递给郝未:“师父,这是我做的点心,您饿的时候尝尝?”   我讨好地对他笑得很灿烂,希望他能够揭过向溪月这件事,今天我们在郝宅没去公司,点心我今天做好带来时,郝未正好不在,我是自己先在练功房里冥想的。   郝未接过,打开木盒,拿起筷子夹了一块,然后点头:“你手艺不错……郝来有你一半,我也不用担心他进厨房了。”   说到郝来进厨房,这事就很尴尬了。   时间差不多了,我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正准备走,跟郝未告别时他没回话,等我走到门口时,他却突然出声:“那天晚上,你能将向溪月拉回来,我、其实挺佩服你的。”   啊?   我转过身。怔怔地看着郝未,郝未回视着我,一向冰冷的眼睛里,有一丝我都能感受到的温度:“算起来,你不仅救了他们,也救了我。”   否则以当时的情况,就算他灭了向溪月,他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。   被郝未这么说,我反而不好意思了,只能嘿嘿傻笑:“也没、没什么的。”   然后被生气的阎晟拉着离开。   离开郝未的主院后,我看阎晟臭着一张脸,想了想,偷偷伸过手去,勾了勾他的手指:“你别小气嘛,郝未是肯定要讨好的,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哦。”   说到这个,阎晟脸色更难看,我也搞不懂,原本最喜欢我赶紧完成任务的他,近来都不太愿意提起了。   我叹了口气。决定跟他说说正事:“阎晟,你知道有一种动物,是人面虎身的吗?”   阎晟脚步停了下来,转身看向我:“人面虎身?你从哪知道这个的?”   我尴尬地说道:“额,做梦梦到的。”   “那是马腹!”   “马腹?什么玩意?”   “山海经里提过:有兽焉,其名曰马腹,其状如人面虎身,其音如婴儿,是食人!这种古老的兽,很久没有出现过了,你怎么会梦到?”   食人?就是吃人咯?   我想到梦里的场景,心里就很沉重,将我梦到的事告诉阎晟。   他略略沉吟:“你这体质,不可能现在才有,应该是一出生就注定的,不仅招鬼,也招怪,要真引来马腹倒也不奇怪。安乐,你可能很小的时候被封印时,连记忆也一并封住了。”   “所以。那梦很可能是真的了?”   “嗯,大概向溪月的怨气,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,刺激了你的记忆吧,你对你小时候的事,记得多少?”   “只记得小时候好像跟我外婆住,后来被我爸妈接走……很模糊,我一直以为小时候的事记不清楚是正常的,但现在发现好像不是这样。”   阎晟见我情绪低落,就揉乱我的头发:“别想那么多,你不是说你外婆还在吗,只是后来都没见过她?”   “是啊,我的印象中我外婆还在,但我妈总说家里忙没空去看外婆,时间一久,我长大了,也就忘了。所以我不知道我妈是不是瞒着我什么?”   阎晟将我捞进怀里:“还有一事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你这体质,想要封印,让你这么多年平安找到,所有鬼怪都找不到你,可不是寻常的修士能做到的,哪怕是郝未,他也做不到。所以,如果当时有什么人救了你,也可能把你外婆也救了。”   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!   话说回来,我对当时把我封印的人挺好奇的,这么厉害的人物,要是能巴结住……想着,我忍不住蹭了蹭阎晟,蹭完后发现不对,忙红着脸推开他,并大步地往前走:“好、好饿啊,我们快回去吃饭。”   阎晟眉一皱,长手一抓,揪住我的领子把我又揪了回去:“你最近怎么回事,老躲我干嘛?”   我眨着清纯无辜的眼:“躲你?没有啊!”   《物种不同怎么恋爱的问题》,《我即将和别的男人生子你还会要我吗》,《我爱的人要我去和别的男人生子》等等问题,时时刻刻困扰着我,更严重的是,我最近一跟他太过亲密就会脸红心跳的,我能不躲吗?   阎晟狐疑地睨我:“没有?”   我连连摇头,让自己的眼神真诚点,好感化他。   但我还没感化阎晟,郝来匆匆忙忙地赶来了,见我垫着脚尖,背后的领子“竖着”,一副被什么看不见的物体吊着的模样,好奇地问道:“安乐,你在这表演什么呢?”   我尴尬地让阎晟把我放下来:“没、没什么,你怎么过来了?”   “我找我哥,”郝来有点严肃地说道,“陵桃镇出了状况,我去跟他汇报一下。”   陵桃镇?那不是我外婆住的地方吗?   怎么想什么来什么!   我一把扯住要走的郝来:“陵桃镇出什么事了?”   “那里最近经常无缘无故死人,派人去查探后说这个镇里笼罩着一股妖气,查探的人没敢深入就先回来汇报……你这么着急做什么?”   我有些魂不守舍地放开他:“没什么,你赶紧去吧。”   说是这么说,可等郝来走进郝未的主院后,我依然待在原地。   阎晟站在我身侧:“陵桃镇有什么问题吗?”   我还望着郝未的主院,神色恍惚:“我小时候,就和我外婆住在陵桃镇,虽然很多年没回去过,可我记得这个名字。”   我忽而侧身抱住阎晟的手臂,恳求道:“我们去那里看看好吗?”   原本我就有这打算的,只是不知道怎么跟阎晟提,但现在听到这事,我没办法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不做。   阎晟像猜到我会这么说似得,直接回道:“郝未应该会派人到陵桃镇去,到时候你跟他们一起去,就说去历练。”   我呆了两秒,然后有点激动地握紧他的手:“你同意了?”离两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了,他竟然同意我出远门。   “反正郝未就在这跑不了,又不是要他娶你,不用天天去跟他培养感情,及时回来就行。”   我一高兴,跳起来抱住他:“大人,你绝对是最好的大人。”   他很嫌弃地撇嘴:“我可不是为了你,我是在这郝宅待腻了!”   他顺手捞住我的腰,让我以奇怪的姿势脚离地得贴着他,就这么抱着我走了:“不是要回去做晚饭吗,等郝未下决定时你再去说吧。”   “等等,我自己走啦,你放我下去。”   阎晟眼一剐:“你就是想躲我!”   我一噎:“……没有没有。”   见他还瞪着我,我只能像只累狗,伸着脑袋搁他肩膀上:“麻烦大人送我回去!”   他满意了,就这么把我抱了回去。   唉,在这样下去,我会更加不可自拔的,如何是好?   暗恋真痛苦啊,摊手笑!   ……   “你说什么,你要参加这次去陵桃镇的行动?”冰美男、自制力超强的郝未音量都有点拔高了,“向溪月的后遗症你还没好吗?”   我一听到郝未对这次陵桃镇的行动有了安排后,不顾已经是大晚上了还是找了过来,好在我因为是郝未的徒弟了,经常出入这里,倒没人特别的阻拦我。   我很真诚地说道:“郝未师父,我就当是见习的,行吗?”   “不行!”他没得商量地拒绝,“这可不是玩笑,如果只是普通地捉只鬼,让你跟也没什么,可陵桃镇的妖气,连高级修士都得掂量掂量一二,你居然还敢跟去。”   我暗暗搓着手,陪着笑: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,您不是也希望我快点成长吗?”   “你也说了是成长,不是拔苗助长!”   我憋了憋气,让自己憋得脸红红,眼眶也红红,一副要哭的模样:“郝未师父,你就让我去吧,如果不去,我会悔恨终身的!”   郝未狐疑地盯着我:“什么事那么严重。”   “我……我外婆就住那。”   郝未沉一口气,点点头表示明白了:“我会让这次去的人注意点,务必保证你外婆的安全,这你放心了吧?”   “可是……”   “行了,这都几点了,快回去睡,明天公司有一个早会要早点出发,你要起不来,这礼拜的报表你来负责。”   郝未说的报表只是记录一些事,不是很紧要的,但很繁琐很烦人,都我负责我还不得疯。   我只能很不甘心地离开。   但我会这样放弃?   笑话,怎么可能!   这不仅仅关乎我外婆,还有小时候遗失的记忆,未解的谜题,还有冥冥之中一种奇怪的感觉,都驱使着我,这陵桃镇一行,我必须去。   郝宅戒备深严,明卫暗卫一推,想独自离开很不容易,但家有阎晟如有一宝,有他帮忙,混出去根本不是问题。   在打听到这次的行动小组准备凌晨三点出发,阎晟就用障眼法帮我混了进去,如今,我就坐在车子的角落里。   原本除我之外有五个人,两个高级修士,三个中级修士,算是很不错的配档了,坐着一辆商务车还有剩余的座位,我就窝在第三排里边的位置,穿着黑色连帽卫衣,把帽子戴上,身子一缩,也没什么人会注意,我来的时候,拿了一样郝未的信物,说是家主临时让我一起加入。   这五人一般不会在郝宅里,所以我们都不曾见过,我拿出来的确实是郝未的贴身物品,而且是在豪宅里跟他们汇合,本就降低了他们的戒心,在加上阎晟的一点小催眠,事情也就成了。   只是避免暴露,一路上我都尽量不与他们接触,阎晟也帮我掩护。让他们感觉不到我的实力,越是神秘,他们也就越觉得我深不可测,这次陵桃镇一行凶险颇多,可能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消息,所以上头派个高手过来也不是特别奇怪。   我在我和阎晟身上贴上传音符,让我俩的对话不会被他人听到。   “我不是很任性啊,这么危险还硬要去,出了事还不都是你帮我担着。”   阎晟还是抱着我坐,这种时候我也顾不上躲他,有他陪我一起,反倒安心。   我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,以前没觉得,现在发现,能和他这么亲密地窝在一块,心里有点甜,舍不得挪窝。   就是对他有点愧疚,还有心虚,一旦发现感情,很多事都变得不自然,也不那么理所当然了。   一种想离他远点,又想跟他多亲近一点的矛盾心情,让自己不由得越想越多,越想越乱,心里酸涩酸涩的。   也就这种不得不“靠在一起”的情况,才能有借口这么放任自己,但也担心自己的任性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,万一他遇到危险怎么办?   第一次学人家搞暗恋,都快把我的脑细胞都给搞没了。   “你是我的人,我自然会罩你。”阎晟很大气地说着,“你们人类是这么说的吧?”   我仰起头,眼睛亮亮地看着他:“一直没问你,‘我是你的人’是什么意思?”   他拍拍我的脑袋:“你帮我做事,当然是我的人了,唔,我的小仆人吧!”   “啊?”我垮下嘴,小仆人?   我蔫蔫地低头缩回他怀里,叹气。   “怎么?”   “没什么。”我怎么能期待鬼差懂人类的感情了,想当初他还问我爱情是什么来着。   我当时怎么回答来着,要是两方爱得痛苦。我就先放手,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坚持了?尼玛,单恋还有什么放不放手的。   “在担心你外婆?”   “嗯!”我闷闷地应着,是啦,也担心外婆,心情真的很不愉快。   “放心吧,不管出什么事,有我在呢。”他下巴搁在我头上,带着点亲昵地说着。   这话温暖得我想哭,手爪挠了挠他胸口的衣服:“大人,你为什么要对我好呢?”要是他继续像最初认识那样,对我又暴力又坏,我才不会就这么沉沦呢。   阎晟不乐意了,故意按了按我的脖子,口气恶狠狠地:“什么叫对你好,本王这是罩着自己的手下!本王的人就该活得嚣张,不然我这个做主子多没面子。”   “……你对其他的仆、仆人都是这样吗?”   “那不可能!”阎晟毫不犹豫地否定,似乎想到他其他的奴仆,眼底还闪过不耐。   “为什么?”我揪着他的衣服,“为什么我是不同的?”   阎晟被我问得怔了下。随后很理所应当地说道:“你是贴身侍从。”   “啊?”   “其他家伙,本王从不允许它们近身。”他狂傲的语气,好像做他贴身侍从是件多么有福气的事。   我再次垂头丧气,决定不再问这种事,不然一定会把自己气死。   但是有一件事,我很想为自己要求一下。   “大人,我能不能不做你的仆人?”   “怎么,这还委屈你了?”   “不是啊,我……我想做你的朋友?”   “朋友?那是什么?”   我沉默了,他也沉默了,这次的谈话,就这么不了了之了。   ……   开了快一天的车,从天黑到天亮再到傍晚,终于到了陵桃镇的边口。   大家从车里下来,两名高级修士,一男一女,男的叫魏武,女的叫关酒,三明中级修士,两男一女。分别是沙川、康戈、卓心蓝。   关酒看着有几分傲气,也有连男人都少有的酷劲,一身劲装,英姿飒爽,一看就是有点本事的,就是那两分傲气让人不容亲近。   魏武是沉稳的一汉子,较为细心,很关照队员,郝未派这两人都做领头的,也是很有深意的,另外三人对他们俩也颇为服从。   “在进去就到陵桃镇了,大家稍作休息,沙川,你先打探一下现在陵桃镇镇口是什么情况。”魏武精简地安排下去。   沙川传讯查探等符纸术法练得不错,用他做斥候最好。   我看到他拿出一只纸鹤,纸鹤叼着一根小木棍,那小木棍上面画着符文,然后朝着陵桃镇飞了过去。   沙川自己又拿出另一只一模一样的纸鹤,放在众人跟前,两只纸鹤是有感应的,那一只纸鹤有什么问题,这只纸鹤能以最快的速度感应到。   大家围成一圈坐下,康戈在外边提防。   “之前来查探的人提到过,整个陵桃镇都被妖气笼罩,那妖气并没有往外伤人的意思,倒像是将整个陵桃镇的人困住,我估计,现在普通人都发现不了陵桃镇了。”   魏武将得到的线索分析了下:“你们有什么看法?我们应该怎么进这陵桃镇?”   “只怕不好进啊。”卓心蓝是个外表有点柔弱,内心有自己想法的女孩子,感觉很敏锐,“我们一靠近,里面的妖马上就能发现我们,而且,这么强大的妖气,我怕不止一只妖。”   关酒略一沉思,突然就望向了我:“这位,你有什么看法吗?”   我心弦一崩,三位中级修士还好说,这两位高级修士果然不那么好蒙,估计一路上都对我进行各种猜测吧?现在也在试探我?   我看了眼就在前方的陵桃镇。即便努力克制,依然麻乱又紧张,我轻轻一叹,说道:“直接大方地走进去。”   沙川比较谨慎,当场就问:“这能行吗?”   “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,里头的妖都会发现我们,它们已经在这里占了先机,而我们连它们在这里多久了,是什么妖,有几只都不知道,以其偷偷摸摸的,还不如大大方方进去,让它们以为,我们有它们所不知道的法宝。”   魏武点点头:“我也是这么想的,任何办法都会显得多余,也会更加暴露我们的不足,既然进去是必要的,那就直接进去,不过虽然是直接进去,一些准备还是必要的。”   魏武开始给大家分配任务,嘱咐要注意的细节,关酒偶尔也会加一点意见,沙川的纸鹤也有了反应,陵桃镇周围很安静,没有村民进出,也没有外人经过,妖气浓度至少在百分之七十。   “也就是说,可能有一只修炼五百年甚至更多的妖?”卓心蓝秀气地眉头皱起,让她看起来更添了几分柔弱的忧愁。   “五百年还好,就怕上千年的,那样的话,我们六个人能不能活着出来就不一定了。”沙川脸上闪过惧意。   ☆、75 等待归来的桃树   魏武神情也是凝重,但他还是沉稳地激励大家:“一般上千年的妖不至于出来这么闹腾,除非陵桃镇的人做了什么惹怒了他,可看样子又不像,可能另有隐情,既已千年,只怕是半仙,我们还有商量的余地的。若只是五百年的妖,虽然对我们来说会挺吃力,但也不是真对付不了,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,这是我们修士的责任跟使命。”   “可不是,”卓心蓝也笑着激励大家,“看,家族不是还派了安小姐过来吗,肯定是想到会有这种情况,所以特意让安小姐跟我们一起过来的吧?”   我抿唇而笑,其实已经因为心虚,帽子里的头发都快倒立起来了。   魏武又交待了一些事,就拍掌让大家起来,把守卫的康戈叫过来,然后出发。   这次,车子直接开进了陵桃镇里。   陵桃镇算是古镇了,里头的房屋还比较偏向岩石搭建,风格也维持着古朴,四面环山,有一股浓厚的风土人情,但这里的经济并不算落后,旅店、小吃街、还有风景区等等都做得不错,但不知为何,知道陵桃镇的人很少,以往还有几个游人。现在更是一个没看见。   按照计划,我们是真的大赤赤地开着车一路开到一家旅馆前的,根本什么事都没有,这里面的村民看着,也都正常地生活着,没什么特别的。   可据情报来看,这里最近接连地死去了不少人了,否则郝家也不会特意派人过来处理。   得知有死人时,妖气还没包围整个陵桃镇,所以当时还有村民外出才泄露的消息,等郝家修士过来查探时,妖气才跟结界似得笼罩着陵桃镇,也从那时候起,陵桃镇里什么情况,谁都不清楚了。   旅馆自然不可能跟城市里宾馆、酒店比,可胜在别有风情,而且打扫得也算干净,就是老板和服务员在我们进去时怔住,神色怪异得很,但还是很热情地招待我们,额,热情得有一点过头了。   可能是因为有一段时间没有游客来陵桃镇吧?对老板和服务员的怪异,大家心里都有很好的解释。   不止是旅店老板,一路开车过来,这里的村民看见我们时,神情也是如此,但除此之外,也没有什么奇怪或特别的,大家也就不那么在意。   魏武要了三间房,关酒和卓心蓝一间,三个男人一间,说是相互住一块好关照,我们现在可是到了敌人的腹部里的,敌方没有动,我方就要更谨慎。   我是自己要求一间的,毕竟我身边还有个别人看不见的阎晟。   房间有张老旧但还算结实的桌子,雕刻着花草的有床顶床柱的木床,窗户是两扇窗,可以往外推开的。   我将窗户推开,正对着旅馆的后面,借着房里的灯光,可以看到窗外是一片田地,种着果蔬,空气很好,比大城市里的乌烟瘴气要好太多,而且,我还闻到了一股很清心的花香,淡淡的,却一直在,有点熟悉,可我想不起是什么花,我往窗外瞧了瞧,也没看到有种什么花。   不知花香是从哪来的。   我惆怅地叹气:“我以为我来到这镇里后,会想起什么,结果陌生得好像我从来没在这里待过一样,我连外婆家住在那边都不记得了。”   “急什么,十几年对你们人类来说,可是不短的时间,足以改变很多人或事,更别说风景。”   阎晟这家伙,总能用最不以为然的态度,化解我的愁闷。   房门被敲响,一个小姑娘推门进来,手里提着茶壶和杯子。   她的脖子上,套了一圈粉红色的线,我进旅店前,看到其他村民,还有旅店的老板,只要脖子有露出来的,都能看到这粉红色的线,就一圈,贴着脖子。   我原本以为,是镇里最近有什么活动,所以才每个村民都戴上这么一条,可现在跟这个小姑娘挨得近了我才发现,那粉色的线不太对劲。   “你、你戴这东西做什么?”我指着脖子试探性地问道。   “客人你说什么?”小姑娘摸着自己的脖子一脸迷茫,“我没戴什么啊。”   她的手,是直接穿过那条粉色线圈的。   果然,那粉色线圈不是现实的东西。   我心里惊骇,面上尽量镇定地:“啊,我好像看错了,不好意思。”   “没事,”小姑娘淳朴地笑道,“我们镇里有很多好玩的,如果需要有人领路的话,你们可以找我啊,我都好久没看到有游客到我们这边来了呢。”   “为什么,你们这里空气好,风景也好,淳朴自然,怎么会没人来呢?”   我故作好奇地问道,却见小姑娘面部僵了僵,笑容也有点勉强:“我、我也不知道啊,客人你好好休息吧,我还得给你的朋友送水呢……啊对了,”她走了一半又转过身来,特别郑重地嘱咐我,“晚上如果没什么事,你们就别出门了。”   我等她略有些慌忙地走后,才问向一旁看着的阎晟:“那脖子上缠着的,是什么?”   “应该是操控术之类的,操控术有很多类,没实际接触过,我暂时也分不清那属于哪种。”   不管属于那种,想想整个镇的村民脖子都有这类东西,他们都被暗中操控中……怎么想都觉得很惊悚好嘛!   我将我的发现告知魏武他们,发现他们竟然都没发现,必须对自己眼睛施加术法后他们才得以看见,阎晟说,并不是每个修士眼睛都是二点零,一些非实物的东西他们很多都看不见,哪怕是一些鬼物,他们能看见形状知道大概位置,可能也看不清样子,听不到其说的话。   我之前都是和郝未阎晟在一块,他们当然不存在这种情况,所以并不知道修士的眼睛也有等级分类的。   这几人连阎晟都感受不到的,发现不了那项圈也是正常的。   “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严重,如果脖子上这粉色线圈操控的是生命,那么将会死更多的人。”魏武粗厚的两条眉毛都快皱成一块了。   “我们现在根本不知道妖在那里,这里都是妖气,就算用探测符,八卦镜也找不到它们的方位。”卓心蓝分析道,“我们最好真装成游客,从这里的居民里套出点线索,他们肯定知道点什么。”   关酒点点头:“暂时只能这样了,沙川你多注意点,一有什么不对,哪怕是一点小事也要通知我们。”   我先是弱弱地举起手,然后在阎晟的瞪视下挺直腰板,拿出气势:“要分组行动吗?今天送水的服务员说这里有很多好玩的地方,我们可以装作去游玩,来查找它们可能的藏身点。”   气质很重要,我一端正自己,他们也会较为看重我,就算是关酒,也只是提出意见,语气相对和缓:“可是分组的话,会不会容易出事?”   快被阎晟调教成女王的我,接着说道:“陵桃镇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要找到它们的藏身之地哪那么容易?我想它们既然放我们进来,白天的话应该不会轻易攻击我们,我们白天出去找。太阳快落山时一定回来汇合。”   “也只能这样了,不过就算分组,还是俩俩一组的好,互相有个照应。”   “我看,你们分成两组,每组一名高级修士,沙川和卓心蓝辅助能力较强,武力值较弱,可以分在一起多点实力,我一个人一组。”笑话,我提议分组就是想自己去找我外婆,哪能让他们跟着我。   我特意综合郝未和阎晟两人的威严和冷漠脸,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,装B效果还是不错的,对于我敢于单独一人,他们都觉得我一定是有不错的实力才敢这么说。心中对我颇有几分佩服,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。   如果他们知道我现在只能打打普通幽灵类的实力,会不会集体胖揍我?   向溪月那种情况,完全是状况外的,就是我莫名其妙情绪到了,莫名其妙激发了,事后一头雾水的那种。   感觉就像,段誉前期的六脉神剑。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在安乐去往陵桃镇的那个凌晨。   凌晨四点的时候,从风波中过去的张家巷的人们,都还在好眠之中,巷子里寂静无声,只有偶尔晚风吹过时,带起垃圾滚动的声响,忽然亮了一整晚的路灯连续闪了闪,电池接通不畅似得。   而在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,视觉一个闪烁间,凭空出现了两个……人?   他们都穿着黑色的长袍,从头到尾都遮掩得一点不露,怪异的是,其中一人很高,可能有两米多,另一个就很矮了,而且肚子圆圆滚滚的,套在黑袍下颇为怪异。   很高的那人声音尖尖的:“就是这里没错,虽然有集阴阵的掩饰,我还是闻到了他的一丝气味。”   “是不是不太对啊,他有心要躲,又怎么会在这里战斗?就算是集阴阵,就算他能力被压制,他想安全无虞地离开也不是问题,为何做会泄露自己行踪的事?咔擦咔擦!”   “桀桀,你错了。他可是冥界最骄傲的人,说不定弄集阴阵的那只鬼惹着他了呢?不管怎样,这都是一条线索。”   “你不是说,前两天着火的那栋房子也有问题?咔擦咔擦”   “是,不过那里死太多人,血腥味太重,我反而不是很确定。”高个的说完,忍不住了,一巴掌拍向矮胖的头,“你有完没完,再吃吃吃,老子就先把你吃了,快进巷子里找找!”   然后一把没收矮胖那位手里的骨头。   刚刚营造的诡异气氛瞬间破败。   矮胖的骂骂咧咧地身子一闪,出现在了巷子深处,高个的原地站了会,确定矮胖地走远后。将收刮来的骨头塞自己嘴里了。   唉,最近为了找“他”,舟车劳顿的,他好久没有好好吃上一顿了。   这里有好多很香很香的食物的味道,可惜为了任务,必须忍耐……就让这些人再活一阵好了。   去往陵桃镇的车子里,正在闭眼假寐的阎晟猛地睁开眼。   他不意外自己在张家巷的行迹被查到,他只是意外自己会为了安乐,屡屡不顾会暴露自己的危险。   虽说能帮自己生鬼胎的安乐很重要,但曾经的她,只是对这件事很重要,如今,她是在他心里很重要。   曾经的他并不是缺她不可,要找出能生鬼胎的并不知道她一个,次一点的阴女好好培养的也不是不可能,只是那样的话,阴女一旦生了鬼胎是活不了的。   他不在乎别人死不死活不活,只是既然有个品质优良的安乐,他为什么要挑选差劲的?   但现在,他是真的不想让她出事,不是为了任务。   她问他为什么要对她好?   人类就是奇怪的问题多,凡事想要追根究底,对她好哪需要什么理由,本王看你顺眼不就行了,本王高兴,乐意这么做不就行了?   她肯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,这辈子才能让本王青睐,真是便宜她了!   这么想着,他把她抱得更紧一点,吸取她身上暖暖的温度……他真的没想太多,就只是想着让她身上永远这么温暖,想她永远能用明亮的、讨好的、搞怪的笑容给他顺毛。给他做好吃的饭,为了他变得勇敢的样子。   想要的就得自己争取,他想要如此,那便得自己去维持和守护。   这有什么不对吗?   没有!他的话就是绝对正确的!任何人鬼怪不得有异议!   睡觉!   ……   第一晚平安无事,大家一早起来按照昨晚的安排行动。   虽然想独自一人寻找是我的本意,可当我真的自己站在大街上后,反而一片茫然了。   陵桃镇的一切对我来说无比陌生,还不如魏武手中的地图好用,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东面有什么,西边在哪里。   我后悔分组了,小伙伴们快回来!尔康手!   “好香啊!”   我耸动着鼻子,努力嗅着空中飘过来的花香。   跟昨晚闻到的是同一款,但香味比昨晚浓郁多了。   我下意识地往香味飘来的方向走去,阎晟没有阻止,但告诉我:“这香味不太对劲,一会小心点。”   闻言。我再一次努力嗅了嗅,虽然也觉得在这种情况下,闻到这花香味是不正常,但不知为何,我总觉得这香味对自己身体没有造成坏的影响,或许就是这样,阎晟才没有阻止我吧?   我跟着花香味,来到一处篱笆外,篱笆里头有一小块地种着蔬菜,那只有一层楼高的石头房前,铺着石子路,石子路边,有一棵桃树,这棵桃树应该有不短的年岁了,看着就有种沧桑古老的感觉,让人梦幻的是。此时这棵桃树上,开满了桃花!   粉的白的桃花,在风吹落几朵花瓣,飘扬在四周时,就像身处在游戏中的美丽场景里。   我望着这棵桃树,心中莫名地感动,还有想要落泪的冲动。   “这棵桃树,已经好几年不曾开花,也不曾结果了。”   一苍老的声音从身旁传来,我从美丽地景象中回神,发现在我发愣中,有个老太走到了我身边。   她提着个菜篮子,里头是几个新鲜的西红柿,估计是刚摘下来的,另一手她拿着拐杖,支撑她年迈佝偻的身子。   挽着发鬓的头发有三分之二是银丝。满是褶子的脸上,是和煦慈祥的笑容。   “你是来这里玩的游客吧,怎么走到我这来了,陵桃镇好玩的在另一边,我这周围都是一些房屋、农田。”   我朝老太乖巧地笑着:“农田也挺好的,在大城市里都看不到呢。”   “可不是,还是乡下好。孩子,要不要到我屋里坐坐,我给你泡茶喝。”说着,老太已经打开篱笆的门,朝我招着手。   我不好意思起来:“这不太好吧,婆婆,您就不怕我是坏人吗?”   “坏人还能抢到我老太婆的家来啊?我这里要啥没啥,孤家寡人一个,活也活不了几年,坏人杀我赔本,偷我东西呢,也就这点蔬菜,还有屋里一些大米了,想偷就偷呗。”婆婆说着,还扬了扬手中的篮子。   她没有其他那些孤寡老人的阴郁,反倒开朗风趣,跟这田间的暖风一般,让人觉得舒服。   我也没再拒绝,跟着走进了庭院,走在那石子路上时,脑海里忽然有画面一闪而过,可等我捕捉时又回想不起来,只觉得哪里很熟悉。   经过那棵桃树时,有风吹过,桃树的树枝摇晃着,花瓣飘落在我肩头,好像它在跟我打招呼。   “婆婆,你刚刚说,这棵桃树很多年没有开花结果了?”   “可不是,从二十年前开始,有个孩子走了,它就再没开过花了。”婆婆停下脚步,仰头望着桃树,眼里闪过一丝伤感。   “那它现在……”怎么开花了,还开得这么多,这么美。   婆婆转过头来对我笑道:“或许,它等的那个孩子回来了。”   “什么?”我不太明白。   “走吧,我们进屋。”婆婆也没有说清楚的意思,笑呵呵地招呼我进屋。   乡下的房子都挺宽敞,别看这里只有一层楼房,但规模不小,还分了前屋和后院。前屋和后院之间有个天井,四边环绕着一个走道,有点像古老的屋中小院。   我跟婆婆走过时,忽又有一画面闪过,那是梦中那小女孩苍惶跑过的一幕。   我惊疑地看着眼前婆婆佝偻的身影,心中有点猜疑和激动……她会不会,是我外婆?   “怎么?”发现我一瞬间身子微震,阎晟询问道。   “我……”我看看四周,“我对这里有点熟悉感,你说她会不会是……”   “先别多想,看看再说。”他的大掌盖在我脑袋上压了压,我被那重力压得弯了弯腰,娇怒地拍开他的手,不过也平静了许多。   走进一小茶厅,婆婆招呼我坐下,然后烧水。拿出茶叶泡。   没有那些茶艺家的手法,只是很普通的民间自己泡茶的随意放松:“以前啊,我老伴就爱喝茶,这套茶具还是他自己做的呢。”   嗯,我看了,雕刻的手艺不错,周边的地方已经有很多磨损,但泡水的地方却黑亮黑亮的。   “来,尝尝看。”   我端过来闻了下:“唔,好香啊,这什么茶呀?”   “边儿山上村里人自己种的,不是什么名贵的茶,就我们自己喝喝。”   很清香,苦味很淡,隐隐中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甜味,我很少喝茶,也没研究过那些名贵的茶是什么样的,但我想,我会更喜欢这种。   “那个,婆婆啊,”我将喝完的杯子放回去,婆婆让我自己自己倒,她则拿着小凳子在一旁折菜,就是把没用的部分摘掉,我看她年纪大了,但动作看起来还算利索,迟疑了会还是问道,“你家人呢?”   婆婆动作顿了下,感叹地说道:“女儿很早以前就嫁到城里去了,外孙女小时候跟我住过一段时间,后来也走了。”   “她们,就没回来看看您?”   “回来做什么?在外面好。在外面好啊!”婆婆叹着气,似有无数的愁苦,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,笑着问我,“孩子,你一会就留下来吃午饭吧,婆婆给你做好吃的。”   “这不太好吧?”   “很久没有人陪婆婆了,你就当陪陪我这老太婆吧?”   “那、那一会我帮您?”   “呵呵,不用不用,你坐着就好。喝茶吧,这茶有助于睡眠,喝一点好。”   我笑道:“不是说喝茶会睡不着吗?”   “那得看是什么茶了。”   婆婆跟我聊了一会,还给我打开一台有点老旧的电视让我看着,坐一会她就去厨房忙活了,不让我进去。   有些乡下有自己的规矩,我也就不掺和了。   没事干,我只好看电视,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劲:“这节目是多久以前的了,怎么现在还有在播啊?”   阎晟也盯着那电视,面无表情的。   我没太注意,找出遥控器想要换台,结果连换了几台,播的全都是二十几年前的电视,还有黑白的呢。   “电视台最近怎么回事,复古也不能古成这样吧?这时候不是会重播一真人秀吗,我怎么找不到那台呢?”我又从头按到了尾,发现一共才十台节目,难道是婆婆家里的电视接収不到?   阎晟却忽然一把抢走我的遥控器,将我从座位上拉起来:“我们离开这。”   “啊?为什么啊,都答应婆婆陪她吃饭了。”   阎晟正要解释,婆婆已经出来了,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:“我怕你饿,先给你做碗面来,你先垫垫肚子啊。”   是清汤面,细细的面条上撒着葱花,两根青菜和一颗蛋,闻起来很香。   然后我肚子真的咕噜噜地叫起来了,早上有心事,早点没怎么吃就出来了,现在还真饿了。   一想到外婆,我就很难对眼前这位婆婆提防起来,我看着放在我面前的面,跟婆婆道声谢谢,下意识地拿起了筷子。   刚夹起面,阎晟就按住我的手,不让我吃。   我不解地看他,却见他双目如炬地看向婆婆,冷声质问:“这是什么面?”   婆婆对阎晟的态度一点都不生气。慈祥地看着我:“就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清汤面,我这里也没什么好材料,马马虎虎吃着吧。”   “不会的,这碗面很好。”我不想让婆婆失望,当时也不知怎么了,入魔一样挣开阎晟的手就要吃。   阎晟再次制止我时,婆婆却说:“放心吧,我不会害她的。”   阎晟与她对视了足足好几秒,才慢慢放开我的手,可我依然没有吃到面,因为殷切地站在旁边看着我的婆婆,突然面色不好起来咳嗽了起来:“不好意思,我、我……”   她话也没说完,就跑向了厨房。   我担心她,追了上去,厨房门口有一块布充作门帘。我随手拨开门帘走了进去,然后对里面的场景目瞪口呆。   我完全没想到我会看到……这犹如废弃了至少十多年的厨房。   有个用转头砌成的灶台,上面是足足好几层的灰土,上面放着的那些大锅小锅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,而且有的已经变成了一块烂铁,灶台下还放了一推木柴,被尘土盖去了大半,有的还发了芽。   其他的就不说了,要提的是,不管是灶台也好,破烂的锅也好,那些摇晃着仅剩的一半门的橱柜也好,包括整个空间,都结满了蜘蛛丝!   根本没人在这里住过!   我怀疑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,怔怔地想退回去时,看见自己刚刚拨开的那块干净的门帘,此时已经变成黑乎乎的大洞小洞一大推,且仅剩下一半了。   我惊骇地松开抓着门帘的手,连退了几步跌回阎晟怀里,刚要跟他说自己的发现,就先看到刚刚待过的,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小茶厅,也变得跟厨房一样。   到处都是蜘蛛丝,脚上踩的是厚厚的尘土,刚刚坐过的椅子垮在地上,那张桌子还牢固,上面的茶几也在,可灰尘和蜘蛛丝满布,甚至我有种如果我去碰一下,那桌子和茶几就会马上散架的错觉。   或许不是错觉。   我僵硬地转动眼珠,那一件件家具要么不见,要么破败。就连前几秒还在播放的电视,此时无声地搁置在那,旁边还垂放着被老鼠等动物咬坏的电线。   这完完全全就是个被搁置了好多年的空屋子,那我刚才看见的是什么,幻觉?   真特码撞鬼了?   我不信邪地冲出去,跑到围着篱笆的庭院。   边角的那块菜圃没了,屋前的石子路也长满了青苔,原本整整齐齐的篱笆,如今也都东倒西歪,缺了好几块,只有三三两两支还坚挺在那。   唯一没变的,就是那棵盛开着美丽桃花的桃树。   我走到那棵桃树下,一开始觉得这桃花好漂亮,现在,越看越觉得这桃花是真的很漂亮,漂亮得……让人觉得妖异!   “我说你哪来的。怎么在那里,快出来!”有人朝我大声喊着,我呆呆地看过去,见不远处有人朝我招手,让我赶紧离开这里。   那人戴着农民常带的草帽,衣着很简朴,吆喝的声音中气十足。   但我还没从一个好好的屋子突然变成废物中清醒过来,乍然见到这人,我还在想是不是也是我的错觉!   我眼睛看着那人,身子偏向阎晟:“这、这人真的假的?”   “真的!”   “是活的,不会变不见?”   “是活的!”   我吁出气来,收拾收拾情绪,才走出破烂得没有门的篱笆,到那位喊我的大叔跟前去:“大叔,你叫我啊?”   “你这哪来的小丫头,你怎么跑哪里去了。”   “我、我看那桃树挺漂亮的……”   “你呀。”大叔摇摇头,然后压低声音神秘地说道,“那棵桃树都二十年没开花了,这一夜之间桃花全部盛开,你说怪不怪?”   跟那婆婆说的一样,不过我没想到竟是一夜盛开?   “那、那住那屋里的人呢?”我抱着某种说不出的期盼问的这个问题,我希望那个婆婆也是活的。   但大叔的回答却是:“那户人家早在二十年前就离奇死亡了,那间屋子就一直空着,也没人敢去住,曾经有流浪汉进去住过,被吓跑了。”   我一脚往后缩了半寸,那个跟我说话,给我泡茶,给我煮面的婆婆难道真的是……   “是怎么被吓跑?”   “还能为什么,闹鬼呗,我跟你说啊,你想玩到别处去玩,那地方别再去了,听到没?好了,我还有事呢,先走了,啊。”   大叔扛起锄头,跟我摆了下手就走了,我一个人愣愣地看着那棵桃花盛开的桃树,和栋破败的房子。   “那个婆婆,”我咽了口口水,声音怪异地问着阎晟,“是……鬼?”   “对!”   “可我怎么看不出来?”   “她不是一般的鬼,算是缚地灵,但跟其他的缚地灵又不一样。”   “哪里不一样?”   “一定有什么助她修炼,其次,那栋房子的空间被破坏了。”   我觉得我脑袋都大了:“这又是什么意思?”   ☆、76 深夜的死亡   见我愣然,阎晟淡淡地解释道:   “空间错乱,会在现实和二十年前相互交错、甚至重叠。”   我惊愕地看向阎晟: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原本看到的房子,是二十年前的模样,我跑到二十年前去了?”说到后面我忍不住激动了起来,要是这样的话,是不是表示我可以……   “房子是回到了二十年前,但人还是人,鬼也是鬼,变的只有房子。”阎晟打断我的妄想,“你是不可能真的回到二十年前。”   我失落地垮下双肩:“那婆婆人呢,不,婆婆鬼呢?”   “这么跟你说吧,那房子分成了两个空间,一个是二十年前,一个是现在,那个婆婆就生存在二十年前的空间,只有两个空间重叠时,你们才会碰见。记住,是空间,不是时空,你明白我的意思?”   我点点头,不太高兴:“明白的!”   我低下头,蔫蔫地:“如果她真是我外婆,那就表示她二十年前就已经……”   阎晟将我按到他怀里:“不管是不是,她一直逗留在这里,来往两个空间之间,一定有很深的执念,或许是在等待什么,你下次见到时问问就好了。”   “下次要什么时候?”   “或许,”阎晟看向那棵桃树。“你可以明天早上再来看看。”   想到我就是早上过来才遇见的婆婆,可能早上就是重叠的时间?   “好,那我们现在回旅店,不知道魏武他们找到妖怪的线索没有……”   我和阎晟边说边走,走得远了,不经意地回头,那棵桃树正迎风轻轻摇摆,不知是在挽留,还是跟我告别?   我回旅馆时,他们还没回来,直到太阳快落山时才前后脚地回来。   晚饭是一起吃的,顺便讨论下今天的成果。   “情况就是……没有情况!”沙川摊手,“我真怀疑我到这里旅游来了,瞎逛了一整天,别说妖了,我连只怨灵都没瞅见。”   关酒和康戈一组,康戈是个沉默的汉子,便由关酒说道:“我这边也没有情况,这个小镇干净得不得了,要不是这笼罩的妖气是真实的,我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真有妖。”   心细的卓心蓝说道:“这就是问题了,太干净了,这不合常理,不管多和乐的地方,总免不了有那么几只怨灵,怨灵可不止是人死才会幻化,各方动物,甚至植物都有可能在死后变成怨灵,怎么会连一只都没看到?”   关酒问我:“安小姐有什么发现吗?”   不知是不是出于女性和一位强者的直觉,虽然因为我装出来的神秘和强大,让她对我也有些尊敬,但总会时不时地试探下我。   “我……”我舌尖一转,“看到的情况跟你们差不多。”   没有多余的话,就会少些错处,也能装装冷漠。   暂时不想把那个空间错乱的房屋说出来,毕竟关乎着我外婆,我总感觉,那个婆婆,就算不是我外婆,也一定知道我外婆的消息。   要是我能知道外婆的名字就好了。   “还有一件事,”卓心蓝打断我自己的猜想中,面色有些怪异地低声跟大家说道,“我跟这里的村民套了些话,我怀疑,之前报出去死的人,根本不是镇上的,这个镇里并没有离奇死亡的人,接连死去的,是当时的游客。”   “你确定?”魏武都有点激动地将身子往前一探。   “不能百分百确定,我都是套的话,没有得到准确的信息,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,我们之前猜想的种种可能是错的。”   沙川也疑惑地问道:“如果镇上的镇民都是自然死亡,那他们脖子上的粉红线圈是做什么的?”   “如果那粉红线圈不是控制他们的生命,而是保护他们呢?”我突然出声,提出了他们不敢想的想法。   大家静了几秒,沙川往我这边凑来:“这、可能吗?”   我和阎晟单独坐在一张长条凳上的,在旁人看来,我左右都是空的中间,沙川这么凑过来,眼看就要碰到阎晟的,大牌王的阎晟冷眼一瞥,在对方碰到他的前一刻一掌拍了过去。   沙川整个滑出凳子往后跌去,要不是魏武眼疾手快地扶住他,他估计得摔个狗吃屎,还好阎晟知道不能给我找麻烦,下手并不重。   我赶紧在他们体质质疑前用冷漠脸解释道:“这是我养的鬼先生,他不喜欢被人碰,抱歉。”   “高人养的鬼……鬼先生果然不同凡响哈。”沙川自己笑着打圆场,顺便挪到魏武身旁去坐。   他这人比较圆滑,不会傻乎乎地一气之下要跟我拼命,反而因为身边坐了只鬼却没有发觉,越发对我“敬重”起来。   我装高冷地对他点了下头,表示感谢他的理解。   见其他人也没说什么,我便转移般地接着刚才的话题:“如果卓心蓝说的是对的,就说明笼罩整个镇的妖气并没有伤害镇民,所有的村民都生活得好好的,那只妖又为何这么做?卓心蓝说,所有来的游客都死了,那么,这妖气是不是为了阻挡有新的游客的到来?”   又是一番沉默后,竟是关酒第一个点头:“确实,如果我们不是修士,如今也找不到这个镇,如果困住镇里的妖气不是想困杀镇民,那就是阻止有人前来,要是这样的话,几乎可以断定至少有两只妖,一只是求和平并保护着镇民,另一只,就是杀死各方前来的游客?”   “如果凶手不是妖呢?”我再次语出惊人,大家都被一开始的妖气遮住了盲点,我也是今天见到婆婆才想到,既然妖是护人,不代表杀人的同样是妖啊?   这世上除了妖,还有鬼啊!   大家都有点恍然,然后同时把目光投向了我身旁的“空位”上。   阎晟不满地皱起眉,冷然威势一发,房间的温度“咻咻”地往下降,就连关酒这个女汉子都打起了寒颤,大家凭着动物对危险的本能,赶紧转移了目光。   我十分不好意思地扯了扯阎晟,让他收敛一点。   等温度恢复如常,魏武作为临时队长轻咳一声,发话了:“总之,我们明天新的任务,就是搞清楚,前段时间报上来死的那些人,到底是镇民还是游客,另外,大家注意安全,如果游客才是被攻击的目标,那么那家伙很有可能找上门来。”   “来一个杀一个,杀一双杀一对。”一直很少说话的康戈狠厉地比了个切刀的手势。   “不管怎么样,多注意点吧。”   晚餐会议完毕后,我和阎晟回到我们的房间,服务员小姑娘又来送水,顺便告诉我:“你们晚上好好休息,就、就不要出去了。”   又是这句,昨晚太注意她脖子上的粉色线圈,就没去多想晚上不要出门这话,现在又提起,就不能不让人多想了,我故作打趣地问道:“怎么晚上就不能出门了,我昨晚快十一点时,我还听到你们外面街上还挺热闹的呀?”   小姑娘为难地扭了扭自己的手,似乎是好心想要提醒我什么又不能说的样子,最后急了:“反正你们晚上别随便出去,我们……我们这里对外来人不太、不太友善。”   说完抢过白天的水壶就跑出去了。   “对外来人不好?”我摸着下巴学福尔摩斯,“看来确实是对游客下手啊?”   没人回应……   我用胳膊撞了撞阎晟:“你怎么不说话呀,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没告诉我?”   今天我提出的,关于粉红线圈可能不是操控生命而是保护镇里的人,受到众人比如沙川的葱白眼神,但我这个高大上的“论点”,可是阎晟告诉我的。   阎晟径自到卫生间去:“有些事得你自己去弄清楚,我告诉你还有意思吗?”   我屁颠屁颠地跟进去:“我怎么觉得你是想隐瞒我什么,很有逃避的嫌疑哦?”   他转过身来,傲慢地嗤鼻:“逃避?你觉得我会?”   “一开始是不会,但是……”我耸耸肩,“你最近电视剧看挺多的,我怎么知道你学坏没有?”   他不屑地冷哼,然后去捣鼓浴桶。   对,这里很有人情味,在卫生间配置了浴桶。就是古时候的那种,热水呢就是热水器连接着一个开关,可以直接盛放热水到浴桶里。   哎呀,这不是重点,以阎晟的性子,我这么说他,他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的,现在居然就这么算了?真的很可疑哦?   从婆婆那里开始,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却又不说,只是从旁提点我一些。   “大人~大王~”直接问不行,那就来软的,我开始撒娇,扯着他的手臂摇晃,“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好不好呀?”   “去!”他无情地甩开我的手,厉声说道,“好好说话!”   我住了嘴。开始用眼神进行攻击,可功力好像太薄弱了,他完全无视地继续给浴桶放水,准备脱衣时转过身来:“怎么,你今天想跟本王一起洗了?”  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事,赶紧捂住眼睛想逃:“那您先洗吧,咱一会再说!”   终究还是跑得太慢了,他长臂一捞就抓住我的后领:“既然进来了就别出去了!”   我惊骇:“大、大大王,男女授受不亲啊,一起洗澡是万万不能的!”   “你们人类就是规矩多。”他很不满。   “难道你们地府……都是男女鬼一起洗?”这福利也太好了吧?   “哼,你觉得他们有资格跟本王一起洗?”   看吧,自己规矩最多,还嫌弃别人!   我暗暗撇嘴,面上还是百分百忠诚的微笑:“当然没资格啦,小的也没资格,小的就在外面等候您!”   “有没有资格本王说的算!”他将我提着到浴桶边。   “不,大王,我不能……”我夸张的演绎着,差点就用口水抹点在脸上当眼泪了,阎晟却将一块毛巾扔到我头上。   “让你替我擦背,你就那么不情愿,嗯?”   后面那个单音,怎么听起来那么恐怖?但我还是松了口气,擦背嘛,伺候他的事,习惯了就好了……咦,我是不是被他逼迫得都发展出奴性了?   “原来是擦背啊,当然愿意啦,大人你先……进桶吧?”   我闭起眼睛,不敢去看他脱裤子,等他进了浴桶后,才深呼口气睁开眼睛。来到他身后的浴桶外,将毛巾弄湿后,任劳任怨地给他搓背。   唉,明明前不久在魏武他们跟前还很高大上的,关起门来就沦为奴隶了。   “不是擦背你以为是什么?怎么,你还想着占本王的便宜?”阎晟手臂叠在桶边,下巴搁在上面,放松下来的他语气都变得慵懒性感,配上这一身黄金比例的身材,结实的肌肉,让我都忍不住用手指戳戳他的背,体验一下手感……那是相当的好。   即便如此,他随意丢出的问题仍让人不得不慎重回答,那与生俱来的强大气场,让一个随便的玩笑般的问题,都有种回答不好就会被砍头的颤栗感。   “咳咳。哪能呢,我刚刚脑子犯糊涂了。”我更加用力地给他搓着背,说起来,我现在其实也不是真那么怕他了,很多时候都是本能地去顺从他,就像给自家养的一只大猫抚毛一样。   特别是在我发现自己喜欢他后,就越发纵容他的傲娇,用自己的方式疼他,当然,他除了不能回应我的感情,和横在我们直接不得不做的“造婴”任务,他对我很好很好的。   哦,还有一件事让我很痛苦,就是给他搓背,这种明明很美味的样子却只能看不能吃,是何等折磨。   不行,擦擦鼻子,千万不能把鼻血流出来了。   我试着找个话题转移下心情:“我说大人,你在地府拿的是什么职位啊?”   因为他时常会自称本王,我真的很好奇他是什么王,刚开始认识时,他还很谨慎,慢慢跟我熟悉后,才越来越多的用到本王的自称。   害我也在大人、大王之间乱叫。   不过这种称呼,跟最初的惧怕比起来,现在都快变成我对他的爱称了。   我感觉到他肌肉绷紧了一下,但很快又放松下来:“地府里的人都得听我的,你说我是什么职位?”   我噗地笑了,怕他生气又咳了一下收住:“真的假的?”   “……假的!”   我得意地哼唧:“我就知道,要真都听你的,你还用逃吗?”   “说清楚,那不是逃。是本王不想见到它们。”   “是是是,那,接下来的大王自己洗吧。”我将毛巾挂在他肩上,准备功成身退。   “给我回来。”他生气地转过身来叫住我,“本王还没洗干净!”   我眼睛往水里瞟一眼:“您确定下面的……也要我搓吗?”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……   在阎晟洗好后,我也泡了个舒服的澡,放松紧绷和郁闷了一天的身体和心情,然后爬上床趴在阎晟背上,他正背对着我半趴在床上用平板不知道在搜索什么,也没管我压着他。   洗香香的鬼差大人格外的软萌,很想揉一揉抱一抱,心都快柔化了。   原本刚发现自己喜欢上他时还想着躲一躲的,现在发现,美色当前,自己是多没定力呀,没将他扑倒就不错了。还躲?   别说阎晟会把我揪回去,我自己都不愿意离他太远。   算了,还是这么痛并快乐的相处着吧。   拿出一整天没用过的手机看看,一开屏幕就先看到好多未接电话,一个是郝未的,五十几个是郝来的。   我抿着嘴一把将手机关机,丢在一边后把头埋在阎晟的背上,催眠自己,这里信号不好,我什么都没收到,什么都没看到。   是的,就是这样!   迷迷糊糊地不知何时睡着了,忽听一声惊恐的惨叫声,我蹬地一下坐了起来,混沌地左右看看:“怎么了,发生什么事了?”   咦。灯什么时候关的啊?   “出事了!”阎晟淡漠的声音传来,我才发现他早已不在床上,眼睛适应黑暗后,发现他正站在另一扇对着走廊的窗前。   “出什么事了?”我赶紧掀被下床……我什么时候盖的被子?   来到阎晟身旁,垫着脚尖往外看,正好看到魏武等人匆匆跑过来,我忙喊道:“怎么了?”   魏武顿了下:“还不清楚,可能是康戈出事了。”   康戈?   我跟着出了房间,走在魏武和沙川后面,很快,关酒和卓心蓝也赶了过来。   我们在旅店的二楼,走廊是铺的是木板,房间的风格有点像古老的客栈,所以有窗户是对着走廊的,人跑过去时,木板会发出“咔咔”声响。   走廊是一排的房间。走到尽头下楼梯的地方有个小厅,发出惨叫的声音就是从那出来的。   等我们几人赶到时,就看到服务员小姑娘缩在角落里,在她手边地上扔着把手电筒,手电筒里还亮着灯,灯的光线对准一堵墙,那墙没有问题,但墙的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,从手电的余光中,让我们清楚地分辨出那人正是康戈。   可怕的是,他斜靠着椅子,睁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,双眼、口鼻、嘴角还有耳朵都流着血,一动不动。   除我以外,魏武等人都是修士,他们很清楚,康戈已经死了,他们感受不到他生命的气息。   众人足足呆愣了好一会,才由魏武当先走过去,异常沉重地将康戈的眼睛合上,然后开始检查起他的尸体。   虽然心情沉重、悲伤、且对凶手异常痛恨,但既然被派到这里来,他们就是优秀的修士,一名合格的修士最基本的素养,就是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,既然死了一个伙伴,就得尽全力确保其他伙伴的安全,找出凶手才是首要的。   卓心蓝去扶缩在角落的服务员小姑娘,并奇怪地问道:“这里停电了?”   只可惜,小姑娘现在正害怕得发抖,没办法回答她。   关酒对着康戈摆下简略的搜魂阵,半响后,面色难看:“我找不到康戈的灵魂,连一丝碎片都没有,我怀疑,要么被凶手带走,要么……”被破坏或被吃掉,这两者不管是什么,康戈都彻底地消失在世界上了。   也难怪关酒脸色那么差,对修士来说死不算什么,他们都知道灵魂怎么回事,离别就算会难过不舍,但知道他会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存在着,心里也有慰藉。   可连灵魂都没了,就相当于普通人面对的死亡,是一样的。   魏武也站起身,黑暗中,我看到他的眼睛迸出的怒火:“他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。我也感觉不到有灵魂碎片残留在他身体里,暂时不知道死因。”   沙川既惊又怒:“那到底是妖还是鬼?”   “无法确定!”   “什么叫无法确定,人就死在这了,我们连他为什么死、怎么死的都不知道?”几人中算是沙川心性最跳跃,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。   “沙川你冷静点。”卓心蓝暂时先松开服务员,过来拉住差点暴走的沙川,“这事不简单,我想,我们得先弄清楚,康戈不是跟你们一个房间吗,他怎么会在这里?”   沙川烦躁地来回迈着脚步,但还是想要回答卓心蓝的问题,但他还没说,老板“噔噔噔”地从楼梯那里跑上来了:“怎么了,又出事了?”   又?   不止是我,魏武也和关酒他们对视了一眼。表明心中的疑问。   老板这时候也跑到上面来了,朝康戈那看了一眼,虽然被吓得往后连退了几步,可那模样就像只是突然见到几只老鼠,有惊吓,但不是特别害怕,就跟他见多了已经习惯了。   “这……这怎么会这样?”老板重重地叹着气,有点沮丧和无奈。   关酒狐疑地盯着他:“我同伴为什么会这样,身为老板的你会不知道?”   “客人你怎么说的,发生这种事,我也……”   “又开始了,又开始了……”服务员小姑娘突然大叫了起来,卓心蓝想去看她的情况却被她一把推开,歇斯底里地呐喊,“你们都会死,来的人都会死,都会死,你们走,赶紧走,走啊,走啊啊啊!”   她尖叫着撞开前面的人,直往楼下冲,因为太快太急促,她中间还踩空了一下,差一点从楼梯滚下去。   老板一边让身边的另一名男服务员去追,然后对我们拱手歉意地解说:“对不住了各位,我这员工还小,突然遇到这种事有点承受不了,刚刚那些话也是受了刺激胡言乱语,你们千万不要当真!”   “是吗?”关酒冷讽过去,“我怎么听说,你们这家店已经不止死了一个人吧?刚刚那服务员。只怕不是被我同伴的死吓的吧?”   “客人,我知道你怀疑我,但这事真的跟我和本店没有任何关系,”老板显得很无奈,也尽量诚恳地跟我们解释,“确实,之前也有客人在我店里出现意外,可这事最不愿意的是我啊,出了人命我这店还怎么开,没看我们这里都没什么游人来了吗?”   他沮丧地摇头叹气:“我已经让人报警了,我想警察会处理这些事,而各位的损失,本店会赔偿的,你们接下来的住宿费,一律打半折,如何?”   关酒隐着怒气不想就这么算了,最为理智和隐忍的魏武拉住她,朝她摇摇头,然后自己对老板说道:“这事我们会查清楚,如果您是无辜的,我会对我同伴今天对您的无礼致歉,在此之间,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调查。”   没多久,镇里的警察就赶来了,因为魏武等人那与普通人不同的强势,警察很认真地搜证,但法医这关,魏武等人并没有同意。   妥善处理好康戈的尸体,几人可以坐下来谈论时,天都已经快亮了。   这时候,房里的灯突然亮了,电来了。   这里时常会停电,不止是老板,旅店旁边的人也这么说。   “都是些什么鬼!”沙川烦躁地坐下,动作太大,差点连人带椅一起掀翻。   “冷静点!”魏武很严肃地对他说,“你要再像刚才那么冲动,这次回去,我会申请让你再回郝家学堂。”   我正在喝水,听到郝家学堂时差点喷出去,好不容易咽下去,我让自己完全缩在阴影处,降低存在感……我就是个还没毕业的郝家学员啊!   但沙川却一把将我揪出:“安小姐,你是家族特意派来的,我知道你是高手,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吧?”   我也想骂一句,高手是什么鬼!   我绷着高深莫测的无表情脸,深深地看了眼沙川。然后转向露出一点晨曦之光的窗外,就像一个前辈在感悟人生,其实我只是在发呆地想要怎么应答。   装够了,觉得不能再拖延下去,我才转回头看向他们,在他们略略期待的眼神下,缓缓开口:“我认为……”   沙川伸长了脖子,魏武正襟危坐,关酒英气的眉目紧皱,卓心蓝柔弱而坚定。   “……我认为,大家还是趁还有点时间赶紧休息休息,等天亮了,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。”   然后我起身,不去看众人此刻的表情,带着我的鬼先生,回自己房间去。也没人想要拦我。   “唉,”我摊在床上,木床发出“咿呀”的声响,觉得感伤,“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!”相处了几天,就算交流得少,可也算是同行的伙伴了。   好在经历过向溪月的事后,心智比较坚硬,倒也没太吓着了,哀叹过后就是开始想:“连魏武和沙川都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房间的,沙川是追踪的能手,魏武武力值杠杠的,康戈虽说仅次于魏武和关酒,可他要在魏武和沙川都在的情况下悄然离开,是怎么做到的?”   特别是现在,出任务期间,在这随时会发生危险的小镇里,魏武和沙川应该会随时警惕,不会睡死才对,而且事后检查,也没有中迷药之类的迹象。   阎晟不理我,我只好自言自语:“到底怎么出去的呢,难道凶手厉害到连魏武都察觉不了就把康戈带出去了?还是说有什么空间移动,然后再……”   我猛地坐起来,刚刚我好像……有什么想法一闪而过?   “大人啊,我刚刚说什么了?”想不起来,我只好询问旁边悠哉地吃起早点的鬼差。   卧槽,那早点哪来的?   阎晟在我凑过去时,递给我个鸡蛋:“补补吧!”   “哦!”我接过他剥好的鸡蛋,“补什么。”   “脑子!”   “……”我望着咬了一口的鸡蛋,有种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的憋恨感。   阎晟凉凉地瞥过来一眼:“如此健忘,不该补?”   “……应该吧。”   “总干蠢事。不该补?”   “……该!”   “笨得总要人救,不该补?”   “该!”我一口吞下嘴里的鸡蛋,有种明天一定会变得很聪明的壮志,嚼着嚼着后发现味道还不错,“你这些鸡蛋哪来的?”   “刚你们检查旅店时,我在厨房拿的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旅馆的食物,是要钱的吧?   这行为,算偷吗?   可他如此气定神闲、理所当然的享用着……所以,不算吧?   怎么办,感觉被教坏了,好堕落啊!   ……   说是休息,但哪里还睡得着,等到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,我就独自出门了。   也不算独自啦,毕竟还有只别人看不到的鬼差跟着我。   几乎不用靠记忆,同一品牌的桃花香味。就把我带到了那间房屋前。   完好的篱笆,生机勃勃的小菜圃,没有多少会滑到人的青苔,只有那棵花开得格外妖异的桃树仍是昨天的模样。   让我不禁欣喜雀跃的是,昨天见到的那位婆婆,就站在小菜圃里,在给长势漂亮的小菜除草。   我一见到她就觉得亲切,就想要跟她多多亲近一点,加上那些片段的记忆画面,我心里几乎将她和我的外婆划上等号,在发现她真的在时,我踮起脚尖朝她招手:“婆婆,婆婆?”   我想我当时有点兴奋过头了,以至于没发现阎晟看着我时,那复杂矛盾的眼神,我朝婆婆招手前。他似有意想阻止我,但见我已经出声了,又默默地收回了手,只是坚定地站在我身后,看着婆婆时,满眼的警告。   婆婆听到我的呼喊站起身,也笑呵呵地朝我招着手,无意间看见阎晟时,笑容僵了下,就像小兽遇见百兽之王本能的怯意,但她很快又恢复正常,只把目光专注地放在我身上,和蔼地回应我:“你来啦,快进来。”   ☆、77 是什么让你逗留二十年   婆婆从菜圃里出来,给我把篱笆的门打开让我进去:“你昨天怎么突然就走了,面都没吃呢,今天说什么,也得留下来跟我吃顿饭。”   我先是对她这话有点莫名其妙,想想觉得可能空间错乱影响到了她,以为是我先走的也很正常,听说很多灵,死后都不知道自己死了,一直死守着死去的地方,一日又一日,一年又一年,直到期限到来。   “昨天突然有事,”我顺着她的话,笑着挽着她的胳膊,帮她提过放着刚采摘蔬菜的篮子,“今天一定留着陪您吃饭。”   “好好好,”婆婆很高兴地拍了拍我的手背,带着我往屋里走,“婆婆给你做好吃的,啊!真难得现在还有年轻人,肯陪我这老太婆,以前我女儿和女婿总是很忙,一年也回来看不了我几次,只有我那孙女一直陪着我,有时候她妈妈回不来,她还会反过来安慰我,就是她命不好,唉。”   我扶着她上石阶:“怎么命不好了?”   “她天生带煞,总招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,我求来了高僧的护身符,也没能保佑她多少年。唉!”婆婆无奈而感伤地摇摇头,我却因为她话中带来的信息心中波涛汹涌着。   我扶着她的手都有点发颤,看着她苍老的侧脸,只觉喉咙梗塞,百感交集。   不顾郝未反对,千辛万苦赶来,终究还是没用的,外婆她……   “怎么了孩子?”   “啊?”我回过神,发现已经进了屋子,刚刚太沉浸在自己思绪里,到屋里头了还抓着婆婆的胳膊不放。   我放开她,双手握着菜篮子,紧张忐忑:“我刚……走神了。”   咦,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?   “你呀,小小年纪就心思重,小心老得快,对身体也不好。”婆婆接过菜篮子,“一会婆婆给你熬点汤,可以安神的,喝了呀,以后都能睡好觉。”   “那谢谢婆婆了。”虽然对喝了就能睡好觉的汤有点怀疑,但我还是快乐地应着,等婆婆进厨房后,我笑着笑着就忍不住耸动起鼻子来。   这奇怪的味道,怎么那么像是……   之前在篱笆庭院里,有桃花的香味在鼻尖萦绕,掩盖了其他味道,一进这屋,桃花香味逐渐减弱后,那奇怪的味道就越来越浓。   起先顾着婆婆,加上越发确定她的身份后心绪不定,也没太注意这味道,直到现在!   没错,这味道就是……   我眉头拧起,怀疑是不是哪个环节出了错,婆婆的地方怎么会有这味道?我朝阎晟看去,还没询问他就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般,先我一步说道:“有些事,不知道可能更好。”   他越这样说,越激起我想要知道真相的心,而且,他这样的回答,似乎是肯定了我的猜测。   不,这不可能!   我烦躁地在小茶厅里绕起来,忽然在电视下面看到一本老旧的相册。   相册又大又厚重,拿在手里特别沉,封面也是厚厚的纸板,图案是暗色的风景画,不像现在的相册,五花八门五颜六色,还有各种带着小锁的、小密码的。   我手指摩擦着封面的厚纸皮,上面的风景画已经很模糊了,仿佛能够看到婆婆一遍又一遍、爱惜又怀念地抚摸着相册的画面。   一个老人家,孤独地坐在藤椅上,凭借着相册来怀念,怎么想,都觉得那画面很心酸!   没有多想,我翻开了厚纸皮的封面,那一刻心脏跳得很厉害,或许我追寻已久的答案会在此刻显现?或许我能看到属于我的,小时候的照片?   我很慢再很快地将封皮翻过去,眼睛用力一闭再睁开——咦,怎么什么都没有?   里面夹放照片的透明膜是完全空白的,一张照片都没有,我不信邪地往下翻,依然全是空白。   怎么会呢,这相册一看就是经常有人翻阅的,里面要什么都没有,那时常翻开它的人看的是什么?   想得过于沉入,我没有意识地摩擦着某一空白页面,忽觉得手指被咬了般传来疼痛感,我低呼一声再次朝那张空白页看去,然后尖叫地将相册甩了出去。   那、刚才那空白页上,居然有一张脸从透明膜中顶了上来,吓得我心脏都快从喉咙那钻出来了。   我从椅子上跳起来,直瞪着翻开盖在地上的相册,喘着粗气,恨不得将那相册瞪出个窟窿来,逐渐平静下来,我也意识到我刚刚看到的是什么!   “怎么了,出什么事了吗?”   婆婆听到我的叫声,掀开门帘从厨房里过来,我已经先一步让阎晟把相册送了回去,自己则装作无事地坐在桌子前,朝婆婆抿着嘴微笑。   相比之前的欣喜,我现在的笑容可谓“太含蓄”了,但这已经是我目前的极限了。   “没事,刚刚椅子没坐好,差点摔跤。”   “你这孩子!”   婆婆又回厨房了,我绷直的背瞬间垮掉,手指耙着头发,有种抓几根下来的冲动:“阎晟,我该怎么办?”   阎晟在我身旁坐下。   “你之前不告诉我,就是因为这样吧?”   阎晟拨开我的手,帮我顺着被自己抓得乱七八糟的长发:“我原本想要不要直接带你离开这,不过你可能不愿意,我就没提。如果你找不到真相,那就永远不知道,万一找到了,你做什么选择都好,我总还能护着你的。”   暴脾气的鬼差说这话时,像个威严的粑粑,给人感觉却那么温柔。   我侧过头,嘟着嘴要哭不哭地看着他。   他气笑了,弹着我脑门:“怕什么,既然知道了那就面对,总有解决的办法。”   真有办法能解决吗?   没等我想好,婆婆再次从厨房里出来了,手里端着一碗面,面和昨天一样,连鸡蛋搁哪个方位都没有变过。   那碗面就放在我跟前,婆婆还亲切地说:“快趁热吃呀,一会再给你做午饭。”   要是刚来那会,哪怕知道这碗面不是人类真正的面,哪怕吃了会拉肚子我也会欢欢喜喜地吃下去,可现在,我看着这碗面,就觉得心脏再拉长,然后扭着扭着扭着,扭成了麻绳。   “婆婆,这是什么面?”   “就是很普通的清汤面,我加了点我特质的调料,味道肯定好,快尝尝!”婆婆殷切地催着我。   我看着那面,那被筷子绕成一圈像漩涡的面条,看着看着就像真的旋转了起来,要把周围的水流都卷进去。   人总要成长,有些事总要面对,哪怕对方是你的亲人。   “我看,这碗面,应该叫死人面。”   婆婆和蔼的笑容収了几分:“你这孩子,乱说什么话呢?”   “我是乱说的吗?”我放下筷子,慢慢地抬起头来,眼睛红红却带上了凌厉,“你做了什么要我提醒你吗?就在昨晚,你刚杀了我一个同伴,你都忘了?这面……”我咬咬牙,“这面是用我同伴换来的,不是死人面是什么!”   空气在那一刻仿佛被冻结了,我秉着呼吸,等着婆婆的反应。   我在这里,闻到了来自灵魂的味道,是新鲜的,就像一块糕点的渣屑。残留在这里。   成为引灵者后,我对这方面就比其他修士要敏感,婆婆将康戈的灵魂吃掉了,但康戈死去的魂魄在这里留下了极其强烈的不甘和愤恨,还在这空间没有完全散去。   我刚才看到的那个相册,是婆婆将她吃过的灵魂,留下的一点灵魂碎片,做成的标本。  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婆婆出手,只能把事情摊开看她的反应,可她安静了几秒后,还是笑得和之前一样,拿起了被我放下的筷子重新递到我面前:“面快凉了,吃吧。”   “……”我都不知道我该用什么表情,一把火蹭地往脑袋里钻,我拍桌而起,“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。你为什么要那么做?”   婆婆跟着我站起来,将碗也跟着捧到我面前:“吃吧,就吃一口……”   我死瞪着那面,任谁被这样对待都会疯,我当时脑子一抽,根本没经过大脑就把手一挥:“不吃,我不吃啊!”   “砰啪”一声,碗被我打到地上,碎了,里面的面汤都流了出来。   我也被自己的动作吓到,低头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汤水,想到这是婆婆专门为我做的面,就说不出的难受和愧疚。   见婆婆定定地看着地上的面,我咬着下唇主动蹲下身,想要挽回地去捡那碎掉的碗片,心神不宁又动作急切,手指被碎片割到也很正常。   我因刺痛而收回手,见手指只是小小地划破一点而已,就没在意,可下一秒——我惊愕地抬起头,看见那个和蔼的婆婆,盘在脑后的发带崩开,头发像刺猬的刺一样张开,双手打开,那身带着老旧刺花的袄衣变成了一身黑裙。   慈祥的笑没有了,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呲牙咧嘴,代表戾气的黑纹迅速缠绕在她脸上,连带那些皱纹都被磨平了许多,在我发憷时,她一个闪身已经攻到我跟前,那灰白的手指几乎要插进我眼睛里。   在零点几毫米的时候,我的人就往后飞了起来。阎晟已挡在我前面,手中的戒指变成了长剑横在婆婆抓过来的手掌间,只要他再用点力,就可以将那只鬼手切割下来。   我感受到阎晟的愤怒,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:“不要伤害她!”   阎晟微微一顿,这一间隙,让婆婆得以挣脱,她拧了拧自己的脑袋,贪婪地盯着我渗出血迹的手,低吼一声再次朝我冲来。   我很清楚,一旦真惹着了阎晟,就算我哀求他,他也会杀了她的。   心中的压抑在这一刻爆发,我脚一跨横在阎晟跟前,直面对着我们扑过来的婆婆,悲痛、失望还有渴望交织着让我喊出声:“外婆。我是安乐!”   “我是您的小乐啊!”   这次没有阎晟阻止,婆婆……不,是外婆自己停了下来,几分挣扎后,她的眼睛恢复清明,激动而渴切地看着我:“小乐?是小乐回来了?”   所有的责怪,在这一声“小乐”里,都成了心酸。   这是我外婆,被我遗忘了多年的外婆!   “外婆……”我哽咽着,来陵桃镇的路上,我想过无数见到外婆时该跟她说什么,真正见到了,所有的语言都变得贫乏,特别是,在知道她还是杀死同伴的凶手后。   我该先认亲,还是质问?   大义灭亲?不,我做不到,我又不是那些名传里的英雄!   外婆朝我攻过来的手爪渐渐放柔,沿着我的脸颊,似乎想要抚摸又不敢真的碰到我,那样的珍惜就像盼了许多许多年。   可很快的,那手爪又崩了起来,但终究没有往我脸上抓来,而是被外婆収了回去,发泄般地抓碎了一旁的桌子。   然后,她将自己的手缩在胸口,弯着腰似乎在克制什么,痛苦地朝我喊着:“你走!你赶紧给我走!”   “外婆?”   我想上前查看她的情况,被阎晟扣住手腕:“别去。”   不用询问,我自己就发现了不对,这周围的物品都像电视的雪花点一样闪烁了起来,我闭了闭眼睛。再睁开时,干干净净的屋子又变成了那个破败不堪的鬼屋。   “她、她走了?”我傻愣愣地站在满是蜘蛛丝的小茶厅里,呆滞着。   阎晟并不感到奇怪:“凭她的力量,根本无法让这座房子的两个空间一直保持重叠。”   我晃了晃脑袋,呆呆地看着阎晟,像个求助的孩子般看着他:“为什么,我外婆会变成这样,她为什么要杀人,为什么会变成恶鬼?为什么?为什么?”   我念叨着,神智浑噩。   阎晟将我揽在怀里,带我离开了那里回到旅馆,在浴室里放了热水让我去洗,等我洗完热腾腾的澡后,穿着单薄的衣服出来,看到阎晟站在窗前,想也没想就跑过去抱住他的腰。贴在他身上。   我身上的热气越发衬托他身上的冰冷,我被冻得哆嗦着,他轻轻扯了扯我的头发:“这样不冷吗?”   我勒紧了他的腰,摇头:“就要这样。”   就是想和他靠得这么近,冷也不要紧,我愿意习惯这种冷,我也已经再习惯中了。   他不说话了,就站在那任我抱着,好久都没挪动一下。   冷热交替,果然让自己清醒了不少:“阎晟,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,不管是什么样的。”   阎晟将我扛了起来,塞到被窝里去,用被子将我包个彻底,我当时站在地板上的脚丫子已经冻得有点发紫了,而被子里特别的暖和。舒服得我又哆嗦了下。   显然,他在被子里动了手脚,弄了个金火术,让被窝里暖暖和和的,这熟悉的温暖,让我想到,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,可跟没有体温的他睡一块的我却从未冻醒过,反而在梦中暖和得能眯眼笑,当时以为我真适应了这种冷,现在想来,是他一直在用别的方法给我取暖?   我无法言语地看着他,他误解我的意思,在我身边坐下,连被带人的抱着我,他靠着床头。包成茧子的我则靠在他的胸口,他拍拍我外头的被子:“这总行了吧,真是,怎么越来越粘人了!”   他傲娇地表示对我很无奈,但实际上,他一次又一次地跟我妥协。  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不知不觉间,这个鬼差,好像跟当初,很不一样了。   “我从你们的命相里知道你们应该是亲人,在这镇里能够是你亲人的,应该就是你外婆,所以没有阻止你靠近她,发现她不对劲时有想过带你走,但你好像很喜欢她!”他对这点不爽,从语气中就能听出来。   我伸出一只手到被子外,安抚地拍拍他的胸口:“她是亲人嘛。”   “亲人就该喜欢?”   “在人类的情感中,大部分都是的。”   阎晟瞪我,然后把我不安分的手又塞回被子里:“下不为例。”   我好笑地弯弯眼睛,随即又低落地垂下眼帘:“那我外婆,她为什么要那么做?”   “她是只残破的魂。”   我在被子里挺直了腰:“你说什么?”   他按按我的腰,让我不要乱动:“按理说,以她残破的灵魂,是很难在人界存在二十年的,保全她到如今的,大概就是那房子的两个空间,既保以她不被其他鬼魂吞掉,还让她反过来吞灭其他灵魂来弥补自己的缺损。只是,撑到现在也到极限了,她不得不杀人,用新鲜的灵魂来维持生存的基本。镇里的人被保护着,她只能朝游客下手。”   短短的叙述里,我几乎能猜出外婆这几年的不易,可她到底为了什么要逗留在人界呢?   等等,是不是还有哪里不对啊?   我抬眼瞅阎晟,他扯起嘴角:“你想问以她羸弱的魂体,怎么可能创建两个空间?又怎么有能力吞灭其他灵魂,甚至杀掉能力不错的修士?”   我小鸡啄米般点着头。   “怎么,你忘了你们是为什么来的了?”   我恍然:“你是说那只妖?”对啊,怎么把那只妖忘了……不对啊,“你不是说,很可能就是那只妖,才保得镇上的人平安无事的吗,那它应该是跟我外婆敌对的呀,怎么又去帮我外婆了?”   “可以肯定的是,你外婆能够存留到现在,那只妖功不可没,至于它为什么拼力帮助你外婆却又护着整个陵桃镇。我想这你得自己去问它。”   “我要知道那只妖在哪,魏武他们的任务早结束了。”   “是什么,让你找到你外婆的?在你外婆那栋房屋里,有什么是你觉得最奇怪的?”   我连眨了几下眼睛,嘴里“啊啊”了几声才把话说出来:“那棵桃树?”   居然是桃树精?   “还没笨到无可救药。”他赞赏地揉乱我的头发。   我却急切地想要起身:“我现在就去找他!”   阎晟揽着我的手臂一勒,被被子包成茧子的我立马倒在床上,坐都坐不起来:“你干什么呀,快拉我起来。”   他没拉,反而就那么压我身上:“急什么,现在还不是去找他的时候。”   “为什么呀?”我在被子里扑腾,他真的好重啊!   “你不该先想想,晚上怎么保住你的同伴吗?”   我立马停止了挣扎:“你、你是说……我外婆还会动手?”   “她今天灵魂波动太剧烈,一定还需要新鲜灵魂来补充。”阎晟对谁生谁死向来不在意,说完就欣赏地看着我现在的情况,“你这模样不错。”被压得脸红彤彤的。   我连跟他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,整个地摊在那:“那我该怎么做?”   阎晟戳着我的脸颊:“随你。想帮你外婆就帮你外婆,想帮魏武几人就帮他们。”   “可我两边都想呢?”   阎晟手指停下,我感觉到他在那刻眼神变得锐利。   他的手指从我的脸颊滑到我的额头,他说:“安乐,这世界很难两全其美,你不能太贪心。”   我黯然地垂下眼帘。   “不过……”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我的眼睛,“你要真的想,也不是不可能,我允许你贪心。”   我睁开眼睛,眼睫毛从他的指腹扫过,视线正好对上他的眼睛:魅力、霸气、狂傲,却也清澈。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我想!”   依然是很霸气的回答,我却知道了什么。   “阎晟。”   “怎么?”   “你之前为什么要瞒着我外婆的事?”   他默然。   “你担心我知道了会难过?”   他继续默。   我不依不饶地问:“你不是觉得人类的情感最麻烦?”这是好听点的说辞,是他的借口,事实上,他根本无法体会到人类的喜怒哀乐是怎么回事,他不懂一个人死,为什么另一个人要难过,他不懂两个人相爱为什么会开心,他不懂亲人之间的羁绊是什么,他统统不懂。   尤记得最开始时,我跟他说我心里很难受时,他不懂,以为揍郝来一顿就算是为我出气。   可在陆丰元晚宴上,连郝未都不明白我那时的感受,他却懂了,不惜一切为我保驾护航,让我去做我想做的一切,不用管,不用顾虑。   现在,一向狂肆的他懂得为我隐瞒,他会怕我知道了会难过。   我将终于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手抱住他刚劲有力的虎腰:“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?”   一个鬼差。也懂得撩妹了!   他对我接连的几个问题,很是不爽,瞪了我好半响!   可他这极具威严和恐怖的眼神,在这种时候是不管用的,他越用力想拿出威信来,就越显得他无力,最后败下阵来,不太高兴地缓缓说道:“曾经有一个人告诉我,如果不想让一个人难过,就得想办法让她开心。我问她难过是什么,她说……”   阎晟的声音变得低沉:“难过就是,你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人的某个模样,那个人就是在难过。”   “告诉你的人是谁?”我下意识地追问。   “不知道。”阎晟的眼睛黑而深,“我不记得是谁,也想不起那人是什么时候跟我说的这些话。”   “哈,”我惊讶地张眼睛张嘴巴,“我小时候被封印所以记忆模糊了,怎么你也被封印过?”   我开玩笑地说完后,自己变得低落:“真可惜,教会你这些的人不是我。”   “你说错了,”阎晟俯首,额头抵住我的额头,威严质感的声音,很有禁制恋情的味道,“教会我的人,是你。”   “嗯?”   “我本不记得这些,某天看到你不开心才突然想起,我本不懂这话的意思,现在才懂。”   我睁得圆圆的眼睛里,全是他的倒影,我将他看得很清楚,包括他此时无比认真的神情。   我知道他说的不是情话,他只是在阐述一件事实,可在我心里,这就是情话!   一个不懂人类情感的鬼差,一个不懂温柔是什么的暴力狂,却屡屡用着他的方式宠我,替我设想一切,为我安排好前进的路。  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,他已经开始变得有人情味了,他懂得去为一个人着想,懂得体会那个人的喜怒哀乐,甚至为了那个人的喜怒哀乐而努力。   而那个人,是我!   就算他永远都不懂得什么是爱情又怎么样呢。   这样的鬼差大人是属于我的,是我一个人的!   “阎晟!”   “嗯?”   “……”   我好喜欢好喜欢你,喜欢得不知道怎么说出口!   ……   魏武几人回来时脸色很难看。   也是,同伴突然死了一个,他们却丝毫没有线索。而且他们很可能会再死一个的预感,脸色好得起来才怪,沙川都阴沉着一张脸,没有往日的活跃。   我则非常的心虚和愧疚,毕竟是我家人犯的罪……当然,我也没傻到出去替外婆顶罪,上演一个舍己为人的蠢货。   经过商议,他们决定不管男的女的都同住一间,两个高级修士在一起,就看对方怎么来杀。   反正江湖儿女,出门在外,还是危险的任务中,也没那么多规矩讲究。   而我,依然是一个人住一间,他们倒有“邀请”我来着,被我果断拒绝了。   夜深了。房灯都熄灭了。   一身穿黑裙的,黑白交织的长发凌乱飞舞的女鬼悄然出现在旅店里,在魏武等人的房门前,她拿出一颗奇怪的黑色珠子。   再她催动那来路不明的珠子,珠子刚发出暗黑幽光时,我也出现在了她身后。   她立马察觉地收起珠子转过身来,赫然是外婆无疑。   “滚开!”她凶恶严厉地对我喝道,“这没你的事!”   我凝眉,我很不想有这样的局面,却还是很坚定地站在这:“外婆,你需要什么,可以来找我。”   “找你?”如果外婆有两个人格,不,是鬼格,那她现在就是六亲不认没多少理智可言的那一面,“你能给我什么,把你的灵魂给我吗?”   “为什么逗留在人间?”我不与她扯这些,直问主题,“有什么是你无法放下的,还是你有什么仇?”   我边说边朝她靠近一步,并朝她伸出手,恳切又带着诱哄:“外婆,别再一错再错了,你想要什么可以告诉我,我能帮你的,外婆,我是安乐啊,你的小乐啊,你记得吗?”   原本因为我的靠近而想攻击我的外婆,在我说话后顿住,好的引灵者的声音,是可以直达鬼魂的灵魂深处。让即便失去神智只剩本能的鬼魂,也能够听到。   外婆的利爪变得柔和,凌厉的脸庞也柔和下来,对我有无数的怜惜和渴盼:“小乐,是小乐!”   等我刚要趁机再和她靠近一点,她变脸一样又转而那凶狠的样子,对我呲牙发出威胁的吼声,又在下一秒痛苦的扭转过来:“小乐、小乐你快走……”   “不、不准走,吃了你,只要吃了你……”   “不行,我不能,小乐你走啊!”   我看着她自己在跟自己做着搏斗,心疼得无以复加。   阎晟说,她所执念的、让她一直想要留在人界的那件事、或者人,反倒让她二十年了还留有人性的一面,还有神智。可同样为了生存,她也被邪气入侵,化成恶鬼,心中只有吞噬的杀欲。   两者之间时常转换,就变成如今这般,好似人的双重人格。   “外婆!”我握握拳,想要帮她时,魏武他们的房门,在我最不想的时候打开了,魏武等人也都冲了出来。   被包围住的外婆,也停留在了凶戾的一面。   “只是个恶鬼?”沙川最先惊疑地叫道,虽然恶鬼难缠,可仅凭一只恶鬼,怎么可能消无声息地杀了康戈。   “小心点,事情不会那么简单!”   “是的,要不是安前辈先发现了她。我们都不知道她都来到我们眼皮底下了。”卓心蓝将大帽子扣在了我脑袋上。   沙川也崇拜而感激地对我点头:“是啊,多谢了安前辈,幸好你这次跟来了,不然我们晚上可能还要有人出事。”而他和卓心蓝,是最有可能在今晚被杀的。   安、安前辈?我感觉我的毛都要倒立起来了。   我不需要你们恭维我啊,我只需要你们走开好吗!   我大义秉然地挺挺胸,朝他们摆手威喝道:“你们还是进房吧,这里交给我就行。”   ☆、78 那只妖说我们是老朋友了   “那怎么行!”魏武严声拒绝,“将所有危险都交给你,我们跑去躲起来,等回去后,我老魏还有何脸面!”   脸面是个啥东西,有命重要吗?   我咬咬牙,狠了心朝外婆冲过去,朝她发起了猛烈的攻击,一拳一脚特别有范,最后更是一张符纸打在外婆身上,将她打飞了出去——同时,也退出了魏武四人的包围圈。   我在魏武等人反应过来前,像个拼命三郎一样再一次冲向外婆,和她两手交错互相抵制着!   是不是觉得我突然变得很厉害?   呵呵,如果你们能看到阎晟,就知道是在他在控制着外婆的一举一动,外加我最近学会的一点花架子,才演练了上面的一幕。   包括那张符纸,那是我做的,算是成功的,但效果不会大到能够把一只恶鬼打飞出去,是我把符纸打在外婆身上后,再由阎晟出手。   这些都不是重点啦。   我按着外婆枯瘦冰冷的手臂,控制她想要挥舞的爪子,对上她像个没有意识的野兽般吼啸的样子,压下心疼,狠心低声说道:“趁现在还不快走,快跑啊!”   我用了灵力,将声音导入她灵魂里。   外婆猛地对上四个修士也有点慌,毕竟能够杀死康戈并不是凭借她自己的能力,鬼魂对修士,就像老鼠看见猫,是天敌,打不过就想跑的天敌。   听到我的话后。挣开我的手钻出了墙壁跑走了,而我,也在和外婆手臂分开那刻,让阎晟将我也往后弹飞,他用他的鬼力罩住我,让我狠狠地撞在一扇门上,连门都撞破了,看起来很惨烈,其实什么事都没有。   “安前辈!”卓心蓝当先过来,从破碎的门框上想我扶起来。   “别追了!”我故作疼痛地捂着胸口,使了点障眼法让自己脸色看起来苍白一点,“她身上有法宝,刚才她就是用那东西伤了我的。”   可魏武和关酒依然不死心地追出去,害我整颗心都提了起来,直到他们又返回来才暗暗放下心。   “被她跑了,一点痕迹都没留下。”魏武很可惜地说着,关酒更是一掌拍到桌子上:“下次再让我看见她,我一定让她魂破神飞!”   我听得胆儿一颤,要不要这么凶残?   还是魏武这个大男人温和一点,看到我坐在一旁知道问候:“安小姐,你刚没事吧?”   “没什么,只是受了点伤。”   “今天真是谢谢你了。”   “没什么,我应该做的。”   在说下去,我脸都要红了,真的。   好在,比起跟我“唠嗑”,他们更担心我外婆的事,便先放下对我的感谢开始讨论起来,我安静地听了会,就借故不太舒服离开了他们的房间。   我焦急的在自己的房间里走来走去,等待着天亮。   我不知道外婆是怎么在晚上出来的,但我清楚我现在去是找不到她的,唯有等明天早上同样的那个时间。  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,我就出了旅店,朝外婆的家奔去,为了加快速度,还用了加速符,我的能力做出来的效果不大,但多多少少还是能提升点速度。   在这些方面,阎晟是不会帮我,他认为只有自己动手去做、去练习、去实用,才能有提升的空间,除去有危险或特殊情况。   在快到外婆附近那块田地时,阎晟突然让我停下,在我不解时,在我身后一抓,就揪出了一只纸鹤,是沙川的跟踪符。   阎晟手指一动,纸鹤就被一蓝色的火焰烧没了。   我轻轻叹气,看来魏武他们还是怀疑到我了,也是,昨晚的演出实在是漏洞百出,只要静下心细想一下就能发现问题,可当时我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。   “等事情了了,再跟他们解释吧。”   我看着蓝色火焰的苗子飘啊飘的,落在地上消散了,便继续朝外婆家里跑去。   冲进破败的篱笆,经过桃树时停了下来,阳光给它度了一层金边,让桃花美得艳丽,香味也越发的浓,比桂花香还浓。   我盯着它看了半响,也只有风吹过时,树枝和花瓣微微抖动着,我实在看不出什么头绪,便只好先放弃,踏上石子路进屋内。   我来得早了点,屋子还是那脏乱破败几十年的荒芜鬼屋模样,不小心碰到张椅子,它就散架地倒在我脚边。   “外婆,外婆你出来啊,外婆,你出来啊!”   周围的景物像是水中的景物,波纹一荡化开,再睁眼时,屋里已经是干干净净的二十年前的模样了。   外婆恢复了那朴素正常的着装,头发也重新挽了起来,只是半个身子趴在桌边,一手撑在桌面上,看起来就是个病重撑不了多久的老人。   “外婆...”我没了刚进门的气魄,声音降低成自喃,面对这样的外婆,我质问不出口。   “小乐来啦!”外婆撑着站起来,虚弱却仍对我笑得和气,“过来,让外婆好好看看。”   我顿了下,最终不忍让外婆用那期盼的眼神等下去,走了过去,递上手,让外婆握住。   冰冷,是死人的温度,虽然也能感受到血腥味,可更多的,是来自心灵的一声声呼唤:小乐、小乐、小乐……听得我心里跟着颤。   “小乐,”外婆从我的手开始,一下一下地轻柔地按着我的手臂,到胳膊,“外婆有没有伤了你?”   我使劲摇头:“没有!”喉咙有点黏住,“没有”两字含糊而沙哑。   外婆笑了笑,摸上了我的头发:“没有就好,没有就好,饿不饿,没吃早饭吧,外婆去给你下碗面吃,好不好?”   想到昨天被我打落在地上的面,我虽不知外婆为何这么执着给我下面吃,但还是连连点头:“好、好啊!”   “那你先等着,你啊,小时候最爱吃外婆煮的面了。”   看着外婆笑呵呵却颤巍巍地走向厨房,我难受的闭上眼睛。   不管做什么样的选择,至少在这一刻,把温情留给外婆。   我是这么想的,可总能事与愿违,外婆刚进厨房几分钟后,我就听到了匆匆跑来的脚步声,转过身,就看到魏武四人从门口一一走入。   “安小姐,你果然在这!”关酒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,正巧听到声响的外婆也赶了出来,外婆是人是鬼这几个修士不可能看不出来,比较罡气的关酒一见到外婆,立马恨声质问我,“你这是打算背叛我们了?”   魏武按住她的肩膀,让她不要冲动,然后上前一步来,看着我有意地挡在外婆跟前,便质问道:“安小姐,你是不是该给我们个解释?”   “就是,亏我那么相信你!”沙川忍不住附和,一脸的气愤,要不是卓心蓝拉着他,他都要冲到我面前来了。   他们不知道,我不仅挡住外婆,也挡住了阎晟,免得这些人一会惹火阎晟遭到团灭:“我很抱歉瞒了你们,但请相信我,我在此之前也不知道凶手是谁,现在,我也在极力想处理好这件事,我要是背叛你们,我昨晚又何必阻止她!”   “那你为什么要袒护她?”关酒义愤填膺,“她杀了康戈,连灵魂都销毁了,康戈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,你知道吗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“总之,”关酒不给我辩解的机会,“你要么现在退开,我们可以当你不曾参与这件事,可如果你硬要保护这只恶鬼,那么抱歉了,斩杀邪恶修士,也是我们的责任!”   说着,她将自己的武器。一把大砍刀都抽了出来,大有一言不合马上开砍的架势。   我实在是被逼得没办法,把外婆交出去让他们人道毁灭是不可能的,可跟他们开打也是我不愿意的,先不说郝未那边交代不过去,想到这一路上受过他们的照顾,一起为任务想办法,沙川崇拜的眼神和曾经信任的目光,我就没办法说杀了他们就杀了。   哦,当然了,不是我杀,是阎晟杀。   于是,我只好袒露了:“我是引灵者!”   第一次,我如此掷地有声地承认这个身份:“将一个灵魂送到地府,也是我身为引灵者的责任!她有错没错,都该交给地府去决断,而不是让你们私了!”   这个身份一出来。所有人都怔了,关酒都睁大了瞳孔,沙川把嘴巴都张大了,然后,我隐约听到了外婆一声叹息。   卓心蓝最先反应过来:“你是引灵者,我们怎么察觉不到?”   我略心虚地瞄了眼阎晟:“我、我用了点障眼法。”   “那也不对,”关酒英气地眉头紧皱,满是怀疑,“你要是引灵者,郝家高层怎么会让你就这么跟我们来做任务,有个万一怎么办,这可不是损失得起的。”   “安小姐?”魏武也道,“郝家的引灵者就两个,一个是葛无心,一个是郝家小公主葛笑笑,偏巧这两位我都认识,哪来第三个引灵者?”   “听说最近収了一个废物引灵者,”卓心蓝那双看似柔弱,实则如尖针的眼睛直盯着我,“别告诉我,你就是那个废物?”   “她昨晚那符术效果那么大,怎么可能是那个传说中的废物!”沙川第一个不信。   好嘛,我这个废物都成传说中的了,我该感到荣幸?   没办法,我只好让阎晟撤去可以隐藏我实力的掩息术,如此,我身上所具的磁场,他们就能感受到了,不过,我装出来的高深莫测,也曝光了。   “这确实是引灵者的气,但……是不是太弱了?”沙川脑门上只差画上几个问号了。   我之前表现出来的实力,跟现在展露出来的气息完全画不上等号,不止沙川。关酒都一副便秘的表情。   最后,在魏武迟疑不定时,还是关酒大刀一挥:“不管你是哪来的引灵者,总之这件事你别管了,修士界有修士的规矩,吞噬灵魂的恶鬼,修士有权将它就地处决!”   卧槽,怎么就说不听了:“那是没有引灵者在场,现在我可以处理,你们硬要将其毁灭,跟恶鬼又有什么区别。”   “难道康戈的死就可以不管了吗?”愤怒让关酒有些偏激地说着,“你要么让开,要么我连你一块砍了。”   忍了半天的阎晟,在听到这句话就听不下去了,有他在的地方,居然有人敢威胁要砍了他的人?   阎晟威压一出,扛着大刀的关酒立马往后倒退了一步。众人惊骇地朝我看来,魏武发现不对,喊道:“这气息不是她的,这里还有其他人……不,可能是有厉鬼在这!”   “好啊,你连厉鬼都包庇了!”关酒大喝,同时喊上魏武,“顾不了那么多了,这事绝对不简单,先把这姓安的捉起来,再把那只恶鬼处理了!”   在阎晟恐怖的威压下,魏武没有别的选择,哪怕阎晟已经封印了自己大半实力,那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场也不是这些人能承受的,这种情况要么逃,要么就只能按照关酒说的,先发制人了。   眼看着魏武也把武器拿出来了。我最害怕的一幕还是要发生了!   “阎晟!”我拉住阎晟的手臂,想让他不要杀了他们,可眼见他们已经先攻了过来,我又怕让阎晟放水,会让他们反过来伤了阎晟或外婆。   能不能让时间静止,让所有人都不要动,能不能!能不能!!   我在那一秒里大声在心里喊着,那么强烈的渴盼着。   然后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。   气势汹汹的魏武四人,都在那一瞬间……卡壳了!   没错,就跟电影被按了暂停键,所有事物包括空气都停止了。   糟糕,难道我还多了念力这项高大上的能力了?   我转头想看一下旁边的情况,却发现我周围的景物变了……不,是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。   这是什么地方啊,看着,那么像哪幅古风画里展现出来的呢?   我的周身有点空旷,地面铺着青玉石砖,像个小小的广场,不远处是有着棱角的房屋,说是殿,又没那么高大华丽,但又比普通人的房舍精致很多,特别是屋顶上那些瓦片雕刻的花纹等等,都象征着房屋主人的高贵,前方有一条溪流,上面是一座拱桥,天空很蓝,蓝的不真实,没看到太阳,而目之所及是缓缓飘落的花瓣,装饰着整个背景。   我有点慌,怎么突然来到这么个仙气缭缭,却没有一丝人气的地方,我立马开始寻找某人:“阎晟,阎……”   “嚷什么,这呢。”   头被敲了下,因熟悉的声音没被吓到,还欣喜地转过身去,见阎晟确实好好地站在我身后,又特意摸了把他的胸口确认是他本人,而不是我在这地方产生的幻觉,我就放心了。   有他在,什么地方我都不怕。   “安分点!”他拍掉我造次的手,“女孩子要矜持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前段时间还不懂何为男女授受不亲,今天就知道女孩子要矜持了?他又上哪看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了?   不过,他又主动牵起我的手:“别乱跑。”   我没乱跑啊,怕我不见就直说嘛!   这种小甜蜜现在是没心情享受了,我赶紧问正事:“这是哪?我外婆呢?”   想到外婆,心里就很急,我莫名其妙跑到这来,那外婆怎么办?   阎晟本想对我说什么,却抬起了头,朝我身后看去,我有所感地跟着转头,然后嘴巴微张,身子也怔怔地向后转去。   一个仙人?   不不不,应该是个男人,长身玉立,身穿一件白色长服,腰间佩戴一块青玉,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松松地束成一束,脸白貌美,眉清目秀,不笑也翘的嘴角,说他温润如玉吧,又有种淡而化妖的邪感,可说他妖艳,又犹如世外之人般淡泊。   一句话形容。就是像是画中出来的古风美男子,像个缓缓飘落下来的仙人,他跟周围的环境就是一体的,而我和阎晟简直就是误闯进画中的画外人。   “你……咳!”一出声才发现喉咙有点不对,咳了下,“你是谁,人还是鬼啊?”   我实在是被这男子惊到了。   “我不是人!”男人微微一笑,柔而不弱,“也不是鬼,我是,妖!”   “妖啊!”我幽幽感叹着,感觉他的声音也很好听,飘飘渺渺的,温温柔柔的,又不是女孩子的那种娇嗔,而是真正的温柔啊,我差点都把他当成“仙”了。   然后我后脑勺被阎晟敲了下。不用回头我也能感受到危险,我立马从“美色”中回神,装作丝毫不被影响的正气凛然:“你……你就是那棵桃树?”   他微笑着颔首:“我叫陶羽。”   真的是……想到那棵桃花开得盛艳的桃树,莫名觉得吻合。   “那你怎么把我带到这来了,我外婆呢,她怎么样了?”   陶羽手一样,在空中出现了两个镜子般的影像,分别是外婆那栋房子两个空间的模样,二十年前的干净屋里,外婆躺在床上安静的睡着,现在的破败的房屋里,魏武四人正因为人不见而搜索着。   “我外婆她……”   “她灵魂之力消耗过甚,现在只是沉睡,暂时没有大碍,那几个人类修士找不到她的,放心!”   我点点头,一直绷着的心得以舒缓。然后目光从影像中重新转到陶羽身上:“那房屋有两个空间,是你制造出来的?”   陶羽点头:“是,一开始是为了让你外婆不被其他鬼怪吞噬。”   “那后来呢,也是你帮我外婆去杀那些外来的游客?”   “不,是你外婆偷了我的轮回珠。”   “轮回珠?”我想到昨天晚上我外婆手里拿着的那颗黑色的珠子,心里明白大概就是那个,可是,“以你的本事,就算真被我外婆偷走了,你完全可以拿回来,但你却任由着我外婆那样做?”   “我活了近两千年了!”陶羽淡淡地笑着,“万物对我来说已经看得很淡了,如果几条灵魂能够让你外婆撑下去,让她完成心愿,我又为何阻止?”   “但你又保护了整个陵桃镇?”   “是的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……”他微微顿住,看着我的眼神像个痴情的人,“我以为守护好这个陵桃镇,才能等到你回来!”   我?   风好像大了一点,空中飘落的花瓣凌乱地飞舞着,倒映在我瑟缩地瞳孔里!   我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,撞进始终站在我身后的阎晟怀里,阎晟什么都没做,只一手环住我肩膀,无形中给了我力量。   不过这力道是不是太重了,我肩膀都快被捏碎了,我回头一看……妈呀,这只鬼差眼睛都快红了,陶羽说了什么惹着他了?   我悄悄捏了下他的腰,两秒后他才低下头看我一眼,然后放松了我肩膀上的手。   我也缓过来,再次看向陶羽:“能不能不要我问一句你才说一句?你等我,等我什么?我们认识?”   “先说说你外婆的事吧。”陶羽很镇定,仍是那谪仙的气质,“她是为了等你。才一直撑着的,甚至不惜化为恶鬼。”   又是为了等我?除了吸引鬼怪外,我也能成为香馍馍?   “你可能不记得你四岁时的事了,你现在也该知道了自己的特殊体质了吧?”   我呆呆的点了点头。   他安抚地笑笑,继续说道:“在你出生的时候,就有一位老修士想要把你带走,否则你必定会是克星,克死一家人,连带一切靠近你的人。他的话倒也没错,你能够吸引鬼怪的觊觎,在你身边的人必定会受到波及。   但你外婆不肯,她拒绝了那位老修士,跟一位德道高僧求来护身符,然后带你到陵桃镇,你父母也默许了你外婆的行为,之后或许真是工作忙,或许是忌惮你克亲。很少到陵桃镇去,但高僧的护身符也起了效果,你在这里,确实和你外婆生活得很好。”   “那,后来呢?”   “你这体质是天生的,是溶于血水的,是连接灵魂的,是万年难遇的,哪里是一道护身符就能完全封得住,在你四岁的时候,护身符的效果就慢慢失效了。你外婆一直自责,如果不是她当时阻止老修士把你带走,可能你不会经历那样的事。”   “什么事?”我苦涩地,反射地问,几乎已经能够猜到后来的事。   “群鬼蜂拥而至,还有几百年不曾出现的兽,你外婆为了救你,受了重伤,强撑着一口气等到你妈来把你接走。当时你昏迷了几天了,正好要走那会醒过来,醒来时的第一句话就是……”   “外婆,我好饿,你能不能给我煮面吃?”   我死死咬着下唇,眨了眨酸疼的眼睛,听着后面的事。   “你外婆死了,灵魂也残破不堪,却始终惦记着你要吃面,她要等着你回来,给你煮一碗面!”   “我……”我强忍着,才吐出第二个字,“我不记得了。”   我捂住脸:“为什么我都不记得了!”   甚至还打碎了外婆煮好的那碗面,我当时,为什么不能吃了以后,再去问外婆那些事,我怎么就……   温热的液体沾到手指,流出了指缝。   “这并不怪你。”陶羽来到我跟前,玉白的手朝我伸来,想要安抚我。   但阎晟先一步把我拉进他怀里,瞪着妄想碰他的人的陶羽。   陶羽微微一笑,似乎对阎晟的占有欲习以为常,很自然地收回手。   我深吸一口气,放下手抬起头,带着满脸的湿意,肯定地问他:“你说群鬼蜂拥而至,我外婆重伤,我也只是昏迷?那谁救了我们,又是谁封印了我?”   我盯着他:“是你对不对?”   “是我!”陶羽坦然承认。   “你说你看淡生命,为什么救我,为什么帮我,还帮我外婆,说什么守护这个陵桃镇?你是谁,你到底是谁?”   我情绪是有点过了,不,不是有点,我现在很燥,心脏跳动得有点超负荷,正很辛苦地持续着。   不想知道答案的,却不得不问,就跟,当初告诉我是引灵者时的心情有点像,可至少现在,我选择面对了。   所以,告诉我,你是谁,你想做什么,你和我……什么关系!   陶羽笑了,不是那种淡雅的,而是发自内心的:“我就是陶羽。我是你的朋友啊!”   “我的……朋友?什么时候,难道是我小的时候?”   陶羽摇头:“不,比那还要久。”   “还要久?难不成是上辈子的事?”这话说得我都不信,可他都活了两千年了,好像也不是不可能。   可陶羽却笑而不语,不否认,也不承认。   “你到底……”   “我们是老朋友了,以后你自会明白的!”陶羽不让我继续问,手一挥,将两个影像也撤了下来,“这里是我创造的地方,用网络用语的话,可以理解为我二次元的家,现在外面的事一时半会只怕你也解决不了,不如先留我这,等想好了怎么做,再出去?”   我想了想,魏武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外婆,估计也不会放过我,这事确实得好好琢磨一下,便只能点头同意。   虽然我肯定这个桃树妖一定还隐瞒了我很多事,我也不能确定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假的,可我感觉得出,他对我并没有恶意。   这样谪仙般美好的人啊!   我同意留下,陶羽显得很高兴:“那边房舍里给你准备好了房间,这两天你都没怎么休息吧,先睡一觉,嗯?”   这么温柔和体贴又美好的男人,真的是妖精吗?   好吧,也只有妖精,才能有生产出这么精致的人儿。   陶羽勾了下手指,招来一朵花,然后放开手,那朵花飘到了我跟前,我才发现那朵花变成了一只小小人,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花裙子,萌得不得了。   她飞到我眼前,停在我鼻子上朝我招招手,然后当前飞去。   陶羽帮她翻译:“她是花精灵,会给你带路,带你到房间去。”   我忙牵着阎晟的手跟上那个花精灵,刚走出没多久,却听陶羽轻声喊道:“阎晟大人,暂且放下你的执念,或许能够找到你一直在寻找的。”   阎晟停下脚步,我牵着他就跟着停下,我回头看,但阎晟并没有回头,只是稍稍侧过头,冷然嗤笑:“怎么,你这是在跟我展示你那先知的能力?”   “不。小的怎敢。”陶羽看似不卑不吭中,还多了一丝对阎晟的敬畏,“再说,我也没有所谓的先知,我只是说了我所知道的。”   “最好是!”阎晟冷哼,“我的命运,从不需要别人来指手画脚。”   陶羽抿了下唇,是被阎晟的煞气所摄,但很快他又笑了:“您还真是从来都没变过。”   阎晟只扯了下嘴角,对他的话不置可否,然后反过来拉着我往那房舍走去:“还傻着做什么,去睡觉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等看不到陶羽时我才揪着阎晟的衣服问:“你跟他也认识啊?”   “不认识!”   “怎么可能?你看他还叫你阎晟大人呢,话说,现在地府的鬼差职位那么吃香咩,两千年的妖都得称呼你一声大人?”   阎晟看都懒得看我。   “你说吗,你到底认不认识他啊,他那话的意思好像跟你认识很久了。”不然怎么说“从来没变过”的话。   阎晟被我吵得烦了,停了下来,按住我额头往后仰,让我看着他:“我问,你答。”   “啊?”什么节奏?   “你认识他?”   “不认识啊,不过也可能真是我不记得。”   “他还说比你小时候还早认识的,你信。”   “我也不清楚,感觉怪怪的。”   “所以,结论来了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那妖脑子有毛病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这是人家的地盘,您老人家这么说人家的时候,声音能不能小点呢?   房舍里果然布置得跟宫殿一样舒适,我的房间里古色古香,还点着安神的香薰,一张软榻躺着特别舒服,这里的温度不冷不热的,偶尔一点风吹来,吹动房里的绸缎,有种恍惚的惬意。   知道外婆暂时没事,魏武等人也找不来这,两天里几乎没有睡过的我,几乎沾了枕头就睡过去。   醒来时,阎晟不在,我看了看窗外,天还是那样的蓝,这里好像不会天黑?   ☆、79 让我送您离开   我有种午睡睡过头,好像被全世界抛弃的惆怅感,好一会才下床,刚推开门走出去,迎面飞来花精灵,跟我打着招呼。   我用手心盛着她:“你能带我去找我朋友吗,就是一看就知道脾气不好的那个。”   花精灵点点头,朝前飞去,我跟在她后面,绕了半天的曲廊,最后在一阁楼前停下。   这是个藏书阁,刚进去就能闻到一股书香味,看来这里的书被打理得很好,我看到不少只花精灵拿着小小的羽毛在打扫,还有些花精灵,两三只捧着一本书拿出去晒。   怪不得没有闻到那种书页腐朽的难闻气味。   这地方真好,宁静祥和,还有很多可爱的花精灵,可是这里没有天黑,也没有别的人,或许等我一身事了,也能来这里养养老?   抱着美好的想法,我往二楼去。   刚站在二楼大门时,就看到了陶羽,听到他说:“大人,你到底在找什么?”   “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,自己想。”这是阎晟毫不客气地声音,这家伙,真的是。   “大人!”陶羽苦笑着摇摇头,“这藏书阁有我近两千年的收藏,没有比我更清楚这里都有什么书。”   里头安静了好一会,估计是别扭傲娇的阎晟抹不开面子,可如此骄傲的他,最后还是闷闷地问:“有关于朋友的书,你这有吗?”   “什么?朋友?”   “对,什么才是朋友,朋友是什么?”   陶羽愣了愣,才呐呐道:“我这里,没有关于这类的书。”   我听到阎晟不满地“嗤”了声:“还两千年?你好意思说!”   “大人,我这里没有这类书,可我知道啊!”   “你知道?”   “对,像我和安乐,就是朋友。”   “放屁!”阎晟暴怒的连脏话都出来了,我忍不住抚额,大人啊,你那高得摸不着边的面子呢?   陶羽叹气:“大人,请稍安勿躁,我和安乐现在……确实还算不上朋友。”   “永远也别是。”   “我想大人可能有点误解朋友的意思了。”   “你的意思是本王愚昧?”这话饱含着即将出手的威胁感。我一听就听出来了。   陶羽直接说道:“我可否先问问大人,为何想知道何为朋友?”   “还不是安乐说,不做本王的仆人,要做什么朋友!做朋友有比做本王的仆人好吗?”阎晟气急败坏地说着。   我听了,心里悔得想一头撞死。   早知道他会这么特意地来寻找什么是朋友,我就该跟他说,我想和他做情人的。   不对,是做夫妻!   啊啊啊,让我吐一口血先!   之后,陶羽就给阎晟分析了下朋友和仆人的区别,又特意讲了下朋友和爱人、亲人的区别,然后强调,一个人是可以有多个朋友,只有爱人,才局限于单一的,意思是。我和他是可以做朋友的,这不碍于阎晟和我的关系。   总觉得陶羽看出点什么,他知道我喜欢阎晟?还是只因为阎晟的占有欲,所以才这么说?   但陶羽说了半天,阎晟明白后,依然特拽地说:“不管朋友还是亲人,安乐都不需要。”   “大人是想让安乐一辈子不开心吗?”   “什么意思?”   “只要是人,就免不了有朋友有亲人的,你限制她什么都不可以,她该有多孤单。”   “本王就不觉得孤单,她有我就够了。”   “大人,”陶羽严声说道,“若你想让她开心一点,最好听我的!”   我看到阎晟站了起来,他又高又壮,不说气场。单凭身躯,就完全压制着看着比较纤细的陶羽,陶羽这次没有退让,一妖一鬼对峙半响后,竟是比较强势的阎晟做了退让:“我会考虑。”   “当然。”陶羽笑了,“多谢大人了。”   “别谢,她就算有朋友,也不可能是你,现在,滚!”   “那小的先告退了。”陶羽一点都不生气,还顺势离开。   他出来时看见我并没有惊讶,也是,以他们的本事,估计我刚到阁楼下他们就知道了,但也不阻止我“偷听”。   我知道阎晟现在肯定别扭着,就先跟陶羽下楼。   “阎晟他脾气是有点不好。你不要太介意。”我这个做家属的,只能替自家不着调的鬼差整人情了。   “他这样已经很好了,他估计在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想灭了我,可他并没有不是吗,甚至从头到尾都没有碰我一根手指头,哪怕他有多大火气!”陶羽笑着说道,“他在妥协,为了你!”   我心里甜甜的酸酸的:“我知道。”   一直以来,看似阎晟强势地掌控着一切,而我被踩在他的脚底下,可事实是,他不断地为我退让,为我着想和考虑,为我做很多不可能的事,有时候我觉得,我才是爬到他头顶上的掌权者。   “给他点时间。他会明白的。”陶羽宛若高人般,很有深意地笑着。   “嗯?”我疑惑地看着他,“你真有先知?还是有读心术?”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?好像也看穿我所思所想一样。   “并没有。”陶羽摇摇头,“我说了,我们是朋友,朋友了解朋友,不是很正常吗?”   正常吗?这一点都不正常好吗!   不要用这种神神叨叨一样的话来忽悠我了好吗?   “别气,”他又知道了我在生气,“等时机到了,你自会知道的。”   我也很想学阎晟那样,叫他滚了。   看着仙子一样美好的人,怎么说话就那么气人呢?   你是妖精,不是神棍好吗!   这时候,一只花精灵蒲扇蒲扇地飞过来了,抱着一杯比它整个身子要大上一倍的杯子,我惊喜地接过杯子:“这是给我的吗?”   花精灵点了点头,便飞走了。   我看向杯中的水,绿莹莹的,是这里特有的饮品茶水吗?   我尝试着喝了一口,味道怪怪的,但也还可以,就全喝掉了,因为我早就渴了,一直也没顾得上喝水,又睡了一大觉,嘴巴干干的喉咙都有点痛。   等我喝完想要交还杯子时,陶羽悠然地开口:“对了安乐。”   “嗯?”   “我的这些花精灵智商有点低。”   “嗯,这我大概知道,怎么?”小花朵变出来的,能有什么智商,不过我依然能感觉到它们的善意,那小小的欢乐的情绪。   陶羽轻叹:“我是想告诉你,它们可分辨不出好东西和坏东西,如果没人告诉它们的话。”   “什么意思?说重点!”我有不好的预感。   “刚刚那杯水,是放了好久的了,一直被搁在阁楼外的窗台上。”   空气突然变得安静。   两秒后,我吃了翔般恶心地捂着胸口,另一手颤巍巍地指向他:“我刚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  “我看你挺渴的,反正也是水,别浪费了。”   “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?”咆哮。   “你们人类不是有个词,叫损友?”   我没心思反驳他了,我被他气得跑出去……吐了!   吃饭的时候,阎晟面色还是很臭,那些将食物端上来的花精灵们,一只只离他最远,不敢靠近分毫,连陶羽,都笑眯眯地……落座在另一张桌子上,还美其名曰:“我就不打扰你们用餐了。”   尼玛,亏我第一眼还觉得他像个天仙,稍微相处一下,发现竟是个极其腹黑的笑脸妖精,现在再看他温柔的微笑,只觉得可恨至极,真是握了棵草!   我拿起筷子,看着桌上香喷喷的美食,有点不敢下手:“这些都是真的?不是什么幻觉?也不是什么障眼法,用几颗石头变出来的?”听说妖精的幻术最好了。   陶羽好笑道:“放心吃吧,都是我从外面弄进来的,是你们人类的食物,没有过期的。”   我不太信,陶羽只好又道:“之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,那水没问题的,我的花精灵还没那么笨。”   “真的?”我坐直身子。   陶羽点头:“这次是真的!”   我更咬牙切齿了。那我不是白白吐了那么久!   夹起一条青菜,放进嘴里“咔擦咔擦”地咬着,就像吃的是陶羽的肉。   吃的时候不忘关怀我的鬼差大人,发现他竟然没动:“怎么不吃呀?”   “难以下咽。”   “不好吃吗?”不会啊,我觉得挺好吃的。   我见阎晟那杀气很大,很想杀人的阴狠样,在心里叫了声熊孩子,然后温柔地说:“要不我给你煮点别的?”   阎晟想了下,点头了:“好!”   我忙要起身跟陶羽借厨房,阎晟却把我按下:“急什么,先吃你的。”   “可是……”   “吃!”阎晟拿起他的筷子,给我夹满了一大碗的菜,“也不用吃太快,我不吃也饿不死。”   我心里暖暖的,还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,赶紧吃饱了去给自家鬼差做饭。也没特意煮什么,就揉了面团,煮了面疙瘩,比起刚才一桌子的美食,他捧着我的面疙瘩吃得很香,雅气中有着独特的可爱。   比那些花精灵还萌。   他真的好帅好帅啊!   我正接过阎晟递过来的空碗,准备再给他盛一碗时,忽然就地震了!   虽然只是摇晃了下,土地没有裂开,桌面上的东西也没有掉在地上摔坏,可这里是二次元空间呐,怎么会地震?   我和阎晟出去时,陶羽也正赶过来,一见到我就先开口:“有人攻击我的壳子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你是桃树精耶,你也有壳子?你以为你是蜗牛啊,不要搞笑了好吗?   陶羽直接一挥手,空中出现镜子般的影像,背景是外婆屋前破篱笆里的小庭院,那棵还开着花的桃树,人物中除了魏武四人,竟然还有——   “郝未!”我惊呼着差点没跳起来,“他怎么在这!”   不只是他,他身边还多了两男一女,两男分别是助理小辰和郝家内部成员的高级修士,郝实木,而女的竟然是葛无心!   这个郝家的镇宅之宝怎么也跑到这种地方来了?   “看来是来找你的!”自己的“壳子”被攻击了,陶羽一点都不紧张,还笑着说我,“他是郝家的现任家主吧。”   我不免好奇地问:“他们在打那棵桃树,不要紧吗?”   “那只是我的壳子,不是我的本体,顶多我要换个家而已。”陶羽不是很所谓。“倒是你,要出去吗?”   我揪揪耳垂,看看阎晟,想问问他的意见,可原本被我一碗面疙瘩顺好毛的他,看见郝未后脸色又黑了下来。   算了,还是自己做决定吧:“出去吧,有郝未在,事情应该能商量的,我外婆的情况,恐怕也不能拖了。”不然外婆也不会明知道是修士,还要接连地去杀魏武他们。   “你很相信他?”阎晟在我说完后忽的拉住我的手臂,将我拽到他跟前,“这么想出去见他?”   我不明白他的怒气为何而来:“当然要出去见他,你忘了我们的任务了?如果时间到了,我和他的关系却破灭了。我们到时候怎么给他下药,怎么近他的身?”   威武的阎晟,这次居然因为我的话而微怔。   我想了想,抱着某种期待地握住他的手:“任务,还要继续吗?”   阎晟拧起眉,黑暗深沉的眼睛里有过挣扎,但他最后,还是沉着嗓音,无情地吐露:“继续!”   心里一阵阵失落,我强忍着难受对他笑着:“对啊,所以你……不,是我,我不能再任性了。”   我告诉自己,不管怎么样,这是为了帮阎晟离开他不想待的地方,地狱啊。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,能离开最好了。   只是一点点牺牲啦,女人长大不是都要生孩子的吗,没什么的没什么的,呵呵!   阎晟捏着我的下巴逼我抬头:“你不开心?”   “没有啊!”我撑开五官,然后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,“我有什么好不开心的?”   阎晟将我的脸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看了遍,在我笑得脸都快僵了时,他那连皱起来都那么霸气的眉还是没松开,在我快坚持不住时:   “你们,是打算对郝未做什么?”   诶,谁在说话?   我和阎晟同时朝左边转过头去,就见陶羽正好奇地看着我们……怎么就忘了旁边还有只树妖?不,花妖?还是不对,树妖?   “你到底是树妖还是花妖……呸,我不是要问这个,”我咳了两声,严肃地重来,“怎么,你想去跟郝未告密?”   “那倒不会,我就是好奇。”他拿出把折扇,打开来扇扇,翩翩佳公子范的说道,“能告诉我吗?”   阎晟走到我跟前对上他,很酷地说了句:“猜啊!”   陶羽:“……”   “预知也行,不是能耐吗你?”   陶羽:“……”   我见气氛实在尴尬,憋下偷笑的冲动打圆场:“那什么,我们还是先出去吧,不然郝未要把你的壳子打碎了!”   陶羽不受阎晟挤兑的影响,依然温柔地笑着点头:“好,我跟你们一起出去,有我在,我想他们应该不会轻易打起来。”   这点我相信,还记得没进陵桃镇时,魏武他们说过,要真遇上千年以上的腰,要能平和谈谈最好。   但是……我指指他身上的装扮:“你确定你要这样出去?就不怕有代沟?”   现代人跟古人?代沟那得有亚马逊河那么宽吧?   陶羽深觉有理地点头:“是呢,都差点忘了。”   然后他身子一转,粉红色光芒闪过后,站在我面前的陶羽,已经换了一身白衬衫加休闲的牛仔裤了,这么一看……妈呀,怎么还是仙气满满?   “我这样穿也不对吗?”   “对,很对!”要是去面试那什么深情温油又颜值高的男二,谁与争锋?   ……   郝未让郝实木在桃树周围布下火雷阵,植物最怕火,这要真烧起来,这棵开着美丽桃花的桃树就得毁之一旦。   当然。烧不烧得起来是另一回事,主要还是想把“人”吓出来。   “少爷!”郝实木走到郝未身后叫道,在外头,郝家内外部的人,基本都称呼郝未为少爷,“已经准备好了,现在启动阵法吗?”   卓心蓝不太忍心地说道:“这是不是不太好,万一这是本体,岂不是……”   花草树木,是所有类别中最难以修炼的,一般来说,除了极个别的、例如食人花等植物,其他植物修炼出来的妖,都比较纯善的。   “没什么不好。”高岭之花葛无心抬抬她洁白的下巴,冷傲地说道,“就该给点威慑,省得一棵树,也给在我们面前嚣张!”   “可万一是只千年妖呢?”关酒也不免担忧。   “草木难以修炼,就算修炼有成,千年的往往连几百年的野兽都对付不了。”葛无心面冷心冷,“更何况我们这里,除了家主就有三位高级修士,连只树妖都对付不了,那我可真为郝家这代感到担忧!”   关酒张了张嘴,最后拧着眉撇开脸,以她的性格其实很不喜欢葛无心这样的,但人家毕竟是郝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引灵者,她一个郝家外员,性子再冲,她也知道,她可无权去说葛无心什么。   “树妖?威慑?是指我吗?”   温和中带着自侃的声音突然出现,除了郝未。所有人都振起精神左右四看:“谁?”   “你们要烧我的壳子,还问我是谁?这可不太礼貌哦。”   郝未慢慢地转过身来,其他人也跟着转,看向出现在他们身后的,温润如玉,却又仙得妖异的陶羽,和伟岸挺拔,狂肆霸道,睥睨一切的阎晟。   哦对了,还有站在他们身后,渺小如蚂蚁的我。   我忍不住朝陶羽吐槽了句:“能不说壳子吗,你怎么老喜欢把自己当蜗牛啊?”   陶羽还没说话,郝未冷冷的声音先传了过来:“安乐!”   我整个人竖直起来,赶紧躲到阎晟身后,再慢慢探出身子,对郝未讨好地笑出小白牙:“哈哈。师父,你也在这啊,好巧!”   “我专门过来的,你觉得巧吗?”郝未冷冰冰的一点玩笑都不开。   “那个师父,我可以解释的……”   “你、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个废物?”   我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为自己擅自跑来的行为辩解,沙川这傻子已经先叫了出来,但他叫完后就后悔了,他第一次“正式”见到的鬼差大人,一个戾眼扫过去,他差点没腿软地跪下。   他自己也意识到这样不好,朝我敬了个礼,歉意地笑笑后,躲到卓心蓝后面去了。   卓心蓝帮沙川掩饰地笑笑:“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新来的引灵者。”   “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们认识!”葛无心不耐地凝眉说道,“我们还是先处理下这次的问题吧!”   然后,她用刀子般的视线对准了我:“首先,是某只恶鬼的处置问题,其次,”她扬扬下巴,高傲地指向陶羽,“是这只妖!”   陶羽先是有点诧异,随即有趣地笑了。   我可不能忍,提到外婆,我也不躲了,站出来说道:“师父,擅自来这里是我的错,我愿意接受惩罚,但是,那、那只恶鬼的事,能不能交给我处理?”   郝未薄唇刚启,就听葛无心不屑地讽刺:“你来处理?你怎么处理?别说这只恶鬼吞噬了无数生灵,她还害了我们一位修士,你能处理?就算要交给引灵者引入冥界,你一个灵气入门都不及格的废物,又能做什么!”   我气得想吐她口水。   娘的,好好当你的高岭之花行不行,什么时候这么多话了?你的设定歪了你造吗!   还有,从认识第一天起,劳资哪次见你没客客气气的,到底哪得罪你了让你处处针对我,在郝宅唆使郝笑笑,让她叫一推的学员跟我过不去就算了,现在是我外婆的关键时候,能不能闭嘴啊!   我吸了几次气,才让自己不要去理会她,只看着郝未,恳求着:“师父?”   阎晟因为我低下的态度不爽,可两个月的期限马上就到了,我知道两个月也是他的期限。所以跟郝未的事不能再有出差错,所以我让他无论如何也别插手。   他恨恨瞪着我,到底没做什么。   其实阎晟虽然很邪肆狂傲,可真正遇到事情他是很冷静理智的,就是受不了有人在他面前摆威风,当然,以他的本事,他有不满和狂揍人的资本,而现在,他又多了一项不可控。   那就是我!   荣幸得我想哭!   郝未冰雕脸上,也因为葛无心的抢话露出些许不满,所以他一点都不给葛无心面子,只对我说话:“你知道,我还是个商人,你跟我提要求,是不是得有个等价交换?”   “可,”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口袋,“我不知道能拿什么跟你换!”   “重生”后,家人没了朋友没了,身上的资产要么是妖艳贱货从男人那骗来的,要么是进郝家后给的“基本工资”,除了阎晟,我一无所有。   不,阎晟也不是我的,等任务结束,我们可能就……   想到这,我更落寞,摸着口袋的手摸着摸着,慢慢地滑了下来。   “这样,”郝未说话时,薄唇的弧度并不大,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。”   “什么条件?”   “空白条件。明白?”   就是签上我大名的空白支票,随时他取,数额也由他来定的意思?   我犹豫起来,我怕到时候郝未会提出一个我做不到的条件,但是为了外婆……我不能再让外婆在人界受罪了,虽然她到了地府后,也会受到刑罚,至少能活着,刑期满了之后还能再投胎。   到时候我再贿赂贿赂身边的鬼差让他帮帮忙,或者我多给地府的工作人员烧点纸钱,让他们善待一下外婆,怎么样,都比被魏武他们将外婆打得魂飞魄散来得好吧。   我倒可以让阎晟和陶羽帮我抢,可那势必会大战一场,情况会更糟——因为任务!   “好!”经过思量,我重重点了头。大不了到时候把命卖给郝未,反正等任务结束,阎晟也该离开我了,到时候我还能佘望什么呢。   我让阎晟跟陶羽在外面等我,然后朝那破败的,连大门都结满蜘蛛丝的屋子跑去。   “郝家主!”葛无心怨气满满,“你在开玩笑吗,你让一个废物引灵者去处理一只恶鬼?”   她不是担心我,她就是不甘心郝未对我的态度,见我朝屋子跑去,她还偷偷放了只由纸符变成的蜘蛛朝我的脚下爬来。   但还没碰到我,就被从地上钻出来的花精灵逮住,几只花精灵各持一边,往四方飞,将那只蜘蛛撕了个四分五裂。   陶羽微微一笑,只差没拿把折扇摇晃:“这位小姐。你刚刚不是说要处理我这只妖吗,那我们现在开始?”   我给陶羽挤了下眼,暗赞他的给力,再看了眼面黑黑的阎晟,让他不要为我担心,便进了屋子。   外面的事情,我就不知道了。   自然也没听到陶羽和阎晟的对话:   “你在想什么?”   “是不是该让那见鬼的任务去死!”   ……   有陶羽帮忙,不用等到早上,房屋就从破败到干净整洁,我再次看见了外婆。   我扶着她起身,帮她穿好衣服,然后蹲下身,手放在她膝上,就如同孩儿时期,经常这样栖息在她脚边,听她给我讲故事。   不需要太刻意去想那些记忆。有时候触摸到了记忆边角,自然而然就会出现当时的画面,虽然没有记起全部,可有这些感觉就足够了。   “外婆,”我手往上,握住她冰冷枯瘦的手,每当她是这副和蔼一面时,我几乎感觉不到她身上的血腥味,我笑着问她,“好饿啊,能不能给我煮碗面呢,我最喜欢吃外婆煮的面了!”   外婆嘴巴咧得都快到耳根上了,她握紧我的手,连连说:“好啊,好啊,外婆这就去给你煮,你等等外婆啊!”   这次我十足耐心地等着,用怀着感恩的心情去等。   虽然我找到的外婆最终只是个鬼魂,可仍能和她再见一面,确实是我的幸事,能在吃到外婆的面,是别人没有的福分,我第一次感激我有这样特殊的能力,能够接触到鬼魂,能让我再看见外婆,能……亲自送她离开!   我把最后一口汤都喝了下去,放下碗,看向外婆,她正坐在我身边笑吟吟地、格外满足地看着我,而她的身体,也在慢慢的透明化。   我扶起外婆,挽着她的胳膊:“外婆。能再给我讲讲,小时候跟我说的那些故事吗?那个蛇郎君……”   外婆说好啊:“从前啊,有个樵夫上山砍柴,忽然看见一朵很漂亮的花,就想摘回去给他的女儿戴,谁知道,刚把花摘下,就出现了一条大蛇……”   那条小路出现了,两旁的芦苇似乎又高了许多,因为能量的不足,整条小路扭曲着像闪电一样。   一回生二回熟,虽然我的灵气还是不够,但我已然学会用周围的力量去支撑这条路。   我听着外婆给我讲的故事,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,最后来到那条河边,再次放下一只纸船,带着外婆朝河对岸走去。   这一次,送外婆上岸时,我看到了传说中的牛头鬼差,外婆被带走时,回过头来对我笑着挥挥手,让我快回去。   我头已经开始晕眩,隐约听到她跟我说了什么,但什么都听不清,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变得模糊了。   得回去了。   我这样想着,就驱使着沉下去一半,外边被染黑了的纸船往回游去,可才游到一半,忽然狂风大作,明明只是条河流,却掀起了海浪一样的波涛,整个小船被浪水冲得一会高一会低。眼看着纸船就要完全散架时,我的前面出现了一个怪人。   他穿着一身黑袍,很高很高,因为是在空中,我无法判断到底有多高,或许两米,或许三米。   说怪,是因为他……长得很扁,就像摊开后晾着的衣服。   我看不到他的脸,却看到他张开了嘴巴,而且那嘴巴越张越大,就快有我一个人这么大时,他朝我俯冲下来,明显是要吃了我。   快跑!   我拿出两只纸折的船桨拼命划水想要逃离,结果因为水浪的汹涌,导致纸船还没散架,就先翻了。   掉进水里时,朦胧中,我好似看见河底有无数的骷髅……   ☆、80 你家鬼先生真帅   “阎晟、阎晟!”   我大叫着醒过来,眼睛还没睁开呢,就先被搂近一怀抱里,并且被抱得很紧,差点刚醒过来又被捂得窒息过去。   可这冷冷的怀抱是那么熟悉,他让我絮乱的心跳慢慢地平静下来,好一会,我和阎晟都镇定下来……我是因为见到那怪人和掉进河里的事吓的,他为什么比我还紧张我就不知道了,我这才推开他,有机会看看自己在哪里。   还是在外婆的屋子里,只是已经变回破败的模样,而且另一个空间已经彻底消失了,大概是我借用的力量都是来自那里吧,能量被我抽光,那个空间自然也撑不住。   发现自己坐在灰白脏污的地上,但地上铺了件风衣外套,这衣服我认得,是阎晟的,还是我给他买的。   “是怎么了吗?”阎晟不是应该在屋外和郝未他们一起吗?   “你刚出了点状况。”回答的不是阎晟,而是突然出现在陶羽,“大人发现不对后就冲进来,将你从阴间路上拉回来的。”   我了然地点点头,怪不得阎晟的脸色看起来那么吓人,我差点以为他要杀我呢,我赶紧安抚地再次投入他怀里,抱住他的手在他后背抚摸顺毛。   “刚遇到什么事了?”阎晟声音很低很沉,不知情的人会以为他很镇定,可我知道他现在很生气。   在他不在的时候我被人袭击,这种事不能忍。   我再次摸摸他的背安抚安抚,然后想开口告诉他自己刚遇见的事时,却觉得脑子卡住了。记忆变得模糊起来:“我、我好像遇见了一个怪人,然后……”   我使劲晃晃头,再抬起头来时,委屈地扁起嘴:“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!”   阎晟眼神深了几分,但他什么都没问:“想不起就不想,不是什么大事。”   “怎么不是大事,”陶羽对阎晟的话感到不可思议,“你刚那样冒险把她拉出来,攻击她的人肯定能察觉到你的气息吧,万一……”   阎晟眼刀扫了过去,陶羽马上抿嘴微笑,表示自己不会再开口了。   但我已经听到了,我挺起身子想抓住阎晟,可虚弱感让我刚直起上身就又软了下去,只有手还不死心地抓着阎晟的衣服:“大人?陶羽的话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他一只妖,懂什么阴间路,没什么能威胁到我,担心什么!”他没好气地呵斥我,然后将软绵绵的我打横抱起,“还是想想自己,什么时候渡灵后,能够自己走回家!”   我爱娇着缩在他怀里:“这不是有你吗?”最方面最舒服的座驾!   他很嫌弃地低头瞥我,好像很想把我甩出去算了,但最终,他还是把我抱得牢牢的。   “万一哪天我不在了怎么办?”   我搂着他的脖子:“那你……可不可以不要不在?”   比如,在任务结束后,能不走吗?   可再想想,我那时候都跟别的男人生孩子了,感觉跟他也不合适在一起了。   能不能不做任务?   也不能……没有鬼婴,他就得回那什么地狱,照样要离开我!   既然都是离开,还不如光荣地完成任务,至少还能帮他逃离那个地方。   我伤感地看着他,看得他莫名其妙。   “我又没走,你在伤心什么!”要不是双手抱着我,看他那样就想给我一栗子。   我叹气,靠在他肩上:“你不懂!”不懂一个伟大的女人,想着怎么为所爱的男人牺牲自己,想想觉得自己更伟大了,简直就该载入史册!   “行啦!”陶羽看不过去,他真的变出一把折扇来,扇风的动作快了许多,像要扇去火气,“别秀了啊,外面有人呢。”   什么秀啊!   我撇着嘴,阎晟已经抱着我走出了大门来到篱笆小庭院里,看见郝未师父才想起外面确实有人。   郝未当先迎过来:“刚出什么事?”   “没事了!”陶羽带阎晟回答,温柔的笑容总能带给人好感,“就是出了一点小状况,没大事。”   郝未点点头,另一边郝实木和关酒排算着什么卦,这时候也得出了结论:“确实不在了。”   说的大概是我外婆,现在知道我外婆的生辰八字,自然可以演算出一些方位出来,我估计是谁不相信我的能力,或者怕我暗中放了我外婆,所以才进行这个演算。   我无所谓啊,反正我确实将外婆好好地送走了,可有的人却——   “你做到了?”葛无心有点失了她的高冷形象,声音拔尖地喊着,“怎么可能,你当引灵者才多久,怎么能引恶鬼,更何况你还那么……”   “无心!”郝未冷冷轻轻地唤道,“注意你的风度!”   葛无心张了下嘴,最后恨恨地咬了口下唇,撇过头独自气着。   我表示我完全不知道她在气什么。   我朝旁边的陶羽看去,他给我一个无辜的笑容。   郝未说道:“先回去休息!”他有意无意地跟阎晟对视一眼,然后当先转头就走,姿势是很帅很酷没错,可我怎么觉得气氛哪里怪怪的?   也没精力去理会这些了,回去的路上,我就因为精神的损耗在阎晟的怀里睡着了。   ……   睡了很饱的一觉,醒来时虽然身体还很虚,可比起张家巷那时候,已经好太多了,这说明不管我的灵气、精神力还是我身体的锻炼,都在进步和强化。   我美美地朝阎晟招手:“大人,我饿了!”   阎晟冷酷地哼了声,粗鲁地用热毛巾给我擦擦脸擦擦手。再把毛巾丢我脸上,认命地出去给我找吃的了。   他刚走,门敲响了。   “进来!”   门被推开,卓心蓝走了进来,手里还提了一篮水果:“还是乡下好,水果没喷农药,还是长得又大又甜,我给你带了几个来,让你解解馋。”   “谢谢!”我挪起身,靠着床头坐着,想到前不久的拔刀相向,有点局促,“你、你是过来看我的?”   “不然呢?”卓心蓝好笑地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,“怎么样,好点没有?”   看着她柔柔甜甜地对我笑,我有点不好意思:“好多了,本来就没什么事的。”没想到,她知道我是那个废物安乐后,还会特意来看我,虽然相处时间短,但魏武五人都是比较好性子的,没那么多歪歪肠子的人。   就是可惜了康戈!   想到康戈,我就觉得歉意:“对不起,康戈他……”   “这确实是你外婆的错,”卓心蓝直说着,“可跟你并没有关系啊,那天我们也确实冲动了,这两天我们冷静了好好想过了,要是没有你的阻止,死的就不止是康戈了,我们该谢谢你的,结果那天还反过来对付你。”   “不不不,我也确实做得不好,我……”我挠挠头,傻笑,“唉,反正都过去了,你们不跟我计较就好。”   卓心蓝捂着嘴笑了:“之前看你高深莫测的,没想到你这么有趣,现在再想想你当时的模样,怎么办,我觉得好滑稽啊。”   我尴尬地扯着嘴角,我更窘迫好吗!   人生难得一装逼,还被揭露得这么彻底!   卓心蓝笑了笑,然后左右看了看,凑近我:“你家那个鬼先生呢?”   “啊?”   卓心蓝有点羞涩地勾起耳旁的头发:“我听小辰是这么叫他的,之前知道你身边养了只鬼,都不知道原来这么帅,他昨天真的好酷。”   我两眼茫然:“他昨天做了什么?”心里还隐隐有点不爽,不喜欢卓心蓝脸红红地提起他。   卓心蓝又笑了,还笑得挺开心的:“昨晚你进去后,那个跟仙人一样的树妖就跟葛无心挑战,说要看看她怎么震慑他。”   “然后呢?”这跟我家阎晟什么关系啊?   “葛无心就说她是引灵者,她只跟鬼打,我看她是看那仙人……不,是那树妖并不像其他草木精那么好欺负,然后你家鬼先生就突然说……”   卓心蓝说到这时站了起来,摆出阎晟那酷酷的样子,只是她没有阎晟的那种霸气,装出来就有点滑稽,特别是她还特意压低嗓音学阎晟:“是吗,那只好我出场了。”   看似柔弱的卓心蓝说到自己偶像,整个人都激动光辉灿烂了起来:“你知道吗,他说完后就那么虚空朝葛无心拍了一掌下去。你是引灵者该知道,好的引灵者对鬼怪是有一定压制作用的,甚至可以对其进行精神攻击,鬼先生出手时,葛无心还一副她是神的表情试图控制鬼先生,谁知道鬼先生一点都不受影响,直接将葛无心扇到树上去了,哈,还真一点都不怜香惜玉!”   指望阎晟怜香惜玉?我初见他时,还被他一巴掌扇到地上去抠不出来呢!   这家伙的暴力,这辈子都别想改了。   我汗了下:“就这样?”一点都不新奇。   “还有呢!”卓心蓝重新在椅子上坐下,“昨天你也好帅,真的将你外婆引灵成功了,你没看到葛无心的脸色有多糟糕,原本被鬼先生扇了一掌已经没了面子,你又赶超了她。她现在也就只能引灵一只恶鬼的说,你睡过去后,她还狠瞪了你几眼,当时抱着你的鬼先生就发话了。”   她又一次学阎晟说话:“你再往这边看一眼,我立马挖了你的眼睛,别以为郝未在这就救得了你!”   说完,她“哈哈”大笑了起来,笑得快岔气了:“我、我认识葛无心这么久,第一次、见、见她这么吃瘪,哈哈哈……”   我无言地看着她。   妹子,你有一个柔弱的形象要扮演你造吗,怎么可以笑得这么豪迈?   卓心蓝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点夸张了,忙坐回淑女的坐姿:“不好意思,我有点激动了。”   “咳,没关系,”我心里很自豪,也很骄傲我会说吗,我家阎晟都是为了给我出气我会说吗,我一脸淡定地问,“那啥,你不喜欢葛无心吗?”   “诶,谈什么喜不喜欢啊,她出身不错,是富家小姐,又是引灵者,天赋也好,被郝家当成宝一样供着,我们这些郝家外员,平时就算见到了,也跟她说不上话,她自己也认为自己高贵,从不轻易跟没有身份也没有实力的人讲一句话的。”   卓心蓝自嘲地笑笑:“像我这种。从小因为能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招来祸端,被家人遗弃的孩子,天赋上也算不得多好的,哪有资格说喜不喜欢堂堂的高级引灵者呢?”   “引灵者很好吗?没有修士的保护,早被群鬼生吞活剥了吧?”我不想看她这么没自信,搞得我占了多大便宜似得。   “亏你这么说,好了,我该走了,可惜没看到鬼先生,下次……”她又红红脸了,“能不能让我跟他合照一张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老娘特码的都没跟他合照过好不好?   心情不怎么愉快地送走卓心蓝,我暗念着阎晟拿个吃的怎么那么慢,房门又被敲响了,这次我喊进来时,推门进来的人稍显粗鲁了点,我一看。是关酒。   面对这英姿飒爽的女英杰,我忙端正了态度:“那个,有事吗?”   “来看看你!”关酒颇为言简意赅,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地她轻咳了一声,“你外婆的事,过去就过去了,就当两清了,反正康戈也不是你杀的。”   我点点头:“好、好的。”   “还有那什么……鬼先生在吗?”   “哈?”又是找阎晟的?   我揪紧了被子:“你找他有什么事吗?”不会又来一个崇拜者吧?   岂料,关酒提起阎晟,眼中充满了战意:“他实力不错,看着又不像恶鬼厉鬼之流那样失去心智,我很佩服他,想跟他比划比划。”   是来挑战的啊!   我莫名地松口气:“这样啊,可他现在不在。”   “好吧,那我晚点再来,你好好休息。”   说完她就要走了。到门口时想起什么,又转过头来:“你昨天不错,果然得到我们认可的人不会是个废物!”   然后就真走了,从头到脚都没坐下喝口水。   我有点头疼,他们突然就不计较康戈的事了,是真有那么宽宏大量,还是被阎晟的鬼格魅力给吸引了?   阎晟终于回来了,手里端着一托盘,上面一碗还飘着热气的白粥和两碟小菜,他面色看似平静,可我隐隐觉得他好像有心事。   “怎么那么久,我好饿!”   他把一床桌搬到床上,再把白粥和菜放上去,敲了下我的头,再把筷子递给我:“赶紧吃!”   果然不对劲!   我边接过筷子边想着,这换做平时,我嫌弃他慢,还不被他再教育一顿,哪会这么轻易放过我?   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,便只能一边吃着一边观察他,他被我看怒了,一把按住我的后颈:“再看,信不信我……”   我缩不了脖子只好缩肩膀:“你也要挖我眼珠子吗?”   “不!”如此掷地有声后,他把我掰向他,然后一个俯身吻了过来,堵住了我的嘴。   我眨眨眼,再眨眨眼,然后顺从地闭上眼睛,搂住他的脖子,一只手里,还紧紧抓着筷子。   总觉得这次不只是“练习”,他的吻里,多了缠绵的味道,让我沉沦……沉沦……   ……   郝未私底下不知和陶羽说了什么,等我身体好后,发现那包围整个陵桃镇的妖气已经散去,也对镇里的人们做了小小的催眠,让镇里的人都以为,最近的凶杀案已经抓到了凶手,一切归于和平,而对事情的经过,他们的记忆已然模糊了。   那个服务员小姑娘来给我送过水,看神色已经没了那天晚上的疯癫,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,勤勤恳恳地工作着。   郝未决定,明天就回去。   我没有异议,外婆的事已经解决了,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。只等每年清明或忌日时,来给外婆烧烧香,祭拜一下就好。   可郝未说完后,目光深幽地看着我,看得我莫名其妙坐立不安时,他转向了我身旁的阎晟:“能跟你聊聊吗?”   纳尼?我看看郝未,再看看自家鬼差……卧槽,事情不会往男男上发展了吧?   可能我的眼神泄露了太多,阎晟不客气地朝我比了下拳头,等我眼神转为求饶后,他才淡淡然地起身,瞥一眼郝未,当先出去了。   郝未让大家收拾收拾,也出去了。   大家各自回房,卓心蓝邀我去逛街买点这里的土产,我拒绝了:“我想去跟一个朋友告别下。”   要走了。总得去和陶羽说一声。   卓心蓝就说要陪我去,我没拒绝,反正该问该说的之前都问了,陶羽不想回答的不见得现在就会说,所以只是单纯告个别,没什么要避人的。   可是,在去往外婆家的路上,有人挡住了我的去路。   葛无心一身白裙,黑长直的头发,冷冷地站在无人的街头,冷冷地朝我看来:“卓心蓝,你先回去,我有话,要跟安小姐好好谈谈。”   安小姐三个字,怎么咬得这么重?   “可是,安乐是引灵者。现在鬼先生不在她身边,总不能也没有个修士在吧?”卓心蓝不同意葛无心的指令,我也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着我。   葛无心冷笑:“连恶鬼都能引渡的引灵者,有那么弱吗,连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都不敢独自待着?我现在不也是一个人吗!”   “是哦,我怎么记得,你平时没三个以上的高级修士跟着,都不敢出门呢?”卓心蓝微微笑着,她外柔内刚,心思敏捷,口才从不输给人。   她说的也没错,高级引灵者其实是有自保能力的,特别是他们对鬼魂的精神控制,可无奈于引灵者对鬼魂的吸引力太强,能对付一个两个,可来一群呢?或者来只恶鬼以上级别的呢?   葛无心从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。跟着郝未来的郝实木,其实主要任务就是保护她的。   葛无心被呛得没面子,恼羞成怒就开始威胁:“你知道的倒清楚,那你知不知道,我也有的是本事,让你离开郝家!”   “你……”   “心蓝!”我阻止卓心蓝说些不理智的话,对她笑道,“刚出来没注意,现在觉得有点冷,你能不能回去帮我拿件外套?”   “可是……”   “没事的。”我拉着她的手小声道,“这个镇里这段时间被陶羽和我外婆清理得连只怨灵都没看见,陶羽的妖气刚撤走,不会有鬼怪那么快跑到这来的,别担心。至于某人嘛,你得相信我,我才不会让自己吃亏呢,嗯?”   我说着,朝她挤挤眼,小小装了下那副高人的神色,把卓心蓝逗笑了,也同意了:“好吧,那我回去给你拿外套,你……你在这等一会。”   “好!”   等卓心蓝离开,我对上葛无心,保持着我的礼貌笑着问:“葛小姐,你找我,想聊什么呢?”   此时,冷风吹了过来,带起地上的枯叶,旋转了几个圈。   这条街比较偏远,原本就少有人经过,此时更是一个人都没看见。   葛无心步伐优雅地朝我走来。她也确实有她傲的资本,这身仪态,没有从小培训是养不出来的,只是此时,她的每一步,都隐隐带着杀气。   她在我跟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下,丹凤眼里是愤怒,是质问:“安乐,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郝未的!”   “哈?”我心头一跳,面上完全不解,“你在说什么?”   “别装了,你是引灵者,我也是,而且比起你这个半路出来的,我可是当了二十几年!”她自信地扯唇笑,“那个阎晟,并不是普通的鬼,或者说,他虽然不是人,可也不是鬼!”   这下,我是真不解了:“什么意思,他不是人不是鬼,那他是什么?”就算是鬼差,那也算是鬼吧?或者鬼仙?鬼神?算来算去,也还是鬼啊!   葛无心盯着我,抹着橙红色的嘴唇慢慢吐露一个字:“魔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魑魅魍魉之类,甚至他们之上的魔!”葛无心眼神犀利,“哪怕是最低等的魑,也绝不会做一个凡人的鬼奴,他也绝不是你的鬼奴,但他却和你来到郝家,让你学习做引灵者。你说你目的单纯,别人信,我可不信!”   她上前一步,抓着我的胳膊,将发愣的我扯到她跟前去:“安乐,你们到底想做什么,想对郝家,对郝未做什么?”   “不,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!”我甩开她的手,刚被她抓着的手臂隐隐作痛,都不知道她用了多大力。   可现在,我根本管不了这种小痛,心里头全被她说的信息充斥。   阎晟是魔?   魔他妈的又是什么玩意?   听葛无心的意思,魔好像不是什么好玩意!   可那又怎么样,阎晟是什么,关你特码什么事啊!   “我告诉你葛无心,”被阎晟调教出来的脾气,蹭蹭蹭地爆了出来,什么礼貌,什么与人为善以和为贵,统统滚蛋,“不要因为被阎晟揍过,就随便说一些什么鬼东西来诬赖他,我们来郝家,从没有想对郝未,对郝家不利,你少特码在这里给劳资叽叽歪歪!”   “你、你……”葛无心被我气得一副心脏病要发作的模样,我也是受够她了,在郝家住的小筑里,屡次被她无视就算了,偶尔心情不好还会冷嘲热讽我一番,甚至她还暗地里唆使郝笑笑来欺负我,妈的,劳资看在郝未面上不跟她计较,见到时依然客客气气的。   可她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说我家阎晟,尼玛,要不是还有一点理智,我就揍人了!   我推开她想走,连说要等卓心蓝的事都忘了。   “你就不怕我告诉郝未,到时候你家鬼先生被整个修士界通缉吗?”葛无心气得在我身后吼着。   我顿住……卧槽,当只魔还会被通缉?   葛无心见我停下脚步,以为我怕了,讽笑着正要说什么,忽然,风大了起来。   原本只是在地上被风刮得旋转的枯叶,整片整片地被吹到了半空,还有那些沙土,就像大风暴。   但只吹了一会又停了下来,枯叶掉在地上,地面铺了一层沙石,都静静地待着,一点风都没有了。   在我和葛无心都感到奇怪并暗道不好时,难听刺耳的笑声,四面八方地响了起来:“桀桀桀桀桀桀……”   “是谁,出来!”葛无心一手抓着裙子,故作镇定用冷厉地语气问着。   “就凭你这小姑娘,还想通缉他?”   我只觉有一道黑影从远处“咻”了过来,就看到了一个怪人。   很高很高,却很扁很扁,身穿着黑袍,就像摊开的衣服晾在衣架上……我想起来了,是我在阴间路上的那条河上袭击我的那家伙。   “不好,快跑,我们快跑!”   我惊慌地跟葛无心喊着,我自己也已经开跑了,可葛无心竟然还站在那,掏出纸符要跟他打,疯了吗?   葛无心扔出的符纸变成一块金黄色的布,有点像和尚的袈裟,上面绘画着符文,那块布越变越大,然后将那个怪物全身罩住。   葛无心嘴角浅浅上扬,似有些得意,但我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,忙快速地跑回去,在我快跑到她身边时,罩住怪物的大金符布“砰”地一声炸得粉碎,那冲击力朝我们喷射过来,我只来得及将葛无心推开,自己被那气浪撞得往后飞去。倒在地上还翻了两个滚。   擦,好疼!   我捂着胳膊撑起身子,看见那个怪物张开了大嘴,将还闪着符印光芒的四分五裂的符布吸进了嘴里,咀嚼两下吞到了肚子:“桀桀,就这点,还不够我塞牙缝呢!呐呐,我现在应该先吃谁呢,你……”他指指我,然后看不见手的衣袖又移到葛无心那里,“还是你?”   “当然是吃了她!”一见怪物指向自己,葛无心瞪圆了眼睛,立马将矛头甩给了我,她慌张中又力图镇定地说服怪物,“她,她不是普通的引灵者。她不仅能够适应阴阳两气,还能够吸收,连、连郝家家主都对她颇为重视,想来也、也很吸引你们吧?”   我咬牙坐起来,心里憋着火,早知道刚刚就直接跑了,还回来管她死不死!   不过她还真说对了,不愧是郝家最重视的引灵者,就算她不清楚我的情况,但分析得还不错。   怪物啧啧两声:“是不错,她确实很美味,吃了她绝对补,可你也不差啊,当个零食吃吃,也挺好的。”   葛无心脸色惨白惨白,也不知是因为要被吃。还是因为跟我比起来,她只能沦为零食,或许两者都有?   “那试试,你吃不吃得了我们!”   我站了起来,双手结印:“千绳结!”   怪物的脚下升起数道红黄交织的绳子,一条一条编成网,将怪物困在其中,这是我刚趁他和葛无心说话时布置下的。   法宝是郝未给的,还是第一次使用。   但这东西困住一般鬼怪可能还行,对付眼前这个不知什么玩意的怪物只怕不好使,我一成功立马就跑,这次我有心不去管葛无心,不过她也不笨,在我控制怪物的第一时间就跟着跑。   如我所想,不过五秒,千绳结就条条断裂。我已经用上了郝未给我的加速符,速度不可谓不快,结果对方一边将我前方的路拉长,一边又将跟我之间的距离缩地成寸,我非但没有逃到临近有人的街道去,反而眨眼就要被他追上了。   我正努力想着办法,并在心里呼唤着阎晟,然而有再多自救的办法,都逃不过身边有个想把我置之死地的同伴。   眼看就要被追上,肯定一身都是法宝的葛无心不想着拿出点本事来自救,反而拽住我的手臂,将我推向了怪物,她自己趁着这个机会,用处了瞬移符,一下子变到了三米开外,瞬间离得远远的。   而我,没有任何反抗机会地落到了怪物的手中!   我被怪物抓到的那刻,盯着她头也没回过的背,笑了。   “你不恨吗?”   怪物似乎对我的笑很不解,也不急着吃着,反而好奇地问道。   恨?为什么恨,葛无心又不是我的谁,从不对她抱有想法,有什么好恨的。   只不过……她以后可别落到我手里!   ☆、81 我很快就回来   “唉,”心思百转间,我决定先自救,便哀伤地叹气,“你看我这么可怜的份上,能放过我吗?”我哀伤地问着,并试着趁这个近距离的机会,想看看怪物到底长什么样。   可是他的帽子里黑乎乎的一片,什么都看不到,只是更加确定,他真的是扁的。   “不能!”他没有一点怜悯的拒绝我了,“不过我也不会马上吃了你,我还得用你诱一个人出来呢。”   “谁?”问完后我心里就有答案了,“阎晟?”   “桀桀!”他笑着,并不回答我的问题,我忽然想到我送外婆走后,遇到这家伙的袭击时,陶羽说是阎晟将我拉回来的,还说不怕被发现踪迹……难道就是因为这样,阎晟被发现了?   谁会来找阎晟?鬼差吗?不,这家伙不像是地府的工作人员!   那是坏蛋,反派?想对阎晟做什么?   一想到这家伙抓我是想对阎晟不利,我就没办法坐视不理——不行,我不能就这么让他把我带走!   我偷偷拿出匕首,这是郝家配置的,加了银,专门克制邪物的,趁着他要将我扛起来时,一把刺向他的腹部。   可是……刺是刺进去了,为何他一点反应也没有?感觉就像扎进一件空空的衣服。   我惊骇地抬头,他笑得帽子一颤一颤地:“桀桀,就你这破东西,也想搞偷袭,再长大一点吧,女娃娃!”   “女娃娃你妹!”偷袭失败就来真的,我收回手重新刺出。我的身手,可是阎晟严苛地教育出来的。   但是,再厉害的身手,对上他都没用,他根本不怎么躲,任由我扎,扎个半天连个窟窿都没有,等他不耐烦了,袖子一扫卷住了我的手腕,控制了我的手,让我用自己手中的匕首割破了我另一手的胳膊,再把我甩飞出去。   我又一次滚落到地上,这次痛得我多喊了两声“卧槽”。   胳膊上的衣服已经破开,上面一道至少三寸长的伤口沾上了地上的土泥,鲜血滚滚而出,不知是不是我头晕,我感觉天空暗了一瞬,还隐约听到远方传来的群鬼的凄嚎声。   这是我第一次流这么多血。   很小的时候,妈妈告诉我,我是特殊血型,千万不能让自己流血,所以我都很小心的,虽然现在我知道了自己是普通的O型血了,但我更不希望自己流血了。   怪物深深地吸了口气,然后长叹:“真香啊,从来没闻过这种味道的,我都快忍不住先把你吃了呢!”   他踏出一步,就到了我跟前,我用躺着的视角看他,只觉得他更高了几分,见举起了袖子缓缓朝我抓来,看着那看不到手的黑乎乎的袖子口,我恐慌地捂着手臂想要往后挪,却发现我全身都被束缚住了,动都没法动。   “乖乖的,我现在没时间跟你在这拖了!”   然后他的袖口变得很大很大。朝我的脑袋盖了下来!   “啊!”我吓得叫了出来,下一秒他也发出了惨叫声,跟我合起了二重奏。   我疑惑地睁开眼睛,发现他被弹了出去,我下意识地低头,看到阎晟给我的冥石发出幽幽的光。   还没搞清楚状况,愤怒中的怪物不再有一点废话地朝我冲来,但他又一次飞出去了……这次不是被什么弹出去的,是直接被一拳轰出去的。   出拳人,终于赶来的阎晟!   即便怪物将自己从头包到脚,我也能察觉到他在看到阎晟的那一刻时,害怕得颤了下,证据就是,他在下一秒就“咻”地逃掉了,比追我和葛无心时还快!   我松了口气,整个人都瘫了,刚真的吓死我,差点以为活不成了。   对着天空喘了几口气。恍惚觉得是不是太安静了?   使点力气坐起身,看到阎晟依然背着我站在那,那坚毅挺拔的背看着十分紧绷,还仿佛被雷电笼罩着,分外让人不安和害怕,怎么了这是?   “阎晟?”我小心地唤道,“大人?”   又静了两秒,阎晟才转过身来。   他面容隐忍,一双黑眸似海底的深水,又似临近火山口即将爆发的岩浆,他依然保持沉静,可身侧的手,早已青筋爆出。   “怎、怎么了?”我有点慌,既害怕他这模样,又担心他。   他蹲下身,缓缓伸出一手握住我没受伤的肩膀,再一把将我扯到他跟前,俊逸怒容就在我眼里放大。   “安乐,”他声音低沉得让人心头直跳,“为什么我一不在你身边,你总能出事?”   “我……”我也不想的啊,可看到他这样,我辩驳不出来。   “安乐,你不是说,你会变强吗?”他声音转而沙哑,“说好的,不是吗?”   “对不起、对、对不起……”我心里很难受,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错的事,伤害到了他,我很惭愧,很愧疚。   他放开了我的肩膀,移到另一边,捂住我手上的手臂,然后,用力!   “唔!”我疼得闷哼出声。   “疼?”他轻轻地问。   我赶紧摇头,但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。   “不疼?”他面容越发沉静,眼底凝结的暴戾却越发吓人,“看来受到的教训还不够,你还会再让自己受伤?”   我心里发憷,哭了出来:“阎晟、阎晟……”我挤出他的名字,小声而讨好的叫着,听起来像猫在哭,可怜兮兮的。   “大人,你再按下去,她要么失血而死,要么伤口溃烂,这手臂也废了。”赶过来的陶羽看见这一幕,一向笑着的他也拧起了眉头,声音发冷地警告着阎晟。   我能感受到阎晟僵了一下,然后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臂,那带血的手抚上我的头发:“别再受伤了。”   我很想说,这并不是我可以控制的,可面对他轻柔得诡异的话语,我一句话都不敢反驳,只能拼命点头。   “哪怕我不在,你也要保护好自己,嗯?”   “你、你要去哪?”   他没有回答,只是看着我,我在他眼中看到自己无措的倒影。   他将我抱了起来,我对他一会暴戾一会阴沉一会沉默的样子吓着,就小心地说道:“我、我可以自己走的!”   闻言,他低头盯我:“怕我?”   我摇头,结巴着:“我、我自己走,变、变强!”我说着,揪着他的衣服,用力得上身都挺起来了,“真的,我说真的,我一定会变强,不会、不会再让你担心了。”   他又看了我良久,然后,他轻得几乎听不到的叹着,嘴角勾起嗤笑,狂肆如他,我第一次见他这种成熟中带着淡淡无奈的大叔模样。   他终究没有把我放下,就那么抱着我走,脚步不快不慢,很稳,感觉不到颠簸。   陶羽跟在后面,解释道:“我刚把妖气撤回,没能及时感觉到有夜叉潜了进来,抱歉。”   “夜叉?”   “是的,那是夜叉的一种,他至少是魑魅魍魉中魑和魅之间的等级,你下次见到,第一时间就跑吧,什么都别管,我这里有几样逃跑的法宝,一会送你。”陶羽不腹黑时,还是很像个暖心的哥哥的。   我搂着阎晟的脖子,爱娇地缩在他怀里,蹭蹭他的脖子,倔强地说道:“我、会变强的。”   我不想再看到阎晟这么生气的模样了,那种恨铁不成钢,那种恨不得直接把我杀了省得还要为我担心的暴戾,我一点都不想再看到了。   转过那个路口,就看到郝未,他侧身站在那,不知是不是在等我们,脸上没有表情,但看着有那么点孤独。   “师父!”我忙喊道。   郝未转过身来,看到我身上的血,面容更冷了几分:“要紧吗?”   “没事的,一点小伤。”我是随口这么回答的,本能地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,诧异地发现我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,而且正在愈合中,是之前阎晟用力按住时。顺便帮我治疗了,在他盛怒下,想让我感觉疼痛吸取教训下,依然还想着帮我治伤!   我忍不住有点小甜蜜。   郝未却突然说:“既然没事,那就下来走吧。”   “额?”我先是愕然地朝郝未看去,就见他面带厉色地看着我,俨如中学时期看到的教导主任,尤记得那时候的教导主任看到有男女学生靠得太近,就是这种脸色。   我赶紧扭身要下来,想到我经常当着郝未的面,被阎晟不是背就是抱的,还真不太好意思。   可阎晟不允许,他将我抱得很紧,紧得我都有点痛了,扯到伤口一抽一抽的疼。   他似乎也知道把我弄痛了,最终还是选择把我放下,只是仍拉着我,我听到他闷沉地说:“我一点都不想把你交给别人。”   我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。怔怔地回答:“那就不交啊,我不是在这吗?”我还特意用我没受伤的那手,去握住他握紧的拳头,安抚地摸摸他的手背。   “好了!”郝未声音更冷,见我们两人腻歪,那脸色有点青,“先回去,回去再说。”   他伸手想扶我,但阎晟早先一步揽住我,郝未身子微僵,而后什么都不再说地走在前头。   我不由感叹,这个师父还是不错的,看他冷得像冰雕,可心是热的,对我挺好挺照顾的,也很用心地教我。   但我却看到陶羽冲我笑得暧昧,我用眼神询问他,他摇摇头,给我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色,背着手,摆出他的仙范,不再理我了。   什么跟什么啊!   刚到旅店,就听到里头的吵闹声。   “你就丢下她一个人在那?”是关酒的声音,中气十足,还有明显的怒意。   “她没本事逃,关我何事,我可没义务救她!”这是葛无心不可一世的声音。   最后是卓心蓝偏娇柔但比之以往尖锐得多的:“要不是你,至少还有我在她身边,到头来,你却说你不管她了?”   “心蓝你别冲动。”不知道卓心蓝要做什么,沙川阻拦着她,“家主已经赶过去了,不是还有那个鬼先生吗,安乐自己也挺厉害的,一定不会有事的。”   “是啊,我这人平平安安活到现在。怎么会在这时候夭折呢。”我走了进去,包括魏武在内几人,都露出欣喜的神色,唯有葛无心身子微晃了下,虽然故作冷然对我不屑一顾,可眼底的慌意,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。   我跟关心我的人报备了下自己除了一点小伤外,真什么事都没有让他们放心,而后才对葛无心假假地微笑:“我呢,也不指望你来救我,毕竟我俩什么关系啊是吧?就是这有些人吧,不报恩也就算了,还把恩人往火堆里推,那就太不要脸了,你说对吧?”   葛无心鼻孔微微扩张,表示她正在震怒中,却因为自己做的事无法反驳我,特别是郝未也在场。因为我的话而多看了她一眼,她看到她似乎想开口解释,又怕一旦开口就等于承认了罪名。   “这里出现了等级不低的夜叉,虽然你受了伤,我觉得还是明天就出发回去,你、可以吗?”郝未并没有质问葛无心什么,就直接跟我说了这事。   我想着葛无心毕竟是郝家的宝,郝未自然要给她面子,我又不是郝未的老婆,也没指望过他有多维护我,听他问我,就点点头:“我没事,可以的,就明天走吧。”   “那……”郝未深深地看着我,似乎想跟我多说点什么,眼角扫了阎晟一眼,便只道,“没什么。你先回房间休息吧。”   我无所谓,朝卓心蓝他们笑笑,就带着鬼差,跟着一树妖回了旅店的房间。   “本来只是想去跟你告个别的,竟出这样的事。”回房间,跟陶羽提这事时,我还小心地观察着阎晟的脸色,见他没有再像刚刚那样差点暴走,才敢稍大点胆子继续说。   “告别?”陶羽挑起一只眉。   “是啊,你总不会跟我走了吧?”   陶羽笑笑,然后变出一个小小的琉璃瓶出来,只有五厘米的长度,里面是一朵小小的桃花,浸泡在透明的液体里,看起来很漂亮。   他将这琉璃瓶递给我:“将来,如果出了什么紧急的情况需要我帮忙的话,就打碎它。”   我好奇地接过,在手里把玩,又举高观看:“是不是召唤术那样的,我一打碎,你就出现了?”   “类似吧。”   我不客气地收下了,之后陶羽还真给了我个有利于逃跑的宝器,丢下一句“我们一定会再见的”就走了,还说明天他要睡懒觉,不要以告辞为由打扰他睡觉。   哼,谁爱去谁去。   陶羽走后,我才能将心思都放在一直站在窗前,独自沉思的阎晟身上。   我蹭过去,从他身后跳到他身边,垫起脚尖想近距离看看他,冷不防他突然转过头来,吓得我跄踉地往后退了两步,站稳后,忙讨好地对他笑着:“你饿不饿啊,想不想吃东西,我去借个厨房煮给你吃?”   他瞥向我的手臂:“你确定你现在能行?”   我噎住。然后怯生生地伸出手,食指勾住他的食指:“大人,你还在生气吗?”   他看看我,随即抿着唇沉下气,将我捞进他怀里:“我不是想对你发脾气。”   我挠挠他的衣领:“可你已经发了。”   “谁让你欠呢!”   你才欠,你全家都欠!   哎不对,如果哪天我成了他家人,这不就等于在骂自己吗?   我自己美美的幻想着,然后被自己给甜到了,可等我笑着抬头看他时,却发现他在发呆,我嘴边的笑容也跟着収了起来,忧心地仰头看着他。   他这两天真的怪怪的,我故意用头发去磨蹭他的脖子,他都没什么反应,我闷闷地把仰得脖子酸的脑袋低下来,埋进他怀里,挠着他胸口的衣服,想着葛无心说的话,安静了几分钟后,还是忍不住试探性地问道:“大人,魔是什么?”   “嗯?”他这才低头看我,两秒后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,他面色倒没什么变化,只是很寻常地给我讲道:“魔,一个物种吧,可以是鬼的进化,可以是修士、仙神自己堕落成魔,也有由冥界诞生的天生的魔,相比起鬼怪,你们人类那些修士更想除掉的,是魔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大概这是他们最害怕的,心魔心魔,那可不是乱叫的。”  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:“那,大人,你是魔吗?”   他眉邪肆地挑起,似笑非笑:“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?”   我:“……”这太聪明也不好。   我抓抓脖子:“咳,是有人跟我说你是魔啦。”   “如果我是,你怕不怕?”   “我为什么要怕?”我是真不懂他为什么会这么问,在那会,我根本不懂,魔的恐怖性,也不知道,在修士的心里,魔代表了世界的反面,是真善美的对立,是世间一切邪恶的汇集!   阎晟对上我懵懂的眼睛,笑了笑,但随即,他眼睛又暗了暗:“安乐,你觉得郝未怎么样?”   “他啊,还行!”   “如果让你和他待一段时间,你可以吗?”   我延迟了好久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话,立马紧张地抓着他的衣服:“这几个意思啊,你要离开我了?”   他顿了下,还是点头了:“是!”   我瞳孔瑟缩,呆呆地看着他,不敢相信他刚刚说的那个字是不是我的幻听,紧抓着他衣服的手,慢慢地松开,滑落……   他迅捷地握住我垂下的手:“只是几天而已,我处理点事情就回来找你!”   我被他吓得整个人都软了:“你……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大喘气啊,我还以为……”   阎晟无辜脸:“以为什么?”   以为你不要我了!   我压下这句矫情的话,委屈地问道:“那你说什么郝未的?”   “他的实力不错,我不在的这几天,有他在你应该不会有危险。”   原来是这样,我大大地松口气,我刚真以为他要我现在开始执行任务,跟郝未酱酱酿酿了。   阎晟抬起我下巴:“怎么?”   “没?”想摇头无奈被控制着下巴,我只好眨眨眼睛,不敢把我的“误会”说出来,怕提醒了他后,就不是误会了,“那,你什么时候走啊?”   “……这两天吧。”他像是不太确定,“你放心,我联系了我的魔侍,我不在的时候,他们也会暗中保护你。”   “你的...魔侍?”   “嗯!”他说着,指尖在我眉心上一点,我脑海里就多了两个“人”的模样。   “好了,你该休息了。”他不等我再问,一把将我抱起,放到床上,“流那么多血,不晕?”   “晕啊!”我可怜地扁扁嘴。   “那快睡!”他冰凉的手覆盖在我眼睛上,但同时有一股热气,也传递进我身体里,暖和着我。   我将手从被子里钻出来抱住他的手:“阎晟,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?”   说不来为什么。心里头感到很不安,我想他陪我躺着,我想能够抱着他,确定他还在我身边。   等了一会,我没等到他的回答,等来他没有体温的修长健硕的身体挨着我躺下,我得意得翘起嘴角,翻身对着他,一手搁在胸前,一手搂着他的腰。   他也将手搭在我背上,学我以前哄他那样,轻轻地拍着我的背:“睡吧!”   真的是……我觉得他现在特别的温柔好说话,让我心里痒痒的,我忍不住又睁开眼睛看他。   “又怎么?”   我扭捏了下:“你能不能、亲亲我呀?”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“我是说,我们再练习练习?要不等你离开几天回来,我又生疏……唔!”   起码等我把话说完了再亲过来嘛,真是!   好吧,先享受,哼唧!   ……   我睡了很沉很沉的一觉,眼皮很重,感觉天应该亮了,可就是睁不开,浑浑噩噩间,我察觉到身旁的阎晟动了,抱抱我,又亲亲我,还在我耳边说着悄悄话,我心里正欢喜着,下一刻,他却抽身离开。   我想拉住他,想喊他叫他的名字,却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,甚至在一阵挣扎后,又昏睡了过去。   再醒来,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。   睁开酸涩的眼睛,我坐起身。看着旁边的位置空荡荡的,脑袋也跟着空空的。   敲门的人等不到回应,就自己推门进来了,是卓心蓝。   “安乐,还没起啊,是不是不舒服?要不要我跟家主说一声,我们晚点再出发?”卓心蓝往左边一坐,想要检查我手臂上的伤口。   我任她看着,半响才勉强打起精神:“没事了,就是睡迷糊了,要出发了是吧,等我一会,我洗洗,很快就好。”   进了浴室,打开水龙头,用冷水泼脸,好一会赶去瞌睡,总算是清醒过来。   一定是阎晟对我做了什么。让我睡得这么沉,他好趁机离开。特码的,又不是不让他走,搞这算什么,不辞而别算什么,还骗我就这两天算什么!   越想越气,我很砸了几下洗漱台,震得手臂上的伤口裂开。   看到伤口渗出一点血迹,想到阎晟昨天发怒的样子,我打了个抖,人也蔫了下来,不敢再乱来了。   一会出去,让卓心蓝给我换下绷带吧!   我哀叹着,开始无精打采地刷牙洗脸,在心里告诉自己,有什么大不了的,没他我还不能活了?再说,他只离开几天而已。很快就回来啦。   对,很快就回来了,我不能搞得多么粘人似得。   ……   因为我的耽搁,出发时已经是吃过中饭,一点钟了。   分两部车子,郝未、我、葛无心一辆,小辰是我们的司机,郝实木被赶去顶替我的位置,跟魏武他们一辆。   郝未不像阎晟,唯我独一,他还是有大家族的贵公子礼仪的,比如,替葛无心拉开副座的车门。   葛无心用眼角瞄我,跟我示威,得意洋洋地坐了进去,不过她很快就后悔了。   郝未倒没为我拉车门,是我这个做徒弟的给他拉车门,他颇为满意地点下头坐进去。而我呢,当然是坐在他身边咯。   葛无心转过头来看,我挑衅地回她一个微笑,还故意往郝未身边靠一靠,见她气得扭过身后,我才往车窗边挪过去。   要再看不出葛无心对郝未有意思,我就眼瞎了,就是要气死你,怎么滴!   “坐过来点,当心一会撞到手。”郝未对我往边挪的行为不满,让我再往他这边靠过去。   我受伤的手确实靠近车门,而乡下的路没那么平坦,哪怕车子的性能子再好也会躲,所以郝未的要求也很正常。   他是个好师父嘛,我心里早这么认定了。   车子颠了一路,我坐得腰酸背痛,很想歪歪斜斜地躺着,可一瞧身旁的郝未至始至终都挺拔的坐姿,我也不得不跟着撑着。   无比怀念,可以充当我坐垫的阎晟。   每次坐车,隐形的他,只要旁边坐了人,他都会抱着我坐,怎么颠簸都不怕,我可以睡得口水都差点流下来。   我拍拍脸,暗示自己不要再想了,坐了多久的车我就想了他多久,虽说这是两人“在一起”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吧,但我未免也想得太走火入魔了吧?   “不舒服?”   瞧见我的动作,郝未出声问道,我忙打起精神:“没、就是坐久了,”我不好意思地笑,“屁股疼!”   昨天被那个夜叉摔得狠了,刚起来洗漱的时候发现屁股和背部一片淤青。   前方传来葛无心嫌弃不屑的轻笑,我瞪了她的椅背一眼,我出身平凡。可没那么多礼仪规矩,说屁股怎么啦,就是屁股疼嘛,还不让说了?   正扁着嘴,眼前突然晃过一个靠枕,然后又拿来一个坐垫,我诧异地抱过手,看向郝未:“师父?”   “垫着吧,”他声音淡淡没有波澜,却透着关心,“还有挺长的路。”   他自己始终坐得笔直,竟给我准备了这些,我抱着抱枕坐垫,感激地咧嘴笑着感谢,然后连忙将坐垫放屁股下,靠枕放身后,可等我舒服了,回头一看。我这边搞得很孕妇待遇似得,跟郝未形成了鲜明对比。   我顿时不好意思起来,脱口道:“师父,要不我分你一个吧!”   我说着就要把屁股下的抽出来,可想想被自己坐过的再给这么个高贵讲究的人不合适,就换成了背靠着的抱枕。   “我不用!”郝未先是淡淡地拒绝,转过头来对上我巴巴望着他的眼睛,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嘴角,他忍了忍,没忍住地抬起手在我头上摸了把,“你自己用着吧。”   我笑笑地用手指耙了两下头发,尴尬着昨晚没有洗头发,也不知道会不会油了人家的手。虽然阎晟也经常捉弄我的头发,但我跟他习惯了,闹惯了,没那么多讲究。   郝未毕竟是比较“含蓄、闷骚”的,他只碰了下我的头发就収回手,看着我坐得舒服了,状似不经意地问道:“你、那鬼先生?”   “哦,他、他有事,现在不在。”我不好解释阎晟的事,况且我自己都不知道阎晟去哪,做什么事,就含糊地回着。   然而郝未并没有多问的意思,反而在确认阎晟确实不在时,虽然表情没变,但仍能感觉他有点愉悦?   “不在也好,”他说,“人鬼殊途,就算是引灵者,一直跟鬼魂处在一块,对身体也会有影响。”   我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“人鬼殊途”这话,可郝未师父也是关心我,我便只是笑笑,反正我和阎晟也没在一起,没必要为这句话去反驳郝未。   “我知道你和他……感情好。”郝未冰雕脸上有一丝迟疑的裂缝,似乎是想了很久才决定说的,但他才刚开了头,却忽听小辰喊道:“少爷,这天不太对啊!”   正望着我,闷骚地想着还能不能朝我的脑袋伸爪子的郝未一听,立马收起脸上那少见的柔和之色,凝重地看向窗外。   我自然也疑惑地跟着从另一边朝外看去。   我们中午一点出发,到现在已经是晚上六七点钟了,现在是冬天,再过一个来月就过年了,所以天黑得早,因此一开始谁也没太注意。   现在认真一看,这天色,黑得不太正常啊,现在最多七点多,却有种比深夜十一二点还要浓厚的感觉。   最重要的是,那刚刚挂起的天边的月亮,看着明亮。却,隐隐有红色的光,不注意看是发现不了的,甚至没有阴阳眼的,就算能发现红光,也看不到那些许红雾,就围绕在月亮周围,看着特别诡异。   ☆、82 没人救我可以自救   “这是怎么啦?”我虽然不懂,可也知道这情况不太对劲。   郝未没理我,而是让小辰通知另一辆车的人:“通知他们,先就近找住的地方,不能赶路了。”   “是!”   两辆车转进最近的一个村子,我有一肚子疑问,可见小辰和郝未那沉重的脸色,我就不好在这时候开口,姑且耐着心,等等再说吧。   一个小村子不可能有旅店之类的,除非再往前一点到镇上去,可郝未却不愿意再赶路,让小辰找了栋民房暂时住下。   那是一个大伯新建的房子,刚装修完,是要建给儿子结婚用的,里头还什么都没有,但打扫得还算干净,就是有油漆等刚装修完的味道,呛人。   卓心蓝画了几个去味符,隔绝了那呛人的味道,又拿着小铺里买来的崭新的被子给大伙铺在地上,打算就这样过一晚。   我上前帮忙整理,关酒和魏武去备吃的,小辰沙川郝实木则在房屋外面,不知道在布置什么防御陷阱,郝未站在二楼的阳台上,一会看着月亮,一会看着周围的局势,我知道他一定在思考什么,发呆这种事,只能是我这等凡人才会干的。   唯一的闲人就是葛无心了。   她坐在一张反复擦拭过数遍的椅子上,神态倨傲高冷,不过也比往常多了凝重和不安。   我碰了碰卓心蓝,低声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?   “你不知道吗,今晚是凶月!”   “凶月?”听起来就很凶!   对我的无知,卓心蓝叹了口气:“这个解释起来就有点麻烦了,总之,每到凶月之夜,人界的阴阳两气会失衡,阴气高于阳气。”   “那会怎么样?”   “普通人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感觉,凶月一般也只会维持一到两天,所以哪怕是比较敏感的,或许在稍稍有感觉时,凶月就已经过去了。可对我们修士,凶月却是极其可怕凶险的。”   我听得正襟危坐。   卓心蓝接着讲:“对,在这一天里,鬼怪们受阴气影响,会暴动,等级低的,哪怕平日里还有理智,在这种时候也会只剩下本能,哪怕等级高的,哪怕还有智慧,情绪也会躁动。普通人这时候出门,容易遇到他们口中的灵异事件,甚至八字轻的还会‘失踪’,一些梦魇也会在今晚闯入他们的梦中……”   我紧张地抓住卓心蓝的手:“那大家不是危险了?”   “放心吧,虽然不敢保证谁都能平安无事,但鬼怪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对普通人出手的,普通人看不到他们,除个别的,也感受不到他们,这就等同于他们和鬼怪活在两个不同的平行世界里,这可不是说破坏就能破坏的,与其去对付他们,鬼怪们会先对付我们。”   “我、我们?”我一噎,头逃避性地往后仰。   “是啊,每当凶月之夜,低级修士都不会出门的,只有高级别的修士,会组织在一起。在自己的地界里巡逻,以防真的有鬼怪对普通人下手。”   “那我们,”我看看阳台上的郝未,“为什么要躲在这呢?”高级修士,我们这群人中就有四个了。   卓心蓝摇摇头:“你低估了凶月了,我说的高级修士组织在一起出去驱魔,那是不得不做的事,这是做为修士的责任,事实上,哪怕是高级修士,在凶月之夜出门,危险性也是极高的,而我们……”   她顿了顿:“如果只有我们几个倒也还好,我们也是出过多次任务的,不怕战斗,可还有你和葛无心啊,你忘了你们是什么身份了?”   “额!”我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,“那个,我们会连累你们吗?”   “说什么连累啊!”卓心蓝反过来拉住我的手,亲热道,“修士和引灵者是息息相关的,少了谁都不行,只是,在凶月,最危险的不是普通人不是修士,是引灵者,鬼怪们会更凶残更迫不及待地要找到你们,所以家主才要我们暂时停下,先做好防御,否则这一路上,我们肯定不能安生,你们……也未必保得住。”   我心下说不出的闷,这个香饽饽的头衔,不但去不掉,还越发香味十足!   我扯了扯卓心蓝的手,朝葛无心那悄悄瞥一眼示意:“她那么珍贵。怎么会在凶月快来临的时候出远门啊?”   看她那样,不知道有多爱惜自己呢。   “这凶月不是时常都有,百年才来一次,而且这凶月也有分的,就像地震台风那样有级别的,轻微的还好,要是来给十级,就是我们修士界的大灾难了,当年战乱,就因为有个凶月让我们修士界元气大伤,才给那些小岛国可趁之机,你说这凶月要是时不时来一下,我们还混不混了?”   “一般来说,凶月的来临是可以推算的,大致在什么时候,比如说某年的某个月中旬或下旬这样,无法知道具体哪天,原本推算是这个月月底,已经通知下来了,所以家主赶着回去,想着现在才中旬,应该来得及,大概是没想到会提前吧。”   说到这,卓心蓝自己也是奇怪的:“按理说吧,不管是不是会提前,葛无心都不该这时候出门的,谁知道她在想什么。”   我看了眼郝未,笑道:“可能是,为了爱情?”   卓心蓝也偷看了下郝未,跟着笑道:“行了,什么爱情,酸不酸。”   等郝实木三人布置完防御阵法和陷阱后回来,关酒两人也拿到吃的,我们聚集在二楼的客厅,吃了饭,四个女人在一间房间休息,男的包括郝未在客厅,关键时候,还是尽量待在一块比较保险。   沙川在女孩子的房间和客厅里都放着一只感应纸鹤,和他放在外面侦探的纸鹤是一体的,一旦外面有什么情况,我们也会马上接收到。   吃完晚饭,天已经全黑了,哪怕有月亮高高挂着,依然觉得外面的夜色,被泼了不加水的浓墨一般。   郝未让我们先分批休息,趁现在还没有响动的时候,不然等到十一点后,只怕想休息也休息不了。   他还特意嘱咐着跟我们一间房,实力最强的关酒,让她多堤防一些,葛无心不能有任何损失。   关酒即便不喜欢葛无心,也应承下来,我对他的关注点在葛无心身上没什么感觉,在郝家眼里,我就算现在能引灵了,可力量不稳定,时有时无,不太受控制,而且还是新来的,跟从小待在待在郝家,很有天赋的葛无心,自然没法比。   我和她两人同时掉进水里的话,肯定先救她。   无所谓啊,我可以自己游回去嘛!   然而,在我摸摸鼻子走在后面要一起进房时,郝未去叫住了我,让我跟他到另一个空房间里。   “怎么了师父?”   郝未递给我一个荷包!   我:“……”   送荷包?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?   “这,不用了吧师父!我拿你的荷包,不太好。”我嘿嘿笑着。   郝未瞪了我一眼,不知是不是错觉,我觉得他这一眼,有点娇嗔,因为很快就被他的冷脸给掩盖了:“这里面是护身符!”   我囧,尴尬地接过手。   碰到荷包,我才知道,这不是普通的荷包,上面的针线是按照一定规律绣的,形成一个卦,虽然不懂是什么,但应该是保护我的。   我感激地抬起头,却发现他朝我伸过手来,那走向似乎是要碰触我的脸,可我突然抬头,那手顿了下,最后落在我肩上:“安乐,师父身为郝家家主,有不可推卸的责任,看着地位崇高,实则很多事情无可奈何。所以在一些选择上,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,所以……如果晚上遇到什么危险的话,你首要做的,是先保护好自己,明白吗?”   我明白他的意思,还是我和葛无心掉进水里先救谁的问题,我不知道郝未跟我说这些话,是上位者安抚手下的手段,还是真的关心担心着我,但以我们最初的陌生关系来看,他其实已经对我很好了,所以我对他的选择和所谓的责任,并没有什么怨言。   这本就是社会的规则。   可我回房间时,忍不住想,要是换做阎晟对我说这些话,我估计会很难过吧,因为在乎。才会不满足。   坐进给自己铺好的地铺,把被子拉到肚子上,看看卓心蓝已经躺好准备睡了,她跟关酒轮流看守,所以她要捉紧时间休息。   关酒也在自己地铺上打坐,葛无心在我和郝未谈话结束回来时,阴狠地瞪我一眼,然后也缩到被子里,还好,她没娇惯到不肯睡,虽然她身下的棉被比我们的厚,而且还是特干净的纯白色,真难得卓心蓝找得出来。   我转头看向那新安装的玻璃窗,看着外面的夜色,心里有点难受,觉得寂寞。   明明身边有人,心里还是空的,在这种要来大地震的夜晚,我最喜欢在身边的“人”,却不知道在那里,不知道在做什么,还没办法打个电话联系。   “睡吧,安乐。”卓心蓝见我还坐着,小声唤了我一声。   “嗯!”   ……   我感觉自己睡了很久,似乎做梦了,但又什么都记不得,甚至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。   在这半梦半醒间,我听到有人在叫我。   谁?是谁?   我坐起身,周围黑乎乎的,空荡荡的,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棉被里,恍恍惚惚的,好像忘了什么事,可想不起来。   又听到有人叫我了,我跟提线木偶似得站起身,朝窗户走去。   双手碰触到冰凉的玻璃。凭着本能将其推开,这种窗户,是两个玻璃交叉推动的,因为是新建的,外面没有多加防护栏,也没有防蚊子的纱网,我只要推动玻璃窗,就能把窗户打开。   跟随着外头呼唤的声音,我将其推开,外头的冷风一下子就灌了进来,奇怪的是,我只觉得冰冰凉凉,却不觉得冷,明明刚才爬起来时,身上连外套都没穿。   我僵硬地爬到窗台上,坐在那里看着外面,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,只是心里头越来越烦躁。有什么喊着,让我跳出去。   我抓着玻璃窗稳定身子的手紧了紧,面上平静,眼里闪过迟疑。   脖子上的冥石微微发着光,我将它握紧在手里,心里有了算计,然后……纵身跳了出去。   宛若睡梦中梦到自己跌落时,身子会因为刹那间失重而震动,我就是那种感觉,睁开眼时,身处在一个虚幻的空间里,周围景物很不真实。   但我跟前,站了两个“人”。   一男一女,长得像人,如果不是男的面色青红,女的面色青白,额头两边还各有一个瘤一样的小触角,真会以为他们是人。   男的看我的眼神透着好奇。女的则隐隐有着敌意,甚至对身旁的男的说道:“她还真跳下来了,也不过如此嘛。”   男的摆摆手:“反正,我们好好完成主人交待的事就行。”   我见这俩就这么自顾自地说起来,把我晾在一边,只好自己主动问道:“你们找我,有什么事?”   女的正满脸不耐地双臂环胸,乍然听到我说话,怔了怔,诧然:“你、你是清醒的?”   就连男的,也挺直了腰看着我。   我莫名其妙:“难道我该睡着?”   “你现在就是睡着的。”男的语气相对好点,“她的意思是,你现在怎么会有……意识?”   什么叫我现在是睡着的,还有什么意识?乱七八糟的!   “既然你是清醒的,怎么还会跳下来?”女的不等我理清就急着追问。   “我想看看你们找我什么事啊!”   “你不怕我们?”   我笑着指了指男的:“你是啮(nie),”再移动手指指向女的,“你是娼,我知道你们。”   阎晟走前,留在我脑海里的两个“人”就是他们,阎晟说他们是他的魔侍,来保护我的,我为什么要害怕!   娼哼了哼,想到刚刚损我的话被我“听到”,又有点尴尬地撇开头,啮看起来脾气好一点,主动对我解释道:“现在是凶月,你们所处的地方也不太平,有厉害的梦魇偷偷潜入你们的房间,那个叫葛无心的女人有的是法宝,还有他们倾心护着,却把你忽略了,以至于你被梦魇接近了都不知道,我们避免你入她的梦,就把你叫到这来。”   “所以这里是……”   “也算是你的梦里,人的梦有多重空间,你可以理解为。一般做梦都在表层,深度噩梦很难叫醒的会在里层,甚至那些植物人,会在深层,你在这里,梦魔找不到你,就控制不了你的梦。本以为你在这里,最好的情况也只是意识迟缓,像你平时做梦一样,没想到你能这么清醒。”   真玄乎!   我谦虚地咧嘴傻笑:“你不说,我都不知道这是我的梦,还以为跟‘醒着’一样。”   啮点点头:“刚刚也是情况危急才把你叫到这,你还是醒的时候比较安全,现在现实世界里已经乱成一团了。”   听他这么说,我仿佛看到我躺着不动,让鬼怪啃食的画面,颤栗:“那你们快……额,让我醒过来吧。”   “好,”啮很好说话的样子,虽然他看起来有点可怕,“不过你要小心,外面那些修士有点愚蠢,分不清你和葛无心谁更重要,也不清楚你对鬼怪的吸引力有多可怕,以为你是低等级的引灵者,鬼怪会当先选择葛无心才会忽略了你,殊不知,有你在,葛无心根本不被鬼怪看在眼里,靠这些愚蠢的人,你还不如自己多注意,我们的身份不方便自己出现在他们跟前,你要有什么不对,喊一声。”   把关酒等人贬低成这样,真的好吗?   啮说完,示意娼把我“送回去”。娼才不情愿地走到我跟前,她的手很漂亮,举到我眼前,柔弱无骨般像蛇一样左右摆动起来,让我看得眼晕。   就在我快被“催眠”时,她又突然停了下来,双目如刀地盯着我的脖子。   这里虽是梦,但我的一切是跟现实还原的,所以我的脖子上也戴着冥石,刚刚“跳”到这里时,我本能地握着冥石来让自己安心,于是冥石现在是落在领口外的。   我见她目光复杂又嫉恨地盯着冥石,下意识地又将冥石握在手心里,阻断了娼的视线:“有什么问题吗?”   我不喜欢她的目光,像要夺走冥石,这是阎晟给我的,谁也不能拿。   啮见娼的情况不对,一把按住娼的肩膀,他没说话,却让娼震了下,随即收敛心神,目光冷然地看我一眼后,继续之前的动作。   她什么都没说,也没像葛无心一样说一些话刺我,只是她冷冷冰冰的目光,更让我胆寒,像被毒蛇盯上了。   之后,不过一个打盹的功夫,我再次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回到了房间里,还躺在那个自己铺好的被窝里,我有点恍惚,一时间分不清是不是还在梦里。   但卓心蓝扑了过来,激动地抓着我的被子:“醒了,醒了,安乐醒了!”   然后好几个人都围了过来,当先的竟然是郝未,他甚至还亲手扶我坐起来。   “怎、怎么了?”被大家如此热烈地看着,很不好意思的。   “刚刚有梦魔攻击你,我们发现得迟了,怎么都叫不醒你,还以为你……”关酒解释着,说到一半她惭愧着,“抱歉,安乐,如果我们能早点发现……”   我已经听啮跟我说过了,所以虽然关酒说得模糊,但我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。   心里要说完全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,可是介意又怎么样,我能讨回什么吗?还不如让自己放轻松点,便朝大家笑笑:“我这不没事吗,别担心了!”   说着,我顺便观察了下房间,发现睡前还干干净净的房间。此时已经有些狼藉了,墙壁上有奇怪的液体喷溅过,有打斗的划痕,整整齐齐摆在我旁边的床单被窝现在也乱成一团。   我有所感的掏出手机一看,竟然已经十二点多了,看来是经历了第一波攻击了,我还睡得那么死。   手指有点痛,我忙看过去,见郝未捏着我的手,我不太舒服地想抽走,却让他反而握得更紧……亲,能轻点吗?   我委屈地朝他看去,眼神带着控诉,却对上他复杂的眼神,里面装了很多情绪,内疚、无奈、愤怒,但最后统统被他压了下去。   自从在陵桃镇再次见面,就总觉得他不太对劲。自从他当了我师父,我们的关系虽说算不上多好,可相处起来已经相对熟稔,他也真像个师父一样,教导我,时而严厉,时而关怀。   但这几天,虽然关怀还在,可我怎么觉得他在闹什么别扭,一会靠近一会疏离,一会又用森寒莫名的眼神看着我。   并且,我隐约感觉他似对我有所戒备。   比如此时,我想问他怎么了,他却站了起来,还把我也拉了起来,用一贯冷制的声音说道:“既然没事了,就打起精神吧,这场仗还没结束。”   他在躲我什么?   正在此时。戒严中的沙川喊道:“百鬼夜行?搞什么,虽然是凶月,但并不是鬼节啊!”   房间里的几人一秉,一同走到客厅,沙川也从阳台上跑进来:“家主,事情不太妙。”   我看沙川神色不妙,心里也好奇,见郝未往阳台上走,我也跟了出去。   刚探出头去,就被郝未揪回来,可我已经看到了下面的情况。   外面是一条土路,里侧是这栋房屋,外侧是一片田地,上面的菜因为霜降,大多数呈现萎靡的状态,这不是重点,重点是那逐渐逼近的,像行军一样的青面獠牙!  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。还有一闪而过看不清的黑影,夹杂在其中的动物灵体,长得奇怪的不知是鬼还是怪……   它们的目的,就是我们所在的这栋小楼房,目标是我们?亦或者是啮说的,我?   “看来刚刚那一波,还真只是开头小菜啊!”魏武拳头撞着手心,虽是自侃的话,语气和神色却十分凝重。   沙川更是掩饰不住焦躁:“虽然这次凶月的等级不低,可也不算多高,怎么还会群鬼蜂拥而出,甚至目标全定在了我们这里?”   卓心蓝看了看我和葛无心:“是因为我们这里有两个引灵者吗?”   葛无心面色十分难看,想来这么多鬼怪,让她心里恐惧,咳,好吧,我心里也瘆的慌,底下那些东西,瞧一眼都头皮发麻。   郝未面无表情,看着异常冷静,只是下令的声音更凝固:“不管什么原因,这场战都必须打,沙川郝实木,继续设置防御和陷阱,越多越好,身上有什么法宝都用出来,要快!”   “是!”   “魏武关酒,你们待在两个引灵者身边,就算你们死了,她们也不能有丝毫损伤,听到没有!”   这话听着显得无情,魏武和关酒却坚定地宛如军人般回应着:“是!”   郝未又接连下了几条令,所有人都一级戒备起来,沙川郝实木所做的防御结界和陷阱挡住了大部分鬼怪,却有一道黑影猛然出现在我后方,悄无声息、快如闪电地攻向我的背。   冥石幽幽的暗芒一闪而过,谁都没有发现,而我,迅捷地转身,堪堪地用匕首挡住了黑影的爪子,直到这时候,才看清这是一只黑猫!   一道雷被关酒招来,落在被我阻了一秒不到的黑猫身上,只听一声凄厉的猫叫声,那黑猫落在地上,冒起黑烟。   战斗警报,随着这只黑猫被拉响了。   越来越多的鬼怪潜伏进来,这是无法避免的,外头的如军队般的鬼怪实在太多,沙川他们的防御陷阱怎么可能全都挡在外面,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们的防御陷阱也会逐渐失去功效,到时候,闯进屋来的会更多。   这不要紧。房间里还有四个高级修士,其中的郝未实力更是深不可测,可耐不住,只要能跑进来的鬼怪,首要目标就是我!   擦,没看到葛无心就站在那吗,个子比我高、气质比我有格调,听说洗澡用的沐浴露都是高规格的,隔天就要给皮肤做保养,人家那才是香馍馍啊,你们这些鬼怪鼻子到底灵不灵啊,我昨晚都没洗澡很臭的好吗,麻烦饶过我行不行!   显然不行,不管我内心如何愤然凄嚎,它们的目标依然是我,关酒魏武目瞪口呆,偶尔有一点空闲时,都会看看我再看看葛无心。估计他们俩内心也骂了句操蛋。   葛无心并没有因为火力都被我吸过来而庆幸,或者对我有一点点感激,她反而更加痛恨我了……我也不知道她大小姐脑子里想什么,我让她安全了还不好啊,她怎么一副我抢走她所有光辉的嫉恨模样?   证据就是,当大家呈现疲劳状态时,葛无心给他们开了消除疲劳、精神振奋等辅助小术,引灵者没办法像修士那样像个战士,却可以像辅助魔法师一样,除了我方,她还能给鬼怪施加迟缓、停止、减血,甚至用精神控制它们。   我承认,这场战斗里,她还是挺有用的,可她辅助了所有人,包括沙川和卓心蓝,唯独我没有。   大家都在奋战,没发现她的这点手脚,也只有我清楚,她非但没有帮我,反而将施加在鬼怪身上的迟缓术也往我身上丢,这是想害死我?   要知道,因为她算是主力之一,而且还是同样吸引鬼怪的引灵者,哪怕现在看起来鬼怪都往我这跑,但魏武也不敢轻易离开她身边,跑来帮助关酒和我,也只有卓心蓝讲义气地到我这边来,给我挡了不少暗袭,而武力值较弱的她,反而受了伤。   要不是前段时间,阎晟格外的严厉地再每天天没亮时,就把我提溜起来做体能训练,教我体术,我根本撑不到现在。   可一个月的时间毕竟太短,他再严厉再有手段。也无法立马让我成为一个高手,这其中,还有不少靠他帮忙才制作的符咒来帮忙抵挡。   当身上最后一个雷符丢出去,郝未给我的护身符也失去功效时,忽然一条长长的舌头卷住了我的腰身,我反应还算快,手起刀落就要斩断那条舌头,就是在这时候,葛无心把一迟缓术丢到我身上,我的动作慢了起来,刀子落下的力道也偏了轻了,没能砍掉舌头,反而被舌头拖倒在地上,匕首也被打飞。   我顺着舌头的方向仰头看去,就见天花板上,有一女鬼粘在上面,身上多了几只手,像蜘蛛一样,缠着我的舌头,就来自她的嘴巴。   真够恶心的!   此时的卓心蓝因为受伤,逐渐出现颓势,被逼到了一个角落,自身难保,关酒也不知何时被逼得远离了我,她见我情况不好要过来救我,却被一只不是很高,但特别壮,看不清模样,跟小山一样的怪物挡住了。   魏武是负责葛无心的,虽然鬼怪都往我这边跑,不代表她那边就真的空空如也,所以魏武也没办法真不管葛无心跑过来,他的使命,让他不能随心所欲。   倒是一直站在阳台上,负责敌方主力攻击的郝未见势不对,一个大招逼退从楼下跳上来的一只有两个头的鬼物。然后冲进来。   可好好做“辅助魔法师”的葛无心,不知道哪根筋不对,亲身上阵用拳头去攻击一只恶鬼,可想而知她这以卵击石的结果,就是被恶鬼抓住,眼看着就要被咬上一口了。   郝未冲进来时,葛无心就在他跟旁,而且情况比我危急,至少那会看起来是这样的,郝未眼里有过挣扎,短短一秒好似过去了很长时间,他最终给了我一个深沉难解的目光,然后转向了葛无心。   他有他的责任,一整个郝家的责任!   我在他眼里读懂了这句话,而那会,我已经被吊在了半空。   眼看着倾盆大口朝我张开,我能从中闻到一股股腥臭恶心的味道,当下一声自嘲的笑,但下一秒,目光转为坚定。   “你不是答应我要变得强大吗!”耳边回响的,是阎晟在我受伤时压抑着怒火的声音。   ☆、83 都给我滚   “你不是答应我要变得强大吗?”   对,我答应过你,我一定会做到!   除了你,我不需要被他人保护,我也有属于我自己的骄傲和尊严!   手中没有武器,自己的双手就是武器,不管是修士还是引灵者,最厉害的,从来都不是那把武器。   双手手指交叉,结出手印……那一天,我被郝家学员欺负,他们联合导师把我骗进练功室,里面有一只女鬼,当时我结出一样的手印,却像个笑话。   而现在,我在那血盆大口咬上我时,将指头点在了上头,力量喷薄而出,我带着一股不甘的豪情,血液沸腾地喝道:“破!”   缠住我的舌头断成了数截,我也得以落到地上,在地面上滚了一圈,化解了坠落的冲击,那蜘蛛女鬼愤怒地凄吼一声,从天花板上朝我冲击而下,那几只手爪一同朝我抓来。   我站起身,虽然刚刚用了太多灵气而有些虚弱头晕,可我依然站得笔直,人被逼到绝境时,总会有所爆发的,没了阎晟,就没有人会再把我牢牢护在身后。   没关系,我可以的,只要我变强,你也才能成为利刃,而不是盾牌!   我拿出一个哨子大小的小竹筒,里面密封的是血液,陶羽给我的,修士画符,威力最强的还得用鲜血,可我的血太特殊,不到紧要关头是不能用的,否则可能会适得其反,所以陶羽就给了我这个,我不知道装的是什么血,可好像威力不凡?   可当我正要拔开筒盖,身前突然出现一道残影,将朝我冲来的蜘蛛女鬼缠缠绕住,蜘蛛女鬼痛苦的挣扎,而后它的身体开始膨胀,缩小,再膨胀,再缩小,几次之后,“砰”的一声,爆炸了。   但同时,那到残影也消失了。   是娼!   我没叫她。她为什么出来?   帮我吗?可是……我朝郝未看去,他刚处理完葛无心的麻烦,正要朝我赶来,这会却也停了下来,目光冷然疑惑地也看着我。   娼不是人,甚至很可能是葛无心之前说过的魔,比起阎晟让人完全捉摸不透,娼的气息可没办法那么完美的掩藏,所以她一旦出现,郝未一定会察觉的。   如果说他不确定阎晟是什么,但百分之九十能够知道娼是魔,我身边除了阎晟,还跟着一只魔,他会怎么看我?   就因为如此,我在紧要关头都不敢召唤娼和啮,可娼竟然擅自出来。   真的是帮我吗?   郝未终究没说什么,只嘱咐我小心点,然后退回阳台上去守着,那里已经爬上来很多鬼怪。   经过这么一岔子。关酒这个女英杰,屡次被阻,让我屡次差点送命让她愤怒,发挥出她高级修士的实力,斩断那座小山怪物的厚铁皮,成功回到我身边,之后寸步不离。   我也咬牙坚持着,身子一阵虚过一阵,他人有葛无心的“补给”,也有自带的类似于“蓝药”的药品,就连卓心蓝,连连逼退后,使出了一样跟金钟罩般的防御武器,给了自己喘息的空间。   娘的,这是你们逼我的!   吐出一口气,然后——吸!   平日里,阴阳两气平衡,我们吸收的灵气就来自其中,可以说是两气结合再净化后得出的天地灵气,这种也不是说吸收就吸收的,要去感应,吸取到身体里要消化,还没有人在战斗中去吸取这些,更何况现在阴气充足,空气中的灵气被挤压得很稀薄。   可我不同啊,阴阳两气对我没影响,我可以直接吸收,当然,往常我也不会这么做,阴气阳气直接进入身体总归不舒服,要么烈火在烧,要么寒霜冰冻,更何况两气平衡时,它们互相消融,要提取阴阳两气,哪是那么容易。   但现在,受凶月影响,阴气暴涨。平衡打破,呼吸间,都能“闻”到阴气的味道。   我不敢吸入太多,只每次吸入一点来代替我几乎消耗光的灵气,以免身体承受不住,像上回那次,又要在床上躺个好几天,还要连坐好几天噩梦,时不时地陷入低谷,想着要不要自我毁灭或者大家一起毁灭!   可不管是阴气还是阳气,直接吸入都不会像灵气那么温和,虽然天地间的阴气没有鬼怪身上自产的阴气那样,充满各种负能量,可依然让我狂躁了。   “啊!”我怒吼一声抓住一只白衣女鬼,把她想象成了葛无心,抵在墙上直接用上拳头一阵狂揍,不过瘾后又压在地上猛踢。   这时有一鬼怪从我身侧扑过来要咬我,我愤然地欺身过去,一口反咬过去,当然,我不可能真咬到肉,我吸收到的都是鬼气,然后受其身上的煞气影响,脑子里回放着此鬼死前的一幕,我……更加暴走了,以一敌三,关酒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,觉得牙痛。   我心里下意识地也觉得自己过于疯狂了,却并不想约束自己,我……真的是压抑太久了。   在郝家被欺负时,他们说的每一句话,都有谁骂过我废物,我全记在心里,甚至,这已经是郝未第二次选择放弃我了!   我不怪他们,他们都不是我的谁,可不代表我心里不气,如果我变得强大,特码谁敢小看我,草!   ……   艰难的一夜过去了,太阳升起,月亮落下时,那一波波的鬼怪总算是如海浪退潮般退了下去,可我们几个,也都筋疲力竭了,要是天再晚一些亮,我们也要支撑不住了。   沙川已经坐在地上了,哪怕是较为强势的关酒,也倚靠在墙上喘息,只有郝未,身板依然挺得笔直,检查了现场,确认没有鬼怪还偷偷潜伏在这,然后又朝大家吩咐起来:“今天赶路的话,晚上应该能回到郝宅,但凶月的影响,哪怕是白天也有残留,我们现在出发的话,路上被伏击的可能性很大,我建议留下。”   魏武和郝实木自然是对郝未马首是瞻,他说什么就是什么,关酒自知自己现在情况确实不好,当然不会反对,葛无心更是点了点头,她情况也不好,作为辅助她消耗也大,好在她“蓝药”也多。   “这里不能住人,大家再忍忍,我们到前面的县城里找家旅馆,大家再好好休息。”   闻言,大家看看此时狼藉的客厅,哪怕不是葛无心,也不想在这地方休息,于是都勉强打起精神起身,准备收拾一下离开。   唯一无法动弹的,大概就是我了。   一开始我还知道控制一下,到后面都疯狂了,以至于我现在卷缩着身子,忍着一波一波阴冷之气的侵袭,没有阎晟帮我化解,更难以忍耐。   我牙齿不停地打颤,却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响,只是现在让我起身,也是无力了。   卓心蓝过来扶我起来,关酒发现我情况不好,竟也伸了把手,看我的眼神变得不同了,我竟从中看到一点敬意?   我昨晚疯狂的行为,吓到她了?   我想跟她们说我没事,想跟她们说谢谢,想问卓心蓝受的伤要不要紧,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,只能勉强笑了笑。   郝未让郝实木将这栋房子买下,否则发生昨晚的事再让人家拿去做新房,怎么都不吉利。   稍作处理。就出发了。   这次,我没再坐郝未的车,但我也不怎么在乎,曾经想有郝未这么个师父很不错,也因为一直想着要跟他生孩子而有别样的情感,可现在,身体冷,心也冷,麻乱麻乱的,根本无心去想其他。   反倒和卓心蓝关酒这俩昨晚一起战斗,受她们保护而免于不少伤害后,跟她们待一起反而舒心。   车子并没有开很久,在县城里找了家还算干净的宾馆,不能让葛无心一个人住,于是女人中最强的兵力关酒只好去和她同一间,卓心蓝和我一间,现在阎晟也不在,我就没拒绝。   一到房间里,我一倒下就昏昏沉沉地睡着。   不知睡了多久。我被叫醒了,睁开眼看到啮和娼时,我差点以为他们又跑到我梦里来了。   睡了一觉,身体稍微好受了一点,虽然还是虚软无力,但自己坐起来靠着床头这样的动作,还是可以的。   我左右看看,还是在宾馆的房间里,他们不知做了什么,卓心蓝躺在另一张桌上沉睡着,窗帘拉着,房间里一盏微弱的床头灯,不清楚现在是白天黑夜。   “你们有事找我?”   我开门见山地问,哪怕脸色苍白,可依然摆出一副雍容的姿态。   昨晚娼突然现身救我,我因为阎晟而对他们的好感就没了,帮我的方法有很多种,娼的做法是最不利于我的。   啮看起来为难,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,娼将他拉开一点,对上我:“确实有事。”   我磨平盖在肚子上的被子,神态淡淡地等着。   “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吧?”   我心脏停止了一秒钟的跳动,面上还是镇定地:“所以呢?”   娼拿出了一个药瓶子递给我:“现在,就是你执行任务的事情了!”   什么?!!!   我盯着那药瓶子,没有接过手,静默了几秒钟后,我缓缓抬头:“我只听从你家主人的命令。”我记得,他们是这么称呼阎晟的。   “这就是主人的命令!”娼狠绝地反击。   这话,就好比她拿了个大锤子,狠狠地打在我胸口。   我坐直了身子:“我不信!”   娼和我对视,谁也不让谁,我在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,几天没剪的指甲扣着掌心,让疼痛逼迫自己不要软弱。   好半响,娼意识到这样不行,就先软下态度:“不管是不是主人下的令,这都是主人早就交待给你的任务,不是吗?”   我依然瞪着她。抿着嘴不吭声。   平时,我可以脾气好,可以装好人,装礼貌乖巧为生活妥协,可我也能比谁都倔强,特别是现在还牵扯到阎晟。   我咬着一口气,如果我现在认输,就等于承认了阎晟在这种时候把我推给郝未,就等于承认了,他,不要我了!   他是我现在唯一能信任的!   娼打量了我一眼,放下刚才的强硬,用较为缓和的语气开始劝我:“你可知道,主人这两天去哪了?”   我心里有所波动,想知道,但依然没有出声。   “还记得,在陵桃镇攻击你的那只夜叉吗?”   那只扁扁的像吊着的衣服的怪物?   娼也不等我开口就接着说:“相信你也察觉到了,主人的处境很危险,有冥界另一派的势力一直在找他。以王……以主人的本事让它们找不到本不是难事,可为了你,他把自己给暴露了,甚至亲自去引开它们,就是怕你有个万一,再被那只夜叉暗袭!”   我睁大眼睛,娼说这些时,眼里闪着嫉恨和对我的不满,她说的应该是真的。   所以阎晟突然离开,说是去办事,就是自己去引开类似于夜叉的那伙人?哦不,是魔?   还有什么另一派,魔,王……这些消息连接在一起的话,让我心惊胆战,似乎触摸到了了不得的事情。   我想问阎晟到底是什么身份,找他的另一派别又是什么,为什么找他?以阎晟的性子都要一直躲避它们,想来是很凶险的吧?   却为了我……   娼倾身下来。按住我的肩膀,用催眠似得盯着我的眼睛:“只有你能帮他,只要……”她眼睛往下,扫过我的肚子,“有它,王就能够解决掉它们。”   我下意识地捂着肚子。   鬼婴吗?   阎晟也说过,他想离开那个地狱,而鬼婴可以帮他。   “昨晚是凶月,现在凶月的影响还有残留,这是最好的机会,有更大的可能能够凝结鬼婴。”娼见我动容了,再次将手中的药瓶递给我,“把这个给郝未服下,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。”   我深吸一口气,才缓缓伸手接过药瓶:“这是什么?”   “你知道是什么!”娼暧昧地笑了下,“这事,你其实也不吃亏,那个郝未长相身材都不错,你完全可以好好享受一把。”她还朝我舔了舔嘴巴。   我捏紧了瓶子,克制着不要将它丢到娼那张不知羞耻的脸上。   似乎知道我仍在抗拒,娼又道:“你也没得选择了,那个郝未已经猜到了你身边有魔的存在,只怕过了今天,等你们回到郝家,等待你的要么被驱逐,要么被监禁,你都再没有机会接近郝未。”   听到这个我就火大:“那还不是因为你……”   “因为我什么?”娼讽刺地冷笑,“我不逼你一把,你是不是还想着怎么拖延呢?”   我:“……”确实是。   “安乐,”娼冷酷地叫着我的名字,“实话告诉你吧,我原本也不想这么逼你,可我们到现在都跟主人联系不上,如果你再不行动,天知道主人会出什么事,你可别忘了,没有主人,你早死了!”   “娼!”一直默不作声的啮。低声喊了声,想阻止娼说这些话。   娼不满地回神瞪他:“难道我说错了吗,你现在能联系得上?”   闻言,我也期盼地朝啮看去,企图从他口中得到不一样的消息。   啮欲言又止,最后在娼的瞪视下,朝我摇摇头。   啮的默认,压垮了我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,我狂躁地抓起一旁的枕头丢向他们:“啊——”   啮接住枕头,略有点同情地看我一眼,娼则再次逼近我,抓住我狂乱的手:“你,做还是不做!”   我看着她,就像看到当初,阎晟拿着拳头威胁还是生魂的我,选择一,还是选择二!   事实上,我根本没有选择!   娼逼迫我最好的条件,就是阎晟现在失联,生死不知。   我能逃避,可我能不管他吗?   答案显而易见,不是吗?   低头,看着刚因抓枕头,而掉落在被子上的药瓶,迟疑着伸出颤抖的手,将它重新抓在手中:“……好,我做。”   喃喃的低语,听起来像在哭。   娼满意地笑了:“我一会帮你梳理下身体,可以让你短暂地恢复起来。”   呵呵……我心里冷冷地笑着,抬起头:“我能不能问一下,鬼婴到底有什么用处?”   我总觉得她刚刚那段话有点奇怪,阎晟此时有危险的话,我马上结个鬼婴,能有多大的帮助?可我不懂这些,怕因为自己的不懂,瞎猜疑,真的错失了帮阎晟的最好时机。   “我只能说,只要鬼婴形成。那些家伙就会暂时将注意力从主人的身上转移。”娼淡淡地说着,“至于其他,你不该知道。”   我又在心里呵呵着。   忍着心头的憋闷和酸痛,我握紧手中的药瓶,呼吸都屏息着:“那么,最后一个问题。”   “你说。”   “真的是,他让我现在这么做的?”   娼沉默了几秒,才慢慢说道:“原本就是定在凶月之时,这次的凶月比推算的时间提前了几天,我也不算骗你。”   我忘了呼吸,胸口不知是不是因为缺氧,一阵一阵的抽痛着,疼得我眼前发黑。   一股冰冷,从心脏开始,冷到了四肢,麻痹了脑海。   阎晟……虽然是早就知道的,一直以来,也是为了这个任务接近郝未,可为何现在,我还会这么难受呢。   难受得,都哭不出来了!   ……   听说,人在痛苦的时候会发现,没有最痛苦,只有更痛苦!   我找宾馆的工作人员借来了工具,煮了杯咖啡,然后端到郝未门前,敲门。   门框上的光泽,照出了我此时的模样,面无表情,双眼无神,冷静!   但门打开的那刻,我就提起了精神,挂上笑容,至少不要让自己看起来太糟糕。   现在是下午四点钟,娼说,最好的时间,是在五点多,太阳要落山,阴阳交替那时候。   郝未难得穿了件休闲装,很明显是清洗过了,也休息了会,面色比早上那会好了许多,见到门外的我时,并没有任何诧异,很平静地让我进屋。   “师父!”   我端着咖啡,呆呆地站在房间里,低着头看着咖啡,像个做错事等着受罚的孩子。   郝未站在离我一米左右的距离前,冷如实质的威压,让我更加的忐忑。   “安乐,”郝未轻唤着我的名字,我莫名地一颤,听他问我,“找我,有事吗?”   我捏紧咖啡杯下面的托盘,依然不敢抬头看他:“师父,我……昨晚我见你那么辛苦。所以过来看看你。”   犹豫了两秒,才把手中的咖啡递过去:“我还给你煮了咖啡,是你平常喝的口味,师父你……要不要试试?”   然而,我伸直了手端着咖啡等了好一会,手都酸了也没听到他接过去,连声音都没有。   我疑惑地抬起头,却看见郝未正失望地看着我,我心下不安,将递出去的手缩了回来,只觉手中的咖啡很沉很沉:“师父,怎么了?”   “安乐,”郝未对我摇了摇头,“自从你进郝家,我虽不能说对你多好,但也算颇有照顾,特别是你叫我师父之后,我也算是尽心教导你,对吗?”   我点了点头:“师父。对我挺好,我很感激。”   “感激?所以是这样报答我的?”郝未的声音,比往常更冷几分。   我不解:“师父,你这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什么意思?”他看向我手中的咖啡,“你是不是先告诉我,这咖啡,又是什么意思?”   我瞳孔瑟缩,下意识地将咖啡杯拢在怀里,要不是里头是液体,我几乎要抱着它:师父这是,知道了什么吗?   “师父……”   “安乐,”郝未朝我走来,直到几乎要撞上我时才停下,定定地看了我一会,伸出手,抚上我的脸颊,他早想这么做,却在这一刻才碰触到,“其实。我很喜欢你的。”   “……”我原本想避开他的手的,这么亲昵的动作我不太习惯,可他的话,却让我忘了动。我不知道该发出什么声音,也不知道他突然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。   “很少有人敢往我身前凑,敢打扰我做事,敢违抗我的命令,敢跟我靠近,甚至,跟我告白!”   “……”天,我跟他告白过吗?我怎么不记得?   “把你放在身边,也挺有趣的,我是这么觉得的。”他说到这里时,语气还是温柔的,然而下一秒,他的手下滑,掐住我脖子和肩膀的地方,“但我不能,我不能。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   右肩被他掐得生疼,半边的身子都往下沉,手中的咖啡也抖出了几滴褐色的水渍。   我忍着,朝他摇着头,可怜地喊着他:“师父?”   “因为我是郝家家主,”他不松手,反而越发用劲,声音冷如实质,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“我从小就担负着整个郝家的使命,我得对整个郝家负责,你明白吗?”   我知道啊,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?   我很想这么问,但对上他凶狠的目光,就问不出口。   从不知道,像个冰雪王国里的王子的郝未,一向冷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他,有一天也会这么盯着我。   “安乐,告诉我,你到底为了什么进的郝家!”   “我,我不为什么……”   “你到现在都不对我说实话?”郝未有点失控地加大音量,“你真要逼我对你出手吗?”   我惊愣,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!   他说喜欢我,想留我在身边,但因为怀疑我进郝家不利,所以……这就是他所说的,他有他的责任,为了郝家,可以除掉我的责任?   “师父!”我很难过,“我从来,没想过要对付郝家,更没想过要伤害你啊!”我顶多跟你春风一场,借你的种子而已。   这种事,还是我吃亏呢!   “那阎晟是谁?”他抓着我的肩膀,将我提起来,“昨天出现的那个黑影又是谁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“他们都是魔,对吗?”   我也顾不上肩膀的疼了,只渴求地看着郝未:“师父,我什么都不知道,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要伤害你,你相信我好不好?”   在灵气入门导师说我不行,想要把我赶走时,是他说给了我机会,后来还亲自教导我,他说得没错,他对我很用心,也很有耐心,对我比对其他人温和,在来陵桃镇前,我还隐隐觉得他对我有点宠爱,他甚至给了我不少法宝,我现在用的那把匕首都是他给的。   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,我感激他,所以当我和葛无心都发生危险时,他选择先救葛无心,他为了家族选择保葛无心时,我是真不怪他。真心把他当做我的师父。   我从没想过,有一天他会用这样冰冷的眼神看我,这样质问我!   就在我和他僵持间,忽然响起娼和我的声音:   “把这个给郝未服下,其他的你就不用担心了。”   “这是什么?”   “你知道是什么!这事,你其实也不吃亏,那个郝未长相身材都不错,你完全可以好好享受一把。”   “你也没得选择了,那个郝未已经猜到了你身边有魔的存在,只怕过了今天,等你们回到郝家,等待你的要么被驱逐,要么被监禁,你都再没有机会接近郝未。”   我很快意识到,这是之前我和娼的对话,但却是断章取义,只从中间截取最能让人怀疑的话。   脚步声传来,我转过头去,就见葛无心从此间套房的里面走了出来。在她的手里捏着一张小人纸,说话的就是那张小人纸。   郝未在我和娼的对话开始时,就放开了我,我顾不上肩膀的疼痛朝背后摸去,果然被我揪出一张,跟葛无心手里一模一样的小人纸。   葛无心将她手中那小人纸丢出,任其飘飘荡荡地落在我脚边:“这就是证据,你还要辩解什么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不能辩解什么,哪怕捂着手中的咖啡杯,里头的热度,也暖和不了我此时的寒冷。   好一会,我再次鼓起勇气抬起头,眼里闪着泪花,可这次,被我逼了回去,我是挺爱哭的,却不容许自己这时候把眼泪掉下来。   “师父,”我很努力地看着他,迎接他的审视,“你,能不能相信我?”   他眉眼精致,皱眉的时候让眼睛更深邃,他看着我,就那么看着我。   “安乐,要点脸好吗!”葛无心可不想看我们如此深情对视,所以她刚才忍不住,没得到郝未同意就先出来扯证据。   我没理她,当没听到她的话,我也只看着郝未,固执地想得到答案:“师父,你信我吗?”   好久,在我感知中,过了好久,他才慢慢的,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暂时,别回郝家了!”   我静了会,末了,明白地点点头。往后退了两步,扯起嘴角,端起咖啡杯,敬酒般朝郝未敬了下,然后就着咖啡杯沿,咕噜咕噜地将一整杯的咖啡往肚子里灌。   这可是刚煮的,还很烫,可我却觉得烫得很爽,从喉咙到肚子,整个人都热了。   一口气喝完,我狠狠地将咖啡杯往地上一摔,只可惜,地上铺着地毯,咖啡杯在地上滚了两圈,居然没坏。   可我,却已经坏透了,从芯开始,就坏掉了。   郝未愕然,他没想到我会这么做,太过突然他没能阻止。   我笑了,抹了下嘴巴,然后很洒脱地朝他挥挥手:“你们确定不赶路吗,现在走的话,不到十二点,应该能回郝宅吧?”   “你……”   “走吧,师父,”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他,“别跟我处一块了,省得我真的害了你。”   说着,我又装作恍然的样子:“不会是要我走吧?别啊,我刚喝了这咖啡,一会就毒发身亡了,给我个地,别让我死在荒郊野外成不?”   我用开玩笑地口吻说着这些话,我才不要让他们看到我狼狈的样子。   “安乐……”   “走吧!”我又朝他挥手,忍了忍,忍不住了,吼道。“我让你们走,现在,立刻,马上!”   别再跟我说话,一句话都不要再说,给我点安静的空间。   我是个被世界遗弃的人,从我出生那天起,就已经注定了我克亲,我不能有亲人,哪怕“重生”了也不敢回去见母亲,不敢见朋友,我的世界里就只剩下阎晟。   因为阎晟,认识了新的朋友,有了师父。   但现在,在被驱逐出郝家,我再次没了朋友,没了师父。   就连阎晟……任务不管成功或失败,遇见的那一天,就已注定了失去。   呵……   ☆、84 又帅又傲娇又厉害的男朋友   我:“……”   郝未:“……”   随着我的吼声,大家就都安静了下来。   之后,葛无心劝着郝未走,郝未却跟聋了似得不动,就那么站着看着我,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走,我也只能撑着身子陪他站着。   直到有人打了一通电话找他,好像是郝家出了什么事,要他最好马上赶回去。   郝未临走前对我说道:“凶月过去,最近一点时间鬼怪都会比较消沉,你身边……也有他们保护,暂时应该没事,你就,先在外面想想吧。”   我不知道他最后这话是什么意思,是指以后还会接我回郝宅吗?   呵呵……   我想,这才是最可笑的事情。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傍晚四点多,郝未带着葛无心、魏武几人重新坐上车,回郝宅。   卓心蓝被叫醒了,她很想问问安乐在哪,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回去,一个引灵者独自留在外头是很危险的。   关酒阻止了她,沉默地拉着她上车,较为活跃的沙川,也闭口不谈,谁都看得出来郝家主心情很不好,低气压弥漫,谁敢找死去惹他。   而且,从葛无心有意透露的话中,安乐是不知哪方势力派来的,专门潜入郝家,企图对郝未不利,现在被逮着了,只是“流放”而且,已经是很宽容了。   跟安乐相处过的关酒卓心蓝,包括沙川和魏武都很难相信这是真的,可在郝未的冷面下,没人敢多问什么。   安乐可是郝未的徒弟,做师父的都不怕徒弟一个人在外面,他们也只是外人,又怎么开口去说。   车子前行了一段时间,郝未的车子里异常的安静。   葛无心这次坐在后座,她是靠近郝未一点,可郝未跟她一左一右,中间隔了一个座位,却像隔了一条宽河。   她试着跟他说话,他虽然回应,却显得心不在焉,甚至很明显地透着不耐,他从小就比别人会忍,当上家主后,更难以让人看清他的面目,她几乎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,从没见过他把内在暴露得这么多。   是为了那个安乐?   哪怕知道她很可能是敌方派来的,更可怕的是还和魔有很大的关联,如此,他也放不下她吗?   凭什么,那样一个出身低。条件差的丫头?   心里不忿,但她心里还转着另一个心思。   她听到的,是安乐和娼的完整对话,从中可以分析出,安乐是想跟郝未生孩子?那咖啡杯里下的药就是……也不知道安乐喝了之后,会做出什么事,会找几个男人来纾解?   想到此,她心里升起一种变态的快感。   只要安乐毁了,郝未迟早会放下她的,那么冷情的人,除了家族责任就没让他上心的,又怎会对安乐惦记多久呢!   她是这么想的,也坚定地这么认为的!   然而事实呢?   郝未望着窗外,他记得他很忙,就算坐车时,他也有很多事要处理,看文件,听秘书汇报事情,要么闭眼静思或冥想。有时灵感来了,还会来几张符纸。   可安乐每次坐车时,都很喜欢看着窗外,看着看着还会睡着,他知道很多时候,她和那个阎晟是靠坐在一起的,他曾嫉妒过阎晟可以和她那么接近,想过把安乐抢到自己身边来。   然而他习惯了隐忍,做什么事,他都要在脑海里盘算着做了之后的后果,他总要想很多,把所有事情都计划清楚了再出动。   因为小时候受了太多苦,因为成为继承人后,太多的关于责任的教育。   他很少有自己想要的,一度以为自己和修道的和尚没什么区别,红尘,不过是场磨难和历练。   只除了安乐,在她和自己接触后,可以无视自己的不同之处,可以逐渐适应他的阴冷气息,甚至还主动接近自己后,他的心就浮躁了,寂寞太久,当发现身边有个有趣的人可以陪伴自己后,那感觉,既想紧紧抓在手里,又害怕一切失去自己掌控。   他犹豫太久了。   想要出手时,什么都不对了。   安乐违抗他的命令擅自到陵桃镇时,他就开始怀疑阎晟的身份了,之后他到陵桃镇寻她,可以掌控空间的千年树妖对她那么温和礼待,明明一个多月前连灵气入门都不会的,现在可以那么轻易的引渡一只恶鬼,甚至有夜叉找上门来,然后阎晟离开……   一切迹象都表明,安乐到他身边来,目的绝不单纯,阎晟是魔。也几乎可以肯定。   他不知怎么诉说自己的心情,他觉得这样也好,让可能会危害到郝家的安乐离开,让他不安定的因素也就没了,他依然是那个冷静理智,凡事都能掌控到的郝家家主。   只是心里,却又另一道声音再喊着“不要,不可以”。   于是,就有了安乐都觉得奇怪的矛盾反应,一会靠近,一会疏离,一会体贴照顾,一会又将她遗弃一边。   甚至为了责任,在危机时刻,选择了葛无心。   那一刻,他觉得自己有点了悟,他是郝家家主,他有无法推卸的责任,他跟安乐,是不可能的!   哪怕安乐将来可能比葛无心更出色,可郝家不会要一个身份有问题的引灵者,相比安乐的不稳定,知根知底的葛无心才是好的选择。   出发来陵桃镇时,长老曾试探性地跟他说了这些话!   葛无心提供的证据,将他内心反复的煎熬打破,将一切摊在了明面上,他失控地质问她,指责她,好像这样,就能告诉自己,他做的没错,他的选择没错!   他让她不要跟他回郝家,其实也是想保护她,否则,他虽是郝家家主,跟郝家主事的,并不止他一个人,当家主的意见无法得到大多家族成员认可时,那么长老会可以决定一切。   到时候安乐会更危险吧?   可是,他没想到安乐那么决绝地喝下了那杯咖啡,当他离开那家宾馆,他只觉得心里,空了一块。   他可以专心做这个家主了,可以摒弃不安定的因素了,为何,没有轻松的感觉?   车子前行,然后太阳落山,然后月亮升起。   然后,是小辰的惊叫。   他回过神,看向天边那刚升起一点,因为天还没全黑,看的不是很清楚的月亮。   那无法让人忽略的红雾!   凶月有时候会持续两个晚上,但这种情况比较少见,只有凶月等级很低时才会如此,像昨晚那样群鬼几乎倾巢而出的情况来看,不应该连接到第二晚的。   郝未心中一秉,竟有些失去他最为自傲的冷静:“回宾馆去!”   “可是……”   “回去!”   “是!”   安乐还在那里,从昨晚的情况,谁都知道她比葛无心还要招鬼怪的觊觎,留她那么一个半吊子的引灵者在那里,等于把一块鲜肉扔到老虎面前。   就算她身边有魔,可魔能信任吗,只怕第一时间先反过来把她吃了!   他从未像此刻这么焦急,这么懊悔过!   以最快的速度反回那家宾馆时,天已经黑了,已经开始能够听到蠢蠢欲动的鬼怪们的声响了,郝未一边让沙川等人赶快展开防御,他则冲向自己的房间。   然而……没有!   什么都没有!   安乐她,不见了!   那天晚上,郝未他们遭遇的鬼怪攻击并没有前一晚那么激烈,甚至连一半都没有,本来,以那凶月的等级,这才是正常的,却也更加证明,安乐有多招鬼怪的惦记。   除此之外,还有特意从郝家赶过去的高级修士,哪怕魏武等人经过前一晚应战疲惫不堪,可因为有应援,那天晚上他们很平安的渡过了。   可天亮时,却都意志消沉。   独自在外的安乐,该如何生存?   她此刻,是死,是活?   郝未眯着眼睛,看着那缕阳光。   很多人,包括他自己,都曾认为安乐是个胆小,有点懦弱的人,可直到这一刻,他发现,最胆小的,是他自己。   ……   郝未走了,葛无心也走了,房间里静静地只有我一个人的呼吸声。   我缓缓地蹲下身,抱着膝盖埋着脸。脑子里什么念头都闪过了,最后都归于沉寂。   直到,从小腹窜起热意,我慌张地抬起头,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……药效,要开始发作了?   我站起身,刚迈出一步,就因为腿上酥软跌在了地上,我不感到疼痛,只觉得越来越热,身上好似有蚂蚁在爬,又麻又痒,很想……很想要……   咬着下唇,我卷缩着身子勉强坐起来,试着呼叫啮和娼,想问问他们有没有解药,假如没有解药,这药的药性强不强,忍一忍能不能忍过去?   可是。我没叫时都能主动出现的他们,现在任凭我怎么喊都没有声息!   特奶奶个熊!   我难受地又倒在地上,煎熬地左右翻滚,这药效来势汹汹,想来他们为了杜绝郝未摆脱我,给我的药一定是很猛的,我之前想要靠忍撑过去的想法,果然是,蠢爆了。   再想想,我不是一直都挺蠢的吗,本以为自己变得勇敢一点了,变得强大一点了,到头来,还不是懦弱地不停地在逃避。   不肯面对任务开始时跟阎晟的分离情况,不肯面对郝未知道真相会对我如何,不肯面对我其实仍旧一无所有的情况,不肯面对,“重生”那一刻,我仍旧和一个飘荡的游魂没有区别。   活和死,其实也没有太明确的分界,有时候活着,真的不如死了!  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,时而痛恨时而感悟时而伤心时而……想念,那只鬼差。   想着他的样子,想着跟他相处的点点滴滴,想着他把我抱在怀里。   越是想,身子就越热,脑袋也热,跟发高烧似得,脸红眼睛也红。   男人,我要男人,我要男人……   我浑浑噩噩又强烈地渴望着,逼迫着我爬起来,跄踉地往前跑了两步,又软了下去,手本能地想要抓住一旁的柜子,结果将上面的东西扯了下来,砸在了我身上。   疼痛。让我清醒了一点。   然而这一点清醒,更加突显自己此时的不堪,我趴在地上,眼泪汹涌地往外溢出,将我捂着眼睛的手都弄湿了。   “阎晟,我好难过,阎晟……”我全身都在发抖,“不要走,阎晟,回来好不好,求你了,我好难受……”   “好!”  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那么地温柔,不真实地像在梦里。   有力的大手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,我被眼泪覆盖的眼睛,朦胧地看着那熟悉的俊颜,看他粗鲁又尽量轻柔地抹去我的眼泪,看他亲吻我的额头,听他轻声说:“好。我不走!”   刚被抹掉的眼泪又汹涌出来,他笑着骂我一声笨蛋,然后用一件大衣包裹住我,在刚刚神志不清时,我的衣服已经被自己扯破,领子开了一大截。   不过,我现在应该也是神志不清吧,所以才会看到阎晟回来,看他温柔的对我,看他将裹着大衣的我抱起来,听他说这里不安全,然后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。   他抱着我飞,冷风将我身上的热度吹散了一些,可也让我更头晕脑胀,浑噩地想着这个梦真不错,永远不会醒来就好了。   我好似昏睡了一小段时间,直到被放入水中,才睁开眼睛,看着近在迟尺的阎晟。我本能地靠近,搂着他的脖子,在他身上蹭着。   好热好热,原本被压下的药力,仿佛在此时全面爆发,我已经没有理智可讲,只知道抱着他会很舒服,渴望着肌肤相贴,可蹭在一起时,又发现仅仅这样根本无法满足。   身上的衣服被褪下,他冰冷的手在我背脊上抚过时,没有减轻我的热度,反而让我更加欲罢不能。   他低头,咬着我的耳朵,低沉的声音挑逗着我的神经:“这次我离开,还特意去查了一些事情。”   “什、什么?”我讨厌他的不紧不慢,虽然听得清他在说什么,却在状况外,我甚至迫不及待地拉起他另一只手,“阎晟、阎晟,我……”我想要,想要,却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   他搂紧我,让我和他贴得更紧,我在他身上扭摆,听到他的呼吸开始急促,勒着我腰上的手力道越来越大:“我查了你们人类交配的方法,安乐,”他很轻很轻地叫着我的名字,却像在许着什么承若,“其实要鬼婴,我也可以!”   “嗯?”混沌的脑子无法理解他话的意思,下一刻,他掰着我的脑袋往后仰,然后堵住我的口。   我们吻过几次,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,用这么猛的力,好似要霸住我所有的呼吸。侵吞我所有的感知,在我身上,彻底染上他的气味,告诉其他的猛兽,我已经被他打了标签,我是他的了!   我想要回应,想要抓住这份火热的感觉,生怕下一秒,他就会不见。   他的吻滑落到肩上,看到我肩上的乌青时,眼神冷了下来,但他很快就收敛了,爱怜地在我肩上吻着,随后又回到我唇上……   我们落到水里,在水里交缠,水是热的,他的冰的,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畅快。   我是热的,他是冷的,当他闯入我身体里时,我又疼又冷,他那玩意跟大冰棍似得,尺寸可观,没有温度,大家自己体会。   “疼吗?”他抱紧我抵在石壁上,下身还泡在水里,咬着我的耳朵问我。   我用力地回抱着他,使劲摇摇头:“不疼,你、你可以更用力一点,我、我想感受到你!”   只有疼,能让我有真实的感觉,让我知道我们现在在一起,让我知道,我现在确实抱着他。   我的话,换来他的彻底失控,将我翻来覆去的,覆去翻来的……折腾。   起先我还配合,甚至有那么点勾引的成分。可到后面,我就跟破布一样,只能摊在那任由他来,到最后,我还没出息地哭着求饶,嗓子都被我喊哑了。   可我越是求饶,他看到我哭的样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:“我们换个姿势再来一次?”   不,我会死的!   当然,我没死,但我彻底被做晕过去了!   ……   当我醒来时,暗骂自己怎么做起了春梦,还那么没节操又火辣辣,被阎晟压在水里这样那样,这种姿势那种姿势,梦里的阎晟就像一个得到一件特别喜欢的玩具,不停地探索,他还有些控制不住力道,时常把我弄疼,苦了我这个普通的凡人,战斗力渣到只知道求饶。   不能再想了,我关闭脑海里对昨晚梦境里的回响,感觉再想下去就要流鼻血了。   然后想要睁开眼睛……卧槽,眼睛怎么会这么疼这么肿?我昨晚到底哭了多久?   我试着翻身,刚一动就卡住了。   不、不行,我的腰……不止是腰,我整个下半身都没知觉了,上身也没好到拿去,手指沉重得都抬不动。   我整个人都坏掉了!/(ㄒoㄒ)/~~   我突然意识到,昨晚那些并不是做梦?   整个人顿时如坠冰窖,我害怕,昨天我吃了娼给的药,那药效发作得很快,汹涌而来,如果我没抵抗住,找了男人……阎晟怎么会那么刚好的回来,那么我,我真的跟别的男人……   越想就越惶恐,我再也顾不上疼痛的身子硬撑着坐起身,直到这时候,我才看到我所在的地方。   是一个类似温泉的洞穴,不远处的潭水里还冒着热气,昨晚梦里我们是在水里,应该就是这里没错。   我躺的地方是较为平坦的地方,身下铺着厚厚的毯子,身上盖着被子,加上潭水散发的热气,并不会冷,虽然我浑身果着!   尼玛,那男人真的是野兽吗,把我啃成这样?   因为坐起身,被子滑下,我看到自己的胸口,手臂,总之目之所及的地方,都是青青紫紫红红,真特码惨不忍睹!   “看来我做的还不够!”   乍然听到声音,我惊喜地抬头。此时已经完全清醒,哪怕眼睛浮肿,我也确认,站在我跟前的,就是阎晟。   但喜悦过后是疑惑,他这话什么意思?   阎晟蹲下身,将手里的一个罐子放在一边,然后抚向我的脸颊:“你看你还能动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要被做到不能动才算吗?   我都不知道我的脸是该红还是该黑!   不过我也彻底放下心来,我抬起沉重的手拉住他的袖子,说不出话,不停地朝着他笑,笑着笑着又想哭了。   他在我哭起来前,反身坐在我身旁,搂着我靠在他怀里:“别又发傻了,先吃东西吧。”   他单手把罐子抓了过来,打开一看,竟是热粥。   然后拿着勺子,一口一口地喂我吃,想起最初在张家巷擅用能力的后果。就是躺在床上好几天行动不便时,他也这么喂过我,然而当时他脸上总会呈现傲娇的姿态,就只差没对我说,本王喂你呢,多大的荣幸啊!   现在他在我身后,我看不到他的神情,可动作上,比起那时候的不熟练,常常把饭喂到我鼻子上来对比,这次要温柔熟练得多。   吃了热乎乎的粥,胃得到满足,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,心安理得地靠着阎晟,见他把吃得差不过空的罐子放一边,我眨了眨酸疼的眼睛,又想睡了。   不过我还是打起了精神,吃饭的时间不长不短,足够让我从惶恐到惊喜到兴奋中慢慢冷静下来。脑子也能恢复转动,该是兴致问罪的时候了。   “咳,你怎么回来了?”心里想要问罪的,出口的话却是轻声细语,还惯性地带上了讨好。   这习惯不好,得改,该拿出气势来!   可一转头对上他,这提起的气势就泄了下去。   阎晟似笑非笑地看我作妖,等我等不到他的回答,蔫蔫地垂下脑袋后,才将我搂紧,下巴搁在我没受伤的肩膀上:“我去处理了某些家伙,也没做什么,只是给他们找点事做,短时间不会来找我们麻烦。”   我诧异地再次侧过头去看他,这是再给我解释吗?   他借机用嘴唇亲昵地贴着我挨过去的脸颊:“接下来怀胎十月,我可不能让你在这期间再受打扰!”   因为他的话,也因为他说话时,嘴唇擦着我的脸有点痒。让我的脸又红了个遍,羞愤让我造次地用胳膊肘往后顶他:“你、你胡说什么呢,什么,什么怀胎……”   “我的鬼婴啊,你没忘吧?”他握住我的手肘,将我的双臂一起抱住,让我动弹不得。   我也没再动,因为他的话,刚染上的红晕褪了下来。   是啊,从头到尾,都只是为了鬼婴而已,只是现在,听他这么说,为什么这么难以接受。   阎晟是聪明的,哪怕一开始他对于感情的事很迟钝,可通过这段时间,他狂看各种霸道总裁小说,偶像剧等等,可谓是“经验丰富”,所以此时一看我的样子,就隐隐猜到了怎么回事。   他掰过我的身子,让我面朝他,再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:“你们人类,对于孩子,有的好像被称作爱的结晶?”   “好像是吧?”我不明白他这话想表达什么。   他亲亲我:“所以,这鬼胎结成的话,也是我们爱的结晶!”   我怔了两秒,反应过来后睁大了眼睛,他、他的意思是……   “安乐,”他认真地看着我,“我没必要为了一样工具而亲自上阵,就算你这次失败,我还可以找别的办法,你可明白?”   “我……你……”我结巴地说不出话。   “安乐,我是自愿的。”他又亲了亲我,“这个鬼婴,对我的意义,已经不同了。”   他又道:“我好像忘了告诉你,这次离开,就是为了将来着想,我,不会把你交给郝未的,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!”   这是他霸道的宣言!  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,然后扑进他怀里,勒着他的脖子。   阎晟,阎晟,你怎么可以这么好,怎么可以每每在我以为我一无所有的时候,出现在我身边,给我希望,给我勇气,给我爱!   “怎么了,这样也哭?”他揉着我的头发,估计是感受到我埋头的脖颈湿了,判断出我在哭。   我摇摇头,不肯将脑袋拔出来,就这么赖着他。   “阎晟!”   “嗯?”   “阎晟!”   “嗯!”   “阎晟。阎晟!”   “我在!”   有你在,心就安定了,不会再感到彷徨!   谢谢你!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凶月的第二晚,不管是修士还是鬼怪,都突然心悸,就像即将有大事发生般,功力深厚的修士掐指一算,在暗观星象,发现天空的星星一颗一颗的消失,然后再出现时,多了一颗难以发觉的星星,它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光,却能悄无声息地吞噬其他的星星,改变原有的星象。   修士眉头深锁,他不知道突然出现的这颗星代表了什么,却隐隐有一词在心里闪现:   统治!   相比完全不知冥界情况的修士,在冥界地狱深处的魔,可没办法那么镇定了。   鬼婴形成了!   如果只是安乐和郝未组合的鬼婴,它们只会高兴。但如今这个可不是,那可是……   冥界那些手握权杖的魔或怪,都震荡了起来,指令开始一条一条地颁布下去,务必要鬼婴出生前找到它。   可还没等它们出手,阎晟特意给它们带去的麻烦先一步找上它们了!   阎晟眼睛一睁,嘴角讽刺地扬起,随即淡定地拉了拉被子把怀里的安乐遮盖严实,另一手则探进被子里,放在安乐的小腹上。   当他发现,自己根本无法把安乐交给郝未,更无法接受安乐亲近郝未,更不用说去给郝未生孩子后,他就知道,那个生鬼婴的任务,该改一改了。   那些家伙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,在怀上鬼胎的这段时间,是绝对不能再让他们找上门来的,所以阎晟暂且离开就是去处理这些事,只是没想到,娼居然自作主张,要不是他意识到不对尽快赶了回来,都不知道安乐的下场会怎样。   那可不是普通的春药,正常人吃了保证第一次就会中奖,但怀的都是死胎,不是郝未也不是他的话,安乐就会受死胎影响,反过来被肚子里的小鬼吞噬掉。   鬼胎和死胎,那可是不一样的,死胎,肚子里头的就是尸体,而鬼胎,是活着的。   精卵结合,一形成就是鬼卵,经历人类婴儿那样,在母体十个月,然后生下来,这就是鬼婴。不是中途夭折在肚子里,也不是那种人类婴儿出生后夭折。   鬼婴,从一出生,就是鬼中王者!   欺负安乐的,他都会讨回来,不管对方是谁!   阎晟低头亲了亲安乐安睡中的脸颊,收拢手臂困着她。   绝对,不会再把她交给任何人了!   ……   又窝在阎晟怀里睡了一觉,有阎晟的鬼力帮我调养,再次醒来后身体就好多了,我们也该离开这个地方了。   也直到这时候,我才知道,这是一处被废弃的温泉会馆,偌大的会馆,也只剩下我们待的那口水潭还冒着热气。   听说是前两年这会馆闹鬼,后来老板跑路,这地方也就被荒废了。   “我们接下来去哪?”我拉着阎晟的手问,郝家是肯定不能回去了,连带着我之前的住所也不能待了,有了张老头的前例,谁知道还有多少抢走我身体的那只艳鬼留下的麻烦。   阎晟反手就把我的手包住:“你想去哪?”   我眼睛亮亮地看他:“想去哪都可以吗?”   他傲娇地哼着:“本王现在度假,让你当导游还不好?”所以赶紧谢主隆恩。   我笑着搂着他的胳膊:“那……去看看我妈妈吧,行吗?”   刚活过来那时,我没勇气去见她,且身上带着任务,自身又是招惹鬼怪的香馍馍,就更怕给她带去麻烦,于是拖着拖着,就越来越……   可现在不同了,跟阎晟在一起,给了我很大的力量,加上在陵桃镇见了外婆后,知道时不待我,子欲养而亲不待,我真的该回去看看她,哪怕只是看看。   过去的那些不愉快,该翻篇了!   “好!”他点头,没有二话!   “对了!”在走出那个温泉会馆时。我想到了一件事,“这让我怀鬼胎的人,从郝未变成了你,会有什么影响吗?”   阎晟眼神一闪,语气则很淡定:“啊,大概,会有一点麻烦吧?”   我当时看他这么闲适地说这话,以为真没什么事,且我始终不知道鬼婴是要用来做什么的,就没有多想,完全不知道,这鬼婴的“粑粑”一换,带来的岂止是麻烦,简直是……让天地动荡的浩劫!   然而此时,当下,无知的我,简单而快乐的,想着怎么跟妈妈介绍我的男朋友。   一只很厉害很帅很傲娇又很温柔的,鬼差大人!   ☆、085 这是梦游吗   我妈跟我爸早年就离婚了,家里有一个姐姐,是继父的女儿。   因为种种原因,我很早就出来自己租房住了,跟我妈离得也不算远,还是在同一个城市里,就是一东一西的,在我出事前,我也很少回去,我妈也很忙,早几年,不管是跟我爸还是跟我妈都不怎么亲,只在出事前一段时间,我妈倒经常去看我,说是这几年忽略了我,想补偿我。   那时候我还不太明白,我为什么不被妈妈和爸爸喜欢,想起外婆的事后,才有点恍然和唏嘘。   但不管小时候怎样,我现在知道妈妈是爱我的,我始终记得我被艳鬼附身时,她一直都不肯放弃地想要“拯救”我。   阎晟现了形,不再只是隐着身地在我身边,然后不知从哪弄来一辆代步车,原本他变出的是一辆悍马,后来我说要低调,且城市里开悍马不合适,才勉强弄了辆普普通通的小轿车。   后面这辆是我看着买的,用他自己的卡,我无意间给他查询了下余额,差点把眼睛看凸。   “你哪来这么多钱?”郝家对我算好了,给我的也就他卡里的零头。   阎晟瞥我:“这有什么,一台电脑就搞定了。”   他拉我坐进车里,他自己坐在驾驶座上,很熟练地启动,踩油门,我原本还怕他不会开车,可他稍稍转一圈就可以顶上许多开了一年的司机。   他说:“既然在人类生活,就得融入。”   所以他早就赚了钱,也知道怎么开车,我想起刚一起生活时,他知道晚了要睡觉,早上几点要起来上班,要沐浴要吃饭,比我还像个人类。   果然,我这个真正的人,在人家面前,真是弱爆了。   因为妈妈的家就和我租的房子在同一个市里,所以我和阎晟又重新回到这个有着郝家的城市里,好在一东一西,来回也要两个半小时,不怕见到面。   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,不想大晚上去打扰妈妈一家,就在附近找了家宾馆。   在宾馆肯定不能自己做饭。又出门找了家干净的餐馆,阎晟嫌弃外面的食物,没有动筷,就我一个人吃。   还说要融入人类的生活呢,结果只融入了我的生活吧?   旁边有别的食客,边吃边说着八卦,然后就说到了最近的凶杀案。   “这都死了两个了,也不知道什么人这么残忍。”   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抓到人,这以后大晚上的都不敢出去了。”   我听他们说得起劲,好奇之下,拿出手机查新闻,最近几天这手机几乎是没用的,我都快跟世界失去联系了。   事件很轰动,我一上网就看到了。   时间就发生在我去陵桃镇这些天,事件是接连有两人,被发现死在街道上,身上被插了数刀,除此之外。受害者身上的钱财并没有遗失,死的两人也没有什么联系,都是大晚上出现在街上的人。   可怕的世界!   我收起手机,继续吃饭。   从那几张照片来看,并没有鬼怪的痕迹,如果真是人为的话,我也只能跟普通人一样看看就过了,难道还去抓凶手啊。   其实想想,人比鬼可怕,之所以说鬼狡猾,那也是因为,鬼曾经为人!   吃完饭,阎晟陪我去买送给妈妈和叔叔的礼物,逛了半天才回到宾馆。   ……   我睡得很不安稳,感觉身子一阵冷一阵热,梦中忽觉得有一个大黑球,铺天盖地的从我脑袋上掉下来,眼看着就要砸到我了。   “嗬!”   我一掌拍了回去,人也跟着坐了起来。   陌生又熟悉的房间,让我想起这是昨晚跟阎晟住的宾馆,糟糕的是,我刚刚被梦境影响拍出去的一掌,正好拍到床头柜上。   柜子倒没被我打破,就是多了个乌黑的手掌印,还冒着黑气!   我傻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,左右掰了掰,指缝都不放过,怎么看都白白嫩嫩的呀?   经过外婆的事、凶月的影响,凶月那天晚上的拼死战斗,和最后跟阎晟的结合,都让我的灵气砰砰地往上涨,阎晟说随着封印的解除,能力的解封,我的灵力会比别的引灵者成长得快。   可灵力怎么会是黑色的呢,而且,刚刚醒来那一瞬。我隐约感觉到有鬼气,现在却没有了。   说到鬼气,阎晟这只鬼差呢?   不再研究手掌了,发现阎晟根本不在房间里,我慌张地下了床,随便披了件外套就要出去。   刚要开门,门就自己开了,我一看,开门进来的可不就是阎晟!二话不说,我两步上前就是一个熊抱!   “我以为你又走了!”   我的潜意识里,还有点停留在喝下咖啡,绝望中等待的那一刻。   阎晟的回来,突然的接受我,突然跟我在一起了,跟郝未的那场任务突然可以终止了等等等等,是那么的不真实,就怕像泡沫一样,一戳就破。   阎晟搂着我进房。把门关上,带着我回到房间里,将手上的早餐放在桌上,然后才不满地拍拍我的脑袋:“我好心地去给你买早餐,你倒怀疑起我了?”   “不是的!”我抬起头,巴巴地看着他,“我们……我们现在这样,算是什么关系呢?”   还是问出口了,一开始就想问而没敢问的,默认我们发生了关系他就是我男朋友了,可其实心里一直害怕他并不是这种意思。   阎晟脸上难得有些无奈,他坐在床上,然后揽着我坐在他腿上:“安乐,你觉得我为什么回来?”   “嗯?”   “傻瓜,”他摸摸我的头,然后压着我的后脑勺,额头跟他的额头抵在一块,“早在我决定离开去处理那些家伙时,我就没打算让你跟郝未结合生鬼婴了。”   “安乐,”他亲昵地叫着我的名字,“你是我的,只能是我的,你,明白了吗?”   我看着他黝黑的眼珠,那里面全是我的倒影。   我搂住他的脖子,把头埋在他肩上,汲取他的味道!   阎晟,是你将手递给我,是你将我的手握紧说我是你的,那么,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,你,是否也明白?   ……   闹过“起床气”后,开始吃早餐。   避免他又看着我吃,我就给他泡了泡面,明明刚认识时,他也没那么讲究,现在却只吃经过我手的食物,哪怕只是碗泡面。   我该说我有先见之明,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控制了他的胃吗?   话说回来,鬼差有胃?这是个值得研究院研究的课题。   “你怎么想到要给我买早餐?”   阎晟拿出手机调出一篇文章给我看,讲的是身为男朋友应该做的几大事!   他说:“既然你们人类男人都能做到的,没道理本王做不到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该先感动呢,还是感动呢,还是感动?   ……   三年后,再次站在妈妈家门口,我体会到了近乡情怯,手指捏着保养品盒子的袋子,踌躇着不太敢进去。   阎晟揽着我的肩,不等我想好,就先伸手去按门铃,我发现他的动作时想阻止,无奈手没有他的长,被他快一步地按上门铃。   “这这……”我急了起来,一会整理头发一会拉拉衣服,一会又摸摸脸,“我现在脸色看起来怎么样,难看吗,要不我们走吧,改天再来!”   “来不及了!”阎晟拉下我扯头发的手,随着他的话落,门也开了。   “是不是又忘了拿什么东西啦,真是的,每次出门就不能多检查检……”门里的妈妈看到门外是我也怔了,“小乐?”   我放下手,揪着保养品盒子的袋子,紧张得笑容都有点扭曲了:“妈!”   妈妈定定地看了我好一会,才反应过来,眼睛有点红的笑道:“怎么突然回来了,快进来!”然后让开身子,招呼着我进屋。   我的一只脚刚往后退,就被阎晟半压着进屋了。   “要回来也没跟我说一声。”妈妈让我们坐,她自己端出茶具,然后烧水,“都没准备什么菜,我一会给你叔叔打电话,让他回来时多买点菜,你现在饿不饿啊,要不我先去给你……和你朋友煮个水煮蛋?”   她说到阎晟的时候顿了下,显然也好奇这个跟我回来的男人是谁,可这几年的隔阂,让她想问又不敢问,可不问,看着这个一进家门就和我很亲近的,毫无避免的搂肩抱腰拉手的男人,心里又膈应,神情说不出的别扭。   我自己也笑得心虚,旁人家的男朋友第一次见丈母娘怎么样我不知道,可一定不会像阎晟这么大胆的。他完全不管丈母娘怎么看他,我行我素的,他的观念是,反正我是他的,为什么要避讳。   不过以其去解释,更重要的是阻止妈妈的忙碌:“不用了妈,我不饿,我们吃了才过来的。”   “妈,安乐来之前给我做过饭了。”一碗泡面!   我:“……”   妈妈:“……”   面对我俩的视线,阎晟非常坦然,他不觉得跟我叫妈有什么不对。   事实上,他能叫我妈做妈,能这么有“礼貌”已经很不容易了。   我坚强的心脏让我立马做出反应,补救地挽着阎晟的手臂给妈妈介绍:“妈,他是我男朋友!”   妈妈看起来更纠结了,显然艳鬼当初的作为,给她留下了很不好的影响,所以她现在看阎晟,都有种在看坏孩子的感觉。   但她没有在这种时候说出类似否定等伤我面子的话,而是拿出糖果饼干招呼我们,给我们泡茶,最后还是跑去厨房,给我们煮了蛋。   阎晟原本不想吃,我偷偷给他一肘子后,他才不太情愿地拿起筷子,吃了一个蛋后,还做了评论:“安乐做的好吃。”   妈妈笑容僵了一瞬,然后叹息道:“小乐从小就一个人生活的时间多,她的手艺都是从小练出来的。”   阎晟点点头:“很好!”   妈妈:“……”   我看妈妈那欲言又止的憋闷样,赶紧替阎晟翻译:“他的意思是,现在有他陪着我一起吃饭,很好。”还有更深层的意思是,我从小就一个人的话,就没有其他人来跟他抢,也没有其他人曾拥有过我,这很好。   “哦。”妈妈笑笑,踌躇了下,还是问道,“那个,你们感情,很好哈,在一起多久了?”   这个问题还真是……   “额,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。”我胡诌着,总不能告诉妈妈,我们在一起两天,我就带他回来见家长吧?   “哦,”妈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“那,会结婚吗?”   我一噎,妈妈你这个问题是不是问得太早,太直接了?   难道是受阎晟一开口就叫你妈的影响?   我下意识地看向阎晟,一直是我暗恋他,然后再我绝望是不是被他抛弃时。他又突然出现,然后就那个那个了,然后就在一起了。   想起来还是觉得在做梦,没什么真实的感觉,有时候也会想,他没说过喜欢我之类的,我甚至想,他会不会错误看待了我们之间的关系,就像之前,他无法理解朋友和仆人的定义?   “怎么了?”见我没回答,妈妈皱起了眉。   “这个,我们可能……”我拖拉着想着要怎么回答,阎晟在这时,放下吃完的碗,一把握住我放在桌上的手,很是肯定地对妈妈说道:“当然会结婚!”   啊?   我惊诧地看着他,而他正认真地看着我妈:“等我处理完一些事后,就会和安乐结婚。我可不想我将来的儿子,被你们人类叫私生子!”   妈妈呆了几秒,忽然转向我,声音有些严厉:“安乐,你,你不会是有了吧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好不容易把妈妈忽悠过去了,我带着阎晟到我房间里休息。   叔叔一直都有留我的房间,虽然是家里最小的一间,里面也被放了不少杂物,可这已经算不错了,至少证明,叔叔还是在乎妈妈的感受,没想真把我赶走。   “有点小,你别介意!”我拉着阎晟的手,不自觉地撒娇着。   也是怜惜他,他的生活品质一向不错,现在这张床确实很小,这房间因为有其他杂物,看着更是狭窄。   阎晟坐在床上,用力一拉,就让我扑在他怀里,然后搂着我的腰不让我起来:“你们人类不都说,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?”   我笑了起来:“那你要嫁给我吗?”   他一翻身,我就躺在床上被他压在身下:“当然是你嫁给我!”   他一低头,吻上我!   ……   一整天,我都和阎晟待在自己房间里,就算后来叔叔回来了,阎晟也不可能和叔叔聊到一块去,我倒想去厨房帮妈妈,叔叔带回来不少菜,鱼啊肉的,可妈妈不让我插手,只叫我叔叔去帮忙。   然后,我就又和阎晟回到房间。   我有点低落,妈妈对我太客气了,跟对待一个远门亲戚。一个客人没什么差别。   一出生就被外婆抱去养,后来被爸妈接回城市里,他们也一直在上班,再之后他们离婚,妈妈改嫁给叔叔,两人又时不时地出差,我跟妈妈相处的时间,都不及小时候跟外婆的那短短几年。   我以前也赌气,从未想过主动去缓和跟妈妈的关系,之后一个人住外面,又有了三年时间的空白,更何况艳鬼抢走我身体时,还做了不少让她伤心的事。   当时艳鬼用我的身体,打扮得就像做那行的小姐,妈妈去看我时,无意间遇到了“我”和男人“约会”,她劝我时,被艳鬼骂她多管闲事。还让妈妈以后再也不要去找“我”。   妈妈怕我走上不归路,又接连去找了我几次,从小到大,她还没那么频繁地找过我,有一次争执间,艳鬼推了我妈一把,让她摔到地上,还磕破了头。   再后来,妈妈不放心又去看了我几次,艳鬼闭门不见后,她才慢慢地去得少了,就算偶尔去了,也只是把给我的东西放到我房门口,留张字条就走了。   最近一年,才完全断了跟“我”的联系。   今天妈妈能把我引进门,还这么客气的招待我,已经是我想象中最好的情况了。   晚饭做好后,我终于跟阎晟走出那小房间了。此时,我那姐姐沈小萱也回来了,穿着时尚背着单肩小包,回来时脱掉高跟皮靴换上棉拖时,一边走进来一边疲惫地喊着:“饭做好了没,我快饿死了。”   然后脚步停住,看到我时眉头紧皱,看到阎晟时,眼睛迟迟没有转动,像黏在了阎晟身上。阎晟不爽睨她一眼后,她才略有些慌张的移开视线,然后扔掉皮包在沙发上一坐:“今天真背,连回家都要看到不想看的人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能麻烦声音小点别让我听到吗?   饭桌上,沈小萱摆着张脸,挑着菜吃,叔叔好一点,还知道笑着招呼我和阎晟不要客气,然后可能是觉得气氛太沉闷了点,叔叔还找了话题:“小乐最近怎么样,也不知道多打电话回家,你妈一直担心你。”   我正要回答,被沈小萱抢先了:“别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吧,你不是做那种工作的吗,怎么,难道是恩客的老婆找上门了?”   我握紧了筷子,尼玛,你才做那种工作,你全家都……不对,妈妈也算是她全家中的一员。   “小萱,”叔叔意思意思地低斥,“胡说什么呢。”   “我是胡说吗!”沈小萱翻着白眼,还对我妈说道,“阿姨你可得小心了,说不定啊,是回来找你拿钱的,你可没工作啊。家里的钱是我爸辛苦赚的,可不是给你女儿的。”   说我能忍,说我妈就不能忍了:“我只是来看看我妈,一会吃完我们就走。”   “小乐啊,小萱就这脾气,你别跟她计较,好不容易来一趟,怎么能吃了就走,你房间还留着呢,怎么也得住一晚上吧?”叔叔瞪了沈小萱一眼,然后和气地劝着我。   住一晚?呵呵!   “不用了叔叔,我们明天……还有事呢,晚上留下的话,明早怕赶不及。”   “怎么,生气了?”沈小萱见我脸色不好看,讽笑着不依不饶,“不会是,”她看了阎晟一眼,“我刚刚说的事,你男朋友还都不知道?还是说,他就是你那些恩客之一?”   她嫌不够,又对阎晟说道:“这找女朋友眼睛还是睁大点,可别找个专门给自己戴绿帽的!”   阎晟正拿着筷子迟疑着要不要下筷,闻言,眼帘掀起,含着冷芒:“你在说你自己?”   “你……”   “我记得,”阎晟慢慢放下筷子,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,“餐食礼仪有一句是食不言?”   “你这是在说我话多?”   “你话多不多跟我无关,我只是嫌弃这菜口水太多,让我恶心。”   沈小萱恨不得将筷子掐断,想骂又不敢开口,就怕把口水喷出来。   然而阎晟根本没管她的脸色,只对我说道:“我们去外面吃。”   我看了看我妈,然后在桌底下偷偷拉了拉他,小声地对他说:“先忍忍啦。”要是现在甩筷子就走的话,让我妈的面子往哪搁。   阎晟同意了,但也没再动筷子,好像真的很嫌弃沈小萱的口水,让沈小萱脸色忽青忽白的,当下把筷子砸桌上:“你……唔,我的声音!”   粗噶得跟公鸭在叫。   她急了,叔叔也急了:“怎么回事,怎么突然嗓子就哑了?”   然后叔叔起身去给她找喉咙片,沈小萱也跟着去了,始终不言不语的妈妈这时候才松了口气,我就坐在她旁边,她拍了拍我的手,歉意地看着我。   她在为刚才沈小萱攻击我,没能为我说话而内疚。   我反握住她的手,笑着朝她摇摇头。   这些事我早就习惯了,沈小萱不喜欢我,甚至恨我,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。   而且刚刚沈小萱说的那些事。是那艳鬼惹出来的麻烦,才让妈妈现在想为我辩驳也无法开口,是我没用,妈妈在这家庭里只怕也过得不是很好,我还老出事让她担心。   晚上,叔叔带沈小萱去医院了,因为她从声音粗噶到完全发不了声,他们不知道的是,除非阎晟放过她,否则看再多的医生也没用。   然后,妈妈单独拉着我到客厅,要跟我说说话。   我知道她要跟我聊什么,便让阎晟在房间里等我,他不爽被独自丢在房间里,捞着我亲了好久才放过我。   出来时,见妈妈盯着我有点红肿的嘴唇,忙解释道:“我刚吃了点辣的,就、就这样了!”   妈妈没多问,和我坐到沙发上,我就坐在她身边,拘谨着不知如何是好。   记忆中,我也没跟妈妈这样坐在一起聊过天。   我想跟她道歉,想跟她说说话,却不知怎么张这个口,倒是她就先问了:“小乐啊,你、你是不是真的,遇到什么麻烦了?”   看她问得那么小心翼翼,我有点心酸。   母女做成我们这样的,也是够够的。   “妈!”我很无奈,“我,这三年里是我错了,我已经改了,我现在……现在很好,真的就只是来看看你,我,我之前做了太多让你伤心的事,我就是,就是来看看你!”   无从解释起,只能道歉,说到最后我都哽咽了。   妈妈好好地看了看我,然后就笑了,笑得释然和舒心:“改了就好,妈知道,你是个好孩子,一直都是!”   “真的,妈,你还愿意相信我?”   “你是我的孩子,你是不是说谎,妈妈还看得出来。”她爱怜地看着我,眼睛红红地,“是不是我的孩子,我也看得出来!”   妈妈最后这话有点不对,可我当时太欣喜了没有注意,忍了忍。终于鼓起勇气伸手抱住了她,长大后,这是第一回我主动抱她:“妈,对不起,对不起,我……”   “好了好了,妈都知道,别哭了。”   “没哭,就眼睛进沙子了。”   妈妈抱着我,拍着我的背,好一会才松手,然后笑话我:“看你,多大了,还红鼻子。”   说这话的她,鼻子和眼睛都是红的。   “来,跟妈说说,你跟……”她看了眼我房间的门,“那个阎晟。真的是?”   “嗯,妈,他真是我男朋友。”想了想,又赶紧补充一句,“是很正经地交往,不是沈小萱说的那样。”   然后又说了许多阎晟的好,妈妈虽然半信半疑,但最后也只是说了句,我开心就好。   “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妈,一直以来,是妈忽略了你,让你在那时候受了那么多委屈,连你被欺负了都不知道……”   “好了妈,”我下意识地阻止她说当年的事,我现在想珍惜自己的亲人,不代表我就能放下过去的那些事,“你最近身体还好吗?”   在我强硬转移话题后,我们就聊了点彼此的生活琐事,在妈妈的劝说下,我也同意了住一晚上。   怕我冷,妈妈还多给我们准备了一床被子,整理的时候,沈小萱跟叔叔回来了,捂着嘴巴的沈小萱一看到我,就狠狠地瞪我一眼,然后回她房间里时,把门摔得震天响。   叔叔有点尴尬地帮她解释着:“她嗓子不舒服,心情不太好,小乐你多宽待宽待啊!对了,我怕你们晚饭没吃好,还买了点水果,我去洗给你们吃?”   “不用了叔叔,快睡了,睡前不想吃东西的!”   我拒绝了叔叔也没强求,跟妈妈到一旁去,妈妈问他沈小萱怎么样,叔叔说是上火,医生让多吃点水果。   我呵呵着回我的小房间里去。   床虽然小,却可以让我和阎晟靠得很近,贴得更紧,他亲了亲我,就抱着我睡了,与此同时调动鬼力,温暖着我,而他又吸取着我的体温,让他冰冷的皮肤染上热气,可以说是相互取暖。   所有的不真实感,在这暖和的被窝里,都化为了甜蜜。   然而我睡到半夜就醒了。   因为肚子“咕咕”的叫着,像是饿了,说不出哪里怪怪的,有一瞬间,觉得肚子里好像有东西,但很快就被我打消了这个想法,因为太可怕了。   说起来,在叔叔带沈小萱去医院时,妈妈还特意又给我和阎晟煮了简餐,按理说不会再饿了呀,但我又分明是被饿醒的。   抬头看了看阎晟,他闭着眼睛,没有呼吸……好吧,他一向不用呼吸的,不用大惊小怪。   我小心地挪开他揽着我的手,再轻手轻脚地退出被窝,穿着拖鞋来到客厅,想去厨房找点吃的,大不了明天再给叔叔买回来补上。   可我一到客厅,沈小萱的房门也开了。   因为没有开灯,乍然看到沈小萱的身影站在她的房门口,胆子小的估计得叫起来,还好我最近被各种鬼怪吓得都麻木了,虽然惊了下,很快就淡定了,想着沈小萱不会一直没睡,就等着捉我把柄吧?   等了一会,都没听到她出声骂,我奇怪地看着她,黑暗中也看不到她的表情,犹豫了下,还是主动出声:“你站在那是想吓人?”   然后她就动了,朝着我走来。   我绷直身子,提防着她,看着她走到我跟前来,左边就是窗户,离得近了,凭着月光,我终于看到了此时沈小萱的模样。   空洞无神的眼睛,机械地看着前方,久久都不用眨眼的,两手垂放在身旁。穿着件宽松的吊带裙,一边的带子掉到手臂上了也没捡一下。   这……这是梦游吗?看样子很像。   我想了下,伸出手在她眼前挥了挥,她突然又动了,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,谁知她像没看到我似得,越过我继续往前。   再往前就是大门了,她想出去不成?   我想去把她拽回来,手伸出去后又缩了回来,不知是谁说的,梦游时最好不要去跟对方拉扯,也不要跟她大喊大叫。   可就这么任由她走出去?   要不要去叫叔叔来看看,叔叔和妈妈知道沈小萱会梦游吗?   就我思考的几秒钟里,沈小萱已经走到大门前了,还自己去转动门把,门一开,连停留都没有就走出去了。   卧槽,大半夜穿这样出去,不遇到坏人也会把她冻死的。   虽然这女人很讨厌吧,可我也没冷血到眼睁睁地看她去死啊!   我赶忙跟着从打开的门跑出去,看到沈小萱居然加快脚步,我就晚一点出来,她已经下到楼梯转角。   现在折回身去叫人肯定会把她跟丢,我只是到客厅找吃的,自然不会带手机,我一边下楼梯一边握着脖子上的冥石,然后轻声对着冥石喊阎晟。   其实我不知道这方法有没有效,可每次我喊他的时候,他总能出现,我就试了试。   ☆、86 觊觎阎晟者杀无赦   跟着沈小萱来到大街上,大冷风一吹,同样穿着单薄的我直打哆嗦,冷得牙齿不停地上下碰撞,我赶紧给自己贴了张隔风符,让冷风吹不到我身上,这才好受一点。   然而再看沈小萱,那么轻薄的一件睡衣,她愣是没有反应没有知觉,保持着两手在身子两侧,步履有节奏且逐渐加快地往前走。   真的是梦游吗,越看越觉得,哪里不对。   还记得,今天沈小萱刚回家时,神态倦怠,叔叔以为她是工作累了,但我分明看到她印堂发黑,只是这种话由我说的话,肯定以为我装神棍,之后饭桌上又被她一顿呛,谁还管她哪里发黑啊!   现在结合起来看,就越发奇怪。   我并没有在她身上发现有鬼魂的存在,要不是有鬼魂缠身,也不是梦游的话,又是怎么回事?   她还在往前走,也不知道目的是哪里,正在我想着干脆就把她拉回家算了,她突然在一个路边的树坛边停下,然后蹲下身,开始挖树下的泥土。   搞什么,不会做梦在植树造林吧?那也不该是挖土啊,难不成是把自己当土拨鼠了?   我几步上前想要靠近她,走到她身后三米左右的距离,就见她停了下来,然后,从挖的坑里掏出了一个袋子,再从袋子里……拿出了一把刀!   那刀比普通水果刀要长一些,宽一点,让我骇然的是,上面还带着血。   沈小萱拿着刀站了起来,仍是那呆呆的木偶状,只是拿刀的手放在背后,似是怕人看见,却又因为神智呆滞的原因,藏得不是很到位。   这时候我反倒不敢随便上前去拉她了,我真怕她拿刀戳我!   以我们之间的仇恨,这种事很有可能!   只见拿了刀之后,她又继续往前走了。   真是奇怪,越来越不像梦游了,梦游能那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哪藏了刀?还是说我对梦游的了解不够?   这时候,前头有一男的。因为冷缩着脖子搓着手,一边走一边小声骂着:“真是晦气,晚上打的什么牌,都输光了。”   紧接着就接起了电话:“老婆啊,打完了现在就回去了,唉,老同学难得回来,就跟他多聚聚嘛,我很快就到家了,啊,挂了!”   我看见,在男人打电话声音稍大点的时候,原本直直走的沈小萱就将身子转向了男人,并且朝着男人走去,背在身后的刀,在路灯下反射着诡异的光芒。   我看着有种很不好的预感,沈小萱不会是要过去杀人吧?   我的乖乖。这是要搞事情啊!!   我没办法再犹豫了,赶紧冲过去,过程中,果然看见沈小萱朝那男人举起了刀子!   此时的沈小萱走路无声,到了男人身后都没被发现,我在刀子对着男人的背高高举起的时候,一把抓住了沈小萱的手腕,那一刻,我也摸到了一条极细极细的线!   我似有所感的迅速朝某个方向看去,因为我太突然吧,所以看到了一个黑影一闪而过!   是什么我不清楚,但知道一点,此时的沈小萱绝对被控制了!   说的长,其实也不过短短的一瞬间,而男人也发现了不对回过头来看,我忙给他施加了个障眼法,让他眼睛看到的,沈小萱手里拿着的是一部手机,而我握着她的手腕就像要抢她的手机!   男人见此调笑了句,美女大晚上的,可别这么吓人,早点回去之类的话。   我尴尬地笑着,心里喊着还不快走,差点你就没命了我跟你讲!   好在男人也确实急着回去,没有多说就走了,更没注意到沈小萱神色不对。   没男人在场,我松了口气,然后专心对付沈小萱,她现在还紧抓着刀子不放。   “小萱,你听得到我说话吗,咱先把刀子放下!”我喊着她的名字,试着劝说。   连着说了两遍,她才停下了动作,随着我的力道慢慢地把举着的手放下来。可就在我要拿走她的刀时,她一把挣脱了我的手,重新举起刀子朝我刺来。   事情有点突然,我有点措手不及,但好在现在的我不是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我,就算当不了高手,对付沈小萱这样的还绰绰有余!   然而我又错了,在我避开第一刀后,她的动作开始凌厉起来,又快又狠,而且角度特别刁钻,我注意观察后,发现她很多姿势根本不是正常人类能够比出来的,反而是被控制着做出的各种高难度的动作,比如在我快制服她时半空扭腰,比如高抬腿朝我踢开,我躲避时。那腿又扭到我身侧来让我避无可避,生生受了一脚。   正当我一退再退,想给她扔几张符咒时,腰上突然缠上了一只坚硬的无法挣脱的手臂,人也被拥入了怀中,而沈小萱踢过来的一脚,也被一只大长腿踢了回去,整个人倒飞,然后落在地上。   不用抬头看我也知道是谁来了,放下心安然地窝他怀里,看着他指尖弹出一簇火苗,然后将火苗弹向倒在地上不知疼痛还想爬起来的沈小萱身上。   奇妙的是,火苗一到沈小萱身上就燃了起来,我原本还担心阎晟是不是要把她烧死,可是火焰烧了几秒就熄了,沈小萱安然无恙,但她周身地面,有一些奇怪的黑灰。   我想,那大概就是控制沈小萱的线吧,统统被阎晟给烧了。   我见原本还要爬起来的沈小萱往地上一倒就不动了,抓着阎晟的胳膊问:“她没事吧?”   “没死!”阎晟冷漠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他心情不好,从他斜眼朝我看来的眼神就知道了,“但某人会不会死,我就不知道了!”   作为某人的我赶紧哄着他:“这不是情况紧急嘛,我出门时叫你了!”   “叫我?”阎晟冷笑,“要不是我一开始就跟着你,单凭你那么小的声音,是想叫醒谁?”   我睁大眼睛:“我一起床你就知道了?那你还装睡!”   “本王以为你只是起床找吃的,谁知道你找吃的找到这来!”   他火气有点大,我心虚地缩了缩脖子,但最近被养肥的胆子让我勇敢地顶嘴:“你怎么就知道我起床是为了找吃的?你就是不想搭理我!”   “你们人类的孕妇手册里不是有说,怀孕后,要么吐,要么吃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怎么可以这样简洁的概括孕妇生活?   不对,这不是重点:“什么孕妇啊,我还不是呢!”我自己的认知里,一次就中奖的概率太低了,又不是拍偶像剧!   而且,就算真中大奖了,这才三天啊,哪有那么快有反应的!   阎晟低头睨着我,似笑非笑的,让我特别窘迫,便推了推他的胸,让他放开我一点,然后指着沈小萱说道:“她怎么办?到底是谁控制了她?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   阎晟单手搂着我,侧过身,居高临下的姿态看向昏睡中的沈小萱,睥睨道:“她算老几,本王为何要知道这些!”   意思就是,她死活关他什么事!   “她不算老几,算我姐姐,”我戳了戳他胸口,“她要出了事,可能会连累我妈,也就是你岳母!你不是看了那什么好男友攻略,里面没有说要讨好丈母娘吗?”   阎晟神情有些松动,只是仍不满的哼着,我忙踮起脚尖,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。   他转过身来正面对我,我很了解地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。   鬼差大人被取悦了,这才环顾起周围,半响后说道:“有怪的味道!”   “怪?”   “你们人类整天嘴里喊着鬼怪鬼怪,既然有鬼,自然有怪!”   “那……”   “早跑了,”不用我问,阎晟就知道我要说什么,“能追。但太耗功夫,还不如等它自己上门!”   我一惊:“你是说,它还会再回来找沈小萱?”   阎晟慢悠悠地给我普及知识:“怪和鬼不同,鬼生前为人,和人有些牵扯不清的联系,有各种恩怨情仇,而怪,除了吃人,跟人不会有太大的纠葛,但这只怪却千方百计控制这个女人来杀人,事情恐怕不简单,所以它一定会再来的!”   “那我们现在要等吗?”我寻求意见。   “不,”阎晟淡淡地说道,“现在要做的是……”   “嗯?”   “先把这女人送回去,不然她就要冻死了!”   “……”   我看了看沈小萱,略一思索:“你背?”   阎晟冷酷地回道:“就让她冻死吧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最后,阎晟招来一只白鬼。让它把沈小萱背回去,只要给它一张元灵符就行了。   元灵符对鬼魂是有好处的,白鬼高高兴兴的收下,轻松地扛起了沈小萱。   到家门口的时候,我从白鬼手中把沈小萱接过来,无意间跟白鬼碰到了手,按理说,白鬼就算没有恶鬼的凶残,知道我的体质也该是渴望想把我吃掉的,可它却忽然跪了下去,使劲给我磕头,身子抖得跟梭子似的,好像我会吃掉它一样。   我不吃鬼,真的!!   我无措地看向阎晟,阎晟则早就料到一般,很平静地让白鬼离开,那白鬼得了恩赦般,脚底抹油,马上闪得不见鬼影!   “怎么回事,它怎么会怕我?”   记得这种情况以前见过一次,就是郝家的那只灵狮,不过灵狮怕的其实是阎晟,但刚刚那只白鬼分明是怕我?   阎晟暧昧地勾起嘴角:“你现在身上可是有我的气息,它不怕你怕谁?”   我马上想起那疯狂的,让我现在身体都没好利索的一晚,脸就涨红了,娇嗔地瞪他一眼,没再多想地搀扶着倒在我身上的沈小萱进屋。   屋里很安静,妈妈和叔叔都没有醒来,我松口气,就怕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沈小萱的事,让他们担心。   将沈小萱送回她房间里去,再给她加持一个驱寒咒,盖上被子。和阎晟回自己的小房间了。   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,比如,沈小萱险些成功的杀人事件,跟新闻里报道的两起凶杀案有没有关系?   那只怪,又为何要控制沈小萱?   等等等等……   可是,我一倒在床上,就觉得一股倦意袭来,滚进阎晟怀里后,眼皮就沉重得睁不开,没几秒就睡着了,根本没精力再问其他。   第二天,早早地起了床,如果这个家里只有妈妈,到无所谓睡晚一点,可毕竟还有叔叔跟沈小萱,赖床总归不好,所以哪怕特别困。感觉身子也很沉重,但还是勉强自己爬了起来。   怎么会这么累呢,是昨晚太折腾了吗?   妈妈已经做好了早饭,比起昨天,她现在待我要自在很多。   我和阎晟在餐桌坐上没多久,沈小萱也起来了,只是她看起来比我还累,而且脸色发青,黑眼圈很重,印堂上的黑点也更深了!   刚走出来就打了个打喷嚏,还揉着肩膀手臂。   想来,就算有了驱寒咒,也赶不走感冒病毒,而且阎晟昨晚不客气的一脚,咳咳,估计伤得不轻吧?   无精打采走出来的沈小萱一看到我们就顿住,眼睛在阎晟那转了一下。就马上冲回房间。   我以为她是不是对昨晚有记忆,谁知道等她再次出来后,已经化好妆,黑眼圈没了,眼睛变大变妩媚了,咬唇妆让她看起来少了点咄咄逼人的气势,多了些可爱。   但在可爱也是装出来的。   我心里不太舒服,直觉告诉我,她这妆是化给阎晟看的。   吃饭的时候,她果然坐在阎晟旁边,虽然还是和昨天一样很看不起我们的骄横模样,私底下的动作却不断,一会汤匙掉了,弯腰去捡,一会说热了,脱外套。   明明是看不起阎晟没钱,开的是普通的车子,却又觊觎阎晟的美貌,而且,对于我喜欢的,她总要抢到手。   还记得,我一个人搬到东区,上大学那会,她也到东区去玩,她的朋友刚好是我的同学,我的大学生活没有高中那么糟糕,跟同学相处还过得去,那天就碰巧遇到了。   那时候有个对我有好感的男同学,我因为从小“身世问题”还没有谈过恋爱,当时觉得那男同学挺体贴的,正在考虑阶段。   但周围的同学就喜欢打趣,说得好像我已经和那男同学在一起了一样,沈小萱就信以为真,她在东区玩了三天。第三天时宣布她和那男同学在一起了。   等她回家里后不到一个礼拜,就给我打电话,说她不喜欢那男同学了,说要还给我了!   简直是……昨晚就该让她冻死!   我忍着没把手中的汤匙折断,状似闲话家常的问道:“小萱一会要去上班吧,在哪工作啊?”   说到这个,沈小萱不屑回答的模样,因为喉咙还没全好,阎晟只让她可以勉强发声,所以今天早上她也几乎没说话。   倒是叔叔颇为骄傲又故作谦虚地说:“就是一家普通国企,待遇什么都过得去,听说明年很可能提她做经理,唉,我对她要求也不高,够她养活她自己就行了。”   还不高呢,说到可能做经理时,叔叔的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。   “小乐你现在又是做什么的?”叔叔反过来打听我的。   “也是一家普通公司。”英圣大集团呢。只不过现在被暂停一切职务了,但我前天发现,我那张总裁特别助理的工牌居然还有用,没有被取消,“现在在休假。”   “别是特殊服务的公司吧?”沈小萱那张嘴欠的口,哪怕嗓子都粗成那样了,也还要再讽刺我几句。   “小萱,别胡说!”叔叔瞪了她一眼,可从昨晚到现在,不管小萱说了多难听的话,叔叔还没真的去训斥过她。   这女儿要是太宠,我是无所谓,要是她这张嘴巴去得罪了不能得罪的,也不知道算谁的错。   沈小萱哼了哼,又转向阎晟,先故意叫了声他的名字来确定她确实不太好说话,然后就借此要在阎晟手上写字。挑逗的意味满满的。   谁想,她这招在别人身上或许好用,在阎晟这嘛……   原本完全当她不存在的阎晟,在她的手刚碰到他手背时,就不客气地甩开,然后蹙着眉抽出纸巾一遍遍地擦,不能更嫌弃了。   沈小萱气得脸色发青,却还是生生忍下了,然后不顾疼痛的喉咙说道:“你在哪工作?要不去我公司吧,我给你安排个好职位,我们公司在西区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,待遇什么的,绝不会亏待了你!”   “不用!”阎晟放下汤匙,这女人一直在他跟旁说话,本就没有食欲了,现在更觉得眼前这碗粥很脏,“你那公司,还请不动我!”   他的语气很平淡的,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话,在平淡也让人觉得尊傲。   沈小萱:“……”   她吃了几口就不吃了,被阎晟打击暂时息鼓,说是今天公司跟英圣集团在西区的分公司有合作,她必须很早到公司,赶时间,连叔叔让她吃点感冒药都不吃了,匆匆地走了。   我觉得她走时脚下带风,估计被阎晟气得不轻,我的心情从一开始的阴天,转为阳光灿烂。   而且我注意到了一件事,英圣集团分公司?   郝家总部在这城市的东边,这座城市很大,东西两边坐车要两个半小时,所以在西区有个分公司不奇怪。   我现在想的是,能不能通过英圣分公司。到沈小萱的公司里去查查看?   我不是爱多管沈小萱的闲事,我是让沈小萱真惹了什么鬼怪,到时候连累到我妈妈。   虽然阎晟说那只怪会再自己找上门来,可我却不会再妈妈家里久待,避免被找到,阎晟说了,我们现在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待太久。   所以我必须速战速决,解决掉沈小萱的麻烦。   首先当然得先搞清楚原因。   有工作的女人,活动范围最大的就是工作的地方,在那里或许可以查查她有没有得罪什么人,做过什么事,怪是不会随便跟人有太多牵扯,一般都是躲在森山野林里,要么就是直接吃人。   所以沈小萱一定做了什么事惹到了那只怪,问题就在于,那只怪为何要迂回地让沈小萱杀人,而不是它自己杀或者直接吃了小萱?   沈小萱一走,我就和妈妈说,要和阎晟出去逛逛,妈妈让我多待两天,为了解决沈小萱的麻烦,我就顺势应下了。   一出门,查到英圣集团分公司的位置,阎晟就载着我直接过去了。   如我所料,我的工牌还有用,凭借着总公司总裁的特别助理,我秘密又不算秘密地见了分公司的总经理,说我只是来暗访一下,不用惊动任何人。   这就像钦差,总经理会很用心地招待我,只要我没有真插手他的事,也没去调查他私底下有没有贪赃枉法,他是不会特意再向上级汇报,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。   “听说最近跟x公司有合作,你给我一个负责人身边助理的身份让我跟去,我想看看这边的进度和你手下人员的能力!”   怎么说,我跟在郝未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,装出一个很有逼格的女强人还是可以做到的,加上有阎晟这个真正上位者在身边加持,我这个假钦差,还是挺像的。   只是跟过去考察而已,总经理没有太多怀疑就安排下来。   章经理是这次合作的负责人,我就是他的助理,因为我的耽搁,我们到x公司的时候,已经比预订的时间要晚一些了。   但X公司的人一点都不介意,非常热情地把我们迎接进去,这里面当然有沈小萱,她参与了这件case。   当她看到章经理身后的我和阎晟时,那表情可是相当精彩!   “你怎么会在这里!”过于震惊,让她忘了此时还有不少人在场。直指着我声音尖锐地问着。   还没等我愉快地反击,阎晟将我拉到他身后,眼神冷厉地射向沈小萱:“如果你不想要你的手的话,我可以帮你剁了它!”   阎晟的领地意识非常重,他是王者,在他眼里如蝼蚁般存在的沈小萱没有恭恭敬敬也就算了,看在岳母面子上,也忍下了她的出言不逊,但把手指指到他妻子脸上,这简直就是对他威严的挑衅,阎晟无法容忍!   嚣张如沈小萱,在阎晟的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下,脚步趔趄地往后退,被吓得呆滞犹如小儿,那张嘴难得的不敢挤出话来。   没有人可以直面阎晟的怒火,哪怕是郝未也不行!   走在前头的章经理反回来,看见面容冷酷的阎晟,心里也发怵,他不清楚阎晟是谁,但知道我是谁,就猜想阎晟的身份估计也不简单,就算什么身份也没,单凭这份威压,章经理也不敢小瞧他。   于是态度颇为恭敬,甚至殷勤地询问出了什么事,阎晟当然不会回答,是跟来的真正的英圣员工做的回答。   章经理知道后也感到生气,肃着脸对上X公司这次的负责人孙经理。   “怎么,是不欢迎我们英圣吗?如果这样的话,这次的合作案,我看就……”   孙经理赶紧诚惶诚恐地道歉,两人都是经理,可是这级别差得可就大了。   “我们的人不懂事,就是遇到熟人过于惊讶了,没有什么坏心思的。”   说着,给沈小萱使眼色,让她给我道歉。   沈小萱刚从阎晟给的魔障里出来,见我笑嘻嘻地看着她,以为我在幸灾乐祸,好吧,我确实在幸灾乐祸,她哪里肯道歉。   不过各方压力下,她虽然没有道歉,但还是低下了她那颗高贵的头颅。   “算了,”我假好心地说道,“一点小事,别伤了和气。”   “对对对,”孙经理借着我给的台阶下,“章经理,我为了这次的合作案,可是费劲了心血。我想我们双方一定会满意的……”   两位经理边说边继续往前走,我们这些作为这次case的辅助人员则走在后面,刚好我和沈小萱又并行了。   她不甘心地瞪我,可一见阎晟冷冷地扫过来,马上转移了视线,似乎是真的怕了。   但我见她神色不善,估计不会就这么算了。   ……   两方开会期间,我和阎晟都只是坐在一边没有参与讨论和争议,看似无用,只是普通的助理,无奈于章经理对我俩人特别的尊重,在每每下决定时,都要看一下我们,加上刚到公司时,和沈小萱的那点小插曲,现在,X公司那边的人。都猜想着我们身份不简单,连带着对我们俩个闲人都恭敬了起来。   特别是对阎晟,大有把他当成英圣高层人员来对待。   还有沈小萱,如果起先,她对阎晟只是来自对他“美貌”的觊觎,和对我的挑衅,勾搭人还勾得很含蓄,那么现在,从对阎晟的恐惧里回过神来后,她又死性不改地大起胆子,那时不时看过来的眼神,可是赤裸裸的。   阎晟之前那个威吓,显然让她对阎晟有了不一样的想法。   我有点恼,就故意在她提出方案时,找了点茬,引得她来针对我时,还因此被她那边的孙经理训斥了一顿,看她气的牙痒痒又对我无可奈何,我心里就乐。   当初是谁说我演不了宫斗剧的,本娘娘那都是不屑斗好吧!   狐假虎威什么的,不要太好哦!   两方要合作的case牵扯比较广,一个早上也没有定下来,午休时间,对方经理请我们吃饭,在一家大酒店里。   期间我去上个卫生间,阎晟在外头等我,我解决完生理问题出去时,沈小萱也在。   阎晟斜靠着墙壁,拿着手机在玩,不知道又在研究什么,沈小萱则站在他身侧,她好像忘了阎晟的可怕,又或者为了她的目的,她选择性的忘掉,还是说她自信她一定会勾得阎晟神魂颠倒,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她?   以前的成功,让她有点忘乎所以了吧?   总之,她几乎快贴到阎晟身上去了。   “原来你在英圣工作啊,之前也没听你说,在公司里看到你,都吓了我一跳!”   沈小萱用着矫揉造作的音调,一反在我面前的尖酸刻薄:“你真的是章经理的助理吗,我看他好像很怕你的样子?”   阎晟根本不搭理她,只在她伸手要勾住继续手臂,或者快要贴上的时候,一个隔离咒过去,她根本碰不到他。   沈小萱不死心,接着说:“那安乐是做什么的?凭她的本事是进不了英圣的吧,是因为你吗?人家也想到英圣上班!!”   说着,她又把手搭上阎晟,每次都碰不到,她却也不觉得奇怪。   我想,在她的视角里,是以为自己碰到的。   这时候,她看到我出来了,就故意完全依靠在阎晟身上,做出跟阎晟有染的样子,比起早上阎晟连个手都不让她碰,她还以为自己引诱成功,渐渐地吸引了阎晟的注意。   殊不知,在旁人真实的世界里,她是以奇怪的姿势,踮着脚趴在阎晟身后的墙上的,样子滑稽而丑陋。   我觉得好笑的同时,心里也很愤怒。   觊觎阎晟者,杀无赦!   我朝阎晟招招手,他就收了手机朝我走来,连看一眼沈小萱都没有,完全当她不存在。   而我,在阎晟朝我走来时,往地上扔了一张小人纸,那小人纸直立在地上,跟人一样站着,然后极快速地走到沈小萱脚下,搬起她的脚,让她摔了个狗吃屎!   不过沈小萱以为,是阎晟突然走掉才让她摔倒的,所以对把阎晟叫走的我深恶痛觉!   她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,先是狠狠瞪我一眼,然后又哀怨地看着阎晟,见阎晟一个眼神都没给她后,这才跺了跺脚转身离开。   我也哀怨地看着阎晟,这让阎晟很莫名其妙:“怎么?”   “招蜂引蝶,哼!”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饭后,回到X公司里。我趁着休息期间,再次放出我的小人纸,这只小人纸只有指甲大小,贴在衣服上很难被发现,我趁机贴一只在沈小萱身上,小人纸可以当我的眼睛,帮我看着她都在干什么,也借着她的转动,观察她的同事。   要不是这是有距离限制,我都不用特意跑来她公司里了。   不过现在,在专门给我和阎晟的休息间里,靠着阎晟通过小人纸看戏,好像也不错,这一招,还是跟葛无心学的。   ☆、87 看看谁玩谁   沈小萱坐在自己的办公桌上,面前放着一会开会的资料,她翻了两页后就不耐烦地放下,嘴里把我骂了一通,末了总结了句,当年怎么就没把我弄死!   坐她旁边的一女同事凑到她身边,问她怎么了,是不是心情不好,然后说了一些讨好的话,言语间颇有些巴结。   我分明看到她在沈小萱看不到时,眼里流露出对沈小萱的不屑,甚至厌恶,但只要一面对沈小萱,就马上展现出好闺蜜的姿态。   沈小萱被奉承着,下巴抬着像只骄傲的孔雀,说她家里来了个吃白饭的,还是专门干那行的亲戚,让她特别堵心。   你才像干那行的好吧!   我很不爽,抓起阎晟的手来磨牙。   阎晟顺势挑起我的下巴,在我唇上亲了亲。   好吧,我被安抚了。   接着往下听,刚好听到她旁边那位女同事正在给她出谋划策,让沈小萱要怎么怎么整我,听得我好笑。   “大人,”没人的时候,我还是会这么叫他,这都快成为我们之间的爱称了。   “嗯?”他翻着放在桌上的一本杂志。   “如果我出轨了,你会怎么样?”   他停下翻阅的动作,我正奇怪呢,他突然欺身过来,把我压在沙发上,那狠劲,像一只抓到猎物的猛兽,有种下一秒就把我生吞活剥的错觉。   我刚要吭声。他低下头来,堵住我的嘴,吻得我差点窒息不算,最后还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。   “我会把你关起来,杀了所有碰过你的男人!”他声音里的狠,和咬我脖子的力度,让我知道他绝对不是在开玩笑!   我委屈地捂着脖子:“好疼!”   “你要敢离开我,我会让你更疼!”   他眼睛都开始变红了,狰狞可怕,但我却喜欢得紧!   我们两人的这段关系,让我患得患失,他越是生气,越能让我感觉,他真的在乎我。   扣着他的脖子,我亲密地蹭蹭他的脸颊:“不会的,你让我离开我都不走,我要一直一直赖着你!”   他还有点不爽地冷哼:“这种事,以后不准再说!”   我笑着亲亲他:“可要是有人想方设法要让我出轨呢?”   想到刚才听到的,专门针对我的陷阱,就觉得可笑。   就这点伎俩,也太难看了。   我看阎晟脸色又黑下来了,忙安抚道:“别气别气,我们可以反其道啊,整得她爹都不认识她!”   我一向不是好惹的,乖巧只是我的伪装!   不过,一边听着她们说要怎么拆开我和阎晟,一边和阎晟在这里亲亲我我,真是太羞耻了,哈哈哈!   之后,沈小萱两人又说起了她们部门明年升迁的事,只要这次跟英圣集团分公司能够合作成功,她们的经理就能够升上去,然后就会让沈小萱顶替经理的位置,怪不得那女同事那么巴结着沈小萱。   而且,从沈小萱说起经理的语气里,好像……跟她们部门的这位经理,有什么暧昧的关系?   听了半天的八卦和关于对付我的计谋,我都有点不耐烦了,这时候,沈小萱起身了,到茶水间倒水,却跟一个女的撞到了。   那女的看起来很瘦,营养不良的样子,面色苍白,柔弱中却又带了些阴郁。   我振奋了起来,因为我看到在这女人的身后,跟着一只男鬼!   但那男鬼并不是怨恨地盯着女人,而是充满怜惜的,在女人跟沈小萱碰撞摔在地上时,男鬼还紧张地要去扶她,只是,以男鬼的等级,根本触碰不到女人。   沈小萱那张嘴果然又骂了起来:“程橙,你没长眼睛啊!”   瘦弱的女人程橙没有应声,坐起身后就低头去捡摔碎的杯子。   沈小萱不依不饶地指着她骂:“就你这样,真是晦气,怪不得最近做什么都不顺利,你怎么不干脆也去死好了!”   男鬼两眼冒火愤怒地瞪着她,如果不是他碰不得她,说不定都要伸手掐她!   沈小萱还想再说,忽然感觉脖子凉凉的,气温也好像变低了,本就有点感冒的她打了个喷嚏,又说了声“晦气”,赶紧扭身走人。   小人纸就贴在沈小萱身后和身前两张,所以,我清楚地用背后那张小人纸,看到一直低着头,不反抗不辩驳的程橙慢慢地抬起头,看着沈小萱背影的眼睛里,狠戾而阴诡,有点吓人。   男鬼陪在程橙身边,见陈程这样,似乎是想劝解她什么,无奈一人一鬼根本无法沟通。   我觉得这个叫程橙的女人有点不对劲,趁着会议还没开始,我拍拍从刚才开始,就压着我不放开,用这种姿势继续看杂志的阎晟,跟他说我离开下,就起身离开了提供给我们的休息间。   因为看沈小萱走过,所以现在对这里的格局有一点了解,很简单地找到茶水间,装作是其他部门的员工,拿了个一次性杯子要去倒水,就和收拾好碎玻璃的程橙擦肩而过,也闻到了她身上有一股奇怪的气味。   有点臭,但具体什么,又说不上来。   我假装看不到男鬼,以他的道行也看不穿阎晟施加在我身上掩息术,但我却趁机在他身上留了记号。   之后回到休息间,窝回阎晟身边,阎晟很自然地揽着我的肩膀,没问我去了哪做了什么。   下午的会议依然没有结果,其实章经理已经基本同意了,只是我多说了一句不急于马上同意,不差一两天的思考时间,章经理就对他们说需要回去考虑一下。   回妈妈家时,沈小萱已经先到了,而我和阎晟在英圣分公司的事,她也跟家里说了,距离过远的原因,我这次没有听到她是怎么说的,不过看妈妈忧心的神色,叔叔一改对阎晟漠视的态度,也差不多想得到她的说词。   大概是阎晟身份不简单,可能是英圣高层,而我呢,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,让阎晟帮我混入英圣公司之类的。   我不想解释,反正阎晟身份不简单是真的,他的真实身价,真的英圣高层来了,也抵不上阎晟的一根手指头。   至于我,我不在乎这父女怎么看我,但如果我“身价好”可以给妈妈在这个家里增加一些地位的话,我也是可以显摆一下的,不过不是现在。   好戏,还在后头呢。   要吃晚饭了,沈小萱却突然很大方地说道:“难得你来一趟,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能没有表示,这样吧,晚上我请你们吃饭,吃完后再带你们去逛逛!”   哟,坑我的计谋要开始啦!   我故作不知,惊诧地看着她,受宠若惊地点头:“那,谢谢了!”   妈妈不太乐意,说家里饭都煮好了,外面的饭菜哪有家里好,叔叔就劝她:“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动,就让她们去玩吧,小乐也难得过来,姐妹俩就该和和乐乐的!”   妈妈听了,想了想也就放行了,只是私底下偷偷拿钱给我,让我看着点付账,别让姐姐笑话我。   这钱我肯定不能收啊。   我告诉妈妈,我现在自己赚钱了,不能再拿她的钱,可她一听,脸色更不好了。   “妈,我跟你保证,我这钱没有来路不明,我都说我改好了,你就信我一回,好吗?”   妈妈看了我一会,终于放下心来,笑了:“好,妈妈信你!唉,是妈不好,老是害怕你又不是你了……”   咦,这话什么意思?   昨天妈妈就说过类似的话。但当时心里紧张又激动,给忽略了。   现在再听到这类奇怪的言论……总感觉妈妈好像知道什么!   我疑惑地想问清楚点,沈小萱已经在催了,我只好先把这个问题先放放,跟妈妈暂别,带着阎晟跟沈小萱出去了。   说要请我们吃饭,沈小萱却直接把我们带到一个娱乐城。   是西区,妈妈他们住的这老城区里排得上号的,有钱都不一定能进来的地方。   看来为了坑我,沈小萱可真下了心血啊!   不过,她所在的公司虽然不错,不然也没办法跟英圣合作,叔叔也不会提起就骄傲,但是,她一个组长的等级,怎么也不够格来这地方吧?   妈蛋,从来没来过这么高级的地方。我都有点手足无措了,但我身边的阎晟一点反应都没有,那淡定自若看什么都不爽的神情,就像大少爷般,对这等地方看不上眼。   然后,我就发现沈小萱看阎晟的眼神更火热了,估计是越发肯定阎晟的非富即贵,但又不敢再随便靠近,于是就使劲地挤兑我。   跟我相比,她对这里非常的驾轻就熟了,给前台的递出一张卡,核对后,就有一带着耳机的帅哥来给我们带路,走在擦得发亮,能够照出人的地板上,和豪华程亮的旋转楼梯,我越发紧张,时不时地往阎晟身上靠,还缩头缩脑的,偶尔连路都走不好,实在很丢脸,这让沈小萱越发看不起我,言语间都是对我的炫耀和嘲讽。   说这地方要会员才能进来,办个会员要多少钱,还得哪个有权有势的人做中间人才能办成等等。   说的时候语气特别骄傲,还用鼻孔看我。   如果她知道,我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像刘姥姥,不是因为这里有多金碧辉煌,而是……这里有好多阿飘的原因,她还会不会为能来到这里感到自豪?   是的,从一进门我就发现这里阴气很重,但这里的地理位置不错,风水也特意请风水师排过,加上确实够金碧辉煌的。金子能克邪,估计还有我不知道的宝物在这里镇压,否则凭这阴气,这个会馆很难再开下去的。   这也证明了,开这家会馆的人身份不凡,并且,不是好人!   看到这些阿飘,虽然胆子练大了不少,可还是很避讳,要很小心地不去跟它们碰触,所以才有了沈小萱看到的孬样。   我有点后悔了,要不打道回府?   可是,既然有这样的阴邪之地,就很有可能跟沈小萱被怪缠上有关,为了妈妈,只能硬着头皮上了。   阎晟保佑我!   帅哥服务员把我们带到一间包房前,先是敲了敲门。然后才把门推开,跟我们比了“请进”的手势。   我跟在沈小萱身后进去,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!   有男有女,大多数年轻的,以其中一男一女为首。   女的,我猜是沈小萱和她同事提到过的,她们公司老总的女儿,吕燕俏,长得不错,额,好像化了妆的都不错,就是不知道卸了妆是什么模样。   姿态比沈小萱还有跋扈,翘着一条腿,抖着手里的酒杯,看见沈小萱就哼笑着:“蜗牛吗,这么慢!”   “路上堵车了!”沈小萱笑容灿烂多了,面对我的那架子也没了。反而有点低姿态的,好姐妹般凑上去,主动地端起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:“我迟到了,先自罚一杯!”   为首的另一男的,看起来要温和一点,坐在沈小萱旁边,一只手轻轻地随着音乐的节奏在腿上怕打着,有女人靠近时,他的态度也挺随和,但是,他打量我时,明明是笑着的,我却觉得不舒服。   他在沈小萱喝完酒后说道:“是你朋友吗,不介绍一下?”   沈小萱在男人面前,似乎有点紧绷,没有对吕燕俏的随意,不过表面上看不太出来。她很自然地朝我招手:“你们两个过来啊,我介绍朋友给你们认识。”   就因为自然才不对劲不是吗,沈小萱对我,可不会有这么好的态度。   心里各种想法,我还是走了进去,至于阎晟,你们以为他是会乖乖在门口等待召唤的鬼差吗?   他是正好有事拿着手机在门外耽搁了,我也不知道他近来都在捣鼓什么,不可能一直在看什么男朋友攻略,我问他,他只回我:赚钱,养老婆孩子!   好吧,老婆孩子都说出口了,果然越来越人性化了。   我往里走时,他也正好进来,进来后揽着我的腰,无视所有人,很自在也很强势地直接找了还没有人坐的沙发,就那么带着我转了弯,坐了过去。   想要介绍人的沈小萱:“……”   等着人的某男:“……”   同样等着的吕燕俏:“……”   沈小萱下意识地想瞪一眼非常不给面子的阎晟,但及时地想到阎晟的可怕和他可能的身份背景,生生地把应是警告的一眼转为哀怨。   好在,包厢再大,也大不到哪去,阎晟和我所在的沙发,跟吕燕俏他们坐的是相连的,于是沈小萱就隔空,指着阎晟和我,对吕燕俏跟那男人介绍:“这是我……妹妹!大家晚上,要记得多多照顾她哦!”   说到妹妹时,明显停顿和不太情愿?且说到后面那句时,她给包括吕燕俏在内的其他看过来的女人男人,使了个眼色,露出一个“你们都懂的”笑脸,阴谋味道很重。   但介绍到阎晟时,她语气明显不同了,笑容里多了羞射:“这位是,我妹妹的男朋友,他……”   沈小萱原本想表现得跟阎晟很熟稔的,可是真要说时,却发现她对阎晟完全不了解,偶尔听我说起也只是模棱两可,好像说了很多,其实根本没重点。   她猜阎晟是英圣集团的高层,但毕竟只是猜测,她不可能把这点直接说出来。   很可恶的是,她直到现在才恍然,阎晟到目前为止只跟她说了两句话。   一句是嫌她话多,饭菜都沾了她的口水,说她恶心。   另一句则是早上,她指着我骂时,被阎晟冷酷地警告要砍了她的手指!   一想到这个,沈小萱就打了个寒颤,她不再想着怎么给阎晟做介绍,有点生硬地转到吕燕俏这边:“这位是我们老总的女儿,吕燕俏,就是她今天听说了你们,就特意要请你们过来玩的。”   虽然被阎晟压着肩膀无法站起来,我还是隔空对吕燕俏笑了笑,完全没想到这模样看起来特有领导范,让吕燕俏下意识地都挺了挺腰。   “这位呢,”沈小萱继续比向那个男人,“是似锦公司的少东家,曹瑾浩。”   似锦公司不止西区,在有英圣总部在的东区,也能占有一席之地,可见一斑。   我继续朝曹瑾浩微笑,只差没说声“同志们好”,却见这位身份高贵的少东家,竟然举着杯酒站了起来,对着我们说道:“既然是沈小萱的姐姐,也就是我的朋友,今天很高兴见到你们,来,我们干一杯?”   这话可真官方,不过也揪不到错处,而且,堂堂少东家如此主动地朝我们敬酒,真的非常给面子了。   我可不指望阎晟懂社交,虽然我也没怎么接触过这个层面,且还有三年的空白期,好在怎么也跟在郝未身边一段时间,就算什么都不懂,学学郝未的一些姿态,学学他身边那堆女秘书的微笑。还是可以的。   招手让一边陪坐的会馆少爷,给我拿个干净的杯子,再倒一点酒,从郝未那学来的气场还是挺有用的,那个看起来价码很高的少爷,不敢有丝毫怠慢地帮我做得妥妥的,还把装了酒的杯子递到我手上来。   可我刚要举起酒杯,手腕就被阎晟抓住,然后拿走我的酒杯,他也不起身,叠着腿,身子肆意地往后靠着,举着酒杯,朝曹瑾浩点了下就仰头一口喝下,姿态洒意,不能更帅了。   曹瑾浩愣了下,随后便笑了:“阎先生果然疼女朋友。听说你是英圣的,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?”他自认为会看人,这个阎晟一看就不是俗人,他对上他时,都会有点胆怯,可他在上流圈子也算有点名气,英圣集团里的一些大人物他都认识不少,怎么就没见过阎晟。   我从曹瑾浩探究的眼神里,猜到他的想法,挽着阎晟的胳膊笑道:“我们不过是英圣的小人物,之前哪见得到曹少?”   吕燕俏轻笑出声,明显不信我的话,曹瑾浩面色却有几分尴尬:“咳,叫我瑾浩就成!”   我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,曹少,操?   我笑了出声,后知后觉地发现,我们和他们之间的气氛居然还不错?   以阎晟“目中无人”的做法,本该引起众怒,但他做的实在太理所当然了,外加他们对他身份的猜忌,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,阎晟就该这么做,就该有这种架势!   于是,就这么……化解了?   沈小萱也没想过现场气氛会这么“和谐”,这可不利于她的计划,她有些着急地朝吕燕俏使了眼色,原本因为曹的谐音而脸带笑意的吕燕俏,接收到沈小萱的眼色后,笑容微微收敛,喝了一口酒似得在思索着什么,视线在我和眼神之间扫过,有些犹豫。   沈小萱算是她的玩伴,当沈小萱说她看不爽她后妈的带来的妹妹。想要整一下时,她倒无所谓,反正这样的事,在这圈子里并不少见,她自己更做过不少。   但她不是愚笨的人,看阎晟这架势,她怕惹了我会有不好的灾祸,她更想讨好阎晟,以便能跟英圣长久的合作……她已经认定了阎晟必定是英圣的高层。   所以此时有点举棋不定了。   就坐在吕燕俏旁边的曹瑾浩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,他当然知道她们想干什么,事实上就是知道今天才过来看个热闹,本也没打算参与,但现在嘛……   他笑着跟吕燕俏碰了下杯子,然后富饶兴味地往阎晟那边看了眼,笑着说道:“需要帮忙吗?不过我有个条件!”   随即,他覆在吕燕俏耳边,小声说了几句。   吕燕俏一边喝酒一边听着曹瑾浩的话。等她将酒杯拿下来后,嘴角勾起嘲讽的冷笑,跟曹瑾浩对了个眼色,好像在说怎么有你这么坏的人!   随即,她傲然地、似有所指地对沈小萱说道:“只碰你该碰的人,明白吗?”   沈小萱高兴地连连点头。   因为有沈小萱身上的小人纸帮忙,我将他们三个的互动和特别压低的声音都听了个清楚,见不管是吕燕俏还是曹瑾浩,都把目光盯上了阎晟,特别是曹瑾浩,哪怕他表现得很随和,他的笑容和眼神,都让我喜欢不起来。   我不满地用手指抠着阎晟的衣服,偎在阎晟耳边抱怨:“大家都看上你了!”   阎晟不解:“有何不对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这是有多自恋?   等那边“商量”好了,沈小萱就端着杯酒过来,就要往阎晟的另一边坐下,阎晟是最自恃身份的。沈小萱这等凡人哪有资格与他同坐,在妈妈家,看在岳母的份上同桌吃饭他忍了,这时候他哪里能忍,我都不用做什么,阎晟眼里的冷芒就扫了过去。   我看到在阎晟身旁的座位上,多了一只狰狞的大蝎子,看到沈小萱就那么对着大蝎子坐了下去,然后毫不意外地听到沈小萱的惨叫,紧接着她就跳了起来,连手中酒杯里的酒都洒了出来。   沈小萱惊魂未定地回头看看阎晟身边的座位,自然什么都没看到,可让她再坐下去她实在没那胆量,镇定下来,再对上我们时面色尴尬,但还是强挂着那张脸,干脆站着跟我们说道:“既然过来玩。你们俩干坐在这有什么意思,没来过这里,总去过其他娱乐场所吧,唱歌会不会,要不要我帮你点?”   她是对着我说话的,不知是不是刚不顾脸面要坐在阎晟身边时,阎晟的眼神过于凌厉让她害怕,这段话说下来,她都不敢往阎晟那边看上一眼。   可这么殷勤地招待我,也是第一回!   “我不会唱歌,”我笑着拒绝,如果是和朋友来玩,一起唱唱歌那是乐趣,可在这里唱歌,就觉得自己是小丑让这几个贵公子小姐玩赏的,我没那么傻呢,“要不,姐姐去唱一首?”   沈小萱哼笑,没回应我,反而又道:“那喝点东西吧,不喝酒?那来点果醋如何?”   她说着,就径自朝一旁候着的服务生示意,没多久,服务生就拿来了几瓶果醋,玻璃瓶装的。   沈小萱亲自给我倒了一杯:“喝点这个好,对了,还没吃晚饭饿了吧,想吃什么别客气,这里的东西还不错,要不我帮你们点?”   她边说边把杯子递给我。   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她对我各种言语上的攻击,甚至亲耳听到她要怎么对付我,单看现在,还以为我们真是朋友。   我没有拒绝地接过,更是当着她的面喝了一口。无视她闪烁着精光的眼睛,捂着肚子说道:“是饿了,你可是说好请我们吃饭的!”   我回得很自然,装嘛,谁不会!   沈小萱很快就叫来了一些吃食,在这种地方,来的都是小盘装的,摆得很精致漂亮,味道也不错,就是量很少。   我不客气地吃了起来,是真的饿了,明明为了今晚的好戏我回家前就已经吃过东西了,这几天也不知怎么回事,吃再多的量没多久依然会饿。   阎晟一如既往地没动,反正他不吃东西也死不了,我也不会逼他吃外面不喜欢的食物。   但另一个人嘛……我心里嘿嘿着,一边故作无知地问同样看着我吃的沈小萱:“你不是也没吃晚饭吗,一起呀,不然我一个人在这里吃东西,太不好意思了。”   沈小萱没拒绝,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无骨凤爪,一边吃一边看着我,似在等待着什么,可见我吃了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,她看似镇定,可那抖着的腿,明显是开始焦急了。   吃吃喝喝,无视着沈小萱疑惑而焦急的眼神,我直到自己吃饱,胃里满足后,才假装难受地捂住肚子   明显越发急躁的沈小萱一见,站直了身子问我怎么了,那急切的语气,好像真的很关心我。   我说没事。要去卫生间,这个包厢里是有卫生间的,但里头已经有人了,听里面人的话,一时半会出不来。   “我带你去外头吧!”沈小萱特别热心地说道。   呵呵,这跟骂我是做那行业的沈小萱,是同一人吗?   我故意用疑惑的眼神看她,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急切了,就悄声对我说道:“我不想在老总的女儿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,这对你也没坏处,你最好配合点!”   嗯,这种饱含警告的威胁才像她。   我状似信了,就让她搀扶着往外走,阎晟也起身以保护者的姿态要跟我出去。   “女人们去外面的卫生间时,男人最好别跟,”曹瑾浩在看到我和沈小萱的动静后就过来了,现在更是试图阻止阎晟跟着我。“她们总会一起聊个八卦,再补下妆什么的,而且就在外面,阎先生有必要看那么紧吗,这会馆保护措施很好,你女朋友不顾丢的!”   这话有说阎晟是妻奴的成分,但他主要是开玩笑的,想因此跟阎晟套个近乎。   可阎晟的思维跟人类不一样,更没有开玩笑的细胞,仅有的几次也都花在损我的方面上了。   所以他目光冷厉而认真地朝曹瑾浩扫过去:“万一真丢了,把你的命赔给我吗?”   如果这也是开玩笑的,曹瑾浩一定笑着说好,可他一对上阎晟的目光,下意识的胆寒,竟不敢回答!   因为他知道,阎晟是说真的!   “好了,”我觉得差不多了。就一边难受地弯着腰,抽空拉了拉阎晟的衣服,“我就上个厕所,你去什么的,我很快就回来啦!”   我对他眨了下眼睛:你要是跟去了,某些人就不好意思对我出手,那就不好玩了!   我用传音一再跟他保证有没事,阎晟才转身回之前的位置上。   我和沈小萱离开包厢时回头看了一眼,就见曹瑾浩迟疑了两秒,还是朝阎晟走了过去。   是眼花吗,我怎么好像看到这个外表斯文随和的大男人,刚刚害羞了?   难道他让沈小萱只对我出手,不是忌惮阎晟,也不是为了打发我走后再笼络阎晟,而是……看上阎晟了?   做为腐女,看到男男好,我会很兴奋,可不代表我喜欢男人抢有女朋友的男人,那跟男女间出现的小三一样让人愤恨,特别是,他的目标还是我的男人!!   我差一点就折回去了!   好在还是忍了下来,一是相信阎晟,二是,或许刚刚真是我眼花了!   这里的走廊就跟迷宫似的,弯过来绕过去的,沈小萱带着我转了两个弯,才到一个会馆的公厕。   ☆、88 我会等到你   我从厕所出来后,肚子的疼痛就变成了头晕,手软脚软得几乎站不住,来势汹汹地往前扑倒,然后被沈小萱扶住。   “怎么回事?”我惊慌地抓着她的胳膊才让自己站立,“你,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脚?”   “怎么了,是不是病了?我带你回去休息。”沈小萱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,看似关心的话语里透着冰冷,然后半扶半拽地带着我往前走,我想抗拒却全身无力,只能无力地倚靠在她身上,半合的眼睛无神地看着前方,心里暗暗计较着这条路并不是回我们包间的方向。   很快来到另一间包房前,从门的样式和周围的环境,都跟原来的包间一样,要不是我记得路走错了,如果我此刻真的是昏沉的,绝对会认错这里就是原本的包房。   “你看,这不带你回来了吗?”沈小萱轻柔的声音透着引诱,“进去吧,你男朋友在里面等你呢!”   她推开门,并把我带了进去。   和原本那间包间一样的布置,只是里头昏暗很多,只有几盏彩灯微弱地照耀着,但这里,没有吕燕俏曹瑾浩,没有那群他们的玩伴,也没有阎晟,倒有几个之前没见过的男人。   沈小萱将我扔在沙发上,冷讽地对那几个男人说道:“人我给你们带来了,知道怎么做吧?”   “哈哈,放心吧,绝对包你们满意!”其中一个穿着背心。肌肉纠结的男人坐在我旁边,摸着我的脸,“今天这货色还不错吗,我喜欢!”   沈小萱哼笑,拨弄了下头发,转身准备离开,然而等她刚碰到门把想要拉开门时,忽觉肚子不太对劲,紧接着浑身发软,“砰”的一声撞靠在了门上。   呼应她的,是壮男的痛呼声。   我睁开了原本浑浊的眼睛,清亮得一看就知道精神很好,我的手则扣着壮男手腕的命门,就算我力量比不上对方,出其不意下,壮男也只能任我控制。   “我说姐姐,”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靠在门上软绵地沈小萱,“我本以为你会做点特别的,没想到还是这样的老套路,这种事电视上小说里都讲了多少了,就不能换点新意吗?”   当然,如果我真的中了套,沈小萱想的方法还是有用的,只要做出“事实”来,又有几个男人能够接受?到时候再照点照片录个像什么的,不能更简单粗暴了!   可惜的是,我什么事都没有!   “你、你……”沈小萱惊愕而恐慌地瞪着我,“你怎么会……我,我又怎么了?”   “很简单啊,你给我下的药,我没吃,但你吃了!”   “怎么会,我明明看着你吃下去的?”   我用交换咒将彼此的杯子和饭菜换了我会说吗?   不能嘴上解释,那就手脚上立威,脚下猛地一踹,将贴着自己的壮男踢了出去,对方捂着不可描述的地方哀嚎着,围着我的另外几个男的一个个比出架势,防备着我,有几个眼神闪烁似要主动攻击,可见我闲适地坐在沙发上,一只脚还踩在桌子边缘上,被我的自信吓到,不敢随便上前。   也是,经历过凶月那晚,我现在出手要比以前狠辣得多,看看地上那位就知道了。   沈小萱也有点被吓到:“你怎么会……”   “能不能换个别的词?”我整理着刚刚被弄乱的衣服,“除了‘你怎么会’,还有,‘我的下场会怎么样’,你不觉得后面这个问题更实际点吗?”   沈小萱慌乱地抓着门上的把手,她想开门出去,不知为何怎么都转动不了把手:“你你、你想怎么样?”   我放下嚣张地踩在桌上的脚站了起来,那群围着我的男人往后退了一步,我没理会,笑着走进沈小萱,摸着下巴打量她:“怎么样啊,要不把你想对付我的这招用在你身上,你觉得呢?”   然后不等她反应,抓住她的胳膊,她尖叫出声,同时喊着那群男的:“快,快把她抓起来,快啊!”   但是,没有人反应,而我已经将她拖到我刚坐过的沙发,将她丢在沙发上。   我用符咒堵住了他们的听觉,在那一刻,他们根本听不到沈小萱的话,更何况,他们确实是沈小萱请来“帮忙”的,但并不是沈小萱的手下,他们只想要爽,哪里会为了一个上头派下来的小兵,就随便出手对付我这个笑起来很可怕的女人。   而倒在沙发上的沈小萱,没等来救援,心里感到绝望,大概想到刚刚就是这么对我的,沈小萱深怕我真会按她想的那么对她,吓得一边卷缩着一边挪动地想要逃离,无奈浑身没有力气,挪动了半天,连张沙发都翻不下来。   最后,她认命地哀求我:“我,我让你搞,你想怎么做都可以,别,别拍照,也别摄像好吗,求求你,看在,看在阿姨的份上!”   我皱着眉头,看着那群男人中有两个拿着相机,不远处还有几架摄影器材,甚至桌上还有不知道谁的手机,也正开着摄影的功能。   我都不知道该愤怒她想要完全毁掉我的心狠,还是该生气于她这么没胆气,随便吓吓,就说出随便我搞的话,搞个屁啊,我是女的,我对同样是女的她没有性趣好吗!   还是说,这种事在她身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?她平时,也玩得这么疯?  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,怎么也算是姐姐,我对她如此的堕落有种难以言说的愤怒。   上前一步,单脚跪在沙发上,揪住她的衣领,将她拽起来:“听着沈小萱,我可没你这么卑鄙,我今天之所以跟你来这里,只是想告诉你,我不是当年那个任你欺负最后不得不搬出家门独自居住的安乐了,我现在,足够保护自己也保护我母亲,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,以后我每年都会不定时地回去看看,如果让我知道我妈受了什么委屈的话,今他晚上你想对我做的事,一定会全部在你身上上演!”   我让她看着我的眼睛,将我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刻印在她的脑子里,今天过后,如果她升起要报复我和妈妈的冲动,就会想起今天晚上对我的恐惧,就不敢轻举妄动。   是的,从我一脚踹开想要对我怎么样的那个壮男后,我就一直在对这些男的和沈小萱进行精神施压,不知为何,人有灵魂,鬼魂也是人的灵魂演变而来,当精神力达到一定程度,控制一个人为我做任何事都可能,我现在也不过是对他们一些精神暗示,让他们对我产生恐惧而已。   凶月之后,我的精神力就有所提高,跟阎晟结合后,冥冥之中感觉自己控制灵气,控制精神等等都变得自如很多。   现在单独地对沈小萱进行催眠暗示,她此时神经脆弱,意志力不坚定,随便吓吓就崩溃,实在是容易得很。   她颤颤巍巍地回着:“我、我从来没想要伤害阿姨!”   我放下目光都变得呆滞的沈小萱,放下脚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我知道,要不是这样,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好好的?”   沈小萱再胡来,她对叔叔还是孝敬的,因此也没对叔叔喜欢的妈妈做什么过分的事,最多口头上来几句。   我停顿了下,稍稍放下语气:“你自己最好也想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,女人不爱惜自己,后悔的是自己,好自为之吧!”   我转身的时候。下意识地看看自己的手掌,这里面有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了。   不止沈小萱难以置信,我自己都有点不可思议,曾经唯唯若若的自己,凡事压在心底为了生存忍气吞声的自己,现在也有这么霸气的时候。   不可否认,这里面有郝未的功劳,有他悉心的教导,但让我的心变得坚强,让我敢于挺直腰背的,是阎晟!   啊,离开这么一小会就想他了,真是够了。   虽这么想,可想到他,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的翘起,带着不为人知的喜悦,我打开了包间的门——怎、怎么回事?   翘起的嘴角僵硬地平下来。我瞪圆了眼睛看着门外,不是走廊,而是……跟此时待的包间一模一样的房间,除了没有我们这些人,任何摆件,灯光,全都一样。   怎么回事?   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,我迅速地转身,就见沈小萱慢慢地从沙发上站起来,她的眼睛是睁着的,却是空洞的没有灵魂一样,两手垂放,直直地面对着我。   这模样,跟昨天晚上她“梦游”时一个样。   再看其他男的,不知怎么的,一个个倒在了地上,我只能凭借生命气息来断定他们还活着,但具体怎么样并不知道。   那只怪又来了吗,在这种时候?在这个地方?   我下意识地握住脖子上的冥石喊了一声“阎晟”,我不会逞强,目前的情况让我不安,不是自己能对付的。   不过我也做好了阎晟赶不过来的打算,所以打起全部精神,戒备地看着沈小萱,其他感官则时刻注意着周遭,如果沈小萱在这里被控制,那么那只怪可能也在周围   “沈小萱?你还清醒着吗?”   我试探性地喊着她,她则安静无声,只用那双空洞的眼睛看着我。   忽然,她整个人飞了起来,像布偶一样被操控着从上而下朝我扑来,我拿出匕首,凭着感觉砍断她手腕上的细丝,可那细丝粘性特别强。一断掉又马上粘合了起来,根本没办法彻底断开。   要是我有阎晟那种火就好了,既可以烧融这些丝线,也不会伤到沈小萱。   正想着,沈小萱的攻击越来越猛,像传说中的武林高手,做着高难度的让人难以躲避的动作,我试着用迟缓术想让她减慢速度,可她现在是由丝线控制着,我让她身体变慢并没有任何作用,操控丝线的那家伙没有变慢,我也无可奈何。   门就站在身后,连连被逼迫的情况下,我退出了那扇门,来到了一模一样像镜子反射出来的另一房间里,一踏入,敏锐的感知。就让我觉得我好像踏入了一个古怪的地方。   我还想回去,可当我通过原本过来的那扇门往回看,还是一样的房间,可我知道,那已经不是我刚刚待过的包房了。   之前我踹开那壮男时,他蹭到桌面,让一个杯子掉到地上破了,而现在那杯子还好好的在桌上,也没有破裂的痕迹,而那些男人也都不见了。   一道风刮到脸上,脑子还没反应,身子已经自动避开,就看到沈小萱一脚踹在我刚刚站立的地方,因为我闪开,那脚直接踢到墙上,墙都破了一个小洞,我也仿佛听到沈小萱骨头撞击的声响。不知道有没有裂开,可跟前的沈小萱那只脚落到地上时,没有感觉般站着。   哪怕疼痛,也无法让她清醒过来吗?   心下震撼,然后拔腿就跑。   这场战斗明显不能打,难道我还能杀死沈小萱不成?   从第一扇门过来时,正好是第二间一样包厢的里边,我跑到这间房间的门,迅速地拉开一看,又是一间一模一样的房间。   就像两面对立的镜子,两边不断地延伸着同样的景物!   “你跑不掉的!”   是沈小萱的声音,她就在我身后,但她这声音……是她的没错,但又不是她的,机械感分明是被控制着发出来的,所以说话的是控制她的那只怪。   我转过身,环顾了圈整个房间:“你何不直接出来跟我说这句话?”   “没有必要。”   “怎么。不敢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?还是说,你怕我?”   “不用激我!”机械的语调,听不出任何情绪,“我说没必要,是因为,你也不过是个快死的人!”   我眼睛微微瑟缩,听他接着用沈小萱的嘴巴说道:“你也不用觉得孤单,不用多久,我就会让沈小萱到下面去陪你!”   我握了握拳头,尽让自己冷静,然后分析:“你是特意挖这个陷阱等着我跳的?你知道沈小萱今晚要对付我,所以早早地在这里等着我?沈小萱说起这事是在公司里,你当时也在她公司里?”   越说,我自己越明了,最后下了结论:“你现在之所以出现,是因为沈小萱偷偷带我来的这间包厢跟阎晟待的那间有一定的距离,这个会馆的风水很奇怪,很大方面帮助了你阻隔了气息,你又提早做了准备,让阎晟发现不了你,但我和阎晟今天也在那公司里,那公司可没什么可以保护你的屏障,你当时要是跟我们待在一块,没道理阎晟发现不了你,难道,你有人类的帮手?是谁?程橙?”   那个被沈小萱辱骂,身后还跟着一只男鬼的女人。   对方静了一会,才继续用沈小萱的嘴冷冷地说道:“知道我为什么要处理掉你吗,就因为你昨晚多管闲事,知道了不该知道的,你们人类不是有个成语,叫杀人灭口吗,你,知道太多,也太聪明了!”   我笑了:“真荣幸,第一次有人夸我聪明。”   “我也很意外,到了现在你还能如此平静,在我的这个项圈结界里,就算是你那厉害的男朋友,也很难短时间里找到你,你更别想出去,你不怕死吗?”   “怕啊!”我很坦然,“没有人比我更怕死了,更怕我死后,灵魂也会被你吞噬,从此消失在这世间,但是……”我坚定地瞪着沈小萱,我知道它正用沈小萱的眼睛看着我,“我绝对不会死的!”   “那就来看看吧!”沈小萱的手被控制着举起,她的手中拿着一把比普通水果刀更长一点的刀子,正是昨晚她拿的那一把,上面的血迹都还在。   “等等,”刚刚特大义特坚定的我,手心对着她比着暂停,想着拖延时间地说道,“再开打之前,能不能先解开我一个疑惑,我想你不差这点时间吧?”   “你说!”但她的手并没有放下来。   我咳了一声镇定镇定:“那什么,你要杀我,是因为我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,那沈小萱呢,从你的话里,似乎并没有打算跟人类为敌,为什么偏要对付沈小萱?就算她也惹了你,你像杀我一样杀了她不行吗,杀她可比我容易多了,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地控制她去杀人?”   她停顿了几秒,然后说道:“抱歉,我不能告诉你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真是一只有礼貌的怪!   会道歉就先不说了,刚刚停顿的几秒,不会是真的在考虑告不告诉我吧?   这样一板一眼的感觉,为什么让我觉得,这其实是一只很可爱的怪?   想到此,我状似无奈地摊手:“我们就不能坐下好好谈谈?你无非就是因为我知道太多,可如果我保证,我绝对守口如瓶呢?这样你也要杀我?”   它又静了一会,像是在思考,半响后说道:“不行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你以后一定会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沈小萱,而知道真相的你,绝对不会袖手旁观,她是你姐姐不是吗?”   “但你也看到了,我跟她没感情,她今晚还要那样对我呢!”   “可她家里还有你妈妈,我不能保证你为了你妈妈,不会出手帮她!”   “要不。”我真诚地看着“她”,“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做,然后我就能回答你我到底会不会帮她,再然后你再决定,要不要杀我,这样总行了吧?”   “这……”它似乎有点松口了,可不知为何,下一刻它似乎有些怒了,“你是在套我的话,你在把我当傻子吗?”   紧接着不再给我商量的机会和时间,操控着沈小萱拿着刀朝我劈了下来。   “喂!”我喊着,一边闪躲,这突然的转变,是有人在背后跟它说了什么吗?   果然,一定是有人指使它的,是那个程橙吗?   可是沈小萱不再停下来,那只怪似乎不想再听我废话。操控着沈小萱招招要我的命。   我开始跑,开启一扇又一扇的门,进了一次又一次一样的房间,没有尽头。   累得大喘时停了下来,我拿出一张纸符,双手结印,然后朝扑来的沈小萱打过去。   符纸在沈小萱跟前爆破,化为一道光屏挡住沈小萱,我想再接再厉多来几个光屏做成笼子关住她,忽然,一道丝线不知从哪里来的,缠住了我的左手手腕,拖动我的左手朝左边打开,紧接着是右手,然后我两只手就大张着,刚掏出来的符纸失去控制,掉在了地上。   右手手腕一转,匕首重新拿在手里,割掉缠在上面的细丝,可紧接着就变成我的胳膊被缠住,然后是身子,再然后是腿和脚,几乎是一个呼吸的时间,我身上就缠满了丝线,被拽起掉在了半空中。   手中的匕首也被一条丝线缠住,从我手中抢走了,我试着挣扎,但越是想挣脱,丝线就越缠越紧,那细得看不见的银白丝线异常的坚韧,勒得我骨头疼。   这就算了,被我用光屏挡住的沈小萱劈开了光屏,举着刀子来到了我跟前,两只手都拿在刀柄上。高高地对着我举起。   我的冷静在一刻,像被球打到的玻璃出现了蜘蛛网裂缝,可越是着急越难以挣脱,紧急之下,强行用意念控制着飞出一张灵符,灵符比一般的符纸威力大,效用强且不易制造,修士用手结印,用手操控法术,是因为这样较有稳固性,单凭意念,困难要大上几倍。   所以哪怕是灵符,单凭意念的操控下,也只是将沈小萱震飞出去,眼看着她不知疼痛地站起来,再次朝我挥起刀时,我咬牙想再次控制一张灵符反击时。才刚飞出灵符,意识海里就一片空虚,脑子里一阵晕眩,那灵符就掉在了地上。   今天先是精神控制了那群沈小萱叫来的男人,又给沈小萱下了催眠,接下来又连番运作,精神力早就亏空,根本无法再用意念去控制灵符。   眼前黑了一瞬,再次看清事物时,就见沈小萱的刀已经朝我落下……   不!   我心里尖叫着,喉咙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,只能睁大眼睛看着!   就在刀子离我的脑袋连一寸的距离都不到时,我脖子上的冥石亮了起来,紧接着我觉得肚子痛了起来,就在我以为是不是真吃到了沈小萱下了药的食物时,我的肚子发出了一阵暗灰色的光,再次将神小时弹飞了出去。   跟这次比起来。我刚刚用灵符把她打开简直是小意思,只见沈小萱飞到了墙上,然后再滚落到地上,而控制她的那些丝线统统断裂。   哪怕粘性很好,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让那么多丝线全都粘合起来,于是沈小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。   我被这一幕震傻了,随即才想到,沈小萱可是真正的人类身体啊,这样撞下来,不会死了吧?   正想着,忽觉哪里不太对劲,等我身子往下掉时,才发现缠在我身上的丝线也都断裂了,好在我被吊得不高,落在地上也只是小震了下。   我顾不上想是怎么回事,这些丝线很快就会重组,也会出现新的。我不能再被缠住。   可刚要起身,肚子就一阵抽痛,就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再搅动着,要把周围的血肉都吸走一样,直起的腿又弯了下去,人也趴在了地上。   疼得难受,我也没忘查看四周的情况,发现沈小萱手臂一跳一跳的又要撑起来,而之前缠住我却断掉的丝线也在重组中,与此同时……我忍着疼痛一个翻滚,躲开了新冒出的悄悄朝我逼近的丝线。   我手指结印,想要来点火烧掉它们,不敢用我那不成熟的火焰去烧沈小萱,可单单只是丝线还是可以的,但是刚要招火,发现手指间一点动静也没有。   一如当初被郝家学员玩弄,在他们放出来的鬼奴下,连点术法都施展不出来的同样窘境。   不同的是,那时候我不懂得如何应用灵气,可现在是……我身体里的灵气光光如也,一点不剩,像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给吸光了!   我惊骇得看着自己的手,当一个人好不容易拥有了力量,一夕之间那力量又消失了,这种落差分分钟能把人逼疯。   就像一个武林高手,突然间内息全无,那该是何等脆弱。   可内心再惶恐,在看到沈小萱慢慢爬起来后,我也只能先将这些感受抛之一边,捂着疼痛的肚子站起来,却在下一瞬间,发现自己的脚又被丝线缠住了,就在我刚刚失神那会偷偷潜伏过来的。   我的双脚被拖动,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又摔在地上。眼看着就要被倒吊起来时,整个空间震动了起来。   我听到好不容易跪坐起来的沈小萱开口,机械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些波动:“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,这不可能!”   难道是阎晟?   震动过后房间恢复平静,可不到三秒,更加剧烈的震动来袭,桌子上的酒杯酒瓶都摇晃了起来,不等它们摔落在地上,四周的墙壁就开始有方块往下掉,先是天花板没了,再然后是四面墙慢慢地消减,我被这一幕震撼,没发现缠住我双脚的丝线悄然退去。   方块消到临近地板时,整个地面全都化成方块,一口气崩解,全部散开。   我在有方块朝我飞来时下意识地闭上眼睛,等了一会没等到有东西砸我身上后,才睁开了眼睛,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,沈小萱想要陷害我的那间包间,地面上的碎杯子,倒在地上昏迷的男人,和趴在某处墙角下昏迷不醒的沈小萱!   她刚刚不是被控制着坐起来了吗?   没等我疑惑,我就被拥入了熟悉的冰凉怀抱中,被锢得很紧很紧。   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。   肚子的疼痛越发剧烈,我没精力再去管其他事,就那么倒在阎晟怀里,痛苦而压抑地低声轻吟。   忽听阎晟恼怒地低喝:“你也该闹够了!”   什么意思?   我茫然着,阎晟宽厚的手掌已经覆盖在我肚子上。   一股能量缓缓流进我体内,不安分的肚子里闹腾的家伙慢慢的安分下来。   我惊咦地低头看着我的肚子,刚刚,我好像真的感觉到我肚子里有什么东西?!   “这,这怎么回事?”   这话不是我问的!   我听到门口有人震惊地嚷嚷出声,此时也顾不上研究我的肚子。在阎晟怀里探出头去,就见曹瑾浩和吕燕俏他们也都来了,正不可置信地看着倒地上的人。  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不好的原因,我看向看到曹瑾浩的脸有点肿,像被揍过一样。   “怎么回事?”阎晟将我提了起来,让我靠着他站着,一边继续将纯净的能量继续输入我体内,不仅缓解了肚子的疼痛,也解决了我身体缺少灵气的空虚,再听着阎晟满带怒意的冷哼,“这个问题,是不是该由我来问你们?”   那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少爷千金,竟在阎晟的瞪视下畏缩地低下头,不敢再多问。   我看得很新奇,哪怕阎晟气势再强让人生畏,也不足以让这两位就这么低头臣服吧?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,阎晟都对他们做了什么?   我咳了一声。说道:“出了点意外,是不是先将这些人送去医院?特别是沈小萱,她……”不知道死了没有!   之前我肚子里涌出的力量将沈小萱弹到墙上,再滚落到地上,而在追杀我时,也被我揍了几拳,还被那只怪使劲的折腾,就我所知,她某只脚就骨折了的。   吕燕俏没有刚见到时的傲慢,很顺从地让身旁跟着的人打电话,我则拉了拉阎晟的衣服,让他看着我:“那只怪呢?”   “跑了!”阎晟面色不愉,“在我把结界攻破前,它发现不对就赶紧溜了。”   怪不得当时整个空间震动时,除了听它惊呼一声外就再没动静,原来是赶着逃跑啊。   正想着,阎晟将我锢得很紧。压着我的脑袋让我贴着他:“我不该离开你的。”   他的声音闷闷的,似乎在自责,我反手搂住他的背,给他抚摸顺毛:“你又不是万能的,也不是先知,你怎么会知道那只怪躲在这给我挖陷阱呢,再说,你不是赶过来救我了吗?放心吧,我自己也很强大的,我保证,不管遇到什么危险,我都会等到你。”   ☆、89 你要亲情何用   在和那只怪搏斗时,我始终坚信阎晟一定会赶过来,我要做的就是保全自己而已,所以才没跟它拼命,而是使劲想办法逃开,尽量不让自己受伤甚至丢掉性命。   我一说完,阎晟弯着腰,将脑袋埋在我肩上,毛绒绒的头发蹭着我的耳朵,有点痒。   我本有点不好意思的,门口站了不少人,就这么搂搂抱抱的,而且关于肚子的事我也想问问,不过看他如此爱娇的模样,就任由他抱着,也不问了。   自家鬼差的情绪最重要!   然后直到医护人员到来,阎晟才把我放开,当然,这期间他并不只是抱着我“撒娇”而已,他还不停地用他的力量滋养我的身体。   太多我身体受不住,就只释放一点顺着身体的经脉流淌,循环,对我有好处,对他也没有负担。   会馆的保全当然也来了,包括负责会馆的经理,询问我们这是出了什么事时,阎晟一手霸道地揽着我不放,一边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:“你问他们!”他指着门口围观的曹瑾浩等人。   吕燕俏赶紧说道:“他们和她,”她指的是昏倒在地上的男人和沈小萱,“不知道在这房间里闹什么,等我们赶来的时候,已经这样了。”   曹瑾浩更是有意讨好的迎合着:“是啊,这个沈小萱一直爱玩,估计这次玩岔了吧。”   字后。阎晟让曹瑾浩和吕燕俏全权处理这事,不管是跟着去医院,处理医院的问题,还是负责会馆经理的“疑难杂症”。   “那些男的醒来,把我供出来呢?”看他们都走了,我有点担心。   “不会。”阎晟信誓旦旦,“他们没有机会开口。”   我一听,没有放下心,反而更揪心了,“不会是……”我用手指比划着脖子。   “想什么,”阎晟睨我,“他们会活得好好的。”   这么说我就放心,也没打算继续问下去,想了想,说道:“我们要不要也去医院?一会妈妈和叔叔也会去吧,如果我们不在的话,很难解释。”毕竟是和沈小萱一起出来的。   “随你!”阎晟对此不是很所谓,见我想跟着去医院,就搂着我走在最后面。   经过刚才的吵闹,现在的走廊恢复了安静,尤其是我们跟前面那批人离得有点远。   突然,我停下了脚步。   “阎晟!”   “嗯?”   “你、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?”我惊疑地问。   “有!”阎晟淡定地回答。   我半转了个身,望向身后的某个走廊分岔道口:“是那里?”   “对!”   我:“过去看看?”   阎晟哼哼,可去可不去。   我就没管他,拉着就往听到声响的地方走去。   转过一条较为昏暗的走廊,这里只有一个工具房,走廊很短,没几步就到尽头,所以没有设置包房,也因此这里没有什么人经过,连灯都没开,光亮还是从相连的另一条走廊穿过来的。   或许这里对普通人来说,是个有点阴冷寂静的通道,对我来说。这个狭窄的地方却异常热闹。   我只知道人类会有欺凌的情况发生,比如几个恶人欺负一个弱小的人,没想到鬼魂里也有这种事。   几只鬼魂在一只青鬼的带领着,欺负着一只被逼迫到墙角的男鬼,青鬼一脚踩在男鬼身上:“这里可是我的地盘,一点保护费都不交就想从我这里通过,是不是没把我放在眼里啊!”   男鬼呈现些许的透明化,身上的鬼气很不稳定,情况不太妙,应该是被这些鬼魂吸收了不少鬼力,魂魄又被打伤的缘故。   我生气地往前一站,对它们喊道:“我也从这里通过了,是不是也要我交保护费啊!”   鬼魂们吓了一跳,领头的青鬼更是惊讶地喊道:“你看得到我们!”但下一刻,他惊恐地往后退,目光在我和阎晟之间转动,“你们、你们……引灵者,大、大人?”   它们都看不出阎晟的等级,鬼魂见到他都是统一的称呼。   单单只有一个引灵者不可怕,凭它青鬼的修为,让其他鬼魂挡一挡,它想跑还不容易,况且如果这个引灵者的等级不高,说不定他还能试一试能不能反过来把它搞定,引灵者对鬼魂来说是非常补的,更何况跟前的这个引灵者的味道更香,比他以往远远看到的引灵者还要诱人。   可是,再加上引灵者旁边那个看不出等级的大人,它别说动引灵者,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。   其实,以我现在的能力,完全可以凭借阎晟的藏息术将自己掩藏得密不透风,不轻易让人发现我特殊的体质,刚刚也是动了怒。才让这只青鬼嗅到一点味道,但它也不过是把我当成引灵者而已。   “怎么,要不要我也给你点保护费,啊!”心中越发恼火,我失控地又往前踏了一步,让那只青鬼和其他的鬼魂都吓得跪地求饶。   “不不不,两位大人想怎么过就怎么过,是我该交保护费,求求大人,要什么都可以,千万别引渡了我们啊!”   我冷冷地笑着:“怎么,让你早点投胎还不好吗?”   “大人,我们,我们还有心愿未了,求求您暂且放过我们吧,求求你们了!”   我还要说什么,阎晟的手按在了我肩上。那手上冰冷的温度传到我心里,让我冷却下来。   我缓缓地吐出心里那口气,哼道:“现在给我滚!”   见它们瞬间逃得无影无踪后,我疲惫地闭了闭眼睛,阎晟拥着我,无声地看着我,我睁开眼朝他笑笑,让他别担心:“我、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。”   没有谁生来懦弱,更何况我这种心里燃着一股热血的人,还不都是被现实生活的种种给逼出来的,想当年,被欺负得缩在角落里,叫天无路叫地无门的感觉,可是尝遍了。   我甩了下头,把那些不愉快的事甩到脑后,然后拉着阎晟的手走到撑着站起来,身上越发透明化的男鬼跟前,给它甩了张元灵符,它吸收着元灵符带给他的能量,弯曲的身子微微停止了些,身上的鬼气也稳定了不少。   “谢谢!”他感激地道谢,语气诚恳却不多话。   我摆了下手表示没关系,然后问道:“你不是跟在程橙身边那只鬼吗,怎么跑这来了?”   看到他我并没有太讶异,白天碰见他时,我就在他身上做了记号,所以一开始我就知道被欺负的是哪个。   我不明白的是,这会馆阴气重,聚集了不少鬼魂,青鬼估计也只是其中一股势力,没点实力的阿飘哪敢到这会馆来,这只傻鬼怎么自己跑来了。   难道是程橙之前真的在这?   “您认识程橙?”男鬼惊讶过后,又尴尬地转过头,想要掩饰地说道,“今天多谢了,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话,尽管吩咐。”   他说着就想要离开了。   我看他想要穿墙而出,悠然地说道:“你真要继续纵容她犯错吗?”   男鬼顿住,已经有一半钻进墙里的身子又退了出来:“您这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我什么意思,我以为你会比我清楚。”我摊手,“她跟那只……怪,”说到“怪”时,我看到他轻抖了下,“所做的事,不用我来告诉你这只天天跟着她的鬼吧?”   男鬼怔住,随即紧张起来:“你、都知道了?”   “啊,该知道的都知道了。”我很淡定地忽悠着,“虽然程橙是人,引灵者不该插手,但是我想你也该明白的,这里面还有只怪,这我就不能不管了,毕竟维持人间秩序也算是我的责任,所以只能……”   “不!”男鬼着急地走回来,“您不能这样!”   “是吗,我不能?”我挑眉,阎晟也适时地往我身旁一站,强大的威压,让男鬼直接跪了下去。   要说我喜欢狐假虎威的话,阎晟绝对是那只最配合的虎,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。   男鬼既然跪下了,就干脆磕起头来:“大人,这件事虽是程橙不对,但一切原因都在沈小萱身上,大人,求您网开一面,饶了程橙吧!”   “如果我说不呢?”   “那请让我代替她承担所有的罪过吧!”男鬼抬起头,坚毅地看着我。   我第一次认真地打量他。男鬼长得还不错,眉目俊挺,身上穿着死前的白衬衣和西装裤,做为鬼是有点弱,但当人的时候,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。   我装作思考他的话,好一会才说道:“我可以考虑不处置她,但我得知道事情的起因经过,我上头也是有人的,这次就是上头派来我处理这事,你总得让我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吧?”   男鬼想着我都已经知道了,那么事情的缘由瞒着也没必要了。   说来,引灵者的身份还是很好用的,至少换做一个修士在这,男鬼都不一定能够相信他。   我带男鬼到附近一间无人的包间,阎晟设了结界,路过的人依然会看到这间包间的门。但却不会想要进来,会下意识地略过。   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下,男鬼也放松了许多,开始给我讲诉关于他和程橙、沈小萱三人的恩怨。   “沈小萱所在的那个部门,原经理是我!”   “你?”我确实有点惊讶。   男鬼点了点头:“我叫谢泽……”   他还在人世时,跟程橙是男女朋友的关系,男方比女方大了五岁,小时候就是邻居,是谢泽护着程橙长大的。   谢泽确实有才能,在X公司做了三年多后就成为副经理,后又被前一任经理赏识,对方也刚好在退休的年纪,临走前就引荐了谢泽。   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经理,公司有不少人不服气,随时等着抓他的把柄,所以谢泽处事很小心,自然也不会学其他人去贪一些不该贪的。   可他不贪不代表其他人不贪。   沈小萱早早的巴结了后来的孙经理,又因为孙经理认识了吕燕俏,孙经理当时是采购部门的,而采购部门需要的钱,需要谢泽这边最后签字。   于是,沈小萱就被安排到了谢泽手下,想要勾搭上谢泽,让他跟他们上同一条船,那么他们这条“赚钱”的线就能连上点了。   然而无论沈小萱怎么引诱,谢泽都拒绝了,不仅如此,谢泽还通过沈小萱查到了他们不少假账,想要告发他们,却迟了一步,被沈小萱反过来诬陷。   先是说他QJ了她,后又说他贪污了大笔公司公款,如果只是沈小萱的话,还不至于把谢泽怎么样。可要知道,在那条线上牵扯了不少人,谁都不想自己的利益被破坏,既然要有个替罪羔羊,那就谢泽吧!   更何况,沈小萱当时跟吕燕俏玩在一起,吕燕俏暗中也帮了把手,不少证据摆在跟前,谢泽的罪就那么定下了。   谢泽还不起那笔钱,也怕连累到自己家人,绝望之下,从公司的顶楼跳下去,自杀了。   但他没想到,自己的死,会让程橙那么痛苦,以至于做出那么疯狂的事。   程橙从小就跟着谢泽这个哥哥后头,她努力读书。就是想跟谢泽进同一家公司,在她小女生的心里,编织着跟谢泽美丽的未来,比如一起上下班,比如什么时候结婚,比如以后生孩子。   她终于得偿所愿地进了谢泽的公司,她当时并没有告诉谢泽,想给他一个惊喜,而谢泽那会为了公司的事焦头烂额,两人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。   却没想到,她上班的第一天,还没进公司,先迎接她的,却是从天上掉到她跟前的谢泽哥哥!   她亲眼看着他躺在血泊里,摔得血肉模糊,看着他到死都睁着的眼睛!   一直看着她,看着她。看着她,就像一遍遍在她耳边说,报仇,为我报仇!   她当时没哭,只是请了一个礼拜的假,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公司当时因为死了人也乱成一团,没人去管一个还没报道的新人。   一个礼拜后,程橙出来了,除了脸色苍白,眼神阴郁外,看不出其他,没人知道她在偷偷的谋划着,报仇!   也没人知道,亲眼看到谢泽哥哥死在她面前后,她就已经疯了。   她花了一年的时间,找出了谢泽自杀的真相。她从出生就认识谢泽,知道谢泽是什么人,他根本不可能对不起自己对沈小萱做那种事,更何况,谢泽曾经跟她说过他的抱负,断不可能去贪那些钱。   既然你陷害谢泽害他自杀,那我也陷害你去杀人,最后人证物证俱在,杀人偿命,就在牢里待一辈子吧!   程橙的祖上出过一位修士,且修为还不弱,那位修士为人潇洒不迂腐,还帮过一只怪,那只怪欠了他的情,就决定要守护修士的后代。   谢泽知道程橙的打算后,好几次想要阻止她,可程家后面几代,再没出过修士,那位祖先之下原本还有人有阴阳眼,到程橙的爷爷那里,就一点能力都没有了,就是个普通人,程橙又怎么看得到修为弱的男鬼?   谢泽没想要报复,他只想程橙能够好好地活下去,无奈程橙根本看不到他。   他想过通过那只怪跟程橙说上话,可他跟在程橙身后时,他根本不曾看到那只怪,等那只怪出现时,那怪就会护住地驱赶任何靠近程橙的鬼怪,至今,谢泽都没能真正见到那只怪,更别说交谈上。   “大人!”谢泽苦涩地喊着我,“要说起来,起因在我,要说有错,那也是沈小萱他们联手逼死的我,还望大人开恩,原谅程橙吧!”   我沉着脸,背靠着阎晟手臂上,双手则环着胸口。   不管是不是程橙亲自动手杀人,这人都是因她而死,只怕地府那已经记了她一笔了,为了报仇残害无辜的人命,这罪可不小。   可再怎么样,那也是她死后到地府才会受到的判罚,而在人间,她最多也不过是进监狱。   我更气的,还是沈小萱。   原本见她被那只怪弄得那么惨,还有点同情她,现在,却觉得这都是她该承受的。   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。可也算姐姐,她都能因为看不爽我就想毁了我,本以为这已经算过了,没想到她还做了更过分的事,她不是一时走岔路的不懂事的孩子,她已经可以算得上恶人了!   “大人?”   见我面色难看久久不语,谢泽便小心翼翼地多唤了我一声。   我抬起头来:“你今晚来这,也是想阻止她?”   谢泽点点头:“是,没想到反被这里的鬼魂缠住。”   真可怜,我都同情这只男鬼了。   等等……我坐直了身子,并一把抓住了阎晟的手:“不好,我们得赶紧去医院。”   我现在知道程橙和那只怪为什么要灭我的口了,如果沈小萱被陷害成杀人凶手,我就是唯一能够帮沈小萱洗脱罪名的人,灭口是借口,他们是为了避免有人能救沈小萱。   可她这次失败了,估计会加快脚步去对付沈小萱。   阎晟不是想不到这些,他是不在意他人死活,但我在意的话,他就会配合我。   “大人?”见我和阎晟起身,谢泽着急地叫道,“程橙她……”   我顿了下,随即说道:“人的事,不归我管……看她自己的造化吧。”   有阎晟在,几乎没耽搁多少功夫就到了医院,但因为听故事用了不少时间,我们到的时候,曹瑾浩他们也都已经到了,沈小萱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里。   见我们来了,曹瑾浩几人马上借口告辞,一刻都不敢多待。   我盯着手术室门口的灯,忽有所感地侧过头,就看到程橙捧着一束花慢慢地走了过来。   她先是走到手术室前,将手里的花放到手术门口,这……怎么那么像在祭拜死人。   而后,她又走到我身边,在我身后椅子上坐着的阎晟眼帘掀起,盯着程橙。   换做别人,一定会感到危险地离我远点,保持好距离,可程橙却完全没有感觉一样,依然站在我身侧,手臂几乎要贴到我的手臂上。   我侧头看她,她嘴角带笑,眼神却很冷,面色一如既然的苍白,看着比一些女鬼还阴郁。   “当初,谢泽哥哥被送到医院时,进的也是这间手术室。”她自顾自地说起来,完全没管我是不是想跟她聊天。   我倒没在乎这些,还点了点头:“所以这花。是祭拜谢泽的?”   “不然你以为是给沈小萱的吗?”她吃吃笑了起来,“我啊,还不希望她就这么死了。”   笑完后她顿了下,也侧过头来看我:“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了。”   我耸肩:“刚刚知道的。”   “昨晚要不是你,她杀人时的画面就会被街头的监控录起来,那时候,警方根据这条线索,就会将之前两起杀人事件结合起来,沈小萱这牢就坐定了,不过没关系,这次失败了我还可以让她再来一次!”她阴沉着脸:“我不管你们是谁,都不能阻止我想做的事。”   鬼见多了,也不怕她这张脸,我淡定地反问:“那你不问问我,是怎么知道全部的吗,不想知道,是谁告诉我的?”   她疑惑地看着我。我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身后:“你还不知道吧,有只男鬼,一直在你身后跟着你。”   程橙听了,先是微怔,随后并不害怕,反而有些激动地看着我:“你是说……”那张阴沉的脸,总算有了一点点的光彩,“谢泽哥哥?”   我看着同样激动的上前一步想要靠近程橙,却终究触碰不到的谢泽,心里有点感慨,正想说什么,却见叔叔和妈妈也到了医院,匆匆忙忙地朝我跑了过来。   程橙同样也看到了,脸上好不容易有的光彩又敛了下去,垂着眼帘退后一步,站在角落,不参与其中的假装置身事外。我也只能暗暗叹气,暂时把她和谢泽的事放下,应对起叔叔和妈妈。   “怎么回事,小萱怎么了?”   叔叔一来,就想拽住我的手臂,一边焦急地问。但他并没有碰到我,因为阎晟先一步将我扯到他怀里,避开了叔叔的手。   此时叔叔也顾不上这点细节,他担心地看看手术室门外的灯,再看看我等着我的答案。   妈妈在一旁劝着:“不会有事的,你不要太着急,不会有事的。”   我把曹瑾浩他们之前用来对付会馆经理的话拿来用,说沈小萱中途自己走了,跟几个男的在另一个包间里,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,发现的时候就昏迷中了。   我刚大概说了一遍,手术室的门就开了。医生走了出来,说道:“病者有脑震荡,身上多处骨折,哪怕手术成功,之后可能也会时常疼痛,身体会比往常人弱,特别是其中一只腿,今后可能会坡脚,很难痊愈。”   然后让家人签字,赶紧手术。   叔叔签了字后,医生再次回到手术室里,叔叔则看着手术室的门怔怔地念叨着:“怎么会这么严重,怎么会……”   可怜天下父母心,我看他这样,不管是真心还是做做样子,我都该关心一下。   谁知道,我刚说劝说一句。叔叔就突然愤然地推了我一把,要不是阎晟在我身后,我估计都要被他推倒了。   我赶紧拦着阎晟,不让他为我报仇,而叔叔已经对着我吼了起来:“都是你,都是你这个扫把星,你天生带煞,专门克身边的亲人,你凭什么克我女儿,你怎么不来克我啊!”   正安抚着阎晟,猛一听到这些话,我愕然地转头看向他,原来,他们一直都是这么想我的?   妈妈急了,拉扯着叔叔:“你在胡说什么!”   “我是胡说吗!”叔叔甩开妈妈的手,指着我的鼻子继续吼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要不是她外婆把她带走,她早该被那些道士収了的,看看,她外婆不就被她克死了吗,现在小萱跟她一起出去玩就发生这样的事,还不是她克了小萱!你有种来克我,你放了小萱行不行,行不行!”   话问的是“行不行”,语气却是极其凶恶的,那模样恨不得把我吃了。   阎晟更怒,白天沈小萱指着我鼻子,他差点没把沈小萱的手跺了,现在更不可能放过叔叔。   可“啪”的一声响,阎晟还没动作,妈妈已经一巴掌扇在了叔叔脸上了。   妈妈将打了人的手放在胸口,那动作跟当初压抑着不对我出手的外婆一样的姿势,此时妈妈红着眼眶,脸上的怒气丝毫不比叔叔的少。   可是妈妈一直是温柔的,她对叔叔也一向顺从,在家里沈小萱怼我时,妈妈都很少开口,没想到她也有发这么大火的时候。   而且对象还是叔叔!   “够了沈永为!”妈妈直吼着叔叔的名字,“就你的女儿是宝,我女儿就不是了吗?你女儿自己是什么样的人,你自己难道不清楚吗,她爱玩,心也狠,还逼死过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?她今天有这样的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!”   “你……”被打得愣住的叔叔,听到后面这句,又急了起来。   可妈妈没给他辩驳的机会,又道:“你说你,你女儿一直养在自己身边,你对你女儿百般的好,你可曾想过我女儿一个人在外面。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?她早早的一个人搬出去自己住,我这个当妈的伺候你家闺女,我女儿却要为了生计在外面被人欺负,这难道还不够吗,沉永为,做人讲良心,我和我女儿不欠你们的!”   叔叔看着妈妈,嘴巴张了张,呐呐了几声,最后什么话都说不出来。   我自己也有点发愣,看着为我出头,说到最后自己泣不成声的母亲,心里很酸很涩,早早地离家,一个人为了房租辛苦打工时,被人欺负明明还有爸妈却不能说时,不是没有怨过的。   可看到这样的妈妈。心里觉得,那几年的苦,也不算什么了。   我走过去,搂住妈妈瘦弱的肩膀,安抚地摸摸:“妈!”   妈妈拍拍我的手,掉着眼泪朝我摇摇头。   我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,叔叔则继续站着,我此时也没心情去管他,就如妈妈说的,我不欠他们沈家的,平日里客气,也不过是看在妈妈的面子上。   妈妈还在垂泪,我掏出纸巾给她擦:“别哭了妈,我没事,这不挺好的吗?”   妈妈点头,抬头想看我时,先看到了站在我身旁的阎晟,然后有点傻住,我见她神色不太对,侧头一看,发现阎晟整张脸都黑了。   “你怎么了?”   他没回答我,而是盯着妈妈:“安乐被欺负过?”   他那语气,似乎对妈妈很有怨气。   “你别这样。”我撞撞他,没看我妈妈现在难受呢,就别刺激了。   可阎晟这次没理我:“你真让她一个人在外面被欺负了也没管?”然后也不等妈妈的答案,就自顾自地说,“我说亲情没必要,安乐还说那是喜欢的一种,果然,要亲情何用!”   “喂!”我怕他说出什么惊言惊语,就去捂住他的嘴巴,他不满地跟我对瞪,我明白他的意思,也知道他是在心疼我,亏得他能从妈妈的几句话里判断出我过得不好。   可那都过去了,我不想他现在去跟我妈妈算那些账,没有必要的。   我朝他眨眨眼,悄悄地握住他的手,细细摩擦着给他顺毛。   妈妈看着我们的互动,刚刚还哭着的她却笑了出来。   “妈?”   妈妈拉着我另一只手,让我坐在她旁边,看了看阎晟,再看看我,点头说道:“你之前对我说他对你很好,我还不太信,现在看来,他应该会很疼你,会真的对你好!”   阎晟哼了哼,不稀罕妈妈的认可,我趁着妈妈和叔叔都没注意时亲了亲他,才勉强安抚住。   等了几个小时。手术室的灯灭了,医生说沈小萱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,但之后的这段时间要非常注意,否则一不小心很有可能瘫痪!   叔叔很伤心,但也提起精神跟医生讨教着他应该怎么照顾自己的女儿。   我安抚着妈妈,同时朝站在角落让大家忽略的程橙看去!   她望着手术室的门,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!   她一定还想做什么,得赶紧阻止她!   ☆、90 我的世界只有你   我趁着妈妈和叔叔跟着被从手术室推出了的沈小萱去病房,我也带着程橙和鬼魂谢泽到医院的角落。   医院也是个阴气重的地方,借助这里的阴气让程橙见到谢泽并不困难。   终于看见谢泽了,程橙没有害怕,只用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,牢牢地锁定在谢泽身上,就怕一个眨眼谢泽就不会不见一样。   我叹气,对谢泽说道:“你好好劝劝她!”   谢泽对我很感激,连连点头:“我会的!”   我就退出了那里,把空间留给这小两口。   刚一离开,我抬头看向身旁沈默的阎晟,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微微蹙眉。   “怎么了吗?”   “那个谢泽……”阎晟朝我看来,“味道有点不对!”   味道?难道鬼经常不洗澡身上也会有臭味吗?   阎晟轻轻一掌扇我脑袋:“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,我是说他身上有其他鬼魂的气息,而且是只厉鬼!”   “这没什么吧,”我摸摸被打的地方,扁着嘴,“他之前还被一只青鬼揍呢!”   所以身上有别的鬼的气息不是很正常吗?   阎晟伸手搂住我的腰,一使劲,让我贴到他身上,然后暧昧地在我耳边说话:“你现在身上也有我的气息,你知道我是怎么染上去的吗?”   我脸一下子涨红了,推了推他的胸膛,呐呐道:“别胡闹,这里是医院呢!”   我以为他在跟我调情呢,他却很认真地把我搂得很紧:“你当那只厉鬼身上喷了你们人类的香水味?随随便便接触了,就可以把自身的味道染在另一只鬼身上?你也说他刚被一只青鬼和他的手下鬼魂揍了,那么多只鬼魂,却掩盖不住那只厉鬼的气味?”   我停止挣扎,恍然地朝阎晟眨眨眼:“你是说,谢泽身边一直跟着一只厉鬼?这好像也没什么,说不定是好朋友,难道鬼就不能交朋友了?”   阎晟眯起眼睛,似乎因为我的蠢笨而生气,我惯性地缩了缩脖子,刚想求饶喊一声大人饶命,阎晟自己轻哼了起来:“算了,不理会也好。”   他说着,拍拍我的脑袋:“反正我也是因为你想管闲事才提醒你,既然你都不在乎,这样更好,何必管他们死活。”   淡然而轻松的语气,显示出他小小的欢愉,他搂着我继续往前走:“该去看看岳母了。”   为什么我觉得我的智商不够用了?   来,让我整理一下。   阎晟从不在意他人死活,也不喜欢我管别人闲事,他现在开心,是因为觉得我也不想管闲事了。是这样吧?   我目前管的闲事,就是沈小萱,程橙他们?   可我说我不管了吗,到底那句话透露出我不想管了?   等等……我猛地刹住脚步,惊愕地瞪着阎晟,总算理解了他话的意思:“你是说那个谢泽有问题?”   阎晟又拉长了脸,不爽地看着我:“你为什么不能继续保持你的蠢笨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阎晟:“以后不能给你补脑呢,蠢一点多好,省得那么多事!”   我瞪他一眼,然后拉着他往回跑,他抱怨归抱怨,还是跟在我后面。   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。   那只怪看起来对程橙挺好的,可是为什么谢泽跟在程橙身边一年了,都找不到让那只怪帮忙让程橙和他见一面呢?   怪应该明白程橙为了什么报仇,应该明白程橙最想念的是谁,没理由还把谢泽当成会伤害程橙的鬼魂。除非……谢泽真的会伤害程橙!   在这医院里,有阎晟在,那只怪不会待在程橙身边,如果谢泽真的有问题,这种时候让他和程橙见面的话……   想要用加速符,才想到自己的灵气还没恢复,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,阎晟在我身边,有什么他帮忙就好,我都快忘了这事。   但是,现在同样不是想灵气问题的时候。   我很快跑回到给程橙和谢泽独处的地方,可是那里已经空了,不管是人还是鬼,都不在了。   “妈蛋!”   我气得锤了下墙壁,暗脑自己的大意。   转身看着靠在门口的阎晟,我问道:“你发现有问题怎么不早告诉我,或许就能阻止他带走程橙!”   阎晟冷哼,没有回答,且面容阴沉。   看他这样我就怂了,走过去摸摸他的手臂:“我不是在怪你!”我回想着我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冲了,虽然阎晟很厉害,可不代表他什么都会,什么都能算到,对吧,我怎么能用责怪的语气跟他说话呢。   越想越羞愧,赶紧顺毛顺毛!   亲昵地蹭蹭他的手臂,在他脸色稍稍好转后才说道:“我们去问问程橙的八字吧,这样就能找到她现在的方位了,希望谢泽不会真的对她下手。”   我拉着阎晟再次往回走,边走边分析着:“可谢泽为什么要抓程橙呢,难道他跟我说的那些是骗人的,可是……啊!”   阎晟把我扯了回去,一手反过来捏住我的手,另一手按住我的肩膀,微微低着腰,直视着我的眼睛:“安乐!”   “怎、怎么了?”为什么神情和语气都这么吓人。   阎晟凶恶地看着我,我害怕是因为我从里头还看到了嗜血的欲望。   “你管沈小萱的事,是因为你母亲,你说人类都会在乎自己的亲人,陶羽说不能把你禁锢着完全没有朋友和亲人,那样你会不开心,好,我成全你了,我也都忍了,可是……”他狠厉地将我扯近,让我们的脸靠得很近,我都能感受到他冰冷的温度,“可是为什么就连其他人你也要管。你也要担心,安乐,你的眼里,就不能只有我吗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这、这种类似于表白的话,能不能不要说得我像是他的杀父仇人!   我红红脸地看着他,看他只有我倒影的眼睛!   我不知道其他人听见这种独霸的宣言,自己的男朋友巴不得你没有亲人没有朋友,会是种什么心情,是害怕还是厌恶?   可我莫名地感到欢喜,一种被在乎,被需要的欢喜。   从和他“在一起”后,心里就一直不安,我怕我们的关系,只是我的一厢情愿!   可是现在……我将我们之间唯一的距离缩短,双手环住他的肩膀,踮起脚尖挨着他的脸颊,让我热得滚烫的脸温暖着他的皮肤。   “阎晟,”我柔柔地说着,“你知道吗,我这两天一直在努力,我想帮我妈把她可能存在的麻烦都处理掉,不管是沈小萱还是程橙,因为我知道,我今后很可能不太有机会来看她了,我想最后尽尽我的孝心,感恩她让我来到这世上。”   我退离跟他紧贴的脸颊,双手捧着他的脸:“因为,我以后都会跟着你,你去哪,我就去哪!”   “重生”以后,我的世界只有你!   阎晟默默地跟我对视半响,反过来捧起我的脸,低头压下来,凶狠地吻住我,掠夺我嘴里的空气,就他所说的,让我染上他的气息。   末了,他还要在我唇上咬一口,在我吃痛时,严肃地说道:“记住你说的话,哪天让我发现你不想跟了,我会拿条锁链把你锁住!”   囚禁系还是捆绑系?脑子里闪过不和谐的画面,我脸更红了,害臊地转移话题:“好了,赶紧、赶紧去找、找那什么,哦,程橙!”发热让我脑子都糊了,差点连人家的名字都忘了。   不管是找人还是招魂,如果有对方的生辰八字就会很容易,所以修士从来不会将自己的生辰八字透露出去,甚至他们任何身份证明上的出生日期都是假的。   但普通人不懂这些,就没那么多顾忌,我们找到程橙的父母,一个小小的催眠下就让他们透露了程橙的生日,然后摆卦,演算。   “怎么回事,怎么推算不出来?”   “有两种情况,”阎晟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意外,“一,她死了,连灵魂都被毁灭了,二,她没死,但灵魂离开了自己的身体。两方互相干扰,这种小卦很难找出来。”   我这寻人的卦是在郝家的学的,可听阎晟这么蔑视的语气,有种郝家人都是跟我一样废物的感觉。   “咳,”我打掉那轻视郝家的想法,“那还有什么办法找到她吗?”   “有,不过费功夫。”阎晟懒懒地说道,“你还不如想想,谢泽到底想做什么?”   “我连他为什么要这么对程橙都想不通!”我有点烦躁地在阎晟跟前走来走去,“按理说,程橙一心对他,又要给他报仇,不是吗?这么一心对他的姑娘,他有什么不满意的?”   “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弱吗?”   “嗯?”我不解地看向他,怎么突然转到这个话题了。   阎晟:“按理说,生前比较强势的人。做鬼后起点也都会比较高,谢泽年纪轻轻就有本事坐上X公司的经理,他可不算多弱的人。”   我:“那是为什么?”   阎晟:“因为他是自杀的!”   我一顿,随即恍然,郝家学堂里有一门课程,是关于各种鬼怪的介绍,其中有说到,自杀是大罪,且自杀前的软弱,不仅很难回归地府,还会比其他鬼怪弱,更难以修炼,它们要成长,只能靠“大补”之物。   何为大补,比如吃了引灵者或者我这样的,又或者,吞噬被染黑的生魂。   程橙为了给他报仇,害死无辜的生命,她的灵魂就黑了,再加上她一心只为他报仇,其他都不管不顾,这样的偏执让她的灵魂之力变得强大,确实是大补之物。   我着急地抱住阎晟的胳膊:“那,那程橙现在不就……”   “还没到时候呢,”阎晟勾起一抹笑,“他想要的还不够,对他来说,程橙的灵魂,还不够黑,还差一点。”   还差一点?是啊,报仇还没完成,让程橙的灵魂完全黑掉。就得让她完成复仇事件,而且……谁说谢泽自己就不想报仇,他被逼自杀,心中的怨恨怎么可能比程橙少!   还有,程橙一心只想对付沈小萱,谢泽可不一定!   扣除帮手和冷眼旁观的,主谋除了沈小萱,还有顶替了他位置的,孙经理!   我立马联系了英圣分公司的经理,也就是白天带过我的章经理,找他要来了孙经理的手机号码,可是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,应该是孙经理的老婆。   “……他刚才出去了呀,手机没带。”   “出去了?去哪?”   “我也不知道,他神色怪怪的,我问他。他也不理我,一句话没说就直接出去了。你找他什么事,要不留个姓名,等他回来我帮你转达?”   “谢谢,不用了,打扰了,不好意思!”   关掉通话,我心情沉重:“这么晚了,他会去哪了呢?”   阎晟提醒了句:“谢泽自己应该也知道他被我们发现了,所以,今晚是他最后的机会,你觉得他可能还分头搞死孙经理和沈小萱?”   搞死这词用得真好!   我眼睛亮了起来:“医院?”   也不坐计程车了,让阎晟带着我“飘”到医院去。   一番折腾下来,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二点多了,我们避开医院门口的保安直接到住院部楼层里,赶到沈小萱住的那间病房前。看到孙经理就站在病房门口。   果然在这里!   看到孙经理进了房间,我疑惑地眯起眼睛……好像看到孙经理身上,缠着同样的丝线?   那不是程橙身边的那只怪的武器吗,怎么,现在控制孙经理的,是那只怪?   不能吧,难道我猜谢泽是幕后大魔王猜错了吗?   我赶紧追进病房。   这是双人病房,其中一张躺着一个病房,正在熟睡中,而另一张病床上就是沈小萱了,而此时沈小萱已经睁着眼睛坐起来了,眼睛空洞表情麻木,身上缠着普通人看不到的丝线,手里拿着那把杀人的刀子。   孙经理就站在离她很近的床边,他的眼睛和表情跟沈小萱一模一样,在沈小萱举起刀子朝他胸口刺来时。他也无动于衷,双目没有焦点地看着前方。   那个病人听到声响已经翻过身来并且慢慢睁开眼睛,如果沈小萱这一刀下去,果断坐实了杀人的罪名,还有个证人!   “阎晟!”   随着我大声喊出,阎晟已经在那病人眼睛睁开前,扔了个火球过去烧掉沈小萱身上的丝线,那个病人眼睛睁开时,沈小萱已经重新倒在病床上。   “你们是谁啊?”   那个病人揉揉眼睛坐了起来,迷惑地看看孙经理又看看我们:“这么晚了还探病?”   “是啊,吵醒你了吗?”我歉意地对那个病人笑着,“我们马上就走。”   然后我给阎晟一个眼色,阎晟手指一动,就缠住了一条丝线,将孙经理从病房里拉了出来。   原本安安静静的孙经理,一出病房就动了,一脚朝我横扫过来。   我今晚跟怪打得连灵气都没了,后来又到处跑的折腾,现在身体早已疲惫不堪,要不是阎晟一直给我渡气,我也撑不到现在。   在我“学有所成”后,就本该很轻松避过的一脚,我却只觉身体特别的沉重和迟钝,明明大脑已经反应出要怎么避开了,偏偏身体配合不了。   但这一脚也没踢到我身上,在碰到我之前,就先被阎晟一巴掌拍飞出去。   走廊里多了一层水漾波纹,我知道是阎晟制造了个结界,看似还在走廊里,但如果有人从这里经过是看不到我们的,我们在这里怎么打,除了能量太大破了这结界,否则也影响不了现实世界的。   “这次你可跑不掉了!”阎晟睥睨地跺脚,“出来!”   空中缓缓现出了一团黑影,然后掉在了地上。   我一看,是一只外表看起来有点像蜘蛛,但背上有一只很大的眼睛的怪物?半米高,宽一米多,很大只!   这就是那只怪?我总算是见得庐山真面目了!   我知道这怪的脑子其实不太好使,向来都是程橙分派任务然后它来完成的,怕它一来又要打起来,赶忙问道:“你主人程橙已经被谢泽带走了,你不去救她,来这里搞谋杀啊?”   独眼蜘蛛怪两只前爪往前探出,身子往前倾,除了没有嘴巴来“呲牙”,就跟野兽准备进攻的架势一样。   “哼!”阎晟冷哼。   怪默默地收回了两只前爪。   阎晟绝对是镇压任何妖魔鬼怪的最佳法宝!   “你可以什么都不说,但我想。程橙可拖不起时间吧?”谁知道谢泽什么时候等不及先吞了程橙的灵魂。   怪又默了两秒,才忧伤地开口:“就因为程橙等不及,所以我才要抓紧时间动手。”   “怎么回事?难道是谢泽逼你的?”   “他答应我,我只要完成最后这件事,就放了程橙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都想敲一敲它的脑袋是什么构成的:“你傻不傻,他就等着程橙的灵魂彻底黑掉,你这样不是等于给谢泽的食物上抹酱油,巴不得他快点吃?”   怪也没有笨得没救,它明白我的意思,爪子在地上恨恨地耙了几下:“可我有什么办法……你们这些人鬼最狡猾了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无力地问道:“你知道谢泽的生辰八字吗?”在找不到程橙时,也想过找谢泽,可是谢泽的父母早不在这城市了,也不知道他父母的电话,一时间也打听不到。   独眼怪点点头:“知道,程橙把他的生日记得很牢。”   “好,你把他的生辰八字告诉我。我会找到他,救出程橙的,但你得答应我,接下来听我们的话,不可再轻举妄动,也不能再杀生了!”   独眼怪想了想,同意了:“你说真的,不骗我?”   “不骗你!”   “好,那来拉钩!”   它还真的伸出了它的一只前爪。   我看着那张牙舞爪的爪子……   真是一只可爱的怪,心思单纯,可是程橙却为了自己私欲,让这只怪控制沈小萱去杀人,同样背上了罪孽!   我朝它走去,阎晟没有阻止我,在他的结界里,这只怪还没办法伤到我。   可没想到的是,我走到独眼怪跟前,伸出我的小拇指,刚碰到它的……算是指甲吧的地方,它却突然抖了抖,然后以极快地速度往后退,爪子弯曲,做出趴伏的姿势:“大、大人!”   我:“……”满头的问好!   “之前冒犯了真是对不起,如果是大人的话,一定会完成承若的,不用拉钩了!”   我:“……”呵呵,什么鬼!   我下意识地捂着小腹,心里隐隐有些猜测。   拿到谢泽的生辰八字,这回倒是推出了他的位置,竟然是……   我神情有点恍惚。   阎晟拉了拉我的耳朵:“怎么?”   “没!”我收起思绪,抬头对阎晟笑笑,“我想到一个对付他的办法!”   阎晟疑惑地看着我,我却只是拉着他说起我的计划,说道:“……我们就等着明天吧。”   然后让那只怪把孙经理放回去,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,而我也打算跟阎晟睡一觉,好迎接的明天的一仗,至于程橙,如果谢泽到现在还没吞噬她的话,就表明他是贪心的,一定要等到孙经理也死了,现在孙经理还活着,他至少还会再想一招。   我们也就有时间。   我最后看了眼演算出来的位置,然后抹掉了那个卦。   阎晟撤掉结界后,被引到厕所里的叔叔回来了,这种时候跟他见面会引起猜忌,就让阎晟又带着我瞬移了。   回到妈妈家里,跟还没睡的妈妈说了几句。让她安心什么的,就和阎晟回房间了。   “你有事瞒我!”阎晟肯定地说着,“你知道谢泽所在的那个地方?”   我下意识地随口应道:“没有啊!”   “不然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上门去,你不是最担心谢泽忍不住就那么吞噬了程橙?”他走近我,捏着我下巴抬起来,“你在逃避那个地方!”   卧槽,要不要那么敏感,观察要不要那么敏锐,要不要那么了解我?   “那地方……是以前一个同学的家!”我支支吾吾地说着,见他还要再问,先一步踮起脚尖吻了下他,“每个人都有很糗的学生时期的囧事,能不能别问这个了?”   我看他又用危险的目光看我,忙举高手去搂他的脖子:“比起这个,你是不是先帮我检查下身体,我身上的灵气都不见了!”   大概明知道我是想转移话题。偏偏拿我没办法,阎晟一怒之下,一掌拍向我的屁股。   我羞得差点跳起来,可偏偏是我自己先挑逗人的,只得按耐下来,轻哼了哼。   “没什么事,”终还是担心我的身体,阎晟一边探向我的手腕脉搏,一边早有所料地说道,“睡一觉,会慢慢恢复起来。”   我皱了皱眉,想起自己的那个猜测,我凝重地放下手,改为揪住他的衣服:“是不是,被什么给吸光的?”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我揪紧他的衣服,他不说话,我就更紧张:“阎晟,我,我是不是真的有,有了?”   阎晟轻轻一叹,将我紧拽他衣服拽得手指泛白的手拿下来,在细细地揉着:“本不想太早告诉你!”   “为什么?”女人怀孕不是很正常吗?   除非……我用另一只手捂住小腹:“这,是鬼胎吗?”   “如果是郝未,还有可能是人类的胎,但我的,只能是鬼胎!”他低头一瞬不瞬地盯着我,“害怕了吗?”   是觉得有一点毛毛的,一个跟鬼物类似的东西在自己肚子里了?   可毕竟是早就知道的事,倒也不是不能接受,而且一想到这是自己和阎晟的,心里就不禁放柔了。   算了,慢慢来吧,我总会接受它的!   我试着让自己放松下来,只是下意识地皱眉:“那我身体里的灵气真的是被它吸走的?之前有只鬼碰到我,还有那只怪碰到我,都感到害怕,也是因为它?”   “有我镇压,它应该不会轻易吸光你的灵气,你在那只怪的结界里发生了什么?”   虽然害怕阎晟生气,可我还是将那时候发生的事大概地告诉他,说到我肚子发光弹走沈小萱时,我突然想到,难道当时,是它保护了我?   阎晟证实了我的想法,他一听我差点就挂了脸色十分糟糕,无意散发的怒气,让经过这栋楼的鬼怪都赶紧轰散,但阎晟还是冷静地跟我解说:“是它救了你没错,它此时还很弱小,所以救了你以后,就相当于你们人类说的动了胎气,它不得不吸走你的灵气,只不过你的灵气太差不够它用,才闹得你当时肚子那么疼!”   说着,他眯了眯眼睛,手指在我手背轻轻摩擦:“没想到它倒挺喜欢你这个母亲的!”   我捂着肚子的手有些发热,想到是它救了我,心里对它的成见就放下了几分。   “至于你说鬼怪都怕它……”阎晟低头,咬上我的耳朵,“你还不知道鬼婴代表了什么吗?”   我轻“啊”了声,耳朵也红了,晃着脑袋躲开他的侵扰,然后迷茫地看着他:“代表了什么?”   郝家学堂里没有教过鬼婴的事,要么不会教,要么是比较重要严谨的内容所以要在后头才会学到,只是我已经不在郝家。   阎晟轻笑:“那算了,将来你会知道!”没必要现在说出来,徒增烦恼。   阎晟笑起来很好看,我一不小心,又看着他出神,忘了继续问问题。   阎晟见我这傻样又笑了,亲了亲我的额头:“睡吧?”   我点点头,其实早就困得不得了,更可怜身体早就透支了,当下拉着阎晟躺下,我缩进他怀里,没两下就迷糊起来。   隐约听到他在我耳边咬牙切齿:“就这样睡了?好,等离开这,看我怎么讨回来!”   说着还暗示性地又啃了啃我的耳朵,我瑟缩了下。想让他别闹,无奈眼皮沉重地睁不开,嘴巴挪动了下,最后什么都没说的睡了过去。   第二天一早,阎晟听从我的嘱咐,一早把我叫起来。   我揉着困顿的眼睛,强打起精神,前段时间被阎晟逼着早起锻炼,对比这个时间还早,就得爬起来已经习惯了,现在却仿佛一夜回到解放前,是因为怀孕的原因?   娘的,正常孕妇都嘛一个月后才会有反应,我这才几天啊?   吃了一大碗粥,勉强填饱肚子,发现灵气终于恢复了一点,正在体内缓缓运行,心情也好了点,然后就拉着阎晟跟妈妈到医院去。   病房里,沈小萱已经醒了,她对昨晚的事,只记得前半部分,就是我威胁她那段,之后后半段记忆很模糊,大概是我走后,那几个男的不满地质问她,不知怎么回事就打了起来,还把她打成这样!   当然,后半段那些模糊的记忆,是阎晟给她暗示的,她此时正对叔叔哭泣,让叔叔一定不能放过那几个男的,要给她讨回公道,至于我的事,她倒不敢提。   只是,看到我来病房后,依然没给我什么好脸色。   我想我知道谢泽为什么会被逼得自杀,而且他们报仇的重点都放在沈小萱身上,如果没错的话,应该是沈小萱当时对谢泽说了太多难听的话,把人家逼的!   “爸,”沈小萱床头被升高,叔叔正要给她喂饭,还不能动的她忍了忍,没忍住地还是对叔叔说道,“以后你来看我就好了,省得有些人给我带来一些晦气。”碍于我昨晚给她的威慑,她没像以往说一些特难听的话来刺我,但却拐着弯的想让我滚。   而且看来,我是“克星”的事,这么随便的谈起,想来叔叔没少拿我说事吧?   叔叔马上放下碗筷,朝我看来,然后对妈妈说道:“这里有我,你们回去吧!”可能是昨天他骂我克星时妈妈反应激烈,所以今天捡着话说,可这意思跟沈小萱是一样的,都怕我带来晦气。   妈妈气得发抖,她觉得她和女儿好心来看他们,而且沈小萱受伤跟自己女儿也没关系,凭什么说得好像都是自己女儿的错。   我早就想到这一出,一点都不生气,连阎晟都不恼,他站在门外都没进来,听到这里面的对话冷冷地笑着,等着看一会的好戏,当然,我也是。   ☆、91 一晃而过的一生   我揽住妈妈的肩膀:“既然叔叔不欢迎我,那我们回去吧,不然一会再有什么灾祸的话,又该是我给他们招来的了。”真撕破脸,我还会顾忌什么话能不能说?   妈妈握住我的手,眼眶湿润,一副我受委屈的怜惜。   不去看那对父女什么脸色,我搂着妈妈走出病房,还没走两步,就看到有警察迎面走来。   妈妈见警察进了沈小萱的病房就停住脚步,我没催她,甚至在她往回走时,也跟着回去,看好戏嘛,我也不想错过,不过就站在门口看。   就见警察蜀黍直接对躺病床上的沈小萱说道:“……现在有确切地证据,你就是之前两起凶杀案的凶手,现在有法医在你身上取证,另外由于你重伤,暂时不宜换病房,所以仍然继续在这医院里,只是病房会由我们的人看守起来,可能你父亲也不能再随便来看你了。”   警察还算温和,但态度很坚决。   叔叔和沈小萱都很惊慌,沈小萱更是大喊自己是无辜的,杀人的记忆她是没有的,自然觉得是有人陷害她。   可随着一个个证据摆出来,还有一个手机拍下来的视频,都证明了一切。   “不可能,我女儿案发时都在家里!”   “但那时您已经熟睡了,又怎么知道你女儿有没有出来?我们已经鉴定过了,这视频不是伪造的,这把凶器上的指纹,也是您女儿的。”   “不不,这不是我,我没做过。我没有!”沈小萱一看到视频就抓狂了,里头那女人穿的是跟她一样的睡衣,一样的发型,一样的脸,一样的身材,怎么看都是她!   可她真的没有做过!   “法医说,你的情况很有可能是人格分裂,所以一会我们还会派心理医生给你检查!”   之后,叔叔就被赶出了病房,同病房的另一个病人也被迫换了间病房,沈小萱被严严看守起来。   叔叔被劝出医院时,突然之间好像苍老了许多,不停地叹息忧心,手机拿在手里,拼命想着可以找谁帮忙。   妈妈见他这样,也顾不上再计较,搀扶着他时不时安慰一声,但叔叔看见我后,依然梗着脸。   “你还想怪我女儿呢!”妈妈来气,刚还安慰着,现在不免说了几句重话,“要怪就怪你自己,要不是你把你女儿宠得无法无天,她会在那不干不净地会馆里跟一堆男人玩?要不是你从来不去纠正她坏性子,她至于走歪路,变成现在这样,把责任推到别人之前,先想想自己吧!”   叔叔被妈妈一通数落,看了我一眼后,就叹息着低下头去。   我没有去落井下石,送叔叔和妈妈回家后,我和阎晟就又出门了。   感觉这两天,还真是忙得马不停蹄。   突然庆幸我怀的不是寻常胎儿,不能像我这么搞,昨晚还跟怪打了一架,又跳又摔的,孩子早没了。   ……   孙经理怎么都想不起来昨晚发生了什么事,对妻子的质问也无法回答,觉得烦了,就早早离开家到公司去,听说沈小萱受伤请假了,他嗤笑一声,这女人就那德行,跟他搞过几次就想到妻子跟前示威,要不是他,他妻子现在也不会什么事都不信他。   把车在公司楼下的停车场放好,孙经理刚下车,车门还没关上,就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到有人拿着刀朝他砍来。   他惊慌地转身,避开了那把砍到他车门上的刀,定睛一看,竟然是公司里的职员程橙!   “你你你你疯了你,你想干什么!”孙经理一边退一边色厉内荏地呵斥着。   但程橙完全没有理会,一边举着刀子。一边戏弄般地朝他走去,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:“疯了?等你见到了阎王爷,再去好好问问,我到底是不是疯了。”   最后一个字刚落,她以极快地速度扑了过去,孙经理虽然极力闪躲,但还是被割破了的手臂,而且,这还是程橙有心折磨他,不让他死太快的原因。   孙经理这下是真怕了,嘴里喊着救命,捂着受伤的手臂往前跑,好不容易跑到电梯那里,拼命按着电梯的上下键,可电梯停在某一层里没有下来的迹象。   可怕的是,因为地下停车场光线不足,大白天的这里面也还开着灯,突然间的。他头顶上的灯都闪烁了起来,还发出“噼啪”的电流声。   这情景太诡异了,孙经理畏惧不已,想着要不爬楼梯吧,刚一转身,就看到程橙就站在他身后,他吓得大叫一声往后撞在紧闭的电梯门上。   “我,我没有得罪你啊,求求你放过我吧,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!”再没有一开始的强势,孙经理脚软得直打颤,畏缩着求饶,“我,我有很多钱,我可以给你钱,你要多少,你要多少我都给你,你放过我行吗!”   “很多钱?”程橙阴阴地低笑了起来。“都是逼死谢泽,然后从中贪回来的吧?”   听到谢泽的名字,孙经理大骇,他不笨,马上明白了程橙就是为了谢泽而来的,当下马上推卸责任:“谢泽的死不关我的事啊,都、都是沈小萱那个女人,是她提议要让谢泽加入我们,也是她说谢泽冥顽不化,还反过来查到了我们的把柄,必须先下手为强,那些陷害他的证据都是她安排的,最后侮辱他羞辱他,害得他走投无路跳楼的,都是那个女人做的啊,你放过我吧,我是冤枉的!”   “冤枉?哈哈哈哈……”像听到了多好笑的笑话,程橙仰天大笑了起来,“你要是冤枉的,为什么现在却坐上了我的位置!”   最后程橙的“自称”,让孙经理毛骨悚然,他再看此时的程橙,只觉得大不一样,虽然平时程橙看着也很阴沉,却没像此时这么……外加周围诡异的情景,怎么也不打开的电梯门,难道他真的撞鬼了?   越想越是害怕,趁着她疯狂大笑时,他拼命地按着电梯的上下键,同时观察着他还能怎么逃走。   不料,程橙发现了他的动作后,笑声一収,冷哼:“事到如今,你就给我陪葬吧!”   而后身子移到了孙经理跟前,一刀朝他的心脏刺去。   孙经理大叫着闭上眼睛,他已经无路可退了!   “在我面前杀人,就太不给我这个引灵者面子了。”   “程橙”手中的刀子刚扎破孙经理的西装,就被迫停了下来,她顿了下,然后颤颤地转过头,心思百转,面上勉强笑道,“人杀人,好像跟引灵者无关吧?”   “啧,”我晃了下脑袋,“你以为附个身,还能瞒得过我的眼睛吗?你是太小看我,还是觉得引灵者就只会渡魂而已?”笑话,只要在我跟前,哪只鬼魂能逃得过我的眼睛,“大人,麻烦了。”   阎晟哼了声,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“程橙”身旁,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,大手就按在了她的脑袋上,然后用力地往地上掷去。   让普通人看来奇怪的是,程橙还好好的站在地上,但谢泽已经被阎晟扔到了地上!   强行附身在人身上,他现在看起来情况并不太好!   “你、你们……”他看着我们,面上又惊又怒,还有些灰败,那是一个失败者的神色。   “是我报的警,才让沈小萱被看押起来。”我扶往后倒去没有意识的程橙,然后让她靠着墙坐在地上,再对谢泽缓缓说道,“没有了她,我想你一定会让程橙亲自来杀孙经理,既给你报了仇,也让她的灵魂更黑一点,虽然是她没有意识下做的,但毕竟是经过了她的手,也是她曾经的念头。”   所以。沈小萱被抓后,我和阎晟就一直跟着孙经理,等着逮他。   谢泽面上愤恨,却无可奈何,他是只连青鬼都打不过的无能鬼魂,在阎晟的威压下,连动都没法动,他知道,他所有计划都失败了。   看样子,也是早想到了我和阎晟不会放过他,只是仍旧想要放手一搏。   “好了,这些就不提了,是非对错,我现在说了,质问你了都没用,我会送你到冥界,你的罪责自有地府的判官给你处置,现在。我有些话要问你。”我盯着他,不自觉地带上了上位者的威压,这次不是故意学阎晟和郝未的,而是最近经历的事让我得到了成长,再加上身体里,多了一抹“高贵的血统”。   谢泽垂下眼帘,没有抗拒。   “你是怎么对我那么了解的,谁告诉你的?”想来,他定是在程橙公司里看见我,知道我一定会参与此事,知道程橙的计划会被我阻止,于是就想亲自干预。   他到那家会馆里去,不是要阻止程橙和那只独眼怪的,他是透过那种方法来跟我搭上线的,可是,知道我对欺凌这种事敏感的人可不多,背后那人一定对我有一定的了解。   或许除了人,还有一只厉鬼,毕竟以谢泽的本事,可没能力附身,而且时间还不算短,没有厉鬼在后面帮他,怎么可能?   但是,就算是以前我认识的某个朋友,他也不可能对我现在了解,毕竟我“失联”了三年,我现在很怀疑,那个人,跟那只厉鬼,都是我认识的,才会……   心里,隐隐猜到了一种可能,我记得,昨晚用谢泽的生辰八字找他时,那个地方,就是某个算是我故人的家!   谢泽大概想到他今天反正是不会回到“同伴”那里去了。而且他知道我只会把我引渡到地府,不会要他魂飞魄散,所以没有多想就据实说了:“先认出你的,是一只厉鬼没错,将近两个月前,我无意间撞到她,本以为死定了,结果她却说要帮我!之后带我到一个人类的家里去,那人被一个散修収做徒弟,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那只厉鬼搞上的,总之,是他们给我出谋划策的。”   “叫什么,分别长什么样?”   “那只厉鬼长得很……漂亮,叫什么我不知道,那个男的,二十五六左右,叫什么俊鹏!”   听到那个名字,虽然已经猜到了。可心脏还是犹如被锤子重重击打了一下,说不出滋味,甚至不知道,那算不算疼。   我神色恍惚,甚至有点头重脚轻,直到阎晟的大掌盖在我脑袋上,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他,对上他担忧的眼睛。   冷傲不知情的他,也有这样默默看着你却不出口询问的时候,我心里被慰萜,那些难受的情绪一下子就消散了,有阎晟在,我自己也变得强大了,又何必再害怕过去呢!   我悄悄伸过手去握住阎晟的手,再重新看向谢泽:“再跟我说下那只厉鬼长的模样。”   等谢泽较为细致地说了厉鬼的大致模样和性格后,我和阎晟面面相觑。   没想到,居然还能听到关于她的消息,而且她没想着离我远远的。甚至还在打我的主意。   我调趣地朝阎晟挑眼:“看来你的威名也不怎么样嘛,人家根本不怕你!”   阎晟横我一眼,那一眼带着满满的帅气和风情,我又被色诱了,擦!   “先把他处理了。”阎晟淡淡地说道。   我摸摸鼻子:“那个,我现在灵气不足,要不先收起来,过两天我好点后再……”   “太麻烦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试着想个办法:“那要不,直接交给郝家在西区的修士?”   阎晟想了下:“可以!”   我知道,他其实也不太放心让我渡魂,就怕又被跟他敌对的那方势力逮着我!   之后我拿出一个宝瓶,収之前,我让谢泽把程橙的灵魂交出来:“我想你应该很清楚,就算你现在把程橙的灵魂直接吞噬,你也没办法从我们手里逃脱,还不如放过程橙,想想她为你做的一切,想想你们从小到大的感情!”   谢泽闻言。出现哀戚地神色:“我除了知道我要报仇,要变强外,很多事都不记得了,连程橙,我也只记得有她这个人,我们之间的记忆,随着时间过去,越来越模糊了。”   我知道很多鬼魂在人间待久了,会慢慢地失去在阳世间的记忆,越弱的鬼越经不起时间的摧残,甚至迷失心智,但死前的那个念头会成为执念,反而越发清晰,直到完成那个执念,比如我外婆!   也难怪谢泽能够那么毫不留情地对程橙出手,他心里已经慢慢失去了对程橙的记忆,我突然为程橙感到很悲哀,她一心为谢泽,结果谢泽到死,想的也只是报仇,报仇的执念遮住了他的双眼,加速了对其他记忆的淡化。   我看了眼阎晟,阎晟不太情愿,但还是蹲下身,一指点在谢泽的额头上。   一刹那间,谢泽看到了他的一生。   从有记忆开始,到最后死时看到的天空。   类似于三生石所映射的,但阎晟让他看的,只是他自己的记忆。   一生说来很长,一晃而过也不过短短数秒,等阎晟的指头从谢泽额头撤离时,谢泽脸上已经挂着血泪,泣不成声!   直到想起一切,他才幡然悔悟,再此之前,他还在怨恨我阻止了他的一切。   可是后悔已经晚了。他已经害了爱他的和他爱的女人的一生!   不过,只要他能够将程橙的灵魂交出来,也足够了。   程橙虽然错了,但她的灵魂还有再白回来的机会,只要她今后不做恶,能够与人为善,能够好好孝敬这一年里,对她操碎了心的父母。   她还能继续活下去,只要活着,就什么都来得及!   谢泽将藏在自己魂魄里的程橙的灵魂吐了出来,他还没将其炼化,所以虽然在他魂魄里,程橙的灵魂还是完整的。   他还算聪明,知道要自己保管,没有傻傻地交给那只厉鬼和……叫俊鹏的男人。   我先将程橙的灵魂送回程橙体内,然后将谢泽收进了宝瓶里。   程橙睁开了眼睛,泪流满面。   她做了一个梦,梦见谢泽变成了她完成不认得的样子,也梦见了他最后后悔,让她今后好好生活的话语。   “一切都过去了。”我将她从地上扶起来,跟个神棍似得说道,“在你接下来的生命里,好好善待身边的人,特别是你父母,还有那些关心你的朋友。”   她垂着眼泪点头,看她这样,也不好再责怪她什么,反正该懂的她自然会懂,也会去改,要是屡教不改的话,她自会有她的下场!   “那这家伙怎么处理?”   程橙惊讶地转头,这才发现她家独眼怪也在,而且一爪子踩在了惊骇得都快尿裤子的孙经理身上,压着他无法动弹。   他刚刚趁机想逃跑的,被我派来一直跟着他的独眼怪逮住。   独眼怪可不是鬼,它不隐身时。人类是可以看见的,孙经理看不到谢泽,见我和阎晟在跟空气讲话害怕得不得了,想偷偷跑掉,却出现了更可怕的怪物。   “珠珠!”程橙跑过去,没理会孙经理,一把抱住了独眼怪另一侧的另一只爪子,“珠珠,呜呜……”   仿佛做了一场噩梦,梦醒后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糊涂的事,此刻再见到这个一心为着她的独眼怪,满心的愧疚。   “主人别哭,有珠珠在,不会再让人伤害你的!”独眼怪挥舞着一只爪子,还拍了拍胸膛。   程橙听它这么说,哭得更惨了。   我看独眼怪无措得其他爪子都快抖起来了,笑着道:“没事了,你带着程橙回家去吧,她最近几天可能会不舒服,发个高烧什么的,你注意点,多休息,不会有事的。”   “那他呢?”独眼怪指指孙经理。   “不用管他了。”他很快就会有他自己的下场。   独眼怪放心了,恭恭敬敬地给我拜了拜,又给阎晟拜了拜,带着程橙走了。   我走到孙经理跟前,他吓得直颤,但我只是对他诡异地笑了笑,笑得他动都不敢动后,跟阎晟也走了。   没有让他封口,也没有催眠他的记忆。   因为,就算他想说什么,也不会有人信了。   第二天,孙经理就以商业盗窃、欺诈、贪污等罪名被捕了,以同样罪名被起诉的,还有刚背上杀人罪的沈小萱。   嚷嚷着自己无辜没杀人的沈小萱沉默了。消息传到叔叔耳中,叔叔也沉默了,他大概真正地深刻地认识到,妈妈说的是对的。   如果不是他对女儿过于纵容,或许,她不至于走上这条没法回头的歪路。   叔叔有妈妈去安慰就行了,而我跟阎晟,又在那个家里陪了他们两天,看在妈妈的面子上,帮叔叔处理了些问题,展现了些“本事”,让叔叔不敢在今后把罪责都推卸在妈妈身上,然后就准备离开了。   妈妈舍不得我,但终究没有挽留,只是在走前,硬是拉着我到房间,说是要跟我说些体己话,连阎晟都被赶到客厅去。   “妈,你想跟我说什么?”跟妈妈在床边坐下,我就先开口了。   妈妈没有马上回答,而是定定地看了我一会,帮我整了整有点乱的头发:“小乐,你怨过妈妈吗?”   我一怔,没想到她一来会是这个问题,迟疑了下:“我……怨过的,但现在不了,我知道妈妈是爱我的,这就够了!特别是这三年,我让妈妈操碎心了吧?”   所以我对程橙有过恨铁不成钢的气愤,在我找到她家,找她爸妈打听她生日时,我看到的,就是为女儿担心得白了头发的父母。   妈妈摇着头:“妈妈其实,是愧疚。”她拉过我的手,停了一会,才下定决心地说道。“你刚出生,就被一位老修士说克亲,我们多少也了解了你……是能看见那些东西的,我跟你爸爸因此把你丢给你外婆,很少去看你,直到你和你外婆出事。”   她红了眼睛,幽幽叹息一声才接着说:“可是把你接回来后,哪怕你表现得很正常,我们也不敢时常和你待在一块,从小你就寂寞,被同龄孩子欺负了,也不敢跟我们说,甚至后来我和你爸离婚了,又跟你叔叔结婚,都让你受尽了委屈!”   “别说了妈!”那些不愿提起的过往,在妈妈的诉说下被挑了起来,我脸上的笑容收起,心里沉甸甸的有些烦躁。   “今天都让妈说了吧,以后……以后我想,是没机会了!”   我:“……”或许妈妈也感觉到我这次走了很难再回来了吧,想到这,我心就软了,没再阻止。   妈妈又是一叹,理了理情绪:“妈也是后来才知道,你高中那时在学校不如意,沈小萱在学校,还让同校的人,包括你班里同班的同学一起欺负你,你回家了却不敢讲,只是跟我提转校,还转到东区那边去,然后一个人租房子住。妈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居然觉得这样也好,你好,我们大家都好,只是两三个小时的距离,又不是看不到。但妈妈没想到……”   说到这,妈妈终于泪堤,哽咽地没办法继续说下去。   我也沉默着望着地板。   我刚刚没有说谎,这些年,我确实是怨的,哪怕经过后来三年知道妈妈是爱我的,我依然不敢“重生”后就回来见她,心里那道墙,一旦筑起来,其实没那么容易打开的。   可是……我拿起一张纸巾递给妈妈:“别哭了妈,我会心疼的。”   “小乐!”妈妈接过纸巾,也将我的手抓得很紧,稳了稳情绪接着说,“妈直到三年前,发现你已经不是你了……”   “原来妈真的知道啊?”   “小时候知道你是这种体质,就特意了解了那方面的事,”她爱怜又愧疚地看着我,“你被那东西附身了。是吗?”   我点了点头,也没必要否认了。   “妈当时想,如果你的身体一辈子被拿走,是不是表示你再也不存在了?一想到你跟死去了一样,妈妈……妈妈很后悔,妈妈直到那时候才知道,我到底错过了什么,到底对自己女儿做了些什么!”   妈妈哭得很伤心,似乎压抑了三年绝望了三年,在这一刻都爆发了。   我看着她,心里那股沉痛慢慢地消散了。   她早知道这三年里,在我身体里的不是我,却依然一次次的去找我,企图把我找回来。   她那么害怕那些东西,为了我,变得勇敢!   我再抽了几张纸巾给她,然后环住她,侧头时正好看到她耳边的白头发。轻轻叹息:“妈,都过去了,我现在生活得很好,你也要照顾好自己,别让我担心,我也不让你担心,就当是我们的约定了,好不好?”   妈妈抬头看了我半响,哭着笑了:“好!”   ……   离开妈妈的家后,先将收了谢泽的半瓶寄给郝家在西区的修士负责人,听郝未说起过他,是位尽责的修士,所以我才放心把这事交给他。   经过这两天的修养,灵气基本恢复,然后,该是去解决我那些陈年旧事的时候了。   不管是那只厉鬼,还是,那个男人。   妈妈。给了我面对当年的勇气,那时候,更害怕的,是被欺负了也没有人能拉我一把,没人能站在我身后。   但现在不同了。   我拉着阎晟的手,仰头,朝他甜甜地笑!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郝未收到手下汇报西区的事,已经过了一周。   原本西区负责人收到一只小鬼让帮忙超度这种小事,是不会上报到郝未这里的,一家之主,要处理的事太多了,那负责人顶多告诉总部的某位高层或长老。   但是西区的杀人案有点蹊跷,又有怪出没的痕迹,刚好一周后,正好是各个负责人回总部,汇报最近工作上的事,算是例行的,西区负责人就顺势把谢泽的事提了下。也不过是一笔带过。   冷着脸听着大家汇报的郝未,却突然特意问起了宝瓶的事,还让西区负责人把宝瓶拿出来让他看下。   当时负责人还以为家主发现了什么疑点,赶紧将他觉得质量不错的宝瓶拿出来,谁知道郝未冰冷的面容上多了一丝苍白地接过宝瓶,一旁的郝来更是嘴快地说道:“这东西……不就是家主的吗?”   “什么,这是家主的?”西区负责人惊讶后有点惋惜,他还以为超度了谢泽后,这宝瓶就能是他的了,没想到……   不过既然是家主的,那就还回去吧,西区负责人想着,他还是比较正直的。   然后,家主就让一名长老主持会议,他当天就赶去了西区,哪怕他一如既往的冷面,可从他的行为中,可以看出他的急切。   是安乐。一定是安乐!   她没事,凶月的第二晚,她撑过来了?   他迫切地想再见她一面,想跟她说师父错了,让她回来!   可是,他赶到西区时,人早就不在了。   不是没想过用生辰八字找她,但她的一切行踪都被屏蔽了,根本算不出她的方位!   高高在上的郝未,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,哪怕小时候深受阴气体质之害也坚定地坚持下来的他,第一次迷茫了。   茫茫人海中,哪怕他一身超凡的灵力,也无法找到她!   这是,他的报应吗?   ……   俊鹏姓孔,是我的高中同学,妈妈家到他家,坐公车的话大概半个多小时。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,明明有车,还是拉着阎晟去坐公车。   大概是觉得,曾经上学或上班坐公交时,时常会看到秀恩爱的男女,当时的想法很幼稚,就是自己有男朋友后,也要和他一起坐公交车。   只可惜,从青春期到三年前都没能交到男朋友,然后又做了三年生魂,现在终于有了男朋友,自然想体验一下。   好吧,这想法依然幼稚,等我们真正上了公交车,众目睽睽之下,我反而不敢放肆了,缩着身子握着扶手,随着车子摇摇晃晃的。   在看阎晟。他老神在在地站在身旁,神色淡定地看看人,看看窗外,一点都不知道主动一点,更没有做我的支撑点,让我能够在车厢里站得稳一点,留我一个人望着他怨念着。   果然,不能指望这只鬼差有浪漫体贴的细胞。   随着一站一站开过去,上车的人越来越多,车厢慢慢拥挤了起来,正胡思乱想的我没有注意,在公交车突然一个紧急刹车时,身子随着惯性又加上身后别人的推挤,就往前扑去。   ☆、92 当年失踪的朋友   我正想要平衡身体,腰间就突然多了一只手,将我捞了过去,我没摔跟头,但撞入了一冰冷的怀抱。   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去,阎晟哪怕没有表情,也自带着天生的倨傲,总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臣服,比如卓心蓝,比如关酒他们。   明明他的体温是冰冷的,我却觉得脸颊上带了热气,手推了推他的胸膛想要跟他拉开一点距离,可他在我腰间的手却收紧了,我非但没有退开,反而再撞了一下他的胸口。   “乖乖待在这,安全。”他淡淡地说着,哪怕拥挤的车厢里,他周边的人都本能地跟他保持了点距离。   我恍然想起刚到英圣上班时,也跟他坐的公交,当时他隐了身,对我还很冷漠坏脾气,只会逼着我任务任务任务,但即便是那时候,他也会为我出气,一边骂我没出息,一边帮我惩罚在公交车上对我出言不逊的英圣白领。   谁能想到今时今日。我和他会是这般关系!   我放柔了僵硬的身子依偎在他怀里,想想拐他上公交车的目的,还是会觉得自己好幼稚,可怎么办呢,我觉得我现在,圆满了!   好心情在下了公交车,在那居民区里凭着记忆找到那栋两层小洋房后,就消散得只剩下紧张,和说不出的惆怅。   几年过去了,这地方变化挺大,唯独这栋小洋房没有什么变化,要说的话,大概是类似于爬山虎的藤蔓长得更旺盛了,墙壁上有些斑驳的痕迹,显示出这栋小洋房已有些年头了。   阎晟揽着我的肩膀,无声地询问我要不要进去,在最初找谢泽找到这里时,他见我神色不对逼问过我,而我没有回答后,他就没再问了,这算是他不一样的体贴吧。   我握住他垂在我肩头的手,朝他笑了笑:“等解决完了那只厉鬼,我就把我过去的事讲给你听!”   是的,来这里,不是想见老同学叙旧,也不是想管为何老同学会和厉鬼结合,更不想知道他们帮谢泽的目的,今天来,只是想找到那只厉鬼。   从谢泽的描述来看,这只厉鬼,就是三年前夺走我身体的那只妖艳贱货,这三年里她让我吃的苦头,她用我的身体做了那么多坏事,我“重生”后屡次在心里想着要去扒她的坟,现在终于有了她的消息,我怎么可能放过她!   这笔账,该好好算算了。   至于老同学,以前的事要不要追究是其次,他这次跟那只妖艳贱货。唆使谢泽来对付我,我也要为自己讨回公道!   我再也不是当年的安乐了!   我想,这次的事情解决后,我也会真正的放下过去,然后把它当成一个故事,说给心爱的鬼差的听。   然而鬼差却很傲娇地冷哼,摆出你爱说不说的嘴脸,可我知道,他心里明明在意得很。   他对我很霸道,我的一切都要属于他,他想知道我的过去,就是想帮我抹掉那段没有他的日子。   我朝他笑着:“走吧,我们去见见——故人!”   走到门前。按了按门铃,然后静静地等待着,听力提高了一个等级,我很清楚地听到有脚步声走到了门口。   然后,门开了。   我已经做好了见到孔俊鹏的准备,自以为可以很平静的面对,可我没想到,开门的人,会是她!   孟佳佳?   我当年最好的朋友,却再一次意外里失踪了,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的女同学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在这里!   “你、你……”我想问问她,想知道我现在看到的是不是幻觉。却怎么都说不出口,放在肚子上的手在颤抖,眼睛睁得大大的生怕一个眨眼,眼前这人就不见了。   几年过去了,她仍旧和当初一样,几乎没有任何变化,连笑容都是我记忆里的模样。   “安乐?真的是你?”   相比我的震惊,孟佳佳却只有惊喜:“好多年没看到你了,你去哪了呀,都没跟我联系……唉,站外面干嘛,快进来!”   她往里退了一步再让开身子,邀请我进屋。   我在她还带着喜悦的笑容下,傻怔怔地进屋,一步步僵硬地走进去后,又拘谨僵硬地转过身看她等阎晟也进屋后关上门,我有点无措地看向站在我身旁的阎晟,企图从他那里得到一点肯定。   阎晟也在看孟佳佳,向来霸道的两条眉毛稍稍地皱了起来,接收到我的目光,他虽不知我怎么了,还是很自然地揽着我的肩膀。   在别人家里做客,男方如此光明正大的秀恩爱是有点不妥的,但我此时什么都管不了,阎晟冰冷的体温,那丝丝凉意,让我清醒过来,我是真的看到孟佳佳了。   “站着做什么,快坐呀。”   后一步进屋的孟佳佳看到我们亲密地站在一起,眼里闪过一丝惊讶,但依然热情地招呼着我们:“想喝什么,果汁好不好?”   不等我回答,她已经走进厨房里,没多久就拿出两杯果汁出来,放到我和阎晟跟前:“没想到你会过来,下午我们去下馆子吧,还记得以前我们一起偷偷去的那家餐厅体验吗,现在那家餐厅又装修改造了一次,请了新厨师,做的菜特别好吃,你一定会喜欢的。”   她真的把我当成老同学来家里拜访了,我心里却无法淡定和自在,我没忘记这里是孔俊鹏的家,更没忘记我来的目的,但我现在更想知道一件事,冷静下来后,我没管她的热情相邀,只迟疑了下便直接问道:“当年你到底去了哪里?为什么你现在会在这里?”   孟佳佳顿住,随即睁大眼睛比我还诧异地问:“你在说什么啊,我跟俊鹏一直是男女朋友啊,去年也订婚了,现在住一起有什么不对?你问我当年去了哪里?这话又是什么意思?高中那会。突然转学不见的,不是你吗?”   说到这,孟佳佳就故作生气地瞪着我:“你真是的,我们当年那么好,你要转学了也不告诉我,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难过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此时我的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!   “你忘了吗,在我们高二上学期,在那废弃的工厂?”   “废弃的工厂?”孟佳佳认真思索了起来,半响后她也疑惑地摇摇头,“我不记得什么废弃的工场,那里怎么了吗?”   我有点急了:“我们在那里……被、被欺负,后来我们分头跑,后来你就……不见了。你都不记得了?”   孟佳佳哈哈笑了起来:“小乐,你在说电视剧的剧情吗?”   “我没再跟你开玩笑,”我急得要站起来,是阎晟压住了我,我只好深吸口气冷静冷静,“整整一年都没有找到你,我初三那年才转的学,难道就没有人告诉你这件事?”   孟佳佳看我这么认真严肃,迷茫了起来:“没有啊,谁都没跟我提起这些事,我……我只记得我高二那年好像是受了伤,后来好了后去找你,你已经不在了。”   “……”难道是失忆?   我仔细地打量着孟佳佳的神情,实在不像是在说谎。   “那,你记得不记得,你跟我分开后那天晚上,给我打过电话,说你迷路了?”我不抱希望却仍忍不住地问着。   孟佳佳笑道:“小乐,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迷糊,我连你说的那什么废弃工厂、被欺负什么都没印象,又怎么知道你说的那电话?小乐……”孟佳佳有点迟疑,“那个,是不是你这几年太累了,所以记不太清楚过去的事了?我一直都好好的,没有你说的失踪啊!”   这是说我记忆错乱吗?   要是别人这么说我,我肯定跟她急。可对方是孟佳佳,我就发不起气来。   看她很担心地看着我,想来如果她的记忆里真的没有失踪这一段,觉得我胡说也很正常,只是她越这么肯定自己没有失踪过,我也忍不住想要怀疑自己了。   难道真是高中那时候承受太多压抑,我出现幻觉幻想了?   忽然,一直沉默不语的阎晟大手按住我的脖子,大冬天的,他那没有温度的冰手猛地钻进我脖子里,冰得我差点蹦起来。   “你做什么呀!”我恼怒地瞪他。   他一点做坏事的自觉都没有,还反过来弹了下我的脑门:“笨!”   我泪眼汪汪,用力瞪他:我又哪笨了!!   他握住我的手。捏了捏我手背上的窝窝:“别人几句话就让你否定自己,不笨?”   这话,是他用贴我们身上的传音符说的,孟佳佳听不到。   我眨眨眼,慢慢放松下来,重新恢复自信。   再次面对孟佳佳,我想了想,没再继续她失踪的事:“那,你是什么时候和孔俊鹏在一起的?”   “我和他高二就瞒着老师和他在一起了啊,你不是知道的吗?”她看着我的眼神更加担忧!   “哦,太久了,记不清了。”我这次很淡定地说着,“那孔俊鹏人呢?”   “他出差去了。这两天都不在!你今天来就是找他的吧,是有事吗?”她娇嗔着瞪我,“还说是我当年最好的同学呢,你离开这几年也不知来找我,一来就是找俊鹏!”   “这不是一直以为你不见了吗!”我镇定地自黑,果然,她又忧心起来:“小乐,你真的……没事吗?”   我笑笑,不想回答这个问题,然后站了起来:“既然孔俊鹏不在,我也不知道你现在住这里,一会安排了其他事,可能要先走了。我,改天再来见你!”   “这就走啦?”孟佳佳不舍地想要挽留,但我坚持我一会有事,她只好送我到门口,“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,一定要说啊,大家都是朋友,俊鹏这几年也念叨过你,等你不忙了,我们一定聚聚。”   我模棱两可地应着,望着她依依不舍的脸,我欲言又止,现在什么情况都没弄清楚,有些事还是不要多说了。   我转身要出去,忽觉得有什么在看着我,本能地转过头,就见在一装饰架上,有一个三十公分大小的布娃娃,它以坐姿的形态被放在一个格子里,微微侧着身子,正要对着站在门口的我,两只大大的眼睛看着我,但那双眼珠是塑料做的,没有光泽,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。   是我多想了吗?   “怎么了?”孟佳佳见我回头看着,便疑惑地问道。   我收回视线。笑着跟她摇头,约定下次再见,就走了出去,没多久,孟佳佳进屋,大门也关上了。   脸上的笑容在离开那栋小洋房后就収了起来,表情木讷地跟着阎晟往前走。   大家都是朋友?   我跟孔俊鹏当年那样,怎么可能是朋友,孟佳佳也不可能在高二那年就和他在一起!   她真失忆了?那她跟俊鹏的记忆又是哪来的,难道是俊鹏骗她的,连失踪的事都瞒了?   可当年她的失踪让整个学校都轰动了,佳佳的父母更是急白了头,还……还找过我,骂我,说都是我连累了佳佳,这么多人都知道呢,孔俊鹏是怎么瞒得那么牢的?又是怎么找到失踪一年的她?   看她提到孔俊鹏时脸上的幸福,想来孔俊鹏对她不错?那我还要不要去拆穿他的谎言?如果他真的对孟佳佳好,为了孟佳佳的幸福,我要不要和他冰释前嫌?   脑子乱糟糟的,很多事情都想不明白,也忘了我找孔俊鹏是为的什么,只觉得头很疼。   也没心思再去挤公交车,我们打了一辆的士,去附近比较干净的宾馆,酒店太招摇就免了。   一上车。我就靠着阎晟和他挤在一起,他摸摸我的脑袋:“累了就睡一觉。”   我没有抵抗,现在也只有他,能够让我安心,这样闭着眼睛靠着他,没多久意识就沉了起来。   ……   还记得,高一那年,我特别的孤僻,不想交朋友,不爱跟同学相处,还有点阴沉,哪怕我不去招惹谁,同学也不喜欢我。   直到有一天,孟佳佳调来和我同桌,她是个热情、开朗、用最积极的态度面相阳光的女孩,她课间总会找我说话,我爱一个人待着,她总会推掉其他朋友的邀约陪我在一起,她会给我补课,她会偶尔学坏一次,带我逃课去玩。   我那时候想,今生有她一个朋友就够了。   可是,我始终是个不详的人,哪怕陶羽封印了我,那时候还看不见鬼魂,也依然霉气冲天。   高二刚开学没多久。沈小萱和孔俊鹏联手害我在全校面前臭了名声,我还记得我那天很狼狈,绝望之下,我答应了孔俊鹏的挑战,说只要我明天能够到某个废弃工厂,就当着全校师生的面还我清白,并给我道歉。   那座废弃工厂很诡异,就连流浪汉也不会到哪里躲避,因为听说那里是极凶之地,当年建立那座工厂没多久就出现倒塌事件,死了许多人,后来换了老板,没多久又有人跳楼,请了修士道士来驱邪,不是疯了就是也死了。   再之后,那里就没有人敢靠近了。   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,而且,时不时地听人喊我是不详之人,我就想大不了不详给你们好好看看。   所以我去了,但我没想到,孟佳佳尾随我之后,跟我一起到了废弃工厂!   哪怕当时我被封印着,依然能感觉到那废弃工厂里头情况不太对,里头有倒塌地混合土,钢铁棍,三合金。有四层楼高,明明每层都有窗户,但在一楼时,依然感觉到冰冷和昏暗,站在里头一分钟就觉得冷缩缩的。   正在我强自忍耐着心底升起的恐惧,让自己不要就这么逃走,不为别的也要为自己赌一口气时,有几个早就不上学在外头当流氓的青年混混跑了进来。   “哟,那小子果然没有骗我们,这里真跑进来一个找草的妞!”   一个染着当年流行的发色,把刘海拉得直直地半盖着眼睛的青年对着身后的兄弟,指着我调笑着,我一听就知道自己上当了。   这个废弃工厂邪门是邪门,可对眼前这些人来说也不过是个传说而已,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。   我当下就想逃,赌一口气我也不能将自己的身体卖掉,可是他们堵住我的出路,今天要是没“欺负”到我,是不会让我离开的。   愤怒时,我抓起了一支钢棍跟他们拼了,我对付不了他们所有人,就只对准领头的那个,不管其他人怎么对我拳打脚踢,我就使劲地拉上那个领头的,先是用钢棍敲他,后来钢棍被夺走,我就用上女人的招数,抓他咬他踢他。   当年的我,就是所谓的宁折不弯的那种倔脾气。   当孟佳佳跑进来大喊着“警察来了”时,我已然一头乱糟糟的头发,不知道被拽掉了多少根,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几块,手上有血,不知道是谁的,脸上也一大片淤青,红红肿肿的像猪头。   混混们先是因为听到“警察来了”停了下来,本来想对我做那不可言说的事情的他们,因为我的“泼辣”,反倒把我当男生一样殴打起来。就像后来看到谢泽被欺凌那般,情况并没有比谢泽面临的好多少,我还是个女生!   “哟,又来了女的,今天是怎样,一个个赶来给哥解闷是吧!”那个领头的青年气愤地摸了下破裂地嘴角,看到孟佳佳身后并没有人,就以为她在说谎。   孟佳佳脸上闪过害怕,可她一看到我的惨状就努力镇定下来,拿出当时学生中还比较少有的手机:“我已经报警了,你们要不信的话就继续打,我可以陪你们一起在这等啊!”   青年还在迟疑,他旁边的弟兄就对他说道:“哥们。今天要不就算了,改天再找她们算账!”   青年想想也是,没必要今天就把账讨回来,于是一挥手就走了。   他们一走,我就跌坐在地上,孟佳佳着急地跑到我身边想把我扶起来,可我已经完全没有力气了,身上又痛得要死,干脆就坐在地上不起了,孟佳佳见此,只好陪我蹲着。   “怎么伤成这样啊,他们太过分了,你是女生。还对你下这么狠的手,不是说道上的也不会轻易打女人吗,怪不得那伙人的名声那么臭!你也真是的,孔俊鹏让你来你就真来啊,那家伙巴不得整死你!”   “别说了!”我嘶哑着捂着红肿的脸,心里那个气啊,“看来他也不会按照约定还我清白了!”   “要证明清白哪需要他。”孟佳佳在我耳边说着她找到的线索和证据。   我一听,高兴起来:“真的?”   “当然了,我会骗你吗?以后做事啊,多用用脑子,还有,做人别那么倔强,你放软一点。跟别人也比较好说话,也……没那么多人想欺负你。”说着,孟佳佳幽幽一叹,“你有时候就是太要强了,以后要学会圆滑一点,就算做不到,也不要随便跟人起冲突,要学会保护自己,只有自己好了,有些仇恨,时候再慢慢想办法报就是了!”   我认真听着,听到后面这些笑道:“你这算是传说中的腹黑吗?”   “不腹黑救得了你吗!”她故意戳了下我的伤口,“知道疼了吧。快起来,我带你到卫生所看看,擦点药!”   她扶着休息了会的我站起来,相互扶持着走出废弃工厂,可一出去,就看到之前那群混混并没有走,反而就在外头等着我们。   “小妹妹,想骗我们,再等个几年吧!”   孟佳佳和我对视一眼,我们很有默契地在下一秒分头朝两边跑,现在是工厂外面,地广,不像里头可以随便把我堵住。而且孟佳佳也得罪了他们,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他们,要追我们两人,他们的人数也被拆开了。   我东躲西藏,好半天才终于甩开他们,回家时,妈妈和叔叔到外地去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,自从我跟他们来这里住,他们就为了避开我经常不在家,沈小萱应该也还在学校,就算放学了,她也自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,说是不想看见我。所以家里就我一个人。   我顾不上给自己处理伤口,先用家里的电话打给孟佳佳,我知道她的手机号。   ☆、93 独自前来的布娃娃   我一回家就马上给孟佳佳打电话,可是响了好一会,都没有人接听,我心里很着急,害怕她被那伙人追到,那就惨了。   坐立不安了会,又接连打了几个电话,我还是忍不住出门去找她,甚至又回了次那个废弃工厂,此时天快黑了,站在外头看整座工厂,就觉得这栋建筑被套了件朦胧的黑色纱衣一样,特别的诡异。   此时没有别人,也没看到那群混混的身影,我朝里头喊了几声孟佳佳,没得到回应,太担心她,最后还是又踏进了那个工厂,里头特别安静,稍微踩到什么东西,就会有回音,在整个工厂里回荡,特别吓人,我确定孟佳佳没再里头,就马上跑了出去。   出来后,心还在噗通噗通地跳着,我稳定了好一会,离开了那里,又到别处去找找,最后不得不拖着疲惫又疼痛的身体回到房间。   身体不舒服也没吃什么东西,守在电话机前,一不小心就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。   “呤——”   我猛地坐了起来,盯了电话一会才反应过来,真的是电话响了,生怕电话被挂了,我迅速地拿起话筒:“喂?”   “是小乐吗?”   是孟佳佳的声音,我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下来:“你怎么现在才给我打电话?没事吧?”   “抱歉抱歉,我手机因为上课调无声了,不知道你打过来,你到家了吗?”   “早就到了,你呢?”   “我啊……唔,我好像迷路了!”   “迷路?”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时钟,电灯因为我无意间睡着的关系并没有关,所以我能看到挂在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点,“这么晚了你还在外面?你在哪啊,我去找你!”   “晚吗,不会啊,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吧,刚刚和你分开,我甩开他们,就……就找了个地方睡了一下,不过好像也没睡多久嘛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佳佳到底在说什么啊?   “佳佳,你……”   “好了好了,你知道我的,我这人,还用担心吗,很快就能回家啦,我就是担心你,才打电话问问你,既然你没事我就放心了,先这样吧,等我到家了再打给你,拜拜啦。”   “喂,等一下佳佳,喂?”   佳佳已经把电话挂了!   我心里很担心,可天黑前。我就已经出去跑了一遍了,现在也不知道能到哪找她,而且很小的时候,就依稀记得有人对自己说过,一到晚上,我就不能出门,就算出门,十一点前就得到家。   那话就跟烙印一样刻在我脑海里。   我应该相信佳佳,她是个很聪明的女生,以前每次跟她出门,都是她带路,就算偶尔几次因为不熟悉那地方拐错了,她也能再走回来,她很厉害的,一点迷路怎么能难得倒她。   我只是奇怪她话里说的,现在明明十二点,她怎么会觉得天还没黑?   很不安稳地睡到了天亮,因为脸上的伤我请了假,然后再算准课间的时间给佳佳打电话,但都没人接!   昨晚的不安延续到了现在,我随便给自己煮了点吃的,再处理了下疼痛的伤口。又找了堆事情做,就怕闲下来会胡思乱想。   之后因为昨晚没怎么睡,身体又不舒服,不知什么时候再一次睡了过去。   “呤——”   电话响了,我惊醒过来,第一眼先看了下时间,晚上十二点!   我快速地接起电话:“喂,是佳佳吗,你到底在哪里?”   “小乐,你这是怎么了?”康佳佳的声音听起来有丝疲惫,“不是刚打电话告诉你了,我很好吗,我已经找到路了,很快就能到家了!”   “你还没到家?”我忽略了她前面的话,一听到她到现在还没到家,我急得站起来,差点把连着线的电话给拽到地上去。   “你干嘛那么激动,我才刚刚告诉你迷路,现在就找到路了已经很快了好吧,你怎么跟很久没见到我一样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佳佳怎么又说我听不懂我的话?   “好了,我又打给你,是想告诉你。你身上的伤要好好处理,别随便放着不管,听到没有?乖,我很快就到家了,记得吃晚饭!”   然后,她又把电话挂了。   我拿着话筒,久久无法平静下来。   出事了,一定出事了!   我又熬了一夜,第二天一早就出门了,不是去学校,而是去佳佳家里。   她父母给我开门,脸上很憔悴,佳佳母亲脸上还挂着泪痕,眼睛红肿,显然也一夜没睡,一看到我披头就问:“我就想着今天去找你,你就自己找上来了,说,你到底把我们佳佳弄到哪里去了!”   我迷茫又害怕地看着他们:“佳佳,还没回来?”   “你还装蒜,我们昨天就去学校找过了,你们同学说你拐着她逃课了,然后就没再见过,一会我们就去报警,你要是不把我女儿交出来,我叫告到你坐牢!”佳佳爸爸狠厉地骂着我。   佳佳妈妈又哭了起来,然后不知怎么疯了起来,劈头盖脸地就打我:“都是你都是你,是你把我们佳佳带坏的,你到底把我们佳佳拐去哪里了,佳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就跟你拼命!”   我有心想要解释,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,佳佳失踪,确实是因为我,如果不是我冲动地接下孔俊鹏的挑衅,佳佳也不会到那废弃工厂找我,也不会被那群混混追,对了,那群混混?   被佳佳妈妈打了几巴掌,最后还是佳佳爸爸拉住,两人进屋,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大门。   我对身上的伤,已经有些免疫了。望了望那个紧闭的大门,好一会才转身离开,但心里已经下定决心,一定要把佳佳找回来。   我先想到的就是那些混混,毕竟最后是他们追着佳佳跑的,可我不会再那么冲动地找上门去,而是暗地里打听,但结果是,他们那天两批人,追丢了我也追丢了佳佳。   累了一天,到了晚上,我不敢再睡觉,硬撑着精神守着电话。   到了十二点,电话准时响起来,我几乎在响第一声时就抓了话筒:“佳佳,是你吗?”   “小乐,”孟佳佳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,比昨晚还要疲惫,“我好累啊!”   “你现在在哪里?”   “我、我不知道,手机快没电了,不能再给你打了。”   “告诉我,你现在到底在哪里,旁边有什么标志没有,要不然有什么房子?”   “小乐……”她轻轻地叫着我的名字,不知为何,原本焦急地我听到这一声,差点掉下眼泪,有种,她在跟我告别的无措感。   “佳佳,你……喂,佳佳,佳佳?”   电话断了!   自那天之后,我,再也没有接到过佳佳的电话!   学校里,沈小萱和孔俊鹏依然不停地找我麻烦,学校里的同学时不时地将我堵在校园的某一角,那群混混也时不时地要找我算账,我没再冲动,忍耐着性子找到佳佳告诉我的线索,讨好了老师,让学校的人知道某些真相,很多事都是沈小萱和孔俊鹏陷害我的。   之后,又贿赂了某个校外老大,让他多少罩着我点,那些混混也就没再那么频繁地找我。   日子就这么说不上好,但也没糟糕到活不下去地过着,一年后,依然没有任何孟佳佳的消息,我也主动跟妈妈提起,想要转学到东区,从此,在新的地方,重新生活。   我的性子开始转变,变得看似软弱,实则是想保护没有任何后盾的自己,学不到佳佳那么圆滑讨人喜欢,但也不再仇敌满天下,至少让大家都忽略我,也是一种策略不是吗?   谁能知道,再回来,就见到了孟佳佳,她却一口否认了她失踪的事。   到底现在是梦,还是过往是假的?   ……   “佳佳!”我喃喃地喊着她的名字,闭着的眼睛溢出眼泪,从眼角滑落,掉到枕头上。   “安乐,安乐!”   有人在叫我,我恍惚又听到佳佳最后那通电话最后那个轻飘飘的名字:“小乐……”   “佳佳!”我哭喊着坐起来,然后就被拥入一个怀抱里,抱我的人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,只是抚摸着我的背,平定着我的恐惧的心。   我回过神来,不用看都知道抱着我的是阎晟,再透过他手臂的臂弯,看到所在的地方是我们住的宾馆房间,房间里只有床头灯开着,幽暗的光不会觉得刺眼。   不是在回来的出租车上吗,睡得太熟,连到了都不知道?   不用想,肯定是阎晟把我抱到这来的。   我反手抱住阎晟的腰,在他怀里蹭蹭,心情低落:“阎晟!”   说来也奇怪,我除了叫他大人大王之外,都是直呼他的名字,他也是直接喊我安乐,都没有什么类似“晟”或者“小乐”的昵称,却觉得,喊他的名字。比什么奇奇怪怪的称呼还让我觉得实在,是真的拥有着。   “嗯?”低沉的声音应着,抱着我的手没有松开。   看我情绪不对,他没有计较我睡梦中喊别人的名字,没有生气我为另一个人难过,虽然等过后,他会跟我算总账,但却能让此时的我感到安心,这是他独有的风度。   我没有说话,就只是叫叫他的名字,然后安安静静地跟他抱在一块,直到那股悲伤褪去不少,纠结的心结缓和许多,我才将关于孟佳佳的事告诉他。   “……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?我当年想不明白她在电话里说的话怎么那么奇怪,后来发现,三个晚上,对她来说时间好像不过才几分钟?”   阎晟沉思着,并没有马上为我解答,我则自顾自地说着:“她又是怎么回来的,又怎么失去了记忆,那个孔俊鹏对她是不是真心的,不会。不会害她吧?”   “你别激动!”他抚着我的背让我平静,“有件事,不太对劲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你高二那时候孟佳佳究竟怎么失踪的,毕竟我没参与,具体怎么回事我很难说,但今天看到的那个孟佳佳……”   “她、怎么,有哪里不对吗?”说到这个,我紧张地揪紧阎晟的衣服。   阎晟低头看我,眸色很深:“我感觉不到她的活人的气息!”   我惊骇地坐直身子:“你是说她……她是鬼?”   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阎晟没受我影响,仍用平缓地语气说着,“她确实是活着的,但有生命气息不代表是活人,就像花草树木,它们没有枯萎彻底死去前,也是有生命气息的,我说的,是阳世间人的味道。”   “那她是什么?”   “于此同时,”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而是继续他的话,“我也没从她身上发现鬼气,妖气,说明她不是鬼,也不是妖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有一种可能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她当年死了,但有人给她续了命!”   我愕然地看了他半响:“是孔俊鹏做的吗,他既然能跟厉鬼合作,怎么也是个黑修士,黑修士不是专门研究这些禁忌法术吗?”   “不一定是他,给活人续命并不容易,保存尸体,做成僵尸还比较容易点,但那就不能称之为人了,可今天这个孟佳佳,行为举止都不像是僵尸,我也没闻到僵尸的尸臭味,如果真是续命,那可真的是很成功,那个孔俊鹏跟你一样大,就算他是天才,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,有这种成绩。”   说着,他脸色沉沉:“而且,也有可能不是续命那么简单。”   我双目涣散:“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!”  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我,孔俊鹏不是好人。可我还记得今天看到的孟佳佳,如果真是孔俊鹏让她活着的话……我又该怎么办?   “怕什么,把真相找出来不就行了!”阎晟不甚在意又很霸气地说着,将我骨子里的倔脾气也激发出来,我定了定心,“对,那就先查清楚真相再来决定要怎么做,可是,我们怎么查,都过去那么多年了?”   阎晟要刚回我,突然气势一秉,凌厉的威压迸发而出。   我跟着瞪大眼睛:怎么了?   见阎晟起身,我也赶忙从床上下去,见他冷横着脸走到房间门口,我就趴在转弯的墙上看着,看着阎晟脚步无声地走到门前,然后一把将门拉开。   我正对准门口,所以门一拉开,我捂着嘴巴差点叫出来。   门外的地上,站着一个——布娃娃!   三十公分左右,绑着两条辫子,粗制的裙子。塑料的眼睛,看着没有光泽,明明是个死物,却又直直地站在那,我差点以为这是在拍恐怖片!   好吧,我这几个月的生活,就是一部恐怖片!   阎晟冷酷地垂眸看着那连他膝盖都不到的布娃娃,毫不留情的食指点出,既然跑来偷窥他,就永远留在这里了。   那一瞬间,明明是没有光泽没有灵魂的眼珠,我却看到了里头流露出来的哀求,等我理智回来时,我已经喊道:“别杀它!”   阎晟点出的手指停在空中,指尖的火苗也跟着熄灭。   我挠挠头,不明白那一瞬间的舍不得是怎么回事,不过反正已经替它求情了,那就这样吧,我走到阎晟身旁,低头看着它,它也机械地抬起头跟我对视。   还真有点悚然。   “它是什么?”我问阎晟。   “这娃娃体内被封印了一只鬼魂。”   还真的是,曾经看过鬼片。鬼魂附在娃娃身上,没想到现在真看到一个。   “那能让它从娃娃身体里出来吗?”   “不能,得找到降头。”   “什么玩意?”   “你可以理解为,把它封印在娃娃身体里的源头,可能是一簇被施咒的头发,也可能是一张写着它生辰八字的符纸,每个地方的习俗不一样,降头也不同。”   我稍稍有一点懂了。   “没有其他办法了?”   “有,但很麻烦,很多东西现在我们没办法拿到,而且一旦布阵,很容易被发现我们的行踪。”   都说到这份上了,我也知道另一种方法行不通。   鬼见多了,适应着适应着也就习惯了,看久了会动的布娃娃,也就不那么诡异了,我蹲下身,尽量跟它平视:“你来做什么?不会是要我帮你救出来吧,可你也听到了,没有下在你身上的降头,我们也没办法。”   她朝我摇摇头,只有黑色眼珠子的眼睛看着我。我跟她对视着时间久了,就感觉到它的悲伤。   “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?”我语气放柔了一些。   她似乎没办法说话,看了看我,然后朝我伸出手,我想了想,跟它那塑料做的小手握了下,想了想,问道:“你是想留下来,留在我身旁?”   它点了点头。   我苦恼地皱起眉:“这不太好吧,你可是孔俊鹏家里出来的。”   哪怕有孟佳佳,我仍旧不相信孔俊鹏,哪怕我不知为何会对这个布娃娃鬼心软,可我仍会想它是不是孔俊鹏派来监听我的。   布娃娃鬼像是明白我的意思,低下了头,看起来很沮丧。   我不忍心,只好求助地看着阎晟。   阎晟说道:“我可以阻止它向外传递任何讯息,你暂时留下它也没关系。”   我先是高兴,这样就不怕我做什么,被它偷偷传给孔俊鹏,紧接着我又疑惑地看着阎晟,这个霸道的恨不得我眼里只有他的家伙,怎么会那么轻易地让一只布娃娃鬼留在我身边?   他是哪根筋不对,还是又瞒了我什么?   他知我所想,拍拍我蹲身后只到他大腿的脑袋:“有件事,我现在也没搞明白,以后再跟你说。”   好吧,我耸耸肩,不管怎么样,他总归不会害我!   哼,让我不爽,老娘就带球跑,怀孕最大!   阎晟同意了,我有点兴奋地将地上的布娃娃捧了起来,虽然做工不好,材质也不怎么样,可还是做得挺可爱的,小时候就很喜欢有布娃娃,但从来没有人给我买过,我有点爱不释手地摸摸它的头发,摸摸它身上的衣服,再摆动一下它的手。   它没再动,乖乖地任我把玩,当然,我动作很轻。不会弄伤它,心知它是有感知的,也怕把它弄疼。   阎晟不乐意了,他觉得这布娃娃有古怪所以同意留下,可见我喜欢得紧,他又不爽了,有点粗鲁地从我手中抢过去,随便放在电视机旁,冷声告诫我:“不许玩了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看吧,这才是正常的阎晟!   接下来,各自洗漱,然后吃着阎晟帮我叫来的晚餐,看了会电视,就被阎晟压着继续睡。   因为睡过一觉了,心里又烦乱着,一时间睡不着,就想着孟佳佳的事,想着想着,目光下意识地就看向布娃娃,因为布娃娃就是从孟佳佳那里出来的。   我看它没有别的意思,就只是找个焦点而已。   谁知阎晟不满了,抱着我翻了个身。从床的左边变成了右边,再侧着身子挡住我的视线:“要看看我,一个丑死的娃娃有什么好看的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算了,我还是睡觉吧!   ……   第二天,我们决定从当初事情的起源,那座盛传各种鬼故事的废弃工厂开始找起。   哪怕过去了好几年,那座工厂依旧在那,听说在这期间,有个有钱老板觉得那块地就这么搁着很浪费,就想推倒工厂,建别的。   可刚要开始施工就又出事了,具体什么事我不在这里不太清楚,只知道又有工人死了,老板就算不信传言也不得不信这里确实很邪门,总之,工厂又继续这么荒废着。   时隔八九年,我再次踏入这里,明明里头跟当年比起来没有什么变化,我却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,心里很怅然。   布娃娃被我单手搂在胸前,一直安安静静的她挥了下她的手,我现在是发现了,她虽然能动,但动起来并不方便,一般有所动作时,都是有事。   “怎么,你发现什么了?”我打起精神,把娃娃举到跟前调侃地问道。   我只是抱着转移情绪的想法问问,没想到她真的移动塑料手,指了一个方向。   那是一楼的一个房间,那房间的房门口,还有一扇没有悍住的,随便搁放着随时会倒掉的门。   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,如果这扇门当年就在的话,这么多年过去了,怎么还没倒下去?再想想,可能是前段时间要来施工的工人们放的吧,反正我是不记得当年那个房间门口,因为当年这个工厂并没有修建好,很多房间的门都没有安上,多以我不清楚那房门口是不是有那扇门。   那时候对这里那么害怕,哪里会仔细看。   我抬头去请示身旁的阎晟,阎晟却勾起嘴角:“不急,我们还是先问候一下这地盘的主人。”   我呆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。忙警惕地看着四周:“这里真有鬼啊!”自己说完,也发现了这里确实阴气极重,刚刚心里想着当年的事没有注意。   阎晟冷哼:“再不出来,是等着我去请你们吗!”   话落,他脚一跺,整个荒废的楼层都仿佛震了三震,我听到几声凄嚎声,之后就看到一道道白影,从楼上,从墙壁里,从阴影处飘了出来,纷纷跪倒在阎晟跟前。   我数了数,竟有不下二十几只,其中还有两只恶鬼,三只青鬼!   这势力够大的呀,怪不得能霸占这地方这么多年,一些修士来了也没用,如果没有高级修士来驱魂,中低级的除非能来上一打!   但是,只要没人来这里就不会有事,这里的鬼并没有往外害人,所以高级修士也不会特意跑来这地方驱魔。   “就是你们在这里害人?”我指着它们质问道,即便它们没有对废弃工厂外面的人出手,但这些年,单单在这工厂里的,被害死的也不少吧。   “大人饶命,我们只有人类要对这地方下手时才会出手,一般只是经过这里的人,我们就是吓唬吓唬,困个一两天就放了的。”当头的一只恶鬼哀求地说着。   看他这样,我想起当时的张成慧,她也是只恶鬼,却能逼得我只知道逃,这一对比,果然是今时不同往日了。   不过大多还是来自阎晟的威慑,以前阎晟大多是隐藏身形,想对我出手的鬼怪们都不知道我身边有个厉害的鬼差,张成慧后来知道了,可她一心想着报仇吃掉我,又被向溪月控制着神智,才敢威胁阎晟,差一点被阎晟灭了。   当然,跟我现在怀孕也有关系,肚子的鬼胎掩盖了我那特殊体质的气息,我猜可能是阎晟的种,所以也自带着王八之气,让这些鬼怪没想吃我了,倒想着避我远点。   于是,我腰杆挺得直直的,想了下,问道:“差不多八九年前吧,我曾经来过这里,你们记得吗?”   两只恶鬼面面相觑,然后一同摇头:“虽然我们这里让人类忌惮,可这么多年,来来往往的也多了去了,实在是……实在是记不得大人是不是来过!”   我只好多给点信息:“那时候,还有一群混混也来了,想要对我那啥,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了,还打得很凶,这样有没有想起来?”   “啊,我想起来了,”其中一只恶鬼一脸恍然,“我还从没见过有一群男的打女人,还险些打不过的,印象很深刻。”他说着露出鄙夷的神色,不管怎么样,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,一堆男人打一个女人,更让人唾弃。   我眼睛亮起来,还想再问,手腕却猛地被阎晟揪住,听到他阴测测地问我:“一群男人打一女人?那女的,是说你?”   我身上的寒毛都立了起来,赶紧打着哈哈:“都过去了,我当年虽然被揍得很惨,可那个流氓头头被我打得更惨!”   我说得很骄傲,可一看阎晟的脸色更阴沉,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:“也,也没被打得很惨啦,哈,哈哈……”   算了,还是不说了。   “那些人都是谁?”他只问重点。   “我不知道他们的名字啊,只知道其中几个人在‘江湖’中的代号,但是都这么多年了,别说他们还在不在这,就算在,那些中二的代号早没了,怎么找啊!”我叹气,用空着的那手勾住他的大手,“别气了,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,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遇见你了吗,就当我以前所有的苦难,都是为了今后能够幸福开心地和你在一起啊!”   咳,这肉麻的话,真是我说的?   “要找,还是能找到的!”阎晟丝毫没有被我安抚住,两眼的杀气,但他忍下了没有现在爆发,还勾唇笑着对我说道,“没事,不着急,你先忙你的!”   我:“……”为何有不好的预感?   摸摸鼻子,我移开目光,他的笑容太可怕了。   “咳,我们继续,那什么……哦,你想起来了是吧。那你记不记得后来又跑来一个女的,骗他们说她报警了,把他们给骗走了?”   “记得。”想起了开头,后面就容易多了,“你们离开这里没多久,你说的那女生后来又跑回来了。”   我头点到一半顿住,怕听错一般迅速地抬了起来:“你说什么,她又跑了回来,回这里?”   “是啊,我知道你们分开跑,那女生围着这里转了一圈,就躲这里面来了。”   “她居然又回来了!”我喃喃地不敢置信,“可我、我当天来找她时也有再次进这里,没看到她,叫了她也没理!”虽然那时候因为害怕,我没有在这里多停留,也没各个房间、楼上等地方再看看。   感觉手中的布娃娃又动了动,但我此时没心情理会它,不过它也让我清醒过来,恶狠狠地瞪着它们:“到底怎么回事,是不是你们把她困在这里,让她出不去的!”   “冤枉啊大人!”恶鬼给我叩拜。“我说了,除非要对这个工厂下手,否则我们顶多就是把人吓跑,那天我们发现你们挺惨的,也没想对你们怎么样,她当时跑回来躲在那房间里,我们想着过一会她也就走了,真没对她出手!”   恶鬼所指的房间,就是我最初觉得奇怪的,门口放着一个门的房间。   “那后来呢!”   “后来来了个黑修士!”   “黑修士?”我惊讶道。   另一个恶鬼跟着点头说道:“是的,但那黑修士没想对我们怎么样,我们自然不会傻得去跟他打,然后就见他也进了那个房间,设了屏蔽,我们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,再后来,你也跑来了。”   我心沉了沉,面对孟佳佳还活得好好的时候,我可以说如果孔俊鹏是黑修士,他要能让孟佳佳好好的,那、那也挺好。   可这次,我为当年被困在那房间里的佳佳感到揪心。黑修士有很多不好的传闻,就跟那黑巫师一样,在郝家时,就听导师讲了不少黑修士的故事,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恶心。   我沉吟了会,才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忐忑继续问:“再后来呢?”   “我们不清楚他在房间里做什么,他整整待了三天,三天后就走了,走时,我们只看到他手里拿着一个包裹,至于您的那位朋友,并没有看到,不知道是去了哪里,我们三天里,没发现她有出来过。”   我倒吸口气:“你是说,那个黑修士进了那个房间三天,之后我的朋友就彻底失踪了?那个黑修士到底做了什么,就在你们的地盘里,你们竟然都不知道?”   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,差一点,我颤抖的手就要上前揪住恶鬼的衣服,可能还会揍上两拳。   阎晟将我一把捞进怀里。拍拍我的脑袋:“冷静!”   对,冷静点……孟佳佳现在在孔俊鹏家里,也就是说孟佳佳没有事情,对,就是这样,都已经知道结果了,过程虽然可怕了点,但也不用太担心。   这样劝着自己,可不知为何,心里就是放不下,总觉得那种揪心和悲伤,始终萦绕在自己周身。   我下意识地看向手中的娃娃,发现它也正看着我,黑色的塑料圆球眼睛里,流露出哀伤。   我忍不住想,它是不是也在为孟佳佳的那段过去而难过,毕竟它出自孟佳佳那里,应该跟孟佳佳相处挺久了吧?   它身上的材质并不好,孟佳佳却把它放在客厅的装饰架上,站了一个格子,应该是对它挺珍视的吧?   我将它放到胸口处,阎晟安抚我时。我也安抚着它,别难过了,佳佳现在不是好好的吗!   我没有离开阎晟的怀抱,只是侧过头看向那群鬼:“跟我说说,那个黑修士,不管什么特征都可以,或者他喜欢做什么,你们看见过他的样子吗?”我想确定,这个黑修士,跟孔俊鹏有没有关系?   先是一阵安静,它们似乎在回想,等其中一只想出来时,其他的也想到一些,然后争先恐后地说出来:   “他身上有一股可怕的味道,我怀疑他有跟厉鬼接触过,就因为这样,我们才不敢贸然跟他发生冲突。”恶鬼说到后面那句时,小心翼翼地看着我,音量都变小了,显然我刚刚发火吓到了他。   我则因为他的话而微微锁眉:又跟厉鬼有关?还是那只妖艳贱货吗?   “他穿着一件黑色大衣,还带着帽子,我们没看清他的样子。只知道大概……这么高!”一只青鬼比了下身高的高度。   我试着回想孔俊鹏的身高,但都那么多年没见了,我真记不太清了,而且他当时高二高三的,身高还会再长,就算我记得他那时候的身高,到现在也做不得数。   所以这条作废。   “他从房间里出来时,我闻到了尸油的味道。”一只从来没看过口的青鬼,忽然说出了让我侧目的问题。   “你说的尸油,是什么意思?”   “就是用活人的身体,炼制出来的油,听说用此油可以加大符咒的威力!”   要不是依然赖在阎晟的怀里被他抱着,听到这消息,我几乎要往后倒。   有这么一只青鬼说了这样的事,就有另一只鬼来做补充:“他当时手里拿着的包裹,看形状,有点像头骨,尸油的精华就在头骨里,但除了头骨好像还放了类似衣服的东西,我就不清楚是什么了。”   我只觉得双腿打颤……那个房间里当时只有黑修士和孟佳佳,黑修士一出来手里就拿着那玩意,身上还有尸油的味道,而佳佳却不见踪影!!   答案几乎呼之欲出,我脑子里却大叫着让自己不要想,佳佳还活着,我昨天才见到了!   我想到什么,揪着阎晟的衣服语速很快地问:“如果身体被练出了尸油,头骨还分了家,还、还有可能被续命复活吗?”   阎晟冷酷地看着我:“不能!想要续命,就得保证尸身的完整!”   什么?!   那孟佳佳是怎么……不,那个黑修士手里拿着的头颅不一定是佳佳的,不要自己吓自己!   心里这么宽慰自己,手里却将布娃娃压在胸口,越压越紧,如果它不是布娃娃,一定会跟我抗议喊疼的。   “还、还有什么讯息吗?”我强打起精神接着问。   它们又接着说了几个模糊的特征,比如当时穿的什么鞋子,还有一只鬼争着说那件大衣是什么牌子的,这些都没什么用,听听也就过去了,只有一只跪在最外边的小鬼呐呐地说道:“他出来时无意间露出了一节手腕,我看到他手臂内侧,就是手腕在里面一点,有一条伤疤!”   手腕上有伤疤?孔俊鹏有吗?   当年跟他是不共戴天的敌人。我哪里还会注意到他手臂内侧有没有伤疤!   头好疼!   阎晟的手捂着我的太阳穴,丝丝暖流缓解我的疼痛。   我看向那间搁置着一扇门的房间,半响后说道:“我们到那房里看看吧!”   阎晟的手往下,拉住我的手,带着我往那房间走,我抱着布娃娃跟在后面。   来到那间房门口,阎晟手一挥,那虚合着的门就往里面倒去,“砰”的一声,掀起一股飞扬的尘土,阎晟及时在我们眼前设了屏障,挡住了那些呛鼻的尘土,等烟尘散去后,才带着我直接踏上那块门板走了进去。   因为当时这个工厂并没有建成,所以房间是个胚房,里面连墙壁都没有粉刷,要做办公室用的,方形的,十五平方左右,跟外面比起来就嫌小,不过因为里头什么东西都没有,倒有一点点空旷的感觉。   ☆、94 我们是三口之家   我让几只鬼给我捡来几颗石子,摆出一个阵,阵眼是一张灵符,试着搜索这个房间存在的记忆。   但什么都搜索不到,显然当初的那个黑修士,将这房间存留的记忆都清除了。   “你说她失踪后三天,都给你打过电话?”阎晟看着我失落地垂着脑袋,忽然出声问道。   “是啊。”应完我也觉得不对,孟佳佳躲这房间里后,黑修士也来了,就在这房间里三天,同样是三天,如果孟佳佳当时也在这房间里的话,她是怎么每到晚上十二点就给我打电话的?   而且,说的那些话好奇怪。   “她当时很可能被困住,灵魂在十二点的时候醒过来一次,其余时间对她来说都是空白的。”阎晟替我分析。   我点点头,所以三个晚上的十二点对佳佳来说,也不过是前后的几分钟而已。  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。   我唉声叹气地,手中的布娃娃忽然一个扭动掉到了地上,我顺手捡起来时,拨掉地上的石子,破掉刚才摆的阵型,却不想,拨动石子时也抹掉了地上的灰尘,发现地面上好像写了字?   我忙蹲下身,拿出清除符咒将有字的那块地面清除干净,就看到有几个干掉的变成黑色的血字,歪七扭八的,我认了好一会才认出来:“别相……信,我?别相信我?”   这四个字什么意思?   是谁对谁说的别相信自己这种话?   “会不会就是您那朋友写的?”在门口看着的某只恶鬼小声说道。   “可,佳佳的字没这么丑啊?”   “如果有别的情况,比如手指没力,或者手受伤了。那字写成这样也很正常。”另一只鬼抢着说。   有点道理!   可如果这四个字真是佳佳当年写的,那她为什么要写这四个字,是想对谁说,当年的那个黑修士?还是今后可能看到这四个字的人,比如此时的我?   我眉头微微皱起,紧紧盯着那四个字。   好一会,我什么都没说地站了起来,勾住阎晟的手:“走吧,我们回去吧。”   一手牵着阎晟,一手抱着布娃娃,离开了鬼窝工厂,望着在里头感受不到的阳光热度,我眉头皱成了小山丘!   阎晟一个指头点在我眉心上,霸道地将它磨平。   我朝他笑笑:“阎晟,你这次,为什么不生气了?”   上次为了程橙忙活,他都跟我傲娇了一把,现在是为了孟佳佳那么上心,他却一句话没说地陪着我!   他冰冷的指尖从我的眉心滑落,到我的下巴捏住,抬起,然后俯首,亲了一口,也不离开,碰着我的嘴唇说道:“气!”   简单明了的一个字!   但他略停顿了几秒,又不太甘心地说道:“你的过去,我没有参与,我想,陪着你寻找一个过去的真相,也算是,用另一种方法,参与了你的过去!”   “我要你,从身到心,从头到脚,从过去到未来,都只属于本王!”最后这话,含在了我们交叠的嘴里,就在曾经最害怕的废弃工厂前,他给了我一个火辣又缠绵的吻。   完了后,我低下头,比以往还要羞涩,让我红着脸不敢抬头去看他,咬着红肿的下唇,好半天才说:“那、那我们走走吧!”   带你走走我曾经走过的路,看看我曾经看过的风景!   熟悉而陌生的街道,再一次路过,有种别样的情怀,我曾经很讨厌这个地方,才会在高三那年,不顾一切地想要转学,想要离这里远远的。   不知是不是身边陪着一个可以让我有足够安全感的“人”,又或者我真的长大了,学会放下,才能以些许怀念的情绪去看待周围的一切。   拿着一个老旧的布娃娃逛街有点奇怪,就委屈一点它,把它放进我身后的背包里,然后给阎晟介绍起我比较熟悉的一些地方:   “……看看那里,以前是一家很小的饭馆,我在冬天的时候到那里吃过面,现在都关了……旁边那家精品店看到没有,没想到现在还在,那时候我看有很多女同学结伴到里面买东西,我一个人不好意思去,还是拉佳佳陪我的,但进去后就遇到了讨厌我的同学,嘲笑我这样的人买东西打扮是不是要去勾引男人,气得我后来再也没进去过了。”   在十几岁特别纯情的年纪,还是在那个年代,当时的学生可没现在这么……开放,说你勾引男人,就是最大的侮辱了。   我忍不住笑了笑:“我当时人缘是不是特不好,好像全校的师生都不喜欢我!”   起先,是沈小萱在学校里到处宣布我是个不详的人,说的有头有脸的,学校那样的地方,身旁的同学跟你说点什么小秘密就当真的年纪,我那时候又比较不爱说话性格孤僻,大家就慢慢地不敢跟我靠近了。   后来,沈小萱又联合孔俊鹏给我泼了一盆又一盆的脏水,我还什么都没做,就成公敌了。   不过现在想想,只觉得好笑,当年的自己那么傻,才会被逼到那种境地。   想着,我已经被阎晟带到那家精品店前,进去小逛了一圈就出来了。   时代变迁,曾经最受女学生欢迎的精品店,如今里面的东西要么过时,要么都蒙上了灰尘,怪不得都不见有人来了。   错过的青春,是不可能再重来一次的。   我也没想要重来,没有过去的经历,就没有现在这样的我,说不定就遇不上阎晟,就算遇上了,另一个模样的我,说不定阎晟就不喜欢了呢?   “这是我那时候的高中!”   又走了一段,就看到高中的那座学校,前年大门重新修建了一番,看起来颇有几分大气。   正值周末,有地方远的住校学生,零零散散地进出学校,我正要问阎晟要不要进去看看时,忽有一辆车从我身边开过,然后在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停下。   我本没有注意,但眼角瞄到那辆车的司机从车上下来后,我就盯着那朝我走来的司机,孔俊鹏!   今天没去找他,他倒自己找来了!   “老同学,”孔俊鹏落落大方地站在我跟前,脸上的笑容,三分灿烂,一分真诚,七分虚伪,他表现得跟我们曾经的关系有多好一样,“还真是好久不见啊?听佳佳说你昨天还去拜访我了,怪我不在,今天既然碰巧遇上了,怎么样,一起吃顿饭?”   我収起了跟阎晟独处时的惬意,面部线条紧绷,挂上官方的淡笑,然后歪头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车子,就见后座的窗户打开,孟佳佳探出手,笑容灿烂地朝我招手。   我也朝她笑笑并挥了下手,对上孔俊鹏时,笑容就淡了下来:“在此之前,你是不是先跟我说说,你是怎么找到佳佳,并……抹去她的记忆的?”   “你确定,我们要站在这里谈?”他摊开手,看了看四周示意。   “盛天酒店,你请,我们去!”阎晟一手搭我肩上跟我站在一条平行线上,九个字,帮我和孔俊鹏都做下了决定。   盛天酒店,是西区的一家五星级酒店,里面的餐厅,很贵!比英圣集团开的酒店还要贵,因为盛天讲究的,是极尽的奢华。   而阎晟的意思,要么就请那里,要么就没资格说要一起吃饭,把我衬托得多大牌一样。   刚刚对上我还很站上风,甚至带了些强势的孔俊鹏在阎晟开口后,那灿烂又虚假,真诚又嘲讽的笑容就扭曲了几分,变了味道。   阎晟跟我逛街,他那一身威严和光华,走在大街上跟国际巨星过街没什么两样,所以他就收敛了气息,就跟没有存在感的人一般。没有隐形,但你不会特意去注意到他。   可阎晟开口的第一句,就将他的气场逼向孔俊鹏,原本不把阎晟看在眼里的他,此时心里应该是骇然的!   看你还嚣张不!我心里哼哼!   孔俊鹏静了好一会,才保持着他那不太自然的笑脸说道:“好啊,你们喜欢的话,那就去盛天吧!”   我的笑容反倒真诚了几分:“那就破费了!”   孔俊鹏却在这时候定定地看着我,看得我原本好一点的笑容又僵化了,然后阎晟不满地冷眼朝他剐过去,孔俊鹏感受到压力才收起目光,邀请我上车。   我看着走在跟前领我们朝他车走去的孔俊鹏的背影,思绪有些飘……我和他,当年究竟是怎么结下仇怨的?   好像,是从一封情书开始的?   “对了,”快到他车子时,他突然转过头来。压低声音不想让离得近了的佳佳听到,“关于佳佳的事,我希望佳佳在场时你可以不提起,我这也是为她好,过往的记忆想起来,并不是好事。”   我微蹙着眉头,略一考量还是点了头:“我答应!”   走过一趟废弃工厂知道了点当年的事,生怕黑修士真的对孟佳佳做过什么,那样的话,那些记忆确实不要的好!   ……   盛天果然金碧辉煌,包厢里的餐桌都像那种中欧世纪的长桌,当然,这是为了应景,相对来说,没那么长。   阎晟坐在主位上,对于这点,连孔俊鹏都没有异议。   我坐在阎晟左手边,孔俊鹏和孟佳佳在我对面。   桌上还点了塔状蜡烛,暖色调的灯光配着蜡烛,确实挺不错的,既能看清,又不会觉得刺眼。   翻着手中的菜单,厚重,一页只有一道菜,没有显示价格,很可能是天价,我很不客气的点了几样我看着不错的,也给阎晟点了。   孔俊鹏保持着微笑,看似不把价钱放在眼里,可我怀疑,他是已经完全把自己定住,才能保持不变。   他家里是有几个钱,但不还足以在盛天这样的地方挥霍,当然。也有一种可能……他还有来历不明的钱!   而他身旁的孟佳佳一直在对我高兴地笑,她看样子是不知道这里的价钱,每每看向孔俊鹏时,眼里是满满的依赖和信任。   我有点失落,记忆中,孟佳佳应该是挽着我的手,一边宽慰我,一边用她的聪明才智帮我对付孔俊鹏,现在却觉得,我真的就只是她的客人,她和孔俊鹏才是一个阵营的。   忽然,我为了方便,特意贴在胸口的跟阎晟相连的小人纸这时候动了动,那手部的地方拍了拍我,有点痒,我憋着笑看了阎晟一眼:别闹!   阎晟老神在在地没有反应,可小人纸动得更欢。那两只小手左右互动地拍着我,很欢乐的样子,像在诉说着对我的喜欢。   虽然痒得难受,心里却是高兴的,也忽略了对面那对协调的未婚夫妻。   “对了,有件事我刚就想问你了。”孔俊鹏瞄我脸上笑得有点怪异,就出声问道。   “嗯?”   “我家有个布娃娃,是不是‘遗落’在你那了?”   感觉到我背包里的布娃娃不安地动了动,我不动声色地问:“什么布娃娃?”   “就是俊鹏家里的一只娃娃,”孟佳佳听到布娃娃,也有点着急地说道,还跟我比划着,“就这么大,衣服是蓝色的,我昨天早上还看到它在家里的,下午就不见了。”   她说完一顿,困惑地看看孔俊鹏又看看我:“俊鹏。你怎么会去问小乐,昨天小乐走的时候,手里什么都没拿啊?”   孔俊鹏朝她温柔地笑笑:“不是一直找不到吗,所以我逮着个人就随便问问,或许她看见了呢。”   最后一句话,他别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。   我挑眼,怎么,孟佳佳不知道那个布娃娃是有问题的吗?   咬着下唇略微一想,我不怀好意地笑了:“会不会,是那布娃娃自己跑了?”   “哈哈,小乐你别逗了,最近又看什么恐怖片了?”孟佳佳完全不信。   果然,她什么都不知道?   孔俊鹏很镇定:“总之,如果老同学有发现的话,麻烦还给我们,那是我‘无意间’捡回来的,佳佳也很喜欢。再说,那布娃娃有点旧了,质量也‘不好’,我可不敢把它留在别人家里。”   他盯着我,似在告诉我,他知道布娃娃在我这里,识相的话就赶紧还给他。   我毫不畏惧地瞪过去,说没有就没有,既然到我手上,怎么可能再还给他!   而且,可以肯定布娃娃是自己跑到我这来的,它对回到孔俊鹏手里那么抗拒,我更不会逼迫它。   “哼!”   在我跟孔俊鹏双目相对,厮杀半天后,阎晟突然冷哼一声,音量不大,却仿佛形成实质的刀刃,扎得孔俊鹏眼睛疼,他立马闭上了眼睛,还用手捂着眼睛。   “俊鹏,怎么了?”佳佳看他情况不对,担心地将手搭在他手臂上。   “没事,就是眼睛有点酸。”他挪开孟佳佳的手,睁开眼睛对她笑笑,除了眼角有点红外,确实看不出什么事。   “肯定是最近太累了,晚上回去要早点睡,别再熬夜了。”   “好,都听你的!”   我也觉得我眼睛疼了。   谁在我跟前秀恩爱都可以,我就是看不得孟佳佳跟孔俊鹏恩恩爱爱的样子。   也不知是不是我看孔俊鹏不爽,我怎么看都觉得,他对孟佳佳笑得再温柔,眼睛里都没有任何情感。   “对了,还没问你呢。”孔俊鹏朝我举起酒杯,“这位是?”   我礼貌地跟着举起酒杯:“我老公啊,还能是谁!”   “老公”俩字似乎取悦了阎晟,他难得地也给面子地举起了酒杯,但孔俊鹏伸过来要跟我碰杯的手却僵在了空中。   倒是孟佳佳的兴匆匆地跟着举杯:“真的啊小乐,我昨天就想问你了,可没好意思,恭喜你了啊!”她离得比较远,所以站起了身,跟我们一起碰杯,孔俊鹏也被她带动着跟我轻轻碰了下。   我觉得他神色有点不对,但也没多问。   然后菜上了,大家也都安安静静地吃着,阎晟也都很优雅地那刀子切着食物,切成一块一块好食用后,就跟我跟前的盘子换了下,拿走我的继续切。   看他的动作很有美感。可美中有隐隐带着股若有似无的杀气,我在想他把食物当成谁了?   “小乐,”佳佳朝我挤眼,“你这位很不错哦。”   我差点回她一句你那位可不怎么样,还好及时把话咽进嘴里,笑着变成了自夸:“是啊!他特别好!”   孟佳佳:“……”   孔俊鹏:“……”   我们又接着安静地吃,直到孟佳佳到卫生间去了,我憋了许久终于憋不住的放下刀叉,笑容也収了起来,眼睛凌厉地看着坐我对面的孔俊鹏:“好了,也拖得够久了,有些事,你是主动解释呢,还是我来问?”   孔俊鹏也放下手中的刀叉,摊手:“你想让我说哪一件呢?”   他这悠哉的模样反衬着我的急切,对方是我曾经最痛恨的人,又涉及到孟佳佳。我不可能还那么镇定,很多问题想问,却都堵在口中不知问哪一个。   侦探片里,一旦涉及到自己的亲人爱人朋友,办案的警官都会避嫌不是没道理。   “跟你在一起的那只厉鬼呢?”   在我面上冷厉,实际急得脚都在抖的时候,阎晟冷静地替我出声问了。   孔俊鹏怔了下,显然也没想到会是阎晟来问,可谁对上阎晟,都不敢随意应付,那天生的威压,让孔俊鹏收起了他的随散:“她走了,我现在也不知道她去了哪,如果你想说谢泽的事,我也只是说起了你曾经的一点事,其他的跟我无关。”   阎晟背往后靠,气场强大却也很闲适地摇晃着手中的红酒。不急不缓地一个一个问:“孟佳佳呢,当年谁把她带走的?”   “一个同行!”孔俊鹏耸肩,他不太敢看阎晟,淡淡的几句话总逼得他心头压力很大,所以他是看着我说的,“想来,你也知道我是什么,黑修士嘛,我可是用了不少手段,才把佳佳从那人手中救回来的。”   “看着我!”阎晟音量压低,三个字重如千金,孔俊鹏身子一震,不得不转头看向阎晟。   阎晟戾眼看着他:“再说一遍!”   孔俊鹏没有对我的吊儿郎当,很认真地回道:“我是跟那个黑修士做了、做了些交易,所以才把佳佳救回来。”   阎晟又盯着他看了几秒,看得孔俊鹏额头冒冷汗,不得不说:“那、佳佳该回来了,我们是不是,别说这个话题了?”   “放心,”阎晟没去喝手里的酒,而是重新放回桌上,拿起餐巾擦着手,“她不会那么快回来的,怎么也要在外头转几圈。”   “你做了什么?”   阎晟眼一抬,好不容易想像个给力的男友去质问阎晟的孔俊鹏闭上了嘴巴。   阎晟继续问:“她的记忆呢?”   “我、觉得那些记忆对她来说太残忍,就主动帮她清除了,这几年她一直和我住在一起,我们就在一起了,我骗她说,我们高二时就相爱了。我想,给她一个稳定的家,是最重要的。”   我感觉他说这些话时,跟背台词似得。   “那个布娃娃又是怎么回事?”   “那是我曾经要做实验捉到的一只鬼魂,你也知道我们黑修士都喜欢什么。当时就把那只鬼魂封印在布娃娃上,谁知道孟佳佳一眼就喜欢上了,就,就这么一直留下来了。”他说着,才又看向我,“我知道你现在在白修士的阵营里,还是位引灵者,怎么,不会想讨伐我吧?”   我没有回答他这种派别的问题,在离开郝家,跟阎晟一起后,我就没有黑白之分了,我想我是中间地带,只要别让我看不爽,否则我才不会多管闲事,只道:“把那只鬼魂,从布娃娃身上放了。”   “这我可能不能答应!”孔俊鹏很无奈地说道,“当初,我可是打了死结的,它要是从布娃娃身上出来,不出半个小时,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,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?”   我沉着气,想着没什么好问的,就对阎晟点了下头,没多久孟佳佳就回来了,还笑着说她刚刚走错了路,多饶了一会。   吃完饭,我们来到停车场,孟佳佳依依不舍地跟我拥抱:“有时间一定要来找我玩啊,我很怀念我们高一的时候!”   我笑着应好,看着她当先坐进了车里,孔俊鹏则稍作停顿,低声对我说道:“想不到有一天。我们也有一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的时候。”   “可不是,这是当初完全没办法想象的事。”我皮笑肉不笑地回道,“果然跟想象的一样,难以下咽。”   他像是没听到我的暗讽,说道:“那下次找一家合你口味的。”   “我想没有下一次。”就算我为了孟佳佳不再追究过去,我也不可能和孔俊鹏成为朋友,更何况,我也没说,不追究了呀。   我只说,不想让过去影响我的心情而已。   孔俊鹏还想说什么,可见阎晟已经没耐心了,他对阎晟挺顾忌的,最后也只是对我扯了下嘴角,上了驾驶座。   开着车子,扬长而去。   “怎么样?”孔俊鹏两人一走,我就问向半个身子贴在我身后的阎晟,问的是在餐桌上他问孔俊鹏那些问题。孔俊鹏的回答有没有问题。   “他在说谎。”阎晟淡淡地叙述他看出的情况,“但也没全部说谎,大概是真假都有。”   我冷笑,早就料到了,所以没再浪费时间去问那些人家不会说真话的问题,而且,我也看出了一些问题:“我觉得孟佳佳有点问题。”   “嗯?”   “我认识的孟佳佳,外表甜美,内心腹黑,她很聪明,高一那年,全是靠她暗里帮忙我才能好过一点,高二刚开始时,我被孔俊鹏诬陷,因为太措手不及才让他泼了一身屎,但后来那些证据,都是孟佳佳在失踪前就给我找好的。她是那种哪怕做了坏事老师也觉得错的是别人,而她是个乖孩子的女生,这样一个人,就算被清除了一部分记忆,难道连智商也被清除了?”   天天跟一个黑修士待在一起,会什么问题都没发现?会不知道布娃娃有问题,会那么全身心地相信孔俊鹏?   曾经,孔俊鹏是她最讨厌的一类男生。   “所以?”   “所以,”我想着在废弃工厂那间房里看到的四个血字,“要么,她现在的‘无知’是装的,要么,她暗中是被孔俊鹏控制着,要么……”   最后一个可能我没说出口,但我想阎晟是明白我的意思的,所以,晚上要有所行动了。   “先回去吧。”阎晟提议。“有事,晚上再说。”   我点点头,往后靠在他身上,疲惫地打了个哈欠,最近精神头越发不好,今天强撑到现在着实累得很。   阎晟支撑着我打了车,回我们住的宾馆里。   暂时不能定居,也只能把宾馆当家,我希望有朝一日,我能和他,有一个真正的家!   ……   一觉醒来,天刚黑下来,要做坏事,现在肯定是还早,所以我一点都不着急地赖在床上。   阎晟坐在我身边靠着床头,又在看手机!   我挪上去滚到他怀里,凑过去一看……关于老公!   之前看男朋友的,现在看老公的?我恍然想起,我今天跟孔俊鹏介绍他时,说他是我老公了?   等弄明白老公是什么后,他又搬来笔记本电脑,在上面敲敲打打。   “做什么?”我好奇地问,发现屏幕上全的英文和符号,跟程序员的代码似得,我表示看不懂。   “弄个完整的身份。”他认真地说。   “这又是做什么?”我不明所以。   他被问得有点烦了,肘子一拐,把我拐倒被窝里去,然后再说:“当然是结婚,我不能让你不明不白地跟着我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什么玩意!   “虽然我觉得,等事情都完结后,我们可以到冥界完婚,可网上说,夫家结一次,娘家也要结一次最好,你是人类,我肯定要给你人类的我妻子的身份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慢慢地又蹭过去,挽住他的胳膊,让他打键盘变得有点困难,他表现得很不耐烦,却没有将他的手抽出来。   “大人。”   “嗯?”   “以后我们就是三口之家了。”蹭蹭,好开心。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他突然将笔记本放到床头柜上,然后滑下身子翻过身来压在我山头,目光汹汹地盯着我。   “做什……啊!”他在我脖子上咬了一口。   “现在时间还早,你要做的事应该不急。”他啃咬着我的脖子,在我耳边说道。   我不小心呻吟出声,觉得半边身子酥麻了。   “安乐。”   “啊?”   “你好像很久没有锻炼身体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怀孕后,早上都爬不起来,还能去做剧烈运动?   “太久不练可不行。”他说,手慢慢地往下,伸到被子里。   “现在?”我还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,想着他又要怎么训练,冷不防地他把手伸进我睡裤里,妈的,手好凉啊!   “是啊,”他性感的声音低低地传进我耳朵里,伴随着他在我肩上的啃咬,“做一件,让我们都能感到愉快的运动。”   为什么这色气满满的话,他能用这种正经的语气说出来?   我被他挑拨地用鼻子哼哼着,心里和身体已经顺从,嘴巴还是说着:“……宝宝?”哪怕阎晟说他是鬼胎,我还是把他当成自个的孩子。   也确实是我的孩子。   而三个月前,不是不适合运动吗?   “放心吧,他比你还健壮。”阎晟说完,堵住了我的嘴,凶狠又缠绵地吻了起来。   结合前,他还不开窍,几乎也没有这方面的欲念,对那大玩意又控制得非常好,只是不知从何开始,跟我睡一起时,会将我抱得越来越紧,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,毕竟他下面,没有起来过。   结合后,他跟我一起时,就没再怎么控制他那大玩意了,经常会杵着我,可自从结合之后,先是因为第一次太狠,他体谅我,后来在妈妈家,我不敢放肆,再后来知道自己真的有了,就更不敢乱来。   只能心疼着他常常杵着一整晚。害我大腿也跟着乌青。   但现在,心情实在是太激荡了。   他说,我们要结婚!   不止是他,我也迫切地想跟他贴得更近一点,最好融成一体。   老公……我在口齿间,甜蜜地喊着。   ☆、95 与仇人的记忆   ……   凌晨三四点,除非真正的夜猫子,这时候正是好睡的时候。   有两道身影落在孔俊鹏小洋房的天台上,落地时,矮个的那位脚一软,腰一酸,差点没坐倒在地上,幸好高个的及时捞住她的腰,带回自己怀抱里。   我不满地捂着腰瞪他,都是他,都说不能做太狠,他就跟几百年没吃过肉一样,对我又咬又啃,还使劲地……   不行,不能想,一想热气就冲脑顶了。   总之,现在我穿着高领毛衣,要是把领子掰下来看看,会发现一圈的花纹,他都吻出新花样出来了。   阎晟很淡定地转移我的注意力:“下去吧。”   然后拉着我,很轻松地打开天台上的门,里面是楼梯,从楼梯下去就来到二楼,那应该是卧室书房的地方,楼梯是建在客厅外边的,房间什么的都在客厅里头,我凑到门边偷偷往里瞧。   里头自然是黑漆漆的,还好我现在视力好上不少,还是可以勉强看到屋里头的结构。   看到柜子,电视,墙壁上的画,沙发,和沙发上的……人!   我惊慌地往后一退,任谁看到这么晚了,乌黑一片的客厅里坐了一个人,谁不被吓一跳?   可是,那人好像是孟佳佳?   想着,我又再次凑上去偷看——真的是孟佳佳,可她的样子很奇怪,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,睁着眼睛看着前方的电视,然而电视并没有开,我瞧了半天,她跟个木偶似得动都没动,眼睛也没眨过一次。   这个孟佳佳,是活着的吗?   不清楚情况,但既然孟佳佳就坐在客厅沙发上,这一层楼就不能进去了。   我和阎晟继续往楼梯下,打算过一会有机会的话再上来看看。   一楼,和昨天,不。已经是前天了,跟我前天来过时没有变过,就除了没有坐在装饰架上的布娃娃。   那布娃娃此时就在我身后的背包上。   我继续在那装饰架上搜索着,想看看有没有其他物品是跟布娃娃一样的,可还没找出个所以然来,就先被我发现一个机关,一不小心就开了一扇门,一看,是通往地下室的。   我稍显得意地看向阎晟,求表扬。   阎晟却蹙起眉头:“安乐,我有不好的感觉。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下面很可能设有阵法,没启动前,我无法判断是什么。”   我考量一番,说道:“在地下室里设置阵法,说明下面有很重要的东西,我们想知道什么的话,就得下去看看,我想,只要没被孔俊鹏发现,没人启动阵法的话,应该没事。”   说是这样说,我还是询问地等着阎晟的意见,我不想太胡来,给他带去什么麻烦。   如果他真的说不行,那就不下去了。   可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,阎晟还没说话,就先听到一声呵斥:“是谁!”   是孟佳佳的声音!   我有点慌地转头,就看到楼梯转角处,孟佳佳就站在那,满是怒意地看着我们。   我正想着怎么应对,我和阎晟在脸上施了法,相当于蒙了黑巾,孟佳佳是看不到我们的样子的,所以我想的是。被她发现了要现在就离开吗?   谁想,孟佳佳就那么呵斥了一声,下一秒她就一下子从楼梯上跳了下来,随即脚下不停地朝我攻过来。   孟佳佳什么时候成武林高手了!Σ(°△°|||)︴   我边退边抵挡,因为还没弄清楚孟佳佳的情况,我不敢让阎晟真伤害了她,就怕现在的孟佳佳只是被孔俊鹏暗中控制着。   只是一直不还手也很烦,我一个恼怒,不知怎么地,在抓住孟佳佳的手臂后,干脆另一手抓住她的腰部,将她整个人扛了起来。   我有点愕然,没想过我会那么轻松地真把她给扛起来!   脑子里闪过我的力气变大了?手上已经将孟佳佳甩了出去。   不对,是她变轻了,看外貌,孟佳佳属于纤细型,可她身高高。也不是瘦得只有骨头的那种,至少也得九十来斤甚至上百,可刚刚那重量……   孟佳佳被打退更气恼,再次朝我逼了过来,我当时已经在地下室的入口,忽然,阎晟搂住我的腰,将我带去了地下室,并迅速地关上门,从里面锁住,还下了一道禁制,让孟佳佳进不来。   我疑惑地看着他,不是说地下室里有阵法,现在孟佳佳发现了,更会启动阵法呀。   “这阵法覆盖整栋楼,”阎晟一边解释一边暗暗观察着所在的环境,“我们不进来,也没那么容易离开这房子,既然如此,不进来看看这地下室有什么,不是太亏了。”   原来如此。   门后还有楼梯,阎晟找到开关把灯打开,我们顺着楼梯来到地下室。   “这……”  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实验室啊!   两个长桌上摆满了古怪的器材,有人类里的试管酒精灯什么的,也有从来没见过的盅、盘子,盘子跟调色盘似得,上面有颜料,走进闻到味道才发现那上面不是颜料,是血,除了人血,还有妖精的血、魔的血,孔俊鹏是怎么得到魔的血的?   不过那盘子里的血估计是像画家要画画时特意倒出来的,肯定还有别的器皿来装这些血。   有一个长颈瓶子,里头的液体在不停地冒泡,一个个气泡从瓶口钻出来。   另一张长桌上我看不到不少鬼画符,那可不是白修士用的符咒,是诅咒来着,擦!   两边还有柜子和货架,上面摆放着盆栽,种着又恶心又丑陋完全不知道名字的植物。   我在最里面的柜子里发现了……人皮!   但并不是完整的,已经被切割过了,这里的都是些剩下的,让我恶心的同时还感到好奇的是,这些皮统一的都是皮肤白皙较为细嫩的,放在一起对比后发现,眼色和肤质都是差不多的,不注意看会觉得是同一块人皮出产的。   难道是孔俊鹏的独有爱好?他喜欢皮肤白一点的?   最后,我在最里面的一张独立的桌子上,发现了一个骷髅头。   骷髅头不奇怪,奇怪的是,这骷髅头悬浮在空中,而它底下有一个奇怪的蜡烛,燃烧着蓝色的火焰,烧着这个骷髅头。   我望着这骷髅头,对上它空空的两个黑洞眼睛,越看越觉得心里难受,恍惚有个很重要的人在叫我,我却忘记它是谁,怎么想都想不起来的那种疼。  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它,还没碰到就感受到烫,那蓝色的火焰看着感受不到热度,只有接近骷髅时才知道那温度有多高,而骷髅头居然没有被焚毁?   忽然,我的背包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,打断了我说不出来的苦闷情绪里,我忙打开背包,将大动作的布娃娃掏出来:“怎么了?”   布娃娃没有回答我,而是从我手中挣脱,朝那骷髅头扑去。   我眼疾手快地把它抓回来,可还是让它前面的衣服被烧得有点发黑。   它全身上下,除了四肢和头部,其他都是布做到的,布里头还都是棉,它这样扑上去,是想送死啊。   布娃娃在我手中挣扎了一会,我把它抓得很紧,它见实在挣不开,才慢慢地安静下来,只是,那两个黑色的圆圆眼睛,一直盯着那骷髅头。   我对灵魂的特殊感应,能够感觉到它此时的渴望和难过。   “这骷髅头生前,是你认识的人?”我奇怪,问了下。   它没有回应,我想了想。又问:“不会这骷髅头就是你吧?”   它震了下,转过头来看看我,然后低落地低下头。   看来真是它的!   我心疼地把它搂近怀里,拍拍它小小的脑袋让它别难过,想问它为什么它的脑袋会被放在这里烧,可想到它不能说话,只好看向阎晟。   阎晟没什么感觉,他除了我,从不会体谅他人他鬼的情绪,但我问,他就回答:“这算是一种刑罚,只要这骷髅头还在这烧着,灵魂就会时刻受到煎熬,承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,哪怕有机会投胎,它的下一辈子,也只会活在水深火热之中。生生世世无法解脱。”   “太过分了。”我更加心疼这布娃娃了,“你到底得罪了孔俊鹏什么,让他给你下这么毒的咒!”   布娃娃趴在我怀里,塑料的手放在我胸口,由于手指是假的无法伸区,不然它一定是痛苦地抓着我的衣服。   孔俊鹏这个变态!   想我当初也没怎么着他,还不是被他整得那么惨?   “能吹灭这火吗?”我问阎晟。   “……”阎晟瞪着我,不说话。   我疑惑着:“能吗?你怎么不说话?”   “不能!”他果断地说着。   我觉得他在骗我,还想再问,却又另一道声音帮我解惑:“必须用大量的活人的鲜血,才能把这火扑灭,我想他是怕你做傻事吧!”   我迅速地转身,就见孔俊鹏慢慢地从楼梯上下来。   身旁的阎晟一点都不意外,这里是孔俊鹏的家,他的那点禁止自然阻止不了他进来。   我想着来了也好,正好可以问问,我一把指着骷髅头:“它生前是谁,你为什么这么对它?”   可能是在自己的地盘里吧,孔俊鹏比白天见到时要嚣张自在许多:“当然是你认识的人。”   我认识的?   第一反应,我看了看手中的布娃娃,里面的灵魂是我认识的?所以它才在看到我后,跟着我回到宾馆里去?   那种心疼又出现了,说不清是怎么回事。   “是谁!”我问着,心里却有点害怕。   “你既然来了,就自己找找看?”   什么意思?   我刚想问,却猛然发现,这实验室里怎么那么多烟,而且越来越浓,逐渐看不清站在两条长桌对面的孔俊鹏。   我慌乱地想去抓阎晟的手,但手伸出去摸到的只有空气,阎晟呢?   孔俊鹏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来:“……包括当年的所有真相,你好好地看着吧!”   烟雾弥漫,将我的视线一一罩住,我除了看不清四周的东西。眼皮还困顿起来,再快睡着的那刻,我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,但我眼前的景象已经换了。   我发现,我竟然在一个教室里,坐在一个熟悉的位置上,整个教室的布置,这些桌椅,黑板上的字也都让我感到熟悉,可是很多教室的布置都差不多,应该是我的错觉?   此时,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,在第四排的倒数第二张桌子。   这一定是幻觉,之所以那么肯定,源于我手中还紧紧抓着那个布娃娃,它也正和我对望着。   阎晟却不在,想到事情发生那刻。我第一时间就想抓阎晟的手但扑了个空,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,一直都靠他保护,他突然不在心里不安是肯定的。   但是,我知道以他的本事不会有事,且一定会尽快找到我,而我,也会尽最大的努力保护好自己,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默契。   我好好的,就能让他放心地放手去做他该做的。   如此想着,我冷静下来,打量着周身的环境,猜想着这是哪里。   我大概猜到,孔俊鹏家的地下设置的那个阵法,就是那个集阴阵,曾经在张家巷出现过,只是等级完全不同。   集阴阵可以说是初级版。它所制造的幻境也不过是二重幻境,但这个,因为是进化之后的幻阴阵,在这里面的幻境,至少是四重。   我努力回想在郝未教给我的那些知识,说四重幻境反应更多的,是人心?   落入陷阱的人,和启动阵法的人,拥有的共同记忆,然后共同编织,场景重现。   当我在心里把这些知识点复述一遍后,我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,我是落入陷阱的人,启动阵法的是孔俊鹏,我和他共同的记忆,岂不是……高中!   我唰地一下站起身来,再无法淡定地看待这所教室。怪不得我觉得熟悉,这是高一我待过一年的教室!   心里刚晃过要不要赶紧逃的想法,就听到了上课的铃声,不不,这铃声好像是下课的?   没多久,就开始有同学鱼贯而入,三三俩俩成群结队,有的男同学脸上还带着汗水,随便拉起衣服就用来擦脸。   上节是体育课吗?   我看着那些同学,依稀有点面熟,我高一那会,只有孟佳佳一个朋友,高一的同学哪怕相处了一年,我也没认得几个,现在能觉得面熟就不错了。   按照我的性子,肯定不会上前打招呼,所以我继续坐在位置上。面无表情,心里麻乱。   “小乐,感觉好点没?”   我盯着前门时,有个从后面进来的,到我身边坐下,边轻喘着边问我。   我静止了两秒,才转过身去,看到了青嫩的孟佳佳,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小的马尾,穿着短袖的校服,脸颊上还有点湿。   “怎么不说话啊?”她皱起眉头,伸手在我额头上捂着,“嗯,还有一点烧,要还不舒服的话,下节课跟老师请个假,我陪你去医务室看看?”   “不用了,我没事。”我机械地回答着,目不转睛地看着她。   “真没事啊?”孟佳佳好笑地揪揪我的脸颊,“没事干嘛一直看着我?”   我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低下头,偷偷摸了摸被她捏过的脸颊,心里微酸。   正好,跟怀里的布娃娃对上眼,有那么一刻,我感觉自己对上的,依然是孟佳佳的眼睛,随即甩甩头,觉得自己是中了孟佳佳的毒了。   “咚咚”的声音传来,我往后一看,年轻好几岁的孔俊鹏打着篮球从后门进来了,他四周还围绕着班里的其他男同学,和比较玩得来的女同学。   如果说,孟佳佳的好人缘,是大家都觉得她是个很乖、脾气很好的女生的话,那孔俊鹏大概就是中学时期所谓的风云人物吧,人帅,体育好,学习也不错,很有魅力。   否则,他也无法让整个学校的大部分学生都相信他的话。   最重要的是,他就坐在我身后。   我盯着他看,冷不防他也朝我看了过来,跟我四目对上后,他朝我笑了笑。   我立马转回身坐好,总感觉他对我的笑,跟对其他人的不一样,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。   我稍稍有点清楚了,此时应该还是高一上学期,我和孟佳佳刚成为好朋友,我和孔俊鹏也没有成为敌人。  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?我努力回想着,但也只有零星的几个片段,毕竟时隔太远,我只把几个重大的事件始终放在心里而已,对其他,早就模糊了。   没多久课间十分钟就过去了,我以生病为借口趴在桌上趴了快一节课,在这四十五分钟里,我始终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,让我背脊发冷,毛骨悚然。   期间只离开了一小会,直到放学我都没离开我的座位,但放学收拾书包时,我竟然发现了一封信。   被信触发,我想起了,孔俊鹏曾给我写过情书,不会刚好今天吧?   我朝后看去,孔俊鹏和他同桌都已经不在了,擦完黑板的孟佳佳走下来:“小乐。你收拾好没有,走了,回家了。”   “哦,好!”我赶紧将信塞进书包里。   我暂时不知道怎么摆脱这个幻境,我只得按照剧情走,回到明明前几天才离开的妈妈的家,妈妈和叔叔一如既往地不在家,但沈小萱今天却从她租的宿舍回来了。   我依稀记得今天好像会发生什么事,又偏偏想不起来。   将书包放在自己房间里,被沈小萱喊去给她做晚饭,等到我再次回到房间里时,书包里的信已经不在了。   我这才想起,当年沈小萱好像也偷了我的信,不过当年我是看了孔俊鹏给我的信的,但我那时候情感还没开窍呢,就把那封信収在抽屉里了,没想好怎么回复孔俊鹏。第二天他却跟我发脾气,还掀翻了我的桌子,我当时觉得,那封什么情书一定是他耍着我玩的。   等我后来再想找那封情书并撕了它时,怎么都找不着了。   也是从那开始,孔俊鹏开始跟我作对,记得有一次孟佳佳为了我跟他吵时,隐约听到他说什么信。   当年我自闭,信息堵塞,校园里很多事情都不知道,但我是敏感的,事情发生那段时间,班里的同学,走在校园里学校的那些学生,都在对我指指点点的。   现在,我不是当年的我,自然发现了端倪。   立马冲出房间想找沈小萱,但她早就跑了。   我想到她学校附近的租房去,可刚要有所行动,眼前一黑再一亮,竟已是第二天了。   难道,我不能擅自改变曾经的历史吗?   我头疼不已,不肯认输的以最快地速度赶到校园里去,结果还是晚了。   从学校学生的争议声里收集到的讯息,我跑到了校园栏里,就看到了孔俊鹏的那张情书,就被贴在上面。   上面说,从开学的第一次见到,就开始注意我,我总不爱说话,他找机会逗我,我也不爱理他,明明很讨厌我这样的人,却不知为何总为我心疼,觉得我老一个人独来独往的,背影很孤单。   一个中学生,文采还挺好。   后面还有,说我终于有了朋友,就是叫孟佳佳的那个,他发现他开始嫉妒孟佳佳后,才发现,他是喜欢我的。   很直白的告白之语,虽然不太记得那时候收到这份情书的心情,因为都被第二天狂暴的孔俊鹏的给气着了,后来又都只有仇恨,谁还有心思去想被告白的心情。   但我想,在刚看到那刻,我心里应该是高兴的吧。   像我这么一个爸妈都嫌弃的不详之人,居然也有人喜欢?就算我和他做不了男女朋友,也能做朋友吧,却被沈小萱给算计成仇人。   我正想伸手去把那张信撕下来,手臂却猛地被抓住,然后被扯了过去,我抬头一看,可不正是孔俊鹏,他正一脸愤怒地瞪着我:“好你个安乐,你就算不喜欢,也没必要这么对我吧,你可真够狠的!”   “不是的,这不是我……”   “你们几个干什么的,都上课了还在那,不想上课了!”   教导主任在不远处大声喊着,且有跑过来的趋势,打断了我的解释。   孔俊鹏只好先放开我,一把撕下那张信,阴霾地瞪我一眼,跑开了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没有去上课,在校园的一个角落里,坐在一颗石头上,看着手中的布娃娃。   我也发现了,好像大家都看不到它。   “你说我怎么办?既改变不了过去发生的一切,也摆脱不了这个困境,我不会要把曾经走过的路再走一遍吧?”   布娃娃用它短短的手,拍拍我的手背。   我朝她笑了笑,笑容苦涩:“还有那个孔俊鹏,好吧,我们成为敌人的原因只是一场误会,这是不是太可笑了?而且,就为了这,他把我整得那么惨,还叫那群混混在废弃工厂欺负我,你说他是不是变态啊?”   布娃娃还真的给我点了点头。   果然是知己,看法跟我一样。   我重新被燃起了斗志,对布娃娃说道:“不行,我不能这样只跟着剧情走,我要真认输的话,这一生都得困在这里了!”我得出去,我跟阎晟刚刚好说,要组一个三口之家,他也在捣鼓他在人类世界的身份,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人间结婚了。   我不能让他傻傻地等着我,却永远都等不到我。   “我倒要看看,我要是做剧情以外的事,还能不能阻止得了我。”   我站起身,想着先去找一切的罪魁祸首,沈小萱!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在安乐陷入幻境里时,阎晟也正和某个妖艳贱货对峙。   “别这么看我啊大人,我这也是为了你好。”艳鬼娇笑着,“难道你就不想知道,如果当年换一个选择,安乐会不会选择孔俊鹏呢?要知道,他们当年。可只是源于一场误会。”   在他们的跟旁,有一面很大的镜子,镜子里播放的就是安乐此时的情况,像电视一样,跟着安乐,如实转播。   而他们的周身,是灰蒙蒙的雾气,是在幻阴阵里的另一个隔绝的空间里,在幻阴阵被启动的第一时间,阎晟就被艳鬼带到了这来。   阎晟倒是能破开它,却在这一面镜子出现时,停了下来。   深陷四重幻境之中,外力的破坏或介入,都会时那个幻境能量不稳,到时候安乐很可能会被抛到不知名的空间里去,想找到都难。   他还可以解封他自身的力量救出安乐,但那样的话,他之前做的准备就没用了,冥界的那些家伙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,他怕来不及把安乐救出来,就要先和冥界那伙交上手。   他侧过头,看向跟前的这只艳鬼。   确实艳丽,确实够妩媚,能力也很强,但还不够,厉鬼的等级确实不错,但还不足以轻易发现被陶羽下了封印的安乐,这里面一定还有谁帮了她。   当初她占有安乐身体,他没觉得怎么样,弱肉强食,很正常,所以为了日后引出她背后的鬼怪,他让她走。   可现在,只要一想到理应完全属于他的安乐,被这只鬼占有过身体,他就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,替安乐除去一切污垢。   不过他忍了,现在还不是时候。   看着她明明对他有所畏惧,眼神一再闪躲瑟缩,却还是找死地想要挑逗他,是觉得她很有姿色?那个被他施以极刑的娼都比她好看。   但,她特意甩出的安乐的话题,确实吸引了他,怎么,想用这个让他生气?   好吧,她成功了。   阎晟一手探出,掐住艳鬼的脖子:“安乐选择谁,我比你清楚,我们是不是先来看看,你会不会先消失?”   艳鬼闪过惧意,强撑着笑道:“大人。您不能杀我,你此时杀我的话,跟我息息相关的幻阴阵也会受影响的。”   阎晟勾唇:“你觉得我会怕?”大不了豁出去。   “不不,”艳鬼被他比她还妖媚的笑容摄住,感受到自己的魂体差一点就支离破碎后越发恐惧,她眼珠子转着赶紧想办法,有点后悔一开始的威胁,看到镜子中的安乐,忙道,“大人,就算你相信安乐,那你就不想看看,她的过去是怎么样的?”   阎晟看好戏般地观赏着她的战战兢兢,好一会才将她甩出去,也不管她爬起来后安静地站在他身旁,他重新看向镜中的安乐。   看着她坐在石头上跟布娃娃说话,神色哀愁。可下一秒后又再次焕发出斗志。   他确实很心动,想要知道安乐的全部,在镜中看到她坚毅的眼睛时,他淡淡地笑了。   你会出来的,我等你!   ……   沈小萱高我一届,我没傻到跑高年级的地盘去找沈小萱,而是溜出学校想到沈小萱的租房里去。   剧情试图阻止我,好几次让学校的老师、保安、校领导找到我,把我逮回去,四重幻境还原当时的情况,我没有灵力,但我有记忆有知识,早已知道怎么吸收天地间的灵气暂为己用,画一道蒙眼符就能让他们看不见我。   剧情你那么厉害,有种也让老师们开下天眼啊!   于是,我顺利地逃学了,看到这里的学生们。千万不要学我,这是错误的示范,要好好学习,天天向上知道不!   哪怕没去过沈小萱的租房,我还是知道她租在哪里的,很轻松地就找到了,也很简单地就把上了锁的门打开。   学生时代,又是在这个在当时并不怎么发达的地方,租个多豪华的房子是不可能的,但沈小萱租的房子已经挺不错了。   一个房间,配一个阳台和一个卫生间。   房间被她布置得挺舒适的,柔软的床,漂亮可爱的床单,书桌椅子是成套的,叔叔给她准备的,还有特意让人装上的窗帘,比住家里的感觉还好,怪不得她都不回去,住得舒服还自由。   也得说,叔叔就是疼她,在东区,这个年代在外租房的大学生,都不一定组得到这么好的房间,还布置得这么亮丽。   我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出来看看,哟,还是本漫画!   等放学还有好一会,她放学后也不一定马上回这里,我还有得等,干脆就往她床上一趟,靠着她床上的大熊,把布娃娃放在我身侧,悠哉地看起漫画。   ☆、96 照原剧情走   本来我是很有礼貌的,不会随便去别人的家里,更不会随便坐别人家的床,可谁让这是沈小萱的呢,她最讨厌我碰她的东西,我还偏碰了,怎么着。   当年被欺负得那么惨,还不能让我在这幻境里讨回来啦?我没把她这房间弄得乱糟糟的,就算不错了。   不知道躺着看了多久的书,觉得腰酸就坐了起来,就在那一刻,我眼前突然就黑白交替了数次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妈蛋,剧情又跳了?   刚一次性交替了几个日夜,不知道跳了几天,这期间的事也都被刷过去了?   难道剧情发现无法把我掰回“正途”,就直接让时间快进,就当那些我不想配合的情节已经发生过了?   握了个大草,会不会太任性了?   正在我崩溃中,我听到了脚步声,有人来了,是沈小萱回来了吗?   不,除了她,还有其他人的脚步声。   本来我在这里,就是想干脆点直接找沈小萱算账的,可现在被按了快进,我也不清楚事情都发展到哪里了,想想还是别冒进的好。   于是把我弄皱的床单扯好,把手里的漫画放回去,自己也找了个角落,用隐身符藏起来。   我用的所谓隐身符只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不说话不乱动的话,别人就会下意识地忽略掉你而已,真正的隐身符,以我现在的状态是弄不出来的。   房门开了,第一个进来的是沈小萱,紧跟在她身后的……是孔俊鹏!   “说吧!”孔俊鹏一进来。就没好脸色的拽来一把椅子坐下,语气也有点冲,没有二十多岁那么阴诡,倒多了少年的朝气,“你找我到底什么事!”   “那么急做什么?”沈小萱拿起桌上的饮料递给他。   孔俊鹏不客气地接过,拉着易拉罐的开口一拉就开,喝了一大口说道:“我很忙,有事赶紧说,不说我就走了。”   “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找你?还不是为了我那个妹妹!”   本还一脸不耐的孔俊鹏,慢慢地放下饮料罐,用手拿着搁在膝盖上,沈小萱见此,故作惋惜地说道:“唉,你对她还真够痴心的,偏偏她不领情啊,我早告诉过你,安乐是个不详的人,要我说,她就是个无情的人,你看她除了那个孟佳佳,跟哪个同学好过了?”   我无情,你特码又算什么?我在角落听得牙痒痒,想想都觉得只是让她坐牢是不是便宜她了!   孔俊鹏带着怒意一口气喝掉了一罐饮料,然后单手将其捏扁,用力地掷到地上去:“你就是要跟我说这些?”   “我是想告诉你,你想得到她,就得用一些非常人的手段。”沈小萱嘴上笑着,眼里却闪烁着恶毒的光。   “什么手段?”   “你得让她怕你!”沈小萱坐在床边,正好在孔俊鹏的跟前,微微向前倾着身子。   “怕我?”   “对,斩断她所有的后路,让全校的师生都觉得其实是她在肖想你,再给她泼一些脏水,逼得她在学校里混不下去。”沈小萱越说越激动,好在她及时发现孔俊鹏脸上难看,正阴霾地瞪着她时。才赶紧进入正题,“让她不得不向你低头,求你原谅她,求你帮她,到时候,想怎么样,还不都是你说的算?”   听到后面的话,孔俊鹏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一点,可他并没有马上点头,而是疑惑地看着沈小萱:“沈小萱,我发现你够狠的啊,安乐不是你妹妹吗?”   “我这是为了谁啊,还不是为了你!”沈小萱说这句话时有点冲,像无意间发泄了心中憋着的事,毕竟还只是个高中生,再厉害也无法完全隐藏住心事,我在那一刻,看到了她对孔俊鹏的情意。   或许我有点明白,沈小萱为什么会那么痛恨我,可就算这样,也不能成为她伤害我的借口,且手段那么狠辣,完全想置我于死地!   我当时想着跳出来制止他们,因为我已经猜到接下来沈小萱给孔俊鹏出的主意会是什么,然而我的脚才刚踏出一步,周围的景物就全变了。   我来到了学校里的篮球体育馆,比不上人家大学里的,中间一个场地,四周并没有太多的座位,要是有什么比赛,观看的人一般都是席地而坐。   但在当时,在那西区里边发展偏落后的地方,已经算不错了。   我站在空空无人的比赛场地里,白天变成了黑夜,只开了一盏灯,在宽广的体育馆里,只能勉强照亮我站的位置。   只怔了几秒,我就想起当年在这里发生的事,我立马转身要跑,可已经来不及了,孔俊鹏在出口的地方,从黑暗中慢慢地朝我走来。   “孔俊鹏,你别冲动!”想到沈小萱对他说的,要得到我就先毁掉我,好让我跟他求饶的狗屁主意我就心慌,事情难道还要再上演一遍吗?   孔俊鹏发出一声轻笑:“冲动?你知道我要做什么?放心,我既不会打你,也不会揍你!”   我当然知道你要做什么,就因为知道,就因为经历过那段黑暗的时光,再一次重来,那阴影就不断地扩大,以至于我看着孔俊鹏,就像看着一个魔鬼。   脑子里回放着当年的一幕幕。我最近培养出来的勇气瞬间消散,看着他一步步朝我逼近,我不受控制地往后退。   在我忍不住想要撒腿跑时,他先一步冲了过来,被阎晟训练出来的身体自我反应地挥拳踢腿,然而我此时的身体情况被调到高中那年,哪怕记着那些招式,手脚也欠缺了力气,最后也只是将孔俊鹏逼退了两步。   他怔了下,似乎是没想到我还有这身手,可他并没有退怯,反而舔了舔嘴唇,更加势在必得地看着我,眼底的疯狂和不顾一切,我深切地感受到了。   再次转身想跑,这次被他抓住,压到在地上,我抬腿想要踢他,被他坐着,我想用手揍他,却被他桎梏着压在头顶。   “安乐,你逃不掉的。”   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,随即而来的,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的动作,他撕扯我身上的衣服,想要吻我,因为我侧过头,就吻到了我的脖子,他也不在意,就想在我脖子上弄出个标志。   “孔俊鹏,你放开我,你不要听沈小萱的话,你这样做,只会让我恨你,我永远不会向你低头的!”   孔俊鹏微微一顿,我静静地期待着,谁知道他却冷冷地说道:“那就恨吧!”   换我一愣,紧接着脖子传来剧痛,他在我脖子上狠狠地咬了一口,就像要在我那里咬下一块肉一样,我都能感觉到我流血了,我痛得使劲挣扎,他却用全身在压制我,且我越想挣脱他,他咬得越狠,我都痛得身子抽搐了。   这人就是变态啊啊啊啊!   如今的我,都被他的疯狂吓到,当年只有十来岁的我,在被这样对待,在完全挣脱不开他时,心里何等的绝望。   可更绝望地还在后面等着我。   我听到了有人进来的脚步声,经历过的我知道来的是老师,和两位来体育馆找东西的同学,这些都是孔俊鹏算计好的,所以他在脚步声传来时,就主动地放开了我。   当年我已没力气去跟他纠缠,脑袋里除了恐惧就是蒙的,眼看着他迅速地跑掉并跳出窗外,我只能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,等待着老师和同学的指责,而且,孔俊鹏还故意让他们看到他的背影,他特意穿了宽大的外套,让进来的人能够看到,是一个男的跳出了窗户。   于是,我的罪名就那么被定下了。   在如今,高中生在学校体育馆里做这种事都难以容忍,更别说在当时那个年代。   这次呢?   我在孔俊鹏想要起身时一把拉住他,反过来拽住他的胳膊,如果无法逃开命运的枷锁,那就两个人来一起承受。   剧情想要快进,也得在某些条件下。比如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,当我紧紧抓住一个人时,剧情还如何快进?   当然,这是我的猜测和推算,在我死劲缠住孔俊鹏不让他一个人逃走时,我也只是下了一盘赌注。   孔俊鹏对我的反应也显得惊愕,他从来想过有一天,我也会“纠缠”他,一时间竟没有花大力气去摆脱我。   直到老师和学生都走进来,孔俊鹏没消失,剧情也没快进,我就知道,我赌对了。   “你们在干什么!”   在老师朝我们暴喝时,我也大哭了起来,十几岁骄傲又孤僻的我做不来这样的事,可一个人在东区摸爬滚打后,早已把脸面这玩意丢在脚底下不知道踩了几次。   我边哭边喊着“老师救我”,声音悲戚绝望。绝对让人听着就觉得这人含着莫大的冤情。   更何况,此时是孔俊鹏压着我,一看就是对我用强的。   老师和两位男同学立马上前抓开孔俊鹏,我立马缩着身子抓着破掉的衣服,委屈地在那哭,还不忘把自己鲜血淋漓的脖子露出来。   灯光虽然不强,可流满血的脖子,瞎子都能看到。   不得不说,孔俊鹏咬得真狠,可就因为他狠,我现在更有立脚把自己安放在无辜的角色上。   老师脱下外套从我前面将我身子盖住,然后吩咐男同学赶紧送我去医院,我被搀扶着起身时,用眼角瞄向被另一名男同学反折着手臂压在地上的孔俊鹏,他也正好抬起头来,看到我时,他朝我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。   我故作害怕的瑟缩着身子,心里也有些被他的笑容所摄,想着剧情被我破坏后,接下来会的剧情会怎么发展,他……不会又做出什么事吧?   直到站在篮球体育馆门口,晚风迎面吹来,我有点恍惚。   当年,我从这里出来时,内心是绝望的,脑子里回响的是老师的各种骂声,但现在那些骂声真正地在身后响起,却是对孔俊鹏的。   这几年,我几乎不敢去回忆这事之后的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,孔俊鹏在此之后还陷害过我偷窃、打人的事件,有些不是我愚蠢,而是在那当下,那一个个针对你的陷阱,真的避无可避。   我也才会,在忍无可忍,被同学淋了一头水后找上孔俊鹏。有了到废弃工厂的挑战。   我知道现在自己身处于幻境之中,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,却忍不住想,如果当年发生的一切才是幻境,此时的自己才是真的,那该多好?   当这个念头升起时,我的精神就有点恍惚,真实的记忆就变得玄妙起来,直到我抬抬手,发现手中的布娃娃时,才猛然惊醒。   顿时吓出一身冷汗,我差一点就把这个幻境当做是真实的,如果这样下去的话,我原本的记忆就会慢慢模糊,然后被抹去,我就会一直被困在这里没办法回到原来的世界。   我突然觉得过去那样痛苦的日子也没什么,至少我艰辛,所有的一切都是起因。我遇到阎晟是结果!   这样一想,就没什么不能接受的。   学校附近不远的地方有个小诊所,医生帮我包扎伤口的时候嚷嚷着:“这谁啊,不会得疯犬病吧,赶紧让那人去医院检查检查,怎么能这么咬人呢!”   我惨白着脸不说话,尽职尽责地扮演受害人的模样,男同学是我学长,跟着医生骂了孔俊鹏几句,之后还要送我回家,被我拒绝了。   独自回到家,独自等到天亮,第二天去上课,顺利找到了高二的班级,然后在心里叹气,只不过逃一次课,就从高一变到高二,现实生活也能这样的话。艰苦的高中三年不就可以一晃而过了?   让我感到奇怪的是,今天学校里并没有将昨晚的事传开,大家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,在我进教室时,还看到男同学女同学依然围绕着孔俊鹏转。   怎么回事?   我记得我那会出了那事,第二天来学校时就被指指点点,流言一夜之间就传了各种版本,还被学校处了分。   怎么换做他就什么事都没有?是我没有他庞大的宣传团队?   也不对啊,就算学生都还不知道,那老师呢,昨晚的那位老师怎么也得把事情汇报给学校吧,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?   孔俊鹏看到我,朝我扬了扬眉,笑得意味深长。   我冷着脸坐在他前面,直到高二,我依然摆脱不了他前桌的身份。   “小乐,你脖子怎么了?”   孟佳佳看到我,就指着我缠着绷带的脖子大叫。一边忙拉着我坐下,想帮我检查又怕我痛,只能担忧地问着我怎么回事。   “我……”我想说是后面那家伙干的,可今天这事有点不对,并没有任何他对我不利的传言,要是我自己说是他咬的,旁边听到的同学该怎么想我?   到时候脏水依然在我身上。   我侧坐着面对孟佳佳,所以眼睛往旁扫时,就可以看到我身后的孔俊鹏,他笑望着我,似乎正等着我开口。   最后,我不得不咬牙,憋出一句:“没事!”   上课时,随便拿着课本摊在桌前,我望着课本发呆。   我不能再在这个过去里纠结徘徊了,这是个名叫孔俊鹏的深渊,我在这里生活得越久,就会像掉入沼泽里一样越陷越深。最后真的出不去了。   我该好好想想,到底怎么才能破了这个幻境。   可我到底该怎么做,毫无头绪!   “佳佳,你起来答一下这道题!”   老师突然点了佳佳的名,我看着佳佳上台,在黑板上写着答案,忽然想起,我在掉入幻境里时,之所以到孔俊鹏的家,目的不就是为了佳佳吗,为何我反而在这些过去的事情上纠结?   因为我太在意当时受的苦,所以一心想要拯救自己,想为自己出口气吗?   我竟然忘了,这里只是幻境,是我和孔俊鹏的记忆编织出来的高中生活,我就算扭转了乾坤,在现实生活里,我依然是那个受过苦难的安乐啊,那我现在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?   我更应该做的,是顺着剧情发展,然后到我去废弃工厂的那一天,如果孔俊鹏在佳佳失踪的事上也有参与的话,那他就有这段记忆,或许我就能知道,佳佳当年失踪,究竟是怎么回事了!   可我昨晚改变了剧情,现在又该怎么办?   看过不少重生文,见里面的主角重生后各种改变和报复,爽得不能再爽,反观自己,不但不能改变,还得想尽办法再走一遍老路。   真的是……何其不幸!   一下课,老师还没走,我就站起身,转过身装出凶恶……不用装,一对上孔俊鹏,我很自然的就是恶狠狠的脸,在他有点诧异地挑眉,然后又挑衅地朝我讽笑时,我跟个失去理智的受伤女孩一样,尖叫着抓起桌上的东西朝他扔去,扔完还不够,我还继续发疯地踢他桌子,一副要跟他拼命,甚至同归于尽的架势,把四周的同学,包括老师都吓到了。   在我爬上桌子,要去抓孔俊鹏脸时,竟没人过来阻止我——都吓傻了。   “小乐,小乐你怎么了?”   还是孟佳佳理智一点,试着将我从桌上扯下来:“小乐你冷静一点,到底出什么事了!”   我就等着她这么问,此时我一只手被孔俊鹏抓着,以免我的指甲抓伤他的脸。虽然我此时的疯狂是装的,可我是揍他的心是真的,所以这事做起来格外逼真。   我用另一只手揪住他的衣服:“我怎么了,你问问他他对我做了什么,我脖子上的伤就是他咬的,你问问他,昨晚在体育馆里,到底对我做什么!”   此话一出,全班哗然,至此,我跟孔俊鹏的蜚言,还是形成了。   孔俊鹏却笑了,他抓着我的手把我拉近,几乎贴在我耳边说道:“你知道昨晚那位老师,和两名同学为什么今天一句话都没说,也没老师来找我麻烦吗?因为,我、会、妖、术!”   他是黑修士,我怎么忘了这一点!   果然,在这幻境里,哪怕我时刻记着自己是在幻境里,我的记忆还是被一点点侵蚀中,如果不是被提醒,我连自己忘了什么都不知道。   必须加快速度了!   剧情又慢慢被我掰回了正轨,总觉得自己在做一些吃力不讨好的事。   总之呢,现在女同学对我很鄙视,男同学见到我总要调笑几句,日子仿佛又回到那时候的水深火热,孟佳佳为了我的事,急得成绩都掉了几名。   “你是不是傻,我都提醒你那个女的有问题了,你怎么还是被她赖上,被诬赖是小偷!”孟佳佳气得戳我的脑门。   如曾经一样,因为我不低头,沈小萱给孔俊鹏出各种越来越损的招,或许一开始就只是想整整我,岂料我当年的倔脾气。让我和他的事,就跟雪球一样越滚越大。   我没告诉佳佳,曾经,她确实也提醒过我,但在我听她的话避开后,那诬陷我的女人就直接把东西塞我手上,然后大喊我偷了她的东西,周围都是她们的人,她一喊隐匿在人群中的同伴就跟着指责,然后我偷窃的罪名就成立了。   而这次,我是有意要让事情这么发展,就干脆不挣扎了。   要不然,她们想用同样的伎俩套住我是不可能的。   可我没办法告诉孟佳佳,只能看着她为我的事发愁,不知道我也在为了她而努力。   一直都是你保护我,我也想拼尽全力保护你一回。   孟佳佳又和孔俊鹏吵起来了,自从我大喊着他咬我脖子后,佳佳就经常和孔俊鹏发生冲突,随着我的事越闹越大,名声臭到不行时,她和孔俊鹏也到了白热化的阶段。   孔俊鹏也给孟佳佳下过套,这是我在这幻境里才知道的事,因为有孔俊鹏的记忆,我才能知道当年不知道的事情,知道孟佳佳为了我还受了哪些委屈。   但孟佳佳比我聪明机智,孔俊鹏对她也没像对我这么狠,最重要的是,沈小萱一心只对付我,没想对付孟佳佳,少了她这个谣言散播者,孟佳佳凭借自己,倒没像我当时那般,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。   可我觉得,孔俊鹏这次的神情不太对,他没再像前面几次争吵那样,一副恨不得宰了孟佳佳的狠厉,而是蓄着一抹笑,对孟佳佳的话也不怎么回应,看得我心里头直跳,直觉告诉我,他在谋算着什么。   然后就在这一天,往事回顾一般,我被泼了一盆水。   透心凉那刻,我仿佛真的回到了那一天。   那时我想不明白,为何会让孔俊鹏和沈小萱视我为仇敌,且还真有那么大的本事,给我下了一个又一个套,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做,却一个个都要来欺负我,明明有家,家里却有一个是把我弄出这样的主谋之一,明明有妈有爸,却没有人关心我。   就在那一刻,我连妈妈都恨上了,绝望地看着自己湿哒哒的衣服,头发黏在脸上时,特别难受,特别的想哭。   这就是所谓的不详之人,所该接受的命运吗?   我甩甩头,甩掉头上的水珠,也甩掉那种逃不掉的绝望感,现在我明白了孔俊鹏为什么对付我,他还是黑修士,对付我一个凡人容易得很,也明白沈小萱为什么恨我,为了得不到的爱情,就想要毁灭自己的情敌。  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,我要往前走,我要逃离这个魔障!   我定了定自己的心,冲进教室,跟孔俊鹏谈判!   再一次来到废弃工厂,在幻境的这几天,都是奔着这个目的来的,心里始终牢牢记着,让我撑到了现在,可连我自己都隐隐感觉得到,我忘了许多事。   高中时期发生过的,都越来越清晰,哪怕是被剧情快进过的,反之,我高中之后,也就是我当下的“未来”,却越来越模糊,甚至偶尔还会忘了,我是怎么来到这幻境中的。   还能让我坚持到现在,除了心中的执念,大部分功劳都源于我手中的布娃娃,每次一看见她,都能提醒我不少事情。   所以我还能牢记着几样事情,一,这里是幻境,这是我和孔俊鹏双方的记忆交织后编出来的幻境,二,找出孟佳佳失踪的真相,三,孔俊鹏和沈小萱都特码不是东西。   第三点尤为重要!   心里思量着,然后那群混混就跑了进来,几句话后,我又一次和他们打了起来。   然而这次我没再被打得那么惨,每当他们有拳头朝我挥来时,我都能感应般躲开,甚至利索地反击,一拳轰到领头的鼻子时,我还纳闷地看着自己的拳头。  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?   除了力道欠缺,而身体有点跟不上本能反应的速度,我就好像是练过的?   可我明明,没练过武啊?   发愣间,我被某个混混从后面撞上来,扑倒在地上,然后,孟佳佳终于来了,骗走了他们,一如原本的剧情发展。   我知道他们没有真的走,就在外面等着埋伏我们,这段记忆倒还记得清楚。   之后,果然我和孟佳佳一出去,他们就围上来,然后我和孟佳佳分头跑,就跟重播了一遍电影,但等我甩开追我的人后,跟原电影不同的是,我立马又跑了回去。   我就怕,剧情会在这时候给我捣乱来个快进,不过幸好,我跑回废弃工厂后,并没有给我快进。   我想。只要我还没破坏到正在走的原剧情,就不会快进,所以,此时的孟佳佳就在这里,就不知道那个黑修士来了没有。   等等……我正要朝那个房间迈去的脚步一顿,如果,我一会能看到那个黑修士,是不是代表,孔俊鹏的记忆里,有这一段?   在这个幻境里,我和他记忆里都没有的是不会出现的。   我握紧了拳头,跑向那个房间。   这时候并没有门,那个盖在门口的门板,此时还做为样本放在这个房间的角落里,孟佳佳,就蹲在那扇门的侧面,想用那扇门来遮挡,要不是我确定她就在这里,特别查看了下,说不定就错过了。   “小乐?”孟佳佳很惊讶地站起身,“你怎么也回来了?”   “你都能躲回来,我怎么不能?”我三两步跑到她跟前,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带着她走,“那伙人已经不在了,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。”   孟佳佳没有异议,她再次躲这里就是想着那伙人不会猜到她会跑回来,如果那伙人走了,她当然也没必要在这里逗留。  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。  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,带着顶帽子的男人,堵在了门口。   我将孟佳佳扯到身后,一边提防着男人,一边慢慢地退回了房间里。   感觉到他的视线在我和孟佳佳身上扫过,然后指着我:“你,出去!孟佳佳留下!”   他因为抬起手,我从他略微滑落的袖口,看到了他手腕里侧的伤痕。这就是当年带走孟佳佳的那位黑修士?   声音是苍老的,说明男人年纪很大,不是孔俊鹏,那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一幕?   而且,为什么是点名孟佳佳?   我一直在想,是我和孔俊鹏的赌约,他知道我会来这里,所以就算不是他,也是他派来的黑修士来这里堵我,孟佳佳只是代我受过。   又或者,刚好有个黑修士来废弃工厂取材料,正好遇到在这里躲那群混混的佳佳,于是佳佳倒霉地成了牺牲品。   无论是哪种,我都没想过,是直接来找孟佳佳的,这男人早知道孟佳佳在这里?   “佳佳,”我微微喘着气,“你,是怎么知道我来这里的?”是啊,我跟孔俊鹏的赌约,我私自来跑废弃工厂,她不应该知道的啊。   “是孔俊鹏告诉我的啊,我还在跟我嘚瑟,说派人来这里堵你,你还傻得上当!”虽然对目前局势不明,孟佳佳还是回答了我的问题。   我恍然,所以,到这废弃工厂里来,从头到尾的目的,都是孟佳佳?   孔俊鹏想要杀的人,是孟佳佳!   “你是孔俊鹏派来的!”我肯定地对男人吼道,“你告诉他,冤有头债有主,是我跟他有过节,要算账找我,别扯上佳佳!”   男人却无视我的话。冷冰冰地重复了一遍:“你,马上走,孟佳佳,留下!”   “不可能!”我牢牢将孟佳佳挡在身后,这一次,我绝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在这里面对恐惧。   ☆、97 忘记是件痛苦的事   “小乐,怎么回事,这人是谁?”孟佳佳在我身后抓着我的衣服问,她也能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很危险。   这人是谁我也不知道,只能说道:“一个坏人!”   话刚落,忽然腰上就缠了一条黑带,我刚觉得不妥,我整个人就飞了起来,然后就被甩到了门外去。   那男人可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,我被摔得七晕八素,撑着爬起来,见那男人已经站在房间里了,我忙站起来要再跑进去救孟佳佳,却见男子衣袖一挥,那扇样板门就从房间里飞过来,“轰”的一声堵住了门口。   我以极快地速度冲过去,撞在了门上,不知道那男人做了什么,明明并没有悍起来,不能锁的门,我却没办法推开它。   “开门啊,开门听到没有,我让你开门!”我对着那门板又是推又是踹,甚至用身子撞,那门就跟粘在那里似得,把门口赌得死死的,根本进不去,急得我大喊,可心里清楚,我再怎么喊,里面的人也不可能让我进去。   可我怎么能放弃,里面的人是佳佳啊,我在高中时唯一的朋友佳佳啊,一想到她在里面可能遭受的痛苦,在外面的每一秒都是煎熬。   我要怎么样才能救你,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救你出来,难道我努力那么久,还是徒劳无功吗!   过于悲痛。我的记忆开始错乱,我忘了现在是在幻境里,忘了这一切都是假的,我一心只想把孟佳佳救出来,我把这里当成了真实的世界。   为了把门打开,布娃娃已经从我手中掉到地板上,它的眼睛散发着微微光芒,我都没有发现。   “啊!”我奋力地一拳,打在了门板上,门板没打穿,我的手背却流了血。   我定定看着我手背上的血,鲜艳的红色刺激着我的眼球,脑海中自然地闪现一段知识,熟悉又陌生的,不知是原本就知道的,还是曾有人教给了我。   我闭了闭眼睛,再睁开时,眼里坚定地用我的血,在门板上画了起来。   画好后,我往后退了一步,大喝一声:“破!”   门板“砰”的巨响,被炸得四分五裂,我对这情况不觉得讶异,好像本就应该这样,虽然也有点疑惑自己怎么有这种本事。   但当前也顾不上想这些了,我不等尘雾散去就冲进了房间,在跨进门口那条线时,我隐约感觉剧情为了阻止我,又快进了时间,脑子里的这个奇怪念头一闪而过,我已冲到了房间里头,然后傻住地看着呈现在我面前的东西。   灰白色的尘土逐渐散开,房间恢复明亮,也将房间的一切露了出来。   有一个架子,架子上倒掉一具人骨,人骨上有火再烧,练出了油脂,慢慢地顺着骨架滑落。最后都汇集在脑骨里。   在那倒立的头骨里,已经盛了快过一半的尸油了!   更让我宛若被定住无法动弹的,是在人骨旁边,还有一件完整的……人皮!   我还能、从大致的轮廓上看出,这是佳佳!   被剥皮,被炼制尸油!   收集到的信息,让我两只手慢慢地握成拳头,越握越紧,因用力过猛而不停地颤抖着,我缓缓地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黑大衣男人,赤红的眼睛直盯着他,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你、做、的?”   男人没有回答,沉默地准备收拾东西,我也不等他的答案,脚下一弹就冲向了他。   男人对我的攻势无动于衷,可能是不把我这软脚虾看在眼里吧,我的拳头快打在他脸上时,才勉强空出一手来阻挡。   出乎他意料的是,这一拳,轰得他直往后退,差一点就撞在骨架上,为了避免让一头颅的尸油被撞得溢出来,他逼迫自己转了个方向,转而撞向旁边的墙上,然后惊讶地看向我。   我举起自己的拳头,是刚刚受伤的那只,没有处理的血液自动飞起,包围着我的拳头自动画出奇怪的图案。   “你对灵气的掌握竟然如此……”   他话还没说完,我已经又冲了上去,我当时就一个念头,我要把他揍得也只剩下骨架,我也要扒下他的皮,再把他炼制成尸油!   我要把他对孟佳佳所做的一切都偿还到他身上!   “小乐!”   我的拳头被迫停了下来。   我呆了几秒,才迅速地转身,就看到孟佳佳好好地站在我跟前。   “佳佳?”我不确定地唤着她,看着她温暖的笑脸,有点恍惚,周围的场景也变了。不再是那个废弃工厂里的房间,而是一个好像见过却又记不起来的客厅。   “不是我是谁?”她笑着朝我伸出手,让我过去。   我没有多想地朝她迈出步子,眼睛里的赤红没办法一下子褪掉,且过于充血,眼泪也掉不下来,我只能睁着眼睛不敢眨地看着孟佳佳,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,并伸出自己的手,要放到她递向我的手中。   忽然,我感觉我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,我低头一看,是一个布娃娃,它也正用圆圆的黑色眼睛看着我。   我浑身一震,将手収了回来,捡起布娃娃往后退去,对着还等着我的孟佳佳吼道:“不,你不是孟佳佳,你不是!”   紧接着我后背就撞上了谁的胸膛。我往后一看,是长大后的孔俊鹏,他正三分疯狂,两分柔情,五分看不清的笑容望着我:“小乐,你知道,我是怎么对付沈小萱的吗?”   那声音幽幽晃晃,让我脑子也跟着不清楚,本能地跟着他的话去想去思考,然后不解地看着他。   “她已经坐牢了。”他握住我的手,很紧很紧,“我都知道了,当年那封情书是她偷的,是她贴出去的,还引导我误会你,是我不好,是我误会你了。”   他温柔地捻着我的发丝:“如果当年没有她,你会答应跟我在一起的,对吧?”   我看着他的眼睛,那里头好像有一汪黑色的水在旋转,好似把我的灵魂都给吸进去了。   “对吧,小乐?”   对吧?   我呆呆地点了点头。   孔俊鹏满意地笑了,俯首亲了下我的额头:“如果没有当年那些事,我们现在,就该结婚了。”   结婚……是啊,我要结婚了,记忆深处,有谁跟我说,要娶我,我开心地勾起嘴角。   “看来你也很喜欢,那我们马上结婚吧,这里的一切,由我做主!”   孔俊鹏嚣张地说着,周围的景物又变了,变成了一个结婚的礼堂。   我穿着白色婚纱,孔俊鹏也一身白色的西服,是挺帅的,在我的幻想中,好像是有这么一幕,我和一个长得特别帅的男人,一起走向礼堂,一起许下誓言,然后我老公会特别傲娇,特别不屑自己还要对一个不知哪方的神许个誓言,他说不定还会改规则。   一想到这我就觉得乐,可一看眼前的孔俊鹏,我总觉得哪里不对,他跟我想象中的形象,不太一样。   “小乐,走吧!”   孔俊鹏牵着我的手慢慢地走进礼堂,两旁都是宾客,都是欢呼声,但我听不真确,也看不清他们的模样。   我朝前看,看着等在前方的主婚人,心里隐隐期待着,以后,就是一家三口了。   我身子一僵……一家……三口?   我的手,从孔俊鹏手中滑了出来,他不解地停下,侧过身来看着我:“小乐,怎么了?”   小乐?不,你从不这样叫我!   不对,你不是,不是那个我想嫁的人!   我觉得头晕目眩,装饰着无数彩花气球的礼堂在旋转,周围的宾客越来越模糊,我心脏疼得无法呼吸。   我好像,忘掉了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人,这让我感到疼痛,从四肢疼到心脏,迫切地想冲出某个枷锁,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的模样。   “小乐!”孔俊鹏想过来扶住跄踉着没办法站稳的我,我则将手中的捧花朝他扔了过去。   你不要靠近我,大人会生气的,他最不喜欢有人靠我太近。我的一切一切都是属于他的!   大人?大人!   “啊啊啊!”我大叫着转身跑了出去,一转眼,就到了大街上,天空灰蒙蒙的,地面湿湿的就像刚下过一场大雨。   我努力地去想那个没有脸的人,他正生气地对我说道:“安乐,还不过来!”   大人,我也想过去,也想回到你身边,可你是谁,你在哪里,我又是谁,我在哪里,我要怎么找到你?   我不停地跑,跑过一家又一家的店,试图在空空无人的街上找出一道熟悉的身影。   潮湿的地面,让跑得太快的我摔在了地上,白色的裙摆都弄脏了,我却爬不起来。痛苦地捂着脑袋,把额头抵在地面上。   我想想起一切,可却有另一段不相干的记忆跟着挤压进来,强行要把我真正的记忆,我恋恋不舍的人从我的脑袋里,从我的心里挤开。   不行,不可以,我可以忘掉所有人,我不能忘掉他,只是想不起他是谁都觉得痛彻心扉,完全忘掉的话,我的生命力再没有他的存在的话……   “阎晟!”名字就那么冲口而出,“阎晟,救我,阎晟,阎晟,阎晟,阎晟……”   我空空的脖子在我喊出这个名字后,出现了一条项链,吊坠是一块半个手掌大的石头,外围是黑色的,里面是白色的奇怪图形,觉得晶莹透亮,认真一看又觉得它实质什么都看不清,像玉又不是玉。   它闪着幽幽光芒,慢慢缓解我的头痛,也让我一点一点冷静下来。   我慢慢用手臂撑起身子,但也没站起身,就那么坐在大街上,低着头,看着手中的布娃娃,面容平静得有点呆滞,就像受过大创后脑袋空空。   有脚步声,一步一步,“哒、哒、哒”地朝我走来。   “小乐,”有个女人在我跟前蹲下,再次朝我伸出手,“跟我回去吧。”   我保持着姿势没动。好一会才慢慢地抬起头,看着跟前的“孟佳佳”,就像不认识她一样呆呆地看着她,然后,在她期待的眼神下,举起右手朝她递过去。   我的手,因为在地面撑了一会,上面还沾着一些细碎的沙石,它越过孟佳佳递给我的手,改朝她的脸摸去,动作轻柔缓慢,孟佳佳就没反对,任由我的手碰触她的脸,看着我的眼神里,是对我的纵容,就像曾经的孟佳佳。   她没想到的是,我没有预兆地发了狠,身子向前将她按到在地上,原本轻抚她脸的手也用力揪住她的脸皮。平静的脸上被狰狞充斥,我朝着她嘶吼着:“你他妈是什么玩意,把佳佳还给我!”   “啊!”我用尽全力将脸皮从“她”身上一点点地揪起来,“她”再也不见那些属于孟佳佳的温柔和阳光,反而恐惧地想要挣扎,可我下死力地按着她,发了狠地力道几乎没掐死她。   从脸开始,“她”身上的皮被我一点点地撕下来,一边叫,一边撕,那层皮肤里头的血,沾满了我的手,喷上了我的脸,白色的婚纱,也染上了红色的点,就像一件红色的嫁衣。   底下的东西一点一点地露出圆形,是一个被雕刻成人的模样的——木偶!   万物有灵,这具木偶也产生了灵,所以阎晟能感觉到“她”身上有生命。却不是活人的气息,也不是鬼不是妖。   之所以没发现是灵,是因为它的外头,套着一件皮肤。   是真正属于孟佳佳的人皮!   我将人皮捧在手里,珍惜地用沾着血,因刚才过于用力而显得苍白的手,轻轻地抚过。   “对不起!”我喃喃地对手里的人皮说着,眼睛还是红的,原本掉不出来的眼泪此时一滴滴地往下掉,掉在人皮上,“对不起,我来晚了,让你这么多年……”我哽咽地说不出话,“一直被折磨,对不起,佳佳!”   我收拢手,将人皮拢在怀里,再次抬头,红红的眼睛。直瞪着站在我面前的孔俊鹏,被我忽略的那个人形木偶也跑到了孔俊鹏身边,不停地颤着抖。   它似乎是穿惯了人皮,一下子被扒掉不适应是吧?   我一边掉着眼泪,一边勾着嘴角冷笑。   “小乐!”孔俊鹏叫着我,“跟我回去!”   “跟你回去?”我笑,然后冷声低吼,“凭什么!”   我捧着佳佳,跄踉地站起来,看着孔俊鹏,只觉得心头憋得厉害,用痛恨已经无法去形容我的心情:“你、太可怕了,佳佳做了什么,要让你这么对她!”   “难道你忘了?”他摊手,一副都是她的错的神情,“当初都是她缠在你身边,是她一直阻止我接近你,也是因为有她,一次次破坏了我的计划。不然就算有沈小萱从中作梗,我们也早就在一起了。沈小萱我是没机会亲自对她出手,但孟佳佳,呵,至少,我保留了她的皮不是吗,你喜欢她这个朋友,我也给你做了一个出来,你不喜欢吗,不觉得跟真的孟佳佳很像吗,它会对你更好的。”   他身后的木偶跟着点了点头。  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,然后摇头,再摇头:“如果我真的跟你在一起,是不是有什么不如你的意,你也会剥了我的皮,再套到其他木偶身上!”   “怎么会呢,”孔俊鹏柔情地对着我笑,“我会好好对你,好好疼你,过来吧,到我这来,你该知道,你是逃不出这个幻境的,你何必再挣扎呢,就算这会让你侥幸想起来了,只要再过一段时间,你依然还是会忘记。”   “所以,”我讽笑,“你所谓地和我在一起,就是在这幻境里?”   “不好吗?”孔俊鹏张开双手,指着四周,“我是这里的国王,在这里,不会有人来打搅我们,更不会有人拆散我们,你在这里想做什么都可以,只要每天乖乖地等我来找你!”   他放下手,主动朝我走来:“小乐。在这里,也不会再有人欺负你,不会再有人说你是不祥之人,你会真正的快乐的!”   他双手按在我的肩上:“小乐,我没想到当年会把你逼走,没关系,我这不是等到你了吗?”   他俯身,就要亲上我的唇,却在快碰上时顿住,然后缓缓地低下头,在我和他之间,有一样东西抵着他。   孔俊鹏往后退了两步:“它怎么会在这!”   我蹲下身,先将人皮好好地放在地上,再捧起一直在手中的布娃娃,轻柔地帮它整理着乱掉的头发,可这质量实在太差,稍稍一用点力,就会把发丝扯下来。   我笑着哭了,指尖从娃娃的头发到它的脸,它短短的软软的身子,吸吸鼻子,笑道:“你看我比以前爱哭多了,也比以前会笑了,现在是不是活得比较像个人了?”   以前孤僻,不爱笑,有事也都忍着不哭,佳佳总说我活得太压抑,不像个人,她希望我有一天,能想哭就哭,想笑就笑。   我看着布娃娃,虽然它的表情不会变,可我感觉得到,它在笑。   “我现在也找到了一个,可以给我幸福的人,我马上就带你离开这里,然后好好地给你介绍一下他,让你把把关。好不好?”   那时候佳佳说,小乐,你以后会有一个愿意保护你,给一个完整的家,给你幸福的人出现,到时候我给你把关,决不让坏男人欺负了你。   娃娃的眼睛黑乎乎的,竟出现了一点光泽。   我眼泪又出来了,掉在它脸上,我轻轻地帮它擦掉:“谢谢你,谢谢你一直保护我,现在轮到我了,佳佳!”   我说着,将布娃娃小心地放在人皮上,然后咬破手指,用自己的鲜血,在布娃娃和人皮上头画着符咒。   在这幻境里,我不怕我的血引来一大群鬼怪的觊觎,倒给了我便利。   “你做什么。”孔俊鹏愤怒地朝我吼着,“你要将她的灵魂放出来?你难道忘了,它只要从那个布娃娃身上出来,不到半个小时就会彻底消失的。”   我抬头,给他一个很平静中,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:“半个小时?足够了!”   然后不再理会孔俊鹏,继续画的符咒。   孔俊鹏再焦急也没用,他不敢靠近布娃娃。   这个幻境,是由我和他的记忆编织的,所以这里面的我就是我,孔俊鹏也是他自己,但却多了一个孟佳佳的灵魂,这就是这个幻境最大的bug!   孔俊鹏气急败坏,他不愿苦心经营到现在,却功亏一篑,更不知道怎么就让这个布娃娃跟着跑到这个幻境里来,早知道他一开始就该毁了她的魂魄,要不是怕那张人皮腐烂,要不是想留着它折磨。现在就没这时了。   “你以为那个阎晟就是个好的吗,”没办法,他只能提出这个他最不愿意提到的可怕家伙,“告诉你,你看不上我,可那个阎晟,他跟我是同类,你明白我的意思吗?你是不是觉得我是疯子,想囚禁你在这里,不允许你身边有任何人?你那个阎晟,跟我是一样的心思,你巴巴地回到他身边,不会有好下场的!”   我微微一顿,再次看向他,笑着给他会心一击:“就算这样,我也愿意被他囚禁!”   孔俊鹏果然傻了,我也把符咒画好,双手合十,对着布娃娃拜了拜,然后,双手打开,用力地往人皮的两边地面拍下去,暗红色的光升起,人皮将布娃娃完全地包裹起来,它们上面的符文亮了起来,串联在一起,燃烧起来!   木偶发出惨叫,它跟人皮结合太久,它的灵有一半浸透在人皮里,此时当然痛,孔俊鹏也红着眼喊了声我的名字。   我没理,头发和婚纱的裙摆都被刹那间的气压逼得飘舞起来,我的头发更是全部竖了起来,冲天而起。   “啊!”我头往后仰,将周围的灵气都吸收过来,再全部逼向燃烧的火焰!   火焰灭了,我喘息地软软坐在地上,而我跟前的人皮和布娃娃都不见了。烟雾散去后,孟佳佳笑望着我。   她的身子是透明的,脸更因为透明白得快看不见,可她的笑容,才是我所熟悉的,不会觉得别扭,不会觉得怪异,更不会觉得陌生。   我撑着站起来,走到她跟前,张开手,和她拥抱在一起。   在我们相拥那刻,整个世界都震动了起来,从灰蒙蒙的天空开始裂开一道缝,依稀能听到“砰砰砰”的爆破声,能听到孔俊鹏的怒吼,我全都没有理会,我全身心感受着来自孟佳佳灵魂的记忆。   可她也没有将她的怨气传给我,只是单纯地和我共享了她这些年的记忆,然而单单只是这样。就已经让我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回来,当年为什么没有继续找她。   幻境破灭,我将孟佳佳収进冥石里,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起来,然后抛物线一样被抛飞了出去,快落在地上时,我不自觉地在心里念着:   阎晟大人!   然后,我落入了一堵熟悉的怀抱中,被牢牢地抱住,不用害怕会跌到地上,不用害怕会受伤。   “阎晟!”我搂住他的脖子,将自己埋在他的脖颈间,汲取他的气息。   或许幻境外只有短短的时间,可对我来说,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他了,甚至还忘了他,那种怎么都无法想起他是谁的感觉,就像拿着一把刀在心脏那里剐着。   我后怕地拥紧他,恨不得再也不放手。就这么黏在他身上。   “回来就好!”他叹息地在我头发上落下一吻!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艳鬼恐惧地不停地后退,在这阵眼中的独立空间里,她已经退到最边缘的地方了,可有什么办法,那个站在镜子前的伟岸身影,不停地散发着可怕的威压,她在这股威压下,几乎要被夺走所有的空气。   特别是在镜中的安乐忘了他是谁,穿着婚纱跟孔俊鹏进礼堂的时候,她几次以为他会忍不住地毁了这个空间,在心里骂了无数遍孔俊鹏的胆大找死。  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,阎晟再怎么散发着冷气,再怎么动怒,他仍只是坚定地站在那,只盯着安乐看。   艳鬼忍不住大着胆子问了句:“你、不在乎吗,她要嫁给孔俊鹏了?”   “不会!”阎晟冷傲而肯定地说道。   “你怎么知道不会,你看他们进礼堂了!”艳鬼转着眼珠,“你要想阻止的话,我可以送你进幻境的?”   “不用!”阎晟想都不想就拒绝了。“安乐不会嫁给他。”话中,是绝对的信任。   他虽然很生气,气得想杀光这里所有的人和鬼,可他忍住了,因为相信她,他可以等她安全出来后,再一一找这些人或鬼算账。   不过……他手指一动,艳鬼再想开口说什么时,发现自己发不出声了。   “闭嘴吧,聒噪!”除了安乐,他无法忍受谁在他耳边说一些让他厌烦的事。   艳鬼:“……”   事实证明,阎晟对了,安乐没有嫁给孔俊鹏,甚至,在那种完全不可能想起来的情况下,硬是逼着自己想起了阎晟的名字。   艳鬼也静了下来,看着安乐因为想不起心爱的人而痛苦的模样,眼里沉淀着某种道不明的情绪。   安乐成功找到真相,找到真正的孟佳佳。从幻境内部破坏了幻境,安乐身影飞出来时,一直站在那个位置没有动过一下,艳鬼都快以为他成为雕塑的阎晟动了,神速地挪到安乐身下,接住了她。   她看着阎晟宛若抱住了一件珍宝,抱得那么牢又那么小心,吻她头发时,倾注了所有的爱:“回来就好!”   只有艳鬼知道,那四个字,饱含了他多少等待时焦虑的心情,最后统统化为了那一吻的温柔!   ……   幻境外,地下室里,我再一次和孔俊鹏对上,这一次,阎晟在我身后,我的信心无限膨胀!   相比我们的得势,孔俊鹏面色苍白,站都站不太稳,那个幻境是以他为主编织出来的,幻境破掉,他首当其冲,他现在五脏六腑只怕都受了重创。   阎晟忍了够久,终于等到我,他再没有一丝一毫的仁慈,一出手就将穷弩之末的孔俊鹏轰在地上爬不起来,又用一条黑线的像烟像线又像蛇的“绳子”缠住了艳鬼,她在我出来后,见势不对就马上想逃。   她确实有一手,悄无声息地隐形在墙上,想偷偷溜出地下室,却不知,阎晟从一开始就将整个地下室设了结界,不管是人是鬼都别想逃出去,她才刚要钻墙出去,立马被弹了回来,然后那奇怪的烟雾黑绳就缠住了她,并分出一条条的细丝钻到她体内,搅动她的魂体,疼得艳鬼倒在地上翻滚,凄厉地喊叫着。   这些我都没功夫去理会,只有半个小时,我必须赶紧把佳佳的事处理了。   我先将孟佳佳从冥石里放出来,冥石是个好东西,佳佳从这里面出来后,透明的程度稍稍好了一些,但这并不能让她继续待在人间,我要在将她送到地府,就能保她灵魂不散。   “佳佳!”我拉住她的手,“不要怕,重新来过,你并不曾造孽,今生受的苦也会再下一辈子补回来的,下一世,你一定会幸福的!”   孟佳佳笑着对我点点头,似乎我说什么她都信,她张口想对我说什么。孔俊鹏却先大笑起来。   “哈哈哈,下一世,幸福?别做梦了,只要她这一世的头颅还在烧,她永生永世都会受各种折磨,转世投胎又怎么样,她也解脱不了!”   我先是愤怒地瞪着口里吐着血,还不肯停歇的孔俊鹏,再想起什么地看向实验室里头,那个底下有蓝色火焰烧着的头骨。   要灭掉那火,就得用活人三分之一的血!   我没多想,冲到被烧得发着幽幽蓝光的头骨,拿起匕首就要割自己的手,佳佳了解我,在我动身时就迅速地飘过来握住我的手:“小乐,不要!”   “佳佳!”我轻轻唤着她,朝她微笑,“我曾想过,这辈子。有你这个朋友就足够了,在大家误解我,不要我,伤害我,就只有你在我身边,陪我,帮助我,照顾我,甚至保护我,你为我做了太多太多,甚至害你这几年受尽折磨,这一次,换我来守护你,好吗?”   ☆、98 儿子是个大胃王   我这也是没得选择,孔俊鹏是下咒人,他不会那么傻地做不利于自己的事,所以他的血是不能解这个咒的。   扣除孔俊鹏,总不能随便出去找个人来残害吧,要说找个十恶不赦的人,就算我愿意背负杀孽罪,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,我上哪找去。   这是无奈之举!   佳佳使劲摇头,握着我的手不敢放开:“小乐,我听他们说起过,他们说你的体质特殊,你的血会引来群鬼轰动的,活人去掉三分之一的血尚且很难存活,更何况你,你让我就这么消失吧,就像人死一样,也没那么可怕,比起在活着受折磨,我这是解脱啊!”   “跟人死怎么一样啊!”我焦急地朝她喊着,“你这一消失就是永远的消失,再也不存在了,我这辈子下辈子,永永远远都没办法再看见你了,你到底懂不懂!”   “小乐,”她没让我把手甩开,用力地握紧,“能再看见你,我已经很开心了!”   “开心个屁,我一点都不开心!”我咬着牙,眼泪鼻涕都出来了。   然而,那个孔俊鹏却还是在笑,大笑着对阎晟说:“你看到没有,在安乐心里,有这么个重要到她愿意放弃生命的朋友,你就不在意?我知道的。你跟我是同类,你恨不得她只是你一个人的吧,你恨不得她的眼睛心里就只装着你吧,是不是觉得很愤怒,是不是特别想让这个女人再死一百次,是不是觉得我做得很好?”   他说着又仰头大笑了起来,模样疯狂、可怖!   阎晟听了他的话,目光停留在我脸上,我满脸是泪的回望着他,顾不上跟佳佳争执,怔怔地不知道他会怎么做。   他冷冷地说:“这只鬼确实很讨厌。”   佳佳抖了抖。   他迈步朝我们走来,我下意识地将佳佳挡在我身后,试着跟阎晟商量:“大人,不是他说的这样,佳佳,佳佳她……”我想说她只是我朋友,可按照孔俊鹏和阎晟的想法,任何在我生命里占有很重要地位的,不管是什么身份,都该死,我只能改口哀求,“大人,你不要伤害她好不好?”   阎晟定定地看了我一会,然后抽走了我手里的匕首,我不想给,可阎晟跟佳佳的力道不是一个层次,他一个用力,我根本握不住,匕首就转到他手里。   “我确实很讨厌她的眼睛里还有其他人,”阎晟淡淡地对孔俊鹏说着,“她母亲,我忍了,她想要朋友,我也忍了,你知道为什么吗?”   孔俊鹏没想到他会这么说,刺耳的笑声停了下来:“为什么?”   “因为,我不会做让她难过的事。”   “所以,我跟你,不是同类!”   话落,刀也落!   “不!”我大叫着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,阎晟用我的匕首,划开了自己的掌心,然后侧着手掌,放在头骨上,让黑色的血滴落下去。   由于他的伤口很容易愈合,一愈合,他就再割一刀,刀刀利索,就像他根本不会痛一样。   他不会痛,我会!   那黑色的血,比红色还要刺眼。   我想阻止,却发现自己没法动弹,在他对自己下刀时,就对我施了一个定身咒。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。   我不知道他一共流了多少血,我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,那每一刀下去,就跟在我眼睛里也劈了一刀,我不敢看,却更不敢闭眼,将他每一刀都深刻在自己眼睛里,脑海里……   我想这会成为一个魔咒,诅咒着我生生世世,都逃不掉阎晟的魔掌。   阎晟,阎晟……   我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,在那种煎熬下,只觉得特别漫长,我恨不得伸出手,去盛住他滴落的每一滴血。   可其实,时间并不怎么长,阎晟的血很厉害,不需要用到三分之一的血。那蓝色的火焰就完全熄灭了,头骨也在顷刻间化为了尘埃。   那并不是不好,就跟火葬一样,是解脱!   “够了,够了!”我看阎晟还要往自己手上划下去,急得大声喊着,然后就发现自己能动了,立马扑过去抢过那只匕首扔得远远的,再一把抱住他的手,不停地哭,不停地哭!   他的血,是他的灵力,人没了血就没了体力,他流了血,也会变得虚弱。   “别哭!”他用另一只手擦掉我脸上的泪水,碰触我肿得跟核桃似得眼睛,“别哭了!”   “你特码管我哭不哭!”我第一次朝他这样大声地吼,“我想哭就哭,你管我,你管我!”   他根本不知道我有多自责,心里有多痛,他划一刀我都舍不得,还要划上那么多刀,刀刀要我命!   他看着我,忽然轻笑一声,他很少这样笑,将他身上凌厉的气势都柔和了下来:“你再哭下去,半个小时就要过了。”   他亲了亲我哭得疼痛的眼睛:“这样,你就不欠她的了,你就都属于我了,对吗?”   我连连点头:“我一直,都是你的啊!”哪怕被你囚禁,我也愿意!   他又亲了亲:“快去吧!”   我看着他,泪水中他的模样变得模糊,我却在那扭曲的脸庞里,看到他从不曾展露于外的温柔。   抹了下眼睛,手背上都是水,我吸吸鼻子不太舍得放下阎晟的手,止住眼泪后,才转身去看孟佳佳。   我一定要好好地把佳佳送到地府,不能让阎晟的血白流。   孟佳佳是鬼魂,她不能哭,一哭就是血泪,不到悲痛万分,那血泪也是流不出来的,她脸上只有欣慰地笑:“你说你找到了幸福,我现在信了,我想,今后他一定会照顾好你!”   我还在生气,打了个哭嗝,哼道:“都是我在照顾他好吗!”   饭都是我做,房间是我打扫,澡也要我帮他洗,他就是大爷,让我心甘情愿的伺候。   孟佳佳笑了,我也忍不住笑了,然后拉住她的手:“他在,我就不说下辈子还做姐妹的话了,但我希望,我们还能再遇见!”   “嗯!”   “安乐,有情况就马上回来。”阎晟特意叮嘱了一句,我明白他的意思,很慎重地点头,他现在身体虚弱,我更不能出事让他为我涉险,我快去快回,冥界那什么另一派别的,应该没那么快找到我。   外婆那次,应该是早就被他们盯上的缘故,所以才早在阴间路上等着我,这次搞突袭,希望没事!   我转头看向孔俊鹏和艳鬼,幻阴阵不是那么好控制的,一旦被毁,对他们来说是毁灭性的,所以艳鬼才那么轻易地被控制,而孔俊鹏,他更是活不了多久,此时虚弱得很,整个地下室有阎晟之前布置的结界,所以阎晟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。   见他脸色是我没见过的苍白,就更坚定了要快去快回的决心。   那条荆棘小路再次出现,旁边的芦苇越长越高,在阴风的吹动下,摇摇晃晃的。   荆棘为我分开,给我通行,孟佳佳身上没有罪孽,我带着她走没怎么感觉到重担,所以走得很快,来到那条黑河。竟然有一条船等在那里,一个老汉在那里恭敬地等着我:“欢迎大人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以前来这从没见过什么船,这老汉是哪冒出来的?   事出反常必有妖,我觉得有诈,这老汉一定有问题。   于是戒备地盯着他,不肯上船。   老汉无奈地说道:“大人,我乃看守忘川河的冥差,如果是人界的引灵者到此,他们自然要想办法自己渡河,要是地府的鬼差,他们自有办法过河,但要是冥界的贵客,老汉就是负责接送的。”   “冥界的贵客?”   “可不是,您一来,我就感受到来自冥界的气息,肯定错不了!”   我摸了下肚子,想到孟佳佳的时间不多了,便半信半疑地上了船。孟佳佳也被我带到了船上。   别看这船不大,从外面看就是一叶扁舟,但等我上去后发现竟特别宽敞,并且有舒适的座椅,跟前一张桌上还放着“贡品”,任由我品尝,还有鲜花点缀,藤蔓不用杆架就直立着蜿蜒在船的周围,有一条根还朝我招了招手,在岸上看船时,根本无法想象,这船上能放这么多东西,有这“美景”。   而且,途中,河中掀起浪水时,这条船竟然还是平平稳稳地自己往前行,就跟在平坦的公路上坐的劳斯莱斯,感觉不到摇晃。   太神奇了!   船游得很快,比我之前的纸船要更早的到达对岸,我拥抱了下孟佳佳,再亲自送她到岸上,交到等在岸边的牛头鬼差手里。   她没犯什么罪孽,在地府里不用受审判,这辈子受尽了苦楚,下一世一定会得到弥补。   从今往后的路,都要自己走,望各自珍重!   我定定地看着孟佳佳的背影走进前方的浓雾里,这次,我隐约在浓雾中看到一座巍峨的城门,城门上还书写了几个字,只是仍看不清写了什么。   也没时间去细细研究,难得我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不头晕,大概有老汉送我渡河,节省了我不少灵气,加上我此时的灵气比以往精进,掌控更自如。   船调头时。我微微感叹,要真的跟过去告别了,不管好的坏的,我低下头,忽然发现我时常看到的岸边美丽的花中,有一朵粘在了船边上,我趴下身子,探出手将其采摘了上来。   这是我第一次认真打量长在这里的花。   火红色,中间花瓣呈月亮形状包裹着花蕊,四周是一根根红须呈环状包围着整朵花,就像火焰一样。   这是什么花?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彼岸花吧?   我觉得有趣,就将它藏在我的背包里,偷偷地带出了阴间路。   “阎晟!”   一回到人间,虽然身体还习惯性地发虚,可我还是第一时间扑到阎晟身上:“我回来啦,你怎么样,好点没有?”   阎晟拍拍我的头:“你怎么样,有遇到什么吗?”   “遇到一个老汉。说是冥差,划着一辆神奇的小船把我送过去的。”我如实的跟他汇报,“这老汉会是骗我的吗?”   “不会,”阎晟睨我,“骗你,你现在没这么轻易地回来,只是……”   “只是什么?”   “估计会有人从他这里追查到你。”   “怕什么,”我抱着他,仰头看他,“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了。”   我们可以到世上的任何一个角落,只要有我有你。   说这句话时,我一眼都没去看躺在地上的孔俊鹏,没有任何对这地方的留恋,要说唯一有点不舍的也只是我妈妈,可我的离开对她来说是好的,我留下才会给她带去灾祸。   那个给我算命的老修士说对了,我就是克亲,就是不祥之人。比如外婆,比如孟佳佳。   “如果,你不怕我克了你的话。”我握紧阎晟之前一刀刀划过的手掌,指尖在他掌心中摩擦,像是在对他说:不痛了,不痛了!   上面已经没有伤痕,我却还是想这么做。   阎晟手指一缩握成拳,将我的手指也握在了里面不放,睥睨地说道:“还没有人能克到我!”   我看着他笑,笑得又酸又甜,忽有所感,我转过头去看孔俊鹏,发现他被活活气死了!   我:“……”   做了这么多恶事,死得这么轻松,也算是便宜他了。   看着孔俊鹏的魂魄呆呆地站在自己的身体旁,很明显还没反应过来,我拿出小瓶子要将他収进来,地下室的门突然“轰隆”一声巨响。那门被炸得从楼梯上飞下来,与此同时,许多幽灵从上头飘了下来,朝我们围攻过来。   我第一反应就是把阎晟护在我身后,我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做,因为从认识他到现在,只要一有危险,我第一反应是躲他身后才对。   可那一刻,想到他此时可能身体不适,我只想着不能让他再出一点事了。   幽灵们不知是怕我还是怕阎晟,亦或者两者都有,所以它们只是听从命令地将我们包围,并没有进攻,同时,一道黑影闪了进来,快速地抢走了饱受“黑绳”折磨的艳鬼,和还在朦胧中的孔俊鹏魂魄,没有对我们出手。就又快速地闪出去。   我想追,阎晟按住我的肩膀:“别去。”   我冷静后也明白他的意思。   他现在的身体不是最佳状况,又要提防被追踪到线索,不能胡来,而我,刚渡完魂,就算没有最初那样倒床上几天,可身体也透支中,且我从那黑影的身形来看,应该就是一直没见到面的老黑修士,把孟佳佳的皮扒下来,还将她炼制尸油的那个,他能力不俗,可能还在艳鬼之上,我肯定对付不了   我和阎晟没有行动,围着我们的幽灵迫于阎晟哪怕虚弱也不减弱的威压,没多久就撑不住,纷纷逃离了。   “另外找个地方休息。”阎晟没有多说。简单地吩咐了我句。   我点点头,然后主动扶着阎晟,一手还搂在他后腰上,把他当重症的病人一样,阎晟身子一僵,危险地睨向我。   “怎么了?”我毛毛地,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。   阎晟在我呆萌的神情上转了一圈,眼里闪过狡黠,然后挺直的背就弯了下去,不客气地压在我半个身子上,配上他有点苍白的脸色,在我眼里,他就是终于撑不住了,害我一边咬牙撑着他超重的身体,一边担心得不行,不停地问:“怎么了怎么了,哪里不舒服,是不是头晕,还是哪里痛,手痛不痛?”   他闷哼一声,就把头埋我肩上,高大的身材,第一次展现出这种羸弱的样子。   我着急地抱紧他,没有发现他埋我肩上后,翘起的嘴角。   流了点血,对他确实有很大影响,但其实就算跟那个老黑修士对上他也不会输,只是他对这黑修士另有算计,又担心冥界的人很快就会查到这个地方,当务之急,还是先转移,再从长计议。   这些我现在都不知道,一心担心着阎晟的身体,踏过地上的门板走上楼梯,快出去时,我回头看看下面,看着孤零零躺着的孔俊鹏,我弹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符纸,其中一面上画着像是火字的图案。   那符纸落在孔俊鹏身上,就燃烧了起来,没多久,他的尸身就被烧得只剩下灰烬,刮起一道风,白色的骨灰四处飞散,再也寻觅不到。   过往的一切,烟消云散!   爱也好,恨也好,不过是得不到的偏执罢了!   ……   我重新找了家宾馆,在西区靠近南区的地方,离我妈所在的那个旧城区又有了一段距离。   S城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大区域,每个区域里又分了几个小区域,我妈妈的家和高中的学校,就在西区的旧城区里。   如今靠近南区的这个新丰路,我以前没来过,完全陌生,住的地方也是让司机随便给找的。   我没学过什么追踪和反追踪,只知道我自己都没有计划的地方,敌方应该也不容易找到我们,不过安全起见,我还是买了份这边的地图,以防万一,逃的时候容易点。   我仍旧不知道,冥界里为何会有鬼怪或者魔要找我们,但阎晟说不能让他们找到我们,我只要记住他的话就好了。   我前前后后的折腾着,阎晟“倒下”后,我才知道要安排路线,掌控全局,分析局势,是多么累脑子的活,真不知道他平时是怎么平平静静就安排好了一切,让我只要做我想做的事就好。比如回来看妈妈,比如找孟佳佳,说真的,在此之前,我从不知道他背后里做了多少,真把我们目前的情况当旅游来着。   当我和阎晟从孔俊鹏的家里出来,走了没多久的路,就有一辆的士过来。   是阎晟算到有个万一,就提早安排了的士司机在这里等接客,我们不过是提前预定的最普通的乘客,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,不会引起他人注意。   到了宾馆后,我发现我手机里接到了一条信息,我们之前买的那辆开回妈妈家的车子已经销毁,另外,我们之前住过的宾馆房间都没退,但房间依然有人住,且登记的名字不再是我的。哪怕特意去查询,查到的也会是别人的,我们最近到过的地方的痕迹都被抹去。   最后,我还发现阎晟提早给我准备的新的手机和手机卡,让我马上换掉,旧的立马销毁。   我不知道阎晟是怎么做的,现在轮到我来安排了,我才两眼呆厄,完全迷茫。   之前,都是他问我,想去哪,我说回妈妈家,他说好,我说想找出孟佳佳失踪的原因,他说好!   我放下让我头疼的地图,在床边坐下,阎晟还在睡,我握着他放在被子外的手。熟悉的冰凉,让我忍不住朝他的手哈气,想要温暖他。   一个抬头,见他睁着眼睛看我,有点糗地放开他的手:“呵呵呵,醒啦,饿不饿,想吃什么!”   说完又自厌地低下头。   他哪里会饿啊,就算想吃东西,也得我有地方给他煮,现在住的这个宾馆,可没这条件。   “怎么了?”他拉拉我的头发,示意我躺到他身边去。   我连抵抗都没有,踢掉拖鞋就掀开被子躺他身边,我已经会自动运转身体里的灵气,让自己不会因为被窝的冰凉感到冷,至于阴气,那更是习惯了的。   反倒是随着我的贴紧,他的皮肤开始会慢慢变暖和起来,这让我稍微开心一点了。   “怎么了?”他又问了一遍。   我搂着他的腰,再把他的手拿到我的背后,让他也搂着我,才闷闷地说道:“觉得自己很没用,什么都没办法为你做。”   有坏蛋要抓他,我不知道怎么帮他,他身体难受时,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他好点,甚至安排我们接下来的生活和路线,我也茫然没有头绪。   我还能做什么呢?   他顿了下,然后说道:“我胳膊有点酸,帮我捏捏吧!”   “哦!”我呆呆地应着,半坐起身给他捏胳膊,捏完胳膊又锤肩膀,锤完肩膀又按摩大腿,特别殷勤特别勤快,可等我手酸问他可以了吗,没人应我,抬头一看,睡着了?   我气得想打他,手抬起来……轻轻地放下。   算了,让他好好睡吧。   他还从没在我醒着时睡着过,也故意装出一副“真的很虚弱,实则一点事都没有”的样子让我放心,顺便欺负我,可放了那么多血,怎么可能没事。   他的伤口会自己愈合,他的血从没流失过,每一滴都是精品。   我趴在他身上,轻轻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下,然后从床上下来,因为肚子饿了。   这才想到,这段时间住宾馆里,我们要么一起出去吃,要么我醒来时。他已经帮我把吃的买回来了,还外加一推我喜欢的零食,反倒是他,只有偶尔我塞到他嘴里的食物,他才会吃一点。   回想起在郝家,每当我做完饭,他坐在桌边很捧场地把汤都喝光的样子,他是很享受吃美食的,虽然不会饿,但也会想吃,也有味觉的。   走出宾馆,我找附近找到一家颇为干净的饭馆,然后跟老板商量了件事。   等我提着两大袋子高兴地准备回去时,刚走出饭馆大门,忽然一阵晕眩,整个人往旁倒去。   “喂喂,你没事吧?”路过的饭馆客人及时扶住我,关心地问。   我站好。先看了下手中的袋子,里面的汤水没有洒出来后松口气,然后对扶住我的人道谢,待他走后,我靠在墙壁歇息了下。   那晕眩感是一阵的,没多久就好了,就是觉得身子有点无力,肚子特别饿,有种现在就把手里的饭菜吃掉的冲动。   我忍下那怪异的感觉,撑起身子赶紧回去,好在宾馆不远,我还坚持得住。   “你去哪了?”   刚用门卡开门进去,就听到阎晟冷冷地非常不爽的质问。   我一边关门,一边扬扬手中的袋子:“我去买吃的了。”   阎晟憋了眼我手中的两个大袋子,眼睛里分明写着:这么多?   我先把袋子放到桌子上,桌子两边刚好有两张椅子,我将袋子里的饭盒拿出来,还有打包好的菜。一一打开后,有啤酒鸭,有糖醋鱼,有猪肝和一盘青菜,还有鸡汤,分量都是很足的。   我放好后招呼还坐在床上的阎晟:“过来吃啊!”   阎晟皱眉:“不吃!”   我走过把他拉过来,将他按到椅子上,再把筷子塞他手里:“尝一口,嗯?”   在我拜托下,他勉为其难地夹起一块鱼肉放嘴里,然后顿了下,抬眸看我:“是你做的?”   我眼睛亮晶晶地:“你是怎么尝出来的啊!”让我不想骄傲都不行。   我在另一张椅子坐下,拿起自己的筷子:“我跟附近一家饭店的老板借的厨房,时间关系就做了这些,我也不知道你缺血要补什么,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了。”   只能看饭店有什么,然后补补,他的血不是红色的,我也不好把那些红色的食物搬上桌。   阎晟没有说话,只安静地吃着,一口接一口,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这样好好的吃顿饭了,毕竟在外面条件有限,就算能借到厨房也做不出什么。   我看着他吃,觉得自己更饿了,赶紧也开始动筷。   吃的时候没感觉,等终于吃完了,我累得瘫在椅子上想着今天吃饭怎么吃得那么辛苦,抬头一看……两个人四道菜一锅汤都光了?   再看阎晟,正面无表情又若有所思地盯着我。   我这才后知后觉,这一整桌,说是给阎晟做的,但到了后面,大部分都是被我吃的!   我什么时候那么能吃了?   低着头使劲吃,怪不得一停下来就觉得那么累!   “这个……”我摸摸并不撑估计有吃的还能吃的肚子,笑得尴尬,“今天胃口好,呵呵。”   “没事,”阎晟很淡定,“一张嘴,两个胃,下回,多做点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摸摸肚子,这一定是个小子,要是女孩的话,以后谁敢娶啊!   我收拾桌子时,阎晟从后面抱住了我,认真地说道:“你很能干,会照顾我,会给我做吃的,还会……”   “嗯?”我开心地等着他的后文,我知道他是感受到我情绪低落,特意安慰我的。   他按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身去,那双漂亮的眸子勾着我:“还会……给我暖床!”   最后一个字。淹没在彼此的唇齿间。   ……   我被饿醒了!   捂着肚子在床上翻了几次,还是受不住地下床,脚一落地,就虚得快站不住,肚子更是“咕咕”地叫,饿得我都觉得肠子和胃都在疼。   明明晚上吃得那么多,怎么还会饿,而且还饿得这么夸张,像个饿死鬼。   前几天,虽然吃的也多,饿得也快,可没现在这样,恨不得吃下一头牛,且不吃,想忍忍,肚子就疼得抽搐,身上的力气也渐渐流失,头晕目眩跟多少天没吃过东西似得。   我翻着晚餐的袋子,里面已经没吃的了,一粒米都没剩,全被我吃光了。   电水壶里有水,我咕噜咕噜的一口气全喝了,肚子撑着后觉得舒服了点,但水能顶个什么用,五分钟不到,我又饿得想在地上打滚了。   “安乐!”   哪怕我咬着牙不发出声音,阎晟还是醒了,从后面抱住蹲在地上死死忍耐的我,其实我想出去找吃的,但饿得没力气走,就蹲在这里了。   “怎么?”他担心地把住我的脉搏,我可怜兮兮地侧过头:“饿,好饿!”   阎晟眉头微微蹙起,一丝冥力汇入我体内,流到我肚子里,我的饥饿才得到缓解,我马上想阻止他:“你没浪费你的力气了,我只要吃点东西就好了。”他的血还没补回来呢。   “没事,”他镇定的神色总能让人安心,“你毕竟是人的身体,人鬼神中,人体是最脆弱的,不但如此,你的灵气也不够充足,胎儿吸收不到足够的营养,它想活下去,就得拼命地从吸收你身体里的养分,你肯定饿得快。”   我摸摸小腹,心情复杂。   有一个胃口很大的儿子,妈妈压力很大,没那么多口粮怎么办。   ☆、99 千万年的年龄代沟   我觉得舒服了后,马上让阎晟停下来,我发觉了,我的肚子现在就是无底洞,无论阎晟输入多少冥力他都能吸收,孩子不心疼他爸,我心疼着呢,瞧这会功夫,刚刚恢复点的气色又白下去了。   “找点吃的吧,有吃的就行。”我点点阎晟蹙得硬硬的眉头,让他放松点,他很忧心我的情况,瞪着我肚子的眼神满满的嫌恶,大有孩子再闹,他就把他挖出来的趋势。   我赶紧让他去问问前台,还有吃的没有,结果前台带来一推泡面。   行吧,泡面挺好的。   又吃了三桶泡面,我稍稍满足,才回到床上窝在阎晟身边接着睡。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阎晟在一阵“咔擦”声中醒来,他的血比安乐想象的要更精贵,一下子失去太多,确实有点……   他睁开眼睛,就看到安乐躲在房间的角落里,啃着昨晚宾馆前台带来剩下的泡面,都等不及泡开水就那么干巴巴地吃起来,饿得厉害,她吃得快,连头发都咬到嘴里了,看起来狼狈又可怜的。   这段时间安乐操太多心,在那幻境里花费了太多精力和灵气,导致身体透虚了她自己都不知道,现在鬼胎缺少营养,拼命地在她身上吸收,她只能拼命的吃来补充。   可这才刚开始,鬼胎还没一个月,就出现这种情况,接下来的八个多月又该怎么撑过去?   必须想点对策了!   ……   没听到脚步声,可跟心灵感应似得,我抬头,就看到站在身侧的阎晟,我不好意思地放下手里的干泡面:“是我吵醒你了吗?”   阎晟摇摇头,转身去给我烧开水,等水开了再给我泡一桶新的让我吃的。   “你吃完这个,我们出去再吃。”阎晟看着我吃,顺便说道。   我一边吸面一边点头,缓解一下肚饿,我就能走路,能不吃泡面还是不吃的好,这泡面没什么营养,撑不了多久。   “安乐!”   “嗯?”   “你恨我吗?”   “啊?”我停下来。嘴里还咬着面,抬头不解地看着他,坐我对面的阎晟,一本正经面无表情,认真一瞧,会发现他眼里闪过不安和懊悔。   我只看到他强大、自信、自恋,是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王者,我从没看到他自我否定的时候。   他的视线没有飘移,仍然很坚定地盯着我:“如果不是我,你不用怀这个鬼胎,你心里清楚的吧,现在还只是开始,以后会更辛苦,比你们人类孕妇要辛苦千百倍,甚至……没命!”   “所以呢?”我停下进食,反问,“你是准备放弃我?”   他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凶狠:“你休想!”   我心里偷笑。面色装冷漠:“不然,拿掉孩子?”   这次他居然沉默了,我等了一会,他才说道:“等三个月后想拿掉就不可能了。”   我瞪大眼睛,意思是真的要把这孩子拿掉?   “你疯了?你来人界,不就图了这个鬼、鬼婴的吗?”称自己的孩子做鬼婴总说不出的别扭,但现在生气,也管不了了。   他又沉默了。   我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,虽然我曾经对所谓的鬼婴很反感,但现在这个孩子是属于我和阎晟的,从知道它真的在我肚子里到现在,我习惯了它的存在,也开始想着好好养着,以后生下来就是一家三口,没有哪个妈妈不爱自己孩子的。   “阎晟,你能不能先告诉我,你想要鬼婴做什么?”   阎晟眼眸掀起:“为了。平衡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我先问你,你可知道什么是鬼婴?”   我蒙然的摇摇头:“郝家里没有这些记载。”   “当然没有,他们不会希望有鬼婴降生!”   “为什么?”   “鬼婴,是逆天而生,出生时会引发天地异象,一出生就具有神格,不是一方鬼王,就是冥界霸主!”阎晟神色不为所动地讲诉着,“所以人间的修士,从来都不允许有鬼婴降生,一旦发现谁肚子里怀了鬼胎,都会在第一时间处理掉。”   我憋了憋气,觉得自己的肚子滚烫得很,我这肚子里,还是一个小霸王来着?   “神格是什么?”   “类似于天命,古时候,一个人以后可能会当皇帝,就会说他有帝王之相,有紫微星之气,神格就是说,他以后有争王的资格,是通行证!”   “那你刚说的平衡又是怎么回事?”   阎晟顿了下,似是不打算说,我忙道:“你现在瞒着我也没有意义了,我鬼胎都怀了,你现在又要让我拿掉,你总得让我明白为什么吧?有些事该让我知道的,你要相信我有承担的能力!”   我说的气急败坏的,什么事都被瞒在鼓里是很难受的,我可以一直忍着不问,可现在要我做抉择,我就必须知道为什么!   他看了我一会,朝我伸出手,我不客气地握住。然后从桌子的这边跑到他那边,坐在他腿上,再把那捅泡面也抱过来,肚子饱一点才有经历听故事,顺便算账。   “知道引灵者为什么越来越少吗?”   我不知道他怎么转到这个话题来了,但还是回道:“不是当年跟修士对战时导致的吗?”   阎晟摇头:“引灵者在一开始,是修士界的领导者,那会,真正的高级引灵者,能力可不比有些神明差,之所以落败,跟天命也有关系。”   “啊?”   “引灵者的能力各不相同,有的在于精神控制,有的则是先知,他们预知到,这个世界未来的趋势,为了避免族人到时候牵扯到灾祸里,就一步步地让自己族人的后代变成普通人。引灵者不是逐渐消失,而是他们后代能够成为引灵者的越来越少而已。”   “那他们当时感知到了什么?”   “来自冥界的浩劫!”   “啊?”我这次是真的惊了,冥界有个地府,和人界息息相关,要是冥界有浩劫,那不等于人界也……   阎晟肯定了我的猜测:“就是你想的这样,一旦冥界乱起来,人间也会跟着乱,到时候神明也避免不了。”   我放下吃空的盒子,扣住阎晟的脖子坐直身子:“到底是什么浩劫?”   阎晟略略一想,很模糊地说道:“自古以来,争端无非都是为了权利,更何况冥界有个地狱,在十八层之下,那里也被叫做幽冥之地,被下罚到那里,或者出生在那里的妖魔鬼怪,无一不是真正穷凶极恶之徒,但他们其实更纯粹,在那地方,他们只要权,倘若没有冥王的镇压,只要那里的妖魔鬼怪跑出来,冥界能不乱?”   “那就让那冥王好好镇压好了。”我大气地挥手,指点江山。   阎晟神色怪异地瞥我一眼:“如果那冥王不愿意呢?”   “为什么不愿意?”   “……他千万年都在冥界,没有罪罚,却也要受这种惩罚,他为什么要愿意?”   我呐呐地说不出来了,想说能者多劳,可我又不是冥王,不好替别人做决定:“那怎么办?换个冥王?”   阎晟笑了,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说了什么,也意识到了什么,指着我的肚子,失声喊道:“不会吧,他?”   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:“什么意思,别告诉我你是那什么狗屁冥王?”不然怎么肯定我生的鬼胎就会是下一任继承者?   阎晟握住我的手,没有回答我的问题,也没有承认什么,而是接着说道:“新旧冥王交替,是幽冥之地那些家伙的机会,这就是他们为什么找我们的原因,如果只是普通的鬼婴,顶多也就是个鬼王,他们无所谓,但如果经由我手出来的鬼婴,那就不同了。”   我恨恨地问:“有什么不同?”   “前者,顶天了不过是一个区域的小霸主,后者是奔着帝王去的,你说有什么不同?”   我咬着牙说不出来。   阎晟嫌不够般,觉得既然都说了。那就都说了:“当然,由我经手,和我自己播种也是有区别的。”   他不等我问,接着说:“如果只是由你和郝未生出来的,大概也就是个普通的皇帝,幽冥之地那些家伙说不定还期待他出生,来个傀儡皇帝也不错不是吗?但我的种就不同了,他们绝对不会允许含有我血脉的鬼婴出生!”   掌控一个帝王和被帝王掌控,是有天与地的差别的!   这道理我懂,可为什么后面那句听起来,还颇有自豪之感?   “所以你原本的打算,是把我和郝未生的鬼婴扔到那什么幽冥之地,任由他们去折腾,对吗?”我咬牙切齿地问,手扣着他的脖子,都想掐上去了。   “是!”他诚实地点头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他搂着我的腰:“你担心什么,这不是没有吗!”   那是因为没有我和郝未的宝宝!   阎晟亲亲我瞪着他的眼睛:“你不笨。应该明白我的意思,为了冥界今后的平衡,鬼婴要有,但不说鬼婴本身给你带来的麻烦,还有来自冥界和人间修士的追杀,如果这鬼婴是你和郝未的,或许冥界那伙还会想办法保住你们,可……我的血脉就不同了,等于,你要和天地争斗,才能生下它!”   有、有这么可怕吗?   我定定地看着阎晟,阎晟用肯定的眼神回望我,告诉我,这是真的!   好半响我都没办法消化这个消息,幽幽地问道:“你后悔了吗?”   “是的!”阎晟点头,“我可以再找其他人,也有适合怀鬼胎的阴女,只是,没有谁能像你一样融合阴阳,活人怀鬼胎,百分之九十九的阴女,怀不到三个月就会死亡!”   可以想象的,我这种特质都适应不良,更何况是别人。   不管是帝王还是霸主,要容易降生的话,这世界还有平凡鬼吗?   “你存活的几率,也只是比其他人多几成而已。”阎晟勒紧我的腰,“以前我不在乎,而且鬼婴必须有,没有人比你更合适,”他另一手按着我的背,将我紧紧抱着,脸蹭着我的脖颈,“我是后悔了。如果不是娼给你那瓶药,我原本的打算,就是重新物色人选的。”   所有的计划,都败在了娼的手上,他越发觉得给她惩罚,太便宜了。   我感受到他的懊恼,也知道了这些天为何都趁我不在时紧皱着眉头,我把手从他的脖子上移到他背上,上下摩擦安抚: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?”   “吃了那药,你这胎是一定要怀的,再拿掉它对你的身体也会有影响,我也在等着看你的情况,如果你能撑得住那就生,就没必要说出来让你担心受怕!”   我用力拍他:“你总是这样。”好的告诉我,不好的就瞒着,直到我自己发现了再告诉我。   我从他怀里退出来,看着他的眼睛。认真地问:“冥王,为什么不继续做冥王?”千万年都下来了,我不信就只是为了不想待在冥界这样的原因。   他揉着我的头发,轻笑:“因为,他丢失了神格!”   我愣愣地看着他,感觉他好似风轻云淡的笑容里,有着不为人知的沉重。   直到后来,我才明白,神格是随着降生那一刻来的,一旦神格丢失,每一个帝王都会从王位上坠落,这任冥王神格丢了上千年,却依然能够在王位上坚撑上千年没有魔反他的统治,就知他的能耐。   但没有神格就是没有,这个王位,他必须退下来!   这是命运法则!   他最大的责任,就是在冥界大乱。在他还能扛得住时,将下一任的继承者造出来,最好的人选,其实还是我和阎晟的孩子,但越是最好的,所遭受的天谴会更甚,路,更艰辛!   然而现在,阎晟什么都没说,只是很轻巧地问我:“现在,你知道事情的严重性,告诉我,你的选择!”   我看着他,今天知道的这些信息太庞大了,我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,但让我选择孩子的去留,我心里有自己的想法。   我将手抽出来。捧着他的脸,很严肃认真地对他说:“我觉得,我们还是不要祸害其他女人的好!”怀个鬼胎,百分之九十九会没命,谁敢生!   现在我明白,最初,阎晟为什么逼着我进郝家练灵气,逼着我强大了,就为了增加我的生存几率。哦不,那个时候,他应该只是想增加鬼婴的降生几率。   阎晟不太赞同地蹙眉:“那你……”   “我们说好的,”我瞪他,“一家三口,你忘了?”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“而且,”我贼贼地笑了起来,“以后他要真的当上那什么冥王,我不就相当于太后的角色了吗。有比这个更赞的吗,哈哈哈!”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阎晟:“你不怕吗?”   怎么可能不怕?以前,一只小小的阿飘就能吓得我痛哭流涕,现在,跟整个人界、冥界争斗,我怕得头发都要全部倒立了好吗!   可是,我这时候软弱的话,阎晟就要去祸害别的女人了,一想到他为其他女人生孩子的事忙碌,我就觉得不舒服。   而且,我要是不坚强起来,怎么护得住自己的孩子,哪怕害怕得牙齿打颤,我也不能把“那就把孩子拿掉吧”的话说出来。   就当是我的偏执好了,如果这个孩子没了,我很清楚,我和阎晟。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,因为他绝不会允许我有第二次怀上的机会。   阎晟摸摸我的脑袋,沉着脸沉思,好一会才出声:“如果你决定留下他,那我们接下来,可能要去一趟首都。”   “首都?去那做什么?”   “那里是人界最龙蛇混杂的地方,最繁华,阳气最盛,同样,阴秽之事也多,阴气也同样弥漫,有利于你的吸收,而且,那里有样宝物,得到它,可以让鬼婴的降生几率提高几成。”只要鬼婴能顺利降生,母体的存活率也会跟着提高。  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:“那我要赶紧去准备吗?”   “我会准备好的。”他亲亲我,“现在,我们先去吃饭吧。”   对,吃饭,肚子又饿了!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如果可以,阎晟也并不想安乐打胎,因为鬼胎不是凡胎,凡人的孕妇流产都对身体不好,更何况鬼胎,安乐会因此流失大量精血,寿元大减,以后只怕不容易补回来。   将事情的大部分告诉安乐,是觉得她有个准备,心里多一些提防,总比懵懵懂懂来得好,有个万一她也好应对。   既然她决定生下来,那其他的一切他都会为她准备好,势必护她周全。   神挡杀神。佛挡杀佛,一个不留!   ……   阎晟在饭馆里定了一间包间,无视服务员惊愕的目光点了一桌子的菜,服务员问他是不是还有其他客人没到时,阎晟一个冷眼过去,服务员吓得跑了出去,不敢再多问一句。   我看得好笑,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。   “你说那冥王,已经存在千万年了?”   阎晟眉一挑:“怎么?”   什么怎么,问题大了好吧。   虽然他没有承认,可大家心里跟明镜似得,冥王是谁不言而喻,我没想到他竟然这么老了,这算是真正的老夫少妻吗?   都是三岁一个代沟,怪不得我经常和他沟通不良!   而且,冥王耶,小说里讲的女主和冥王在一起多风光啊。我这个冥王夫人,怎么却要跟着冥王大人到处逃窜,被通缉呢?   什么待遇啊这是!   我十分怨念地咬着筷子:“人家老头或者大叔,娶个小老婆疼得跟什么似得,哪像你只会欺负我!”   阎晟瞥过来:“老头?大叔?”   我歪头看他:“请问我几岁?”   “快二十五了!”   “那你呢?”   阎晟:“……忘了。”   我给他一个不露齿的笑脸,他沉着脸不高兴。   “以后要让着我知道吗,亏你这么大把年纪了。”我趁机为自己争取福利,好为以后的家庭地位打下基础。   阎晟手一伸按住我的后脖颈,把我压向他,朝我阴测测地露出小尖牙:“这是嫌弃我老了,是吗?”   我:“……”他到底是从哪句话听出我嫌弃他老的?我分明是在跟他商讨关于相处问题!   “我没……”   “闭嘴!”   我刚想抗议明明是他问我的,然后就被他的嘴,堵住了我的嘴!   当服务员敲门进来,把一盘盘菜端上来时,我快把头低到桌底下去了,实在是没办法见人。   他竟然咬我的嘴唇,都咬肿了卧槽!   服务员一走,我立马拿起筷子开吃,不理他不看他不跟他说话,脸上就写了四个字:我在生气。   但我的怒气值飙得再高,都不会被阎晟放在眼里,他很悠然地尝试着夹了两筷子我喜欢的菜,然后又停下了,很是嫌弃。   我等了好久,都没等到他来哄我,自己一个人独角戏般气着气着,怒气值又涨了两个百分点。   这不是代沟是什么,我需要他体贴浪漫时,他从来都不能get到我的点,在我没有抱希望时候,他又能很正经地来一句情话。   “关于……冥王,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?”冷战是行不通的,最后还得我主动开口。   他不解:“说什么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关于他的身份,大概刚才在房间里。先被鬼婴的事吓到,轮到他是冥王这事,反而被降低了“存在感”,等我缓过气来,才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。   其实我不是不能接受,说来,我早就怀疑他那鬼差的身份是假的了,上次娼和啮,也在只言片语里透露出了他不一般的身份。   而且,阎晟平日里的生活习惯就充分展现了一个王者的风范,从来不会委屈自己,更不会去迁就谁,脾气坏,行事果决狠厉,我已经习惯了他的霸气了,所以当有人在我面前说,啊,他是冥王,就会本能的反应:哦,他是冥王!   很自然而然的觉得,他就应该是这种身份。   所以刚说起这事时,我脑子里的神经还没反射过来,冥王在那会只是个名词。   如果他当时把我带到一个城堡上,俯视众生,然后告诉我:看,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!或许我会震撼一点,反应也会快一点,哈哈哈!   咳,収,把脑子里的不实际的幻想收一收!   我严肃起来,总之,现在缓过气来,我的反射弧终于来到我的中枢神经,我终于发现,冥王好像,是个了不得的东西?   而且,我居然被骗了这么久!   “你一直都没告诉我,还骗我说鬼差呢,”我鼓起双颊,“你这是对婚姻的不忠!”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他开始擦嘴:“本王从未亲口说我是鬼差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第一次见面,他确实只是扔了个鬼差的令牌给我,没有亲口说过他是鬼差,可那只是他放不下身份说自己是鬼差吧,现在倒成了反驳我的借口了?   “本王从未特意去隐瞒你,”他又道,“你却从未发现本王的身份,你确定不是你智商的问题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气得拍桌:“这日子没法过了,我要离婚!”   “婚还没结!”他鄙视我。   “那、那就先结婚!”   “好!”   我:“……”妈蛋,好像上当了?   喂饱我后,他开始处理到首都去的事情,机票、食物,到了那里的住所等等,虽然心疼他身体还没养好,昨天也才想着要当家做主的,可看他井然有序地安排下去后,我觉得我还是在一旁吃东西吧。   阎晟准备食物很简单,他准备了好几个小人纸,让它们暂时变成人形,维持的时间大概一个小时,让他们到各个地方去收集食物,否则单凭一个人去买东西的话,那庞大的量一定会吓到人,说不定还以为世界末日了。   要让阎晟一家一家慢慢去买……这种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不可能去做。   食物买回来,放在他的虚纳袋里,里头是一个很大的空间,可以放很多东西,平时用背包掩护,我暂时称之为“百宝袋”。   机票也订好了。阎晟学了几天电脑,就能当黑客了,配合他的磅礴的精神力,轻易地在航空公司登机人员里多了我和他的机票,与此同时,我和他也多了相应的两张身份证!   我当时脑子里凌乱着,到底我是人类,还是他是人类?为什么他对人界的事情,比我还熟知?   人间里还有他的手下,类似娼和啮这样的魔侍,只是他从未让它们在我跟前出现过,也很少召唤它们,大概娼的事,让他连自己的魔侍都不相信了。   真是,我还想有那个妖魔给我参拜一下,叫我一声冥王夫人来着,过过干瘾也不错嘛。   准备妥当。出发那天,我留在妈妈身上的附身符竟有了响动!   阎晟抹去了我在地府生死簿上的记录,所以哪怕是冥界的鬼魔都很难找到我的家庭情况,现在唯一清楚我和我妈妈有关联的,是郝家,孔俊鹏和那天的老黑修士跟那只艳鬼。   再过段时间,生死簿的蝴蝶效应,就连郝家的调查记录上,关于我的讯息也会消失无踪,至于现在,郝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对我妈出手。   孔俊鹏死了,但他的灵魂和那只艳鬼都被老黑修士抢走了,如果这时候我妈出什么事,凶手不言而喻。   原本觉得现在不管阎晟还是我,身体情况都不乐观,哪怕我痛恨那个老黑修士剐了孟佳佳的仇,可为了阎晟的身体着想,我没想现在去找他报仇,孟佳佳已经回归地府,比起那仇恨,我自然把阎晟的安危放在第一位。   没想到,现在对方竟然先挑衅起我们了!   我看向阎晟,阎晟二话不说就让司机改方向,到西区的旧城区去。   回到妈妈家门口,我按了按门铃,没有人应,我又按了两下,心里想着要不要直接破门而入时,门从里面开了。   刚扬起的嘴角在看到开门的人后,就僵住,然后冷然地收起来:“你是谁!”   阎晟无声地揽着我的肩膀,昂然地扫了眼开门的人。   那是一个老者,以我对灵魂的感知,我能感觉到这个老者已经很老很老了。老到我都无法肯定他的实际年龄,让我心里秉然的是,他看起来大概七十来岁,而且,不用问阎晟,我也确定他是活着的,是个活人!   可凡人的寿命,怎么可能那么长,就算是修士,时限到了,照样死,活到两百来岁已经算不错的了。   修炼成仙的,那都是传说,不是说没有,而是实在太少了,超过一定岁数的,都是突破人这个范畴了,也就是不再是肉身。   眼前这位,我确定还是个人!   “进来聊如何?”老人让开了身子,让我们进去。   心里疑惑重重,我还是跟阎晟走了进去,一进去我就确定家里没有人,妈妈和叔叔都不在,我冷眼看着犹如自己家般当先坐在沙发上的老人,我正要开口问他我妈妈和叔叔在哪,肩膀一沉,我侧抬头看向站在我身旁的阎晟,他正冷着脸释放着怒气。   我只迟疑了一秒就明白他在气什么了。   哼,在冥王面前,尔等凡人竟然如此嚣张地坐在他面前,把他的颜面放在哪里!   原本表现得很淡定,甚至一副掌握主场架势的老人,在阎晟凌厉的目光下,本能地挺直了腰背。并了并双腿。   “咳,我们先来谈一谈?”   本来应该等我们先开口的,那样他就能占据谈判的上风,可他顶不住阎晟的威压,这一出声,就落了下乘,但老人也没有办法。   阎晟这才勉为其难地拥着我在单人沙发上一起坐下,身子一半靠着我,一半斜靠在椅背上,一脚优雅地叠交着另一腿上,看似随性,实则压迫感十足,老者和他一对比,简直是小兵见将军,老人就是被赐坐的小兵。   老人到这时候也看清了,在阎晟面前,任何心理战都是没用的,他只要那么一坐,什么都不用做,心虚的落败的就是自己。   所以他只能直接来了:“很抱歉用这种方法把你们找来,祸不及家人,可我实在找不到你们,只能出此下策了。”   阎晟昂了昂下巴,示意他可以接着说。   我抿了抿唇,干脆放松下来窝阎晟怀里,让他来处理。   ☆、100 以灵魂为代价的生命   “我只有一个要求,”心理战既然没用,老人就干脆摊开来说,而这时,他整个人都凛冽了起来,“我希望,这位大人能够放过阿兰!”   我两眼茫然,阿兰是谁?   老人解释:“阿兰就是之前占用了你身体的厉鬼!”   卧槽,那个比我还时尚的妖艳贱货,居然有这么集高雅和俗气于一身的名字!   老人说道:“我知道我和阿兰都做了不少对不起你的事,我可以保证,只要你们放过她,我以我的灵魂起誓,我今后要是对您的家人动一根寒毛,将不得好死!”   “你这是在威胁我?”我一手“啪”地打在扶手上,然后指着他骂道,“那个艳鬼抢走我的身体都做了什么不用我说吧,你对我的好朋友孟佳佳做了什么也不用我说吧,你以为你提的这狗屁条件,就能算清我们之间的账了?我倒是可以给你个枕头,做梦去吧!”   老人任我骂着,他早想到我会有这样的反应,所以很镇定地应对:“相比起亲人,其他都不重要,不是吗?”   意思是要让我为了亲人跟他妥协是吗?   我放在扶手的手攥成拳头,忍着不要冲动地上去给他一拳,我不知道妈妈现在什么情况,对方如此自信,只怕不会让我们轻易救出妈妈,其他确实好说,我不能让妈妈有事。   在我考虑怎么做时,阎晟淡淡悠悠地开口了:“你这誓言,我可不信。”   老人眼睛闪了下,比起刚才的镇定,此时语速抢了一拍:“我可以证明……”   “你不可以!”阎晟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,“你本来,就不得好死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当时还以为阎晟骂人呢,谁知道老人脸上竟然晃过心虚,怎么回事?   我求解地拉拉阎晟的衣服,阎晟拍拍我的腰让安静点,再对老人说道:“你虽为人,可你这灵魂,呵,已经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吧!”   什么意思?我看着阎晟的眼睛里,透着求知欲。   阎晟也没有顾忌地直接对我说道:“他活不了多久了,且,在他死之后,他的灵魂也会跟着烟消云散,连做鬼都不能!”   我惊讶地朝老人看去,果然见他一脸被点破的尴尬和死灰色,显然阎晟说的是真的。   “为什么会这样?”   阎晟轻呵:“谁知道呢。大概拿自己的灵魂做了太多实验吧?”以至于灵魂被耗光,大概一直在燃烧自己的灵魂,以灰飞烟灭为代价,才让自己活这么久吧。   老人“唰”地一下站起身来,迸发出他全部的气势,再没普通老人的模样,唇色发黑,眼神凶悍,比那些厉鬼看起来还要戾气几分。   “就算真如你说的又怎么样,在我死前,杀死一两个普通人还是很容易的。”他直瞪着阎晟,“我不信你阻止得了我!”   阎晟根本不把他的虚张声势放在眼里,蔑视地哼道:“你要是有点耐心,多做点准备再来找我们谈判的话,我或许还会高看你两分,至于现在,”他冷冷地勾起嘴角。“你暗指我岳母在你手里,行,证据呢!”   “她不在家就是证据!”   “她不过是和丈夫去探监,看看还重病在床的继女!”阎晟淡漠地叙述出真正的事实,“一点小把戏就想骗过我?谁给你的胆子!”   话落,早在老人在他面前先坐下那刻就不爽的阎晟,一掌拍在另一个扶手上,扶手没事,老人却一下子跪了下去,就像他头顶上压着一座大山,从他额头上的沁出的汗水可知,他此时并不好受。   “我妈真的没事?”跟老人的心情相反,我带着一点激动一点放松地抓着阎晟的胳膊问。   阎晟:“你觉得我会放任这么大的漏洞,让人有机可乘吗?”   我嘿嘿笑着凑过去,在他脸颊上“啵”了一口,早该知道的,从我感受到母亲的附身符出问题后。他都太淡定了,不过他遇到什么事都是镇定的同时还很狂霸,不怪我看不出什么。   但我该想到的,他前前后后什么事都安排得好好的,不可能在妈妈这事上放任着让这老人胡来,只是:“那你怎么还跟我回来?”   跟我直说,我们现在都到飞机场了。   “该处理的人,趁机好好处理,”他嫌不够,把另一边的脸侧过来给我,“我向来不喜欢留个后遗症。”他喜欢把所有有威胁的,都扼杀在摇篮里,所有这个老黑修士,他打一开始就没想要放过他。   是我把他想得太仁慈了。   我在他另一边脸上也亲了下。   “呵呵呵……哈哈哈哈哈……”   老人先是低声笑着,然后越笑越大声,最后转为狂笑,同时,他也慢慢地顶着压力站了起来,我感觉他身高拔高了,身体从老人的瘦弱变成年轻人的健壮,手臂胸膛都变粗了,身上的衣服也出现了崩裂。   但他那满是皱褶的脸没有变化,只是没了给我们开门时的平和镇定,而是不顾一切的阴霾张狂,他站在那,停止了笑声,居高临下地看着还坐着的我们:“是,我是失手了,没有真的抓到她母亲,我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把你们引过来,我承认你很厉害,可你刚为了她,流了不少血,那都是你的精元吧。可不像我们凡人流点血补补就可以补回来的,你现在的功力,确定能保得住你们两人吗?”   像是要证实自己的猜测,也为了避免被阎晟的精神威压再次压下,老人话一落就出手了,他的手中多了一条锁链,我能听到锁链里响应着鬼魂凄厉的悲鸣声。   这是锁魂炼,对付鬼魂的最佳利器,看老人这条锁魂炼,至少经过百千魂魄淬炼过,哪怕是魑魅魍魉,都不敢随便触其锋芒!想来不知道阎晟身份的老人,将阎晟当成了比厉鬼更高级别的魑魅魍魉了吧?   我不知道冥王算什么种类,魔还是鬼,但锁魂炼连魔都能对付,我怕对阎晟也会有影响,本想带着阎晟躲开,可阎晟不动我也没办法动,短暂的时间里我根本没法去想他为什么不躲,脑子里只闪过他不会真“虚弱”到被锁魂炼上的锁魂给镇住,没办法躲了吧?   就坐在阎晟身边的我,立马抢先伸手去抓甩过来的锁魂炼,怎么也不能让锁魂炼碰到阎晟。   可在我快触碰到锁魂炼时,一只大手,轻轻松松,玩耍般地先我一步抓住了锁魂炼甩过来的链子。   老人:“……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你难道不知道,”阎晟冷傲地一拽锁链,“万鬼都得听我号令,区区几百上千魂魄淬炼的玩意就想锁住我?”可笑!   “哗啦”一声响,握住锁魂炼另一边的老人没有预防,被拖动得往前跄踉了两步,在比自己厉害的敌人面前,一个疏忽就是要命的,他还没站稳,阎晟冰冷的手指已经按抓在他的脑门上,逼迫着他再次跪了下去,只要他的指头再用点力,就可以在他的脑门上插上五个洞。   阎晟王霸地立在跪着的老人跟前,那张霸道阳刚的脸上倒没有嘲讽,只是冷然地说道:“看来你为了救那个艳鬼,耗费了不少精力吧,把自己搞得这么弱,也敢来挑战我?”   我稍稍诧异地眨眨眼,我刚想说这个看起来很厉害的老黑修士怎么那么弱,一招就被同样“虚弱”的阎晟给制服了,原来他本身就有问题啊,那他是哪来的勇气说阎晟失了精血,他就有机会的,他是没把自己的情况也算进去吗?   老人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,垂下了几缕银白的发丝,他悲哀地苦笑着:“就算是我鼎盛的时候,只怕也不是您的对手,我今天来,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罢了。”   所以,他今天就是来玩心理战的?   我怪异地看看老人,觉得他真是倒霉透了,遇上阎晟。   老人被阎晟压着抬不起头,他就尽量趴伏着,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:“是我和阿兰之前识人不清得罪了您,您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,都可以给您,我只求您,放过阿兰吧,她不像我,她还有机会,只求您给她这个机会!”   我听得很奇怪,阎晟对那只艳鬼做了什么?那天在地下室,我顾着孟佳佳。也不清楚艳鬼当时的情况,只知道她后来被这老人抢走了,还有孔俊鹏的魂魄。   “我从来不懂什么叫宽恕!”阎晟冷冷地说着,那意思不外乎是拒绝。  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关他什么事,这老人是他什么人,那艳鬼又是他什么鬼,他为什么要对伤害过他妻子的一只鬼恩赦,就因为这老人几句求饶的话?   老人明白他的意思,忙道:“大人,只要您放过阿兰,我真的什么都愿意给啊!”   阎晟嗤鼻:“你还真没有我想要的。”   老人一噎,想他活了这么久,他研究出来的东西不知凡几,以前多少人求着要他的东西,现在居然有人对他说,他这里没有人家想要的?   “那,那孔俊鹏的魂魄。我,我也可以交给你们!”   “你死了,我想他也只有毁灭的份。”阎晟不耐烦了,他觉得给老人说这句话,简直是浪费时间,直接了结了的好,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。   就见阎晟手指发力,就要从老人的天盖骨钻进去时,一凄厉地喊声响起,一道身影晃了进来,跪在了老人身边:“大人,求求您,是我们错了,你,你饶了他好不好,我们错了,真错了!”   是那只艳鬼!   她此时身上黑气缠绕,那黑气并不是她身上的鬼气,而是由一条条像蛇一样的黑色雾线组成,在她身上穿来绕去,一会钻进她体内,一会又钻出来,把她的身体当海水一样游来游去。   那黑色雾蛇应该对她造成很大的伤害,她此时看起来特别的“苍老”,虚弱不堪,那些雾蛇每次钻进钻出,要么生生抽出她的鬼力,要么蹂躏她的魂体,还真是痛苦不堪。   她一出来,老人就彻底急了,不顾头顶上的威胁就挣扎着要起来,然后被阎晟的指节按得凹陷了一点,流出了鲜血,阎晟的手指戴上了指套。要不然以他的洁癖,才不会让自己的手去碰老人的头皮!   “谁让你出来的!”老人理都没理流到他眼睛上的血,着急地对艳鬼吼着。   “我不出来,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吗?”艳鬼哭嚎着,她没有流泪,可她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在哭。   这情况很难见的,我跟她几乎朝夕相处了三年,她都是妖娆妩媚,整天想着怎么骗更多男人吸更多精气,我可从没见她“哭”过,哪怕是难过的表情都没有。   都说物极必反,越是没有难过过,越可能在心里藏着难以言说的痛,她的弱点就是这个老人吗?   艳鬼大概知道求阎晟没用,就把视线转向了我,对着我磕头求饶:“安乐,安乐。我们怎么也认识了三年,在一起了三年,虽然我做了不少伤害你的事,可能不能看在我没有对你的身体造成伤害的份上,也保得你三年没有遭到其他鬼怪攻击的份上,能不能帮我求个情,让大人饶了他!”   把所谓的情分搬出来,不是为了自己,而是为了这老人?   一个把男人当垃圾一样看待的艳鬼,也会为了一个男人,如此地卑躬屈膝?   阎晟不满地一皱眉,艳鬼身上的雾蛇更活跃了几分,让她痛苦地弯下腰卷缩着,阎晟向来是冷酷无情的,现在我更觉得,他如果不狠一点,又怎么镇压幽冥之地的那群妖魔鬼怪。   只是看艳鬼如此。我迟疑了下,刚想开口让阎晟别这么快就把她解决了,艳鬼却猛地抬起头来,仰天呼啸了起来。   她绝望了,我跟阎晟怎么可能绕过他们呢,所以她……   那啸声里充斥着漫天的怨气,老黑修士一听到这声音,面露惶恐,大声朝她喊着:“不行,不能这么做……”   “为什么不能,你创造这个,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?”艳鬼完全不听老人的劝告,从跪趴到站立,到升到半空,阎晟没有阻止,反而冷眼看着。   艳鬼的身上飞出一个手掌大小的墨盘,那墨盘吸附在天花板上。没多久整个天花板就被染黑,变得柔软,很快,整个天花板就变成黑色的湖水,还冒着黑色的泡泡,看着吓人又恶心,因为随着每个泡泡顶出来然后爆破,那爆破的小洞里就伸出一只手爪,枯瘦的、青绿的、类似动物的,然后是手臂,然后鬼怪的身体,一个个从浓稠的黑水里钻出来,然后纷纷抓向已经升到天花板上的艳鬼,再一只只地钻入她的身体。   艳鬼的身体开始变形扭曲,一会被拉长一会被撑宽,看得出来她其实很痛苦,却生生忍受着。将这些鬼怪一一和自身融合在一块,我看着她那张被扯得歪七扭八的脸,再看看她身上时不时冒出来的鬼脸,很是唏嘘。   我称她为艳鬼,自然有她绝艳的地方,如今却弄得这副恶心的模样。   但我很快就唏嘘不起来了,因为她突然从空中消失,出现在了我身后!   阎晟反应也快,在她一有动作时就要用他空着的另一手把我拉过去,可是他的身子却往下陷了几分,我这才发现,不知何时地面上被黑色的浓墨般的液体取代,翻腾着,黏住着我们的双脚往下拉。   阎晟怒了,但他刚要动,却忽然身子一震,我发现他的脸色在那刻变得难看。有几道黑色从他脚底钻入他体内,控制了他的行动。   终究,失去大量精血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,否则他哪那么容易被控制住。   而此时,那青筋直冒,都不像一只人手的爪子从后头伸过来抵住我的脖子,尖尖的指甲威胁着我的命脉,就像阎晟随时可能用铁指套钻破老人的脑袋一样,她也随时能穿透我的脖子。   果然,在实力面前,就算艳鬼此时的样子再恶心又怎么样,人家有本事拿下我反过来威胁阎晟!   我有好一会没吃东西了,肚子已经有开始闹的预兆,一时不妨,就那么轻易地被摸到身后,可也不得不说,此时的艳鬼,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,都不是原本可比的。   “怎么样,身体被入侵的滋味,不好受吧!”艳鬼低低地笑着,她的声音很奇怪,一个声音,却有三四重奏。   她的身体还在扭曲,根本还没跟钻入她身体的那些鬼怪完全融合。   阎晟微微抬头,那向来傲气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羸弱,只是他的眼神依旧睥睨地不将艳鬼放在眼里,可我看到他那样,心脏就紧缩着疼。   “放了他!”艳鬼紧接着命令阎晟,哪怕她觉得自己现在取得先机,也不敢拖延时间,“否则……”   阎晟眼睛瑟缩了一瞬,冷厉地看着她,手上却没有丝毫放过老人的意思:“你。在命令我?”   “对,”艳鬼完全豁出去了,“我让你放了他,现在,不然,我就让她给他陪葬!”   她将另一手按在我肩上,原意只是想巩固她此时的“权利”,可是,由于她现在正处于情绪激动的时候,她一和我真确接触后,属于她身为厉鬼最偏执的,在这种时候也不停在她脑海中上演的记忆,就不受控制地传到我脑海里。   我不确定那是什么年代,艳鬼穿着古装,但在古时候里又过于暴露的裙子,在舞台上跳着,底下有男人在喝彩。可那些男人各个怀中又都搂着其他女人,喝着酒,大庭广众之下就和怀中的女人亲亲我我。   青楼?   艳鬼,或者说阿兰,曾试着抗拒,想着逃离那里,却被一次次绑回来,一次次受尽折磨,还在一次接客时因为顶撞客人,被打折了腿。   之后,她被关在私牢里,没有人给她送水送饭,没有人给她治伤,她觉得生命一点意义都没有,这样死掉了也好。   却再这个时候,一个耿直的,刚刚下山的年轻修士,因为不懂何为青楼被骗了进来,又因为没有钱付账,也被关到了私牢里。   年轻修士不笨,而且也有天赋,修炼得不错,他就等着没人注意时,偷偷施点法从私牢里逃出去,却发现,这私牢里,他的隔壁牢房里趴着一个看着装应该是女子的人,虽然快死了,但那一刻还是活着的。   他好奇地趁看守的不在穿到了她那间牢房里去,将她翻过身来时,对上了她那双美丽,却充满死寂和绝望的眼睛。   然而哪怕满是死志,年轻修士依然从女子的眼里发现一抹坚毅,那是对自己某个原则的坚守。   年轻修士不知为何在那刻心多跳动了一下。他摒弃师父交待他的,凡人生死各有天命,他们只管死人,不管活人的条规,给女子包扎治伤,给她渡气,在女子心如死灰时,给她讲他知道的趣事,还将自己的饭菜给她吃。   在那小小的牢房里,两颗心慢慢地越靠越近,对阿兰来说,年轻修士就是老天补偿给她的希望和幸福。   年轻修士将阿兰救出青楼,两人逃到另一个城市里,阿兰换下鲜艳的裙子,穿上粗布衣裳为年轻修士煮羹汤,年轻修士也在街头摆摊给人算算命,两人一起渡过了一段虽然不富裕但很幸福的日子。   可好景不长,阿兰曾经的一位恩客,也来到这座城市里,而且这位恩客位高权重,当年在那青楼,打折阿兰腿的就是他。   他一次偶遇去找丈夫的阿兰,发现农妇打扮的阿兰更让他心痒难耐后,就硬是半路拦截了她,等年轻修士赶到时,阿兰已经因为抗拒刺伤那位恩客,而被那位恩客杀害了,而那位恩客杀了人还不放过,竟然还亵玩尸体,最后更是鞭尸。   所有的幸福刹那间全部破裂,年轻修士当场疯掉,要杀了那位恩客,只可惜恩客身份高贵,身边有高手护着,年轻修士没有得手,只来得及将刚刚变成鬼魂还很脆弱的阿兰収起来,连她的肉身都没能要回来。   他先回山上请求师父救阿兰,可早已死透的人又怎么可能复活,复活术这类禁术又岂是随便就能用的?   复活阿兰无望,年轻修士就一心想着报仇。   他堕入黑暗,成为黑修士,躲在一个偏远的镇上,钻研黑暗的术法,能让死人复活的,能够毒死人的,结果一不小心造出了瘟疫,害死了一整个镇的人。   他就干脆收集了那整个镇的灵魂,帮阿兰的鬼魂修炼,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,艳鬼也只到厉鬼的级别,可她能够在我被封印时发现到我,就知道她和一般的厉鬼不同。   后来,年轻修士终于成功杀了害死阿兰的仇人,可他也成了当时修士界的通缉,追击他的,就有他的师父。   他请求过师父放过他,师父不肯,最终,他杀了自己的师父。   复仇之后,他更是一心陷入钻研之中,曾经是为了复仇,后来是偏执地想要复活阿兰,艳鬼拿出来的那个墨盘般的东西,就是他研究出来的,里头困在的都是他这几年挑选出来的鬼魂,每一只鬼魂都经过他的淬炼,可以跟艳鬼完好的融合,可以让艳鬼的等级生生再提高一级。   只是这个墨盘还没真正的完全。里头刻画的法阵也没有真正完成,艳鬼现在用,是心急了。   然而也不怪她心急,年轻修士,也就是此时的老人,他的情况,非常的不乐观。   这几年的钻研,耗费了他太多心血,而且为了心中那份偏执,也怕死后入了轮回和阿兰永世分离,他是以灵魂为代价才让自己活到这个时候的,到这两年,已经被他透支,他只要一死,就会立马灰飞烟灭,连鬼都做不了。   所以艳鬼找到我,如果有什么仙丹妙药是能救他。那我就是那仙丹妙药,当初没有一口吃掉我,不是为她自己,是为老人把我养着,好让老人先研究出要怎么用我,她勾搭那些男的,吸取他们的精气却从未和他们做到最后一步,也不是我先前想的那些顾忌,而是为老人守身。   只可惜,所有的计划,在阎晟也找上我后,就功亏一篑了。   说起来,老人之所以会収孔俊鹏做徒弟也是因为我,所以说这艳鬼不是普通的厉鬼呢,她在我高中那时候就看出了我的不同,只是那时候我身上的封印还没有减弱,他们也不好对我下手,就先収了孔俊鹏做徒弟,把我逼得离开西区,一个人在东区独居,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劳。   后来被阎晟打退,艳鬼第一时间也是回孔俊鹏这边,原是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办,没想到孔俊鹏想要报复一个女人,却得知,我回来了!   他们是故意把谢泽躲孔俊鹏家里的,为的,就是把我引过去。   结果还是失败了,孔俊鹏死了,艳鬼因为幻阴阵本就元气大伤,又被阎晟施放的雾蛇缠上,如果不能解决雾蛇,她会被一点点吸干,到消失前都会是痛苦的。   老人为了救她。先是破了阎晟设下的结界受了重创,后为了帮艳鬼摆脱雾蛇,更是想尽了办法,原本灵魂之力就被他耗得差不多,现在更是拼尽了全部,却也只是缓解了她破灭的时间,老人没办法,只能拖着残破的身体和灵魂,算计我和阎晟出现。   我和阎晟来之前,老人一再叮嘱艳鬼,无论出什么事,千万不要真的与之动手,他觉得那个阎晟不是简单的鬼或魔,他们俩一个被雾蛇折磨,一个也油尽灯枯,他对艳鬼说,就算被阎晟一掌打死,也不准她出来。   可艳鬼怎么可能真的看他死在阎晟手里,还是忍不住出来,忍不住用了还没实验成功的百鬼融合。   “嗯哼!”我忍不住闷哼出声,实在是脑子里一下子受了太强烈的冲击,让我几乎以为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,来自艳鬼死前的不甘和怨恨,死后对老人的眷恋和不舍,种种强烈的情绪,冲刷到我脑子里,我没晕过去,已经算是体抗力有进步了。   还好,这只是记忆的冲击,没有像对向溪月那般,把她身上的夹杂着怨煞之气的鬼气也吸到自己身上来,少了那份怨气的摧残,我还忍得住。   就是刚为了抵御脑子被侵袭,花费了我不少力气。只觉得肚子饿的感觉越来越甚,这可不是好兆头!   阎晟注意到了我的情况,在听到我那小声压抑地闷哼后,脸色就全黑了,冷得几乎掉渣,在我都感觉到抓着我的艳鬼都对此时的阎晟感到畏惧时,生怕阎晟不顾我的安危冲过来时,阎晟松开了老人,任由老人因一下子没了支撑而倒在地上。   “大勤!”艳鬼紧张地对老人喊着,想知道老人现在的情况,又不敢放开我。   而我的腿已经开始打摆了,肚子一饿我身上就没力气。   “现在,轮到你了。”阎晟挺立的身板对着艳鬼,“放了安乐!”   艳鬼忍着担忧,紧抓着我:“你这样就算放吗,等我放了她,你随随便便就能再抓住我们!”   阎晟冷酷地打开双手,自承其短:“你觉得我有能力对付你们俩个?还是你觉得我那血流了也没事?”   我紧抿着唇,我知道阎晟骨子里有多么骄傲,让他承认自己确实能力不足,等于让他弯下自己的脊背,我悄然握紧了拳头。   “我不信!”艳鬼对阎晟刚才雷厉风行的出手可是心有余悸,老人也告诉过她,阎晟现在也是较为“虚弱”的阶段,可她怎么看都不像。   “那你想如何!”阎晟绷着脸问,我发现他刚才制住老人的那只手的手背上青筋暴起,那只手比起身体其他部位也来得更黑,我怀疑那只手可能中了老人下的什么毒,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,如果不是他身体出问题,怎么可能没能完全挡住老人暗中的算计,又怎么可能受脚下那些恶心的黑色水控制。   老人纵横修士界里这么多年,被通缉那么多年还好好活着,就算他现在是脆弱得不堪一击的也不会完全没有反击之力。   ☆、101 输了你咬我,赢了我咬你   阎晟……我在心里暗暗念着他的名字,为他此时的身体状况焦急。   “我要你,受我一掌!”   一听到艳鬼提出的要求,我马上睁大的眼睛:卧槽,以为这里是武侠片吗,还受你一掌,你怎么不受我一掌!   艳鬼见我挣扎,一把掐住我的肩胛骨,疼得我差点没跪下去,然后她冷笑地对阎晟说道:“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一掌不为过吧?”   我赶紧朝阎晟使劲摇头,所谓的一掌,估计是跟此时在阎晟体内控制他的毒和诅咒有关,千万不能答应啊,这么蠢的事,一点都不符合您老的形象,千万千万别做啊。   别,别又为了我受伤了,我真的,很难承受,我的心会疼的,会因为心疼而疼死的,大人……   阎晟朝我看来,我就向他传达我的意思,急切和紧张的,可当我从他眼里看到一抹坚决,知道他做了决定后,我一咬牙,一把将我的手,往后抓向艳鬼的腰部,然后开始吸。   特码的,敢对我老公下手,是逼我当个彪悍的妻子是吗!   “你做什么!”艳鬼惊骇地大喊,她因为融合了百鬼,雾蛇的作用已经被暂时控制住了,可这会,她发现她的能力再一次流失。   这让她恐慌。于是从我脖子上挪开,暗中储备力量准备对阎晟轰击的手爪,再一次朝我脖子抓来,这一次她失去理智,想要阻止自己的能力被我吸走,是真的准备用她那尖锐的指甲穿透我的脖子。   可我依然没有停,忍受着带着庞大怨气的鬼力,对我的身体和精神带来的双重侵害,负面情绪被扩大,怨恨加剧。   原本因为“看”到她的记忆而有点同情这对人鬼夫妻的,但这一刻我心里只充斥着一个念头:   死吧,统统都去死吧!   我无视那朝我脖子刺来的尖锐指甲。更加疯狂地猛吸收着她的力量,然而,一切,在她的指甲尖碰到我脖子的那一刻停止,再动时,我已经和艳鬼分离。   我摔向了沙发,而我原本站立的位置被阎晟顶替……   我怔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……   艳鬼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,恐惧地看着阎晟,那原本想要对我不利的手还保持着反手要刺我的动作,但上面的指甲此时已经根根断裂,她另一只按着我肩膀的手,也无力地垂放在身侧。明明是鬼魂没有骨头之说,我却觉得她那只手像被折了一样。   她也无法动弹,无法逃离阎晟,因为阎晟的一只手,穿进了她脑子里,当然,她是鬼魂,不会有任何血浆流出来,她只能恐惧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酷刑。   可怕的是阎晟此刻的模样。   他原本及耳的又黑又厚的洒意短发变长了,肆意张扬地飘扬在脑后,每一根发丝都似凌厉的尖针,傲慢的眉宇间被煞气充斥,赤红的眼珠里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,冷冰冰地像是红色的玻璃珠,俊挺的鼻翼下,是微微上扬的嘴角,微咧的唇间,可以看到他两边尖尖的两颗牙齿,不知为何,渗人得很。   他的脸色比平时要黑,却不是皮肤黑,而是类似于一种说不出的黑暗光芒,让人不敢直视的。  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阎晟,那双冰冷的赤红色眼睛无视着世间所有的人事物。没有任何东西,能够在那双眼睛里留下痕迹,他周身燃烧着紫色的火焰,火苗所过之处,都跟着被点燃,两三秒的时间,整间屋子都在熊熊的火焰之中。   连我刚刚狂吸进体内的怨气,都在那紫色火焰之下被牢牢压制着不敢爆发,我只能就这么看着他,看他宛若天神一般,收刮了艳鬼及刚刚被她融入体内的百鬼,将它们的灵魂之力“吃”掉。   我看不清他都做了什么,只知道艳鬼消散在空中连灰都没剩下,她甚至没来得及看老人一眼。   老人悲痛地冲过来,就像是失去了配偶了的狼发出了最后的悲鸣,哪怕他清楚他打不过阎晟,却仍旧选择这个方式……   可他连阎晟的身都没能靠近,身子就自燃起了紫色的火焰!   他倒在了地上,最后看了眼空中的点点星芒,仿佛在看自己的爱人,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,我发现他的嘴角是上扬的。   他们人鬼殊途,内心煎熬了数百年,终于在这一刻都了结了。   我说不出自己的心情,周围的火越少越旺,我看着穿过火焰,停留在我跟前的阎晟。   眼前的他,熟悉又陌生,那冰质的没有人类情感的视线落在我身上时,我心下一片惶然,不安地朝他伸出手:“大人?”   阎晟微微歪着头看了我一会,我心里虽然不安,却坚定地把手伸向他,不放下不移开。   周围的火焰还在燃烧,不知何时把我的衣摆也点燃了,这不是寻常的火焰,一碰到东西顷刻间就能将你吞没,我刚感觉我衣服着火了,下一刻紫色火焰就蔓延到我身上来。   想到艳鬼连最后看一眼老人的时间都没有就灰飞烟灭,我更不敢移开视线地看着阎晟,生怕下一秒,就再也看不到他了。   从来没有这一刻,我那么清楚地感悟到“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”这句话,从来没真的去想过,万一我和他……也有随时分别的可能!   而且那么近!   紫色大火挡住我看他的视线时,他忽然动了,一个跨步就将我抱了起来,在我反应过来时。抱着我从窗户跳了出去。   ……   我在给阎晟剪头发!   那一头突然长出来的长发真不是一般的麻烦。   离妈妈家“着火”的事已经过去了两天了。   我因吸收了大量艳鬼的鬼气,而后又受到阎晟爆发的冥王威压影响,所以那天阎晟抱着我跳出窗户后,就神志不清了。   醒来时,我们已经在一家陌生人家里,阎晟带我来时,催眠了这一家人,让他们以为我们是他们的亲戚,“收留”了我们。   我受艳鬼的怨气影响,在房间里憋了两天,才将那些负面情绪消化掉,神智彻底“清醒”了。两天前发生的事就在脑子里回放了一遍,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。   正好这时阎晟回来了,这两天我情况不太好时,他一直守着我,今天看我好一点了,才出去处理点事情。   他一进来,我看着他此时的模样发愣。   他还是那头长发,让他多了几分飘逸和美艳外,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娘,估计是那凌霸的气场,高傲的眉宇,阳刚俊逸的脸庞,睥睨的眼神,任谁都不会把他跟娘扯上边。   所以,哪怕多了长发,他还是我熟悉的他,我不由怀疑,我昏迷前看到的那吓人的模样,是不是我的幻觉。   那冰冷视我如无物的眼神,只是我不小心梦到的?   他坐在我身边,见我傻乎乎地看着他,就蹂躏了把我的头发,让刚睡醒的我,顶着一头更乱的鸡窝。   “还没好?”他问。语气嫌弃,内含关心。   我回神,将记忆中他犹如魔神般好似要杀光世间人的可怕模样从脑子里挥散,可还是下意识地抓紧他的手,像是这样,就能抓紧如今还是我男朋友的他。   “我没事了,”我带着点软绵地说道,“你呢,你身体没事吧?”   我没忘记他是个失血过多的魔,两天前又那么闹了一场。   “我?”他轻哼,“那个黑修士弄的那东西挺补的,还有那只厉鬼的魂魄赠送。本王能有什么事。”   我想起那天最后看到的一幕:“你把那只艳鬼和那百只鬼魂都吞噬了?”   “嗯!”他不情不愿哼着。   “所以,灵魂什么的,可以补足你失掉的那些精血?”那艳鬼最后弄的那个咒术,简直是等于给阎晟弄了份大补品啊!   可为什么阎晟面色看起来那么黑呢?   “怎么了?”我用胳膊撞了撞他,“不好吗?”   阎晟沉着脸,半天吐出一个字:“脏!”   我眨眨眼,笑了,怪不得他从未去吞噬灵魂,不是善良,而是嫌弃。   我凑过去搂着他的脖子,将头埋在他脖子里轻轻吁了口气:“对我来说,只要你没事。就好了。”   后面还有一句话我没说:你还是现在的你,就好了!   一想到有一天他不在属于我,他残酷嗜血的一面也会对上我,就一阵后怕。   他好好的就行,一直这么好好的!   阎晟感受到我的不安,虽然没说话,但将我搂得很紧,想了想,又在我背上轻轻拍了拍。   我笑了笑,就那么赖在他身上问道:“我妈那边怎么样了?”我知道他是出去处理这些事。   “那栋楼的人都没事,也只烧了你妈的家,我已经将另一套房子以你的名义送给你母亲。他们已经搬过去了。”   我点点头:“换了也好,以后就没人会因为我找上她了。”而且我也知道,阎晟这次发了大火,肯定是暴露了,不然他也不会不去住宾馆,而是带我来这一家子里冒充人家亲戚。   两人相拥着一时无话,也都有默契地没去提那天发生的事,不管是谁为了谁发狂,我们都只庆幸和珍惜这一刻的相拥。   我蹭他脖子时蹭到他头发,不自禁地伸手去摸了摸,当真被那些拍头发广告的发质要好太多,一时心血来潮。我说道:“我帮你剪头发吧?”   他留长发实在太魔性了,本来就够好看了,我怕到时候就算降低存在感,依然会有女孩子盯着他看。   这头长发实在容易引人注意。   阎晟没有异议,我就充当了一次发型师,以前打工时有去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,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给客人洗头和吹头,多少也见过一点,剪不出多好的发型,我可以来个另类的短发啊?   最后,我给他剪了个学生妹妹头!   阎晟瞪我一眼,拿起剪刀自己修剪了起来。给自己整了个很普通的碎发,但再普通,在他身上就一点都不普通。   我趁机将我给他剪下来的一整束长发收起来,然后一边夸他帅,什么发型都能驾驭,一边抓起床边的饭团就吃起来。   从艳鬼那吸收的鬼气让我撑了这两天,没那么大胃口的吃东西,但也只能撑到这时候了。   阎晟默默地看着我吃了会,说道:“机票我重新买好,明晚我们就走。”   我“嗯嗯”两声,头也没抬地吃着,对于饥肠辘辘我已经习惯了,也不去多想,就专心地喂饱肚子里的那个,可是吃着吃着,我忽然发现我的手心“脏”了。   一开始以为是蹭到什么脏的,抽出张纸巾想要擦干净,发现怎么都擦不掉时,我才发觉不对。   将手心拿近了看,上面哪是什么脏东西,分明是黑色的鬼气缠绕在上面。   一个活人身上有鬼气是什么情况?因为肚子里的鬼胎还是别的什么?   “怎么?”阎晟见我停下来看着自己的手,嘴里问着,眼睛也顺势朝我手里瞄来。   我慌忙将手握成拳头,及时遮住手心里的鬼气:“没什么。脏了,我擦擦。”我用另一只手搓着手心,表示真的只是手脏了。   阎晟看了我一眼,没说什么,我不确定他有没有发现什么,我是害怕真是因为鬼胎给我带来的影响,如果没什么事还好,万一严重点,我担心阎晟会想办法真把宝宝处理了。   正在这时有人来敲门,是这家的女主人,我们是以她妹妹的女儿女婿身份住进来的,所以我得叫这家女主人为姨妈。当然,这都是假的,等我们明晚离开,阎晟就会清除这家人这两天的记忆。   记忆清除仅限于短时间内,要不然就会对人的大脑造成损害,如果不是这样的话,阎晟都想清除我妈妈的记忆。   “阿姨”是来问我们要不要跟她的儿子一起去买烟花的,这地方不在城市中心,并没有被禁止放烟花。   我这才知道,今天是除夕了!   不是给“阿姨”一家子造成太大影响,我并没有真的跟阿姨的儿子去买烟花,但我是心动的,新年啊,是该团圆的日子。   以前过年时,太小的没什么记忆,有记忆时,爸妈已经不一起过年了,后来妈妈再婚嫁给叔叔,头一年虽然有一起过过年,可我仍感觉不到所谓的阖家欢乐,好像有我在,气氛总是尴尬的。   有一年,沈小萱提议过年在家没意思,干脆出去旅游。于是,他们一家三口出去了,我一个人在家里,从窗户望着隔壁邻居的团圆饭,看着别人家举杯同庆,听着他们笑哈哈的嬉闹声,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,看春晚。   哪怕周围的烟花再响,我依然觉得冷冷清清的,就像我是独立于这个世界一样。   “真好!”   天黑了,我也稍微吃饱了点,再一次从窗户往外看,看着楼下的小朋友,等不及十二点已经开始点放一些小烟花,可以拿在手上的小棒棒,或者小炮弹的造型,可以喷出美丽焰火的。   我有些羡慕地看着,忽然,阎晟将一件大衣递给我。   “要出去吗?”问的同时,我边穿上了大衣。   阎晟“嗯”了声,就帮我理了理衣服,然后牵着我出门。   这块居民区以前我没来过,不知道阎晟要去哪,就跟着他在街上溜达,大冬天的晚上挺冷的,往常这个时候街上也不会有什么人了,可大概是除夕夜吧,有几个孩子从家里出来,就在自家门口不远的地方,和几个邻居的孩子玩烟花,还停热闹的。   也有不少情侣,跟我和阎晟这样手牵手在一旁看着,偶尔亲自放了几个玩,虽然有不少人抱怨这春节,一年比一年过得没劲,一年比一年不热闹的说法,可对我来说这是最有年味的一年。   大概是,身边终于有人陪着我过年了吧?   路边正好有人卖烟火,阎晟就拉着我过去了,他也不挑,老板说什么好玩,就什么都买,足足买了两大袋,里头什么玩意都有。   然后又拉着我找到了一个较为空旷的场地,找出几个小型的圆筒状烟花筒,一次地摆在地上,他没有买打火机,只要指尖稍一摩擦就能自燃起火。都不用担心会被风吹灭,方便得很。   阎晟一个排了五个,一口气全放了,“咻咻咻咻咻”的声音响起,眼前一下子亮了起来,那是我看过的,最漂亮的“彩花”。   把各式烟花都尝试了遍,过了瘾后,阎晟带我到电影院,很可惜,有几部大片要明天大年初一时才上映。   我们的心思也不在看电影上,就支持了部国产片。虽然网上评论这部片子情节和特效都很一般,可当我和阎晟在幽暗的播放厅里的位置坐下后,心里还是荡漾了。   想到小说里讲的可以在电影院里偷偷做的事,就无法淡定,黑暗中时不时地看向坐在我旁边的阎晟,一边期待着一边骂自己要矜持。   可是等了半天阎晟都没什么动作,电影也开始了快十分钟了,我郁闷地吃着阎晟在进场前给我买的爆米花,“咔擦咔擦”地猛吃,因为饿,因为阎晟的不解风情!   坐我另一边的一女生推了推我:“你能吃得小声点吗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看着女生对我说完后,就和她旁边的男友腻歪去了,把我郁闷得可以。   我一恼,就快速地抓过阎晟的手环过我的肩膀,阎晟看过来,对我的行为表示不解,但并没有把他的手抽走。   我脸一红,然后庆幸这里黑漆漆的看不到我的窘迫,于是小声地对阎晟呵斥:“我就喜欢这样坐!”   说着,还往他那边靠了靠,就要枕在他身上才罢休。   然后,我听到阎晟一声轻笑,紧接着我唇上一冰,他已经吻了下来。   在那一刻。我忍不住想,他到底是真不懂,还是故意装不懂地等着我主动?   不过怎么样都没关系了,我揽着阎晟的脖子,回吻了过去,在屏幕投射过来的明灭的光中,感受着彼此的气息。   看完电影……咳,几乎不知道演了些什么,近两个小时里我都在和阎晟甜蜜蜜去了,谁还管电影里的女主角哭得惨泣泣的。   买了两碗FD肉片,阎晟带我坐在了妈妈新家那栋公寓的顶楼,有阎晟在,根本不怕吹来的冷风,我“呼呼”地吃着还滚烫的肉片,喝着热乎乎的烫,不能更爽!   精神力外放,还能听到家家户户的声音,并不是每一家都是快乐的,有的家里很安静,就好比妈妈家里,只有她和叔叔在,一起吃过晚饭,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看春晚了,经历过沈小萱的事。叔叔珍惜着还陪伴着他的妈妈,虽然家里看似没有热闹的氛围,但也还算温馨。   这样就好,我想!   还有一些家庭为了有点小事吵了起来,也有跟我当年一样的小孩或老人,在家里苦苦等待着工作晚归的家人。   十二点时,天空一连发出了好几声“砰砰砰”的声音,不少烟花在空中炸开,然后像雨一样洒落,黑夜都被照得明亮起来。   “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?”   我在漫天烟花下,侧头对阎晟提议道。   阎晟微微扬眉,无声询问。   “石头剪刀布,玩过没?”   阎晟没有回答,可他的眼神分明是对这个游戏的嫌弃。   我笑嘻嘻地凑过去:“是有赌注的哦,如果我赢了,你让我亲一下,如果你赢了……”我凑过去,和他贴得很近,“就换你亲我!”   对上阎晟诧异的目光我有点囧有点羞,但我仍没有移开目光,期盼地等着他点头。   阎晟诧异只是短短一瞬,就朝我伸出了手。   我看着他修长有劲,一直以来都可以牢牢牵住我的手,笑了:“准备好了啊,石头、剪刀、布!”   我俩一同变动手指,我出剪刀,他很符合他形象的出了拳头。   我很庆幸黑夜能够很好的掩去我红彤彤的脸,和故作镇定的神情:“你赢了,来吧!”   朝他仰起头,我静静等待着。   他捧起我的脸,温柔地覆盖过来。   很奇怪的,我们不是第一次,我却在他缓缓靠近的那会,心跳得不太正常!   我反手拥抱住他,加深这个吻。   “阎晟,新年快乐,恭喜你又又又老了一岁!”   谢谢你,这个除夕夜,是我长这么大,最快乐的一次!   ☆、102 忙碌的男朋友   飞机起飞,通过旁边的椭圆小窗看着住了二十几年的城市离自己越来越远,悄悄感叹。   不知下次回来,会是什么时候。   感慨完后,抓起面包就开始啃,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吃来得重要。   阎晟跟空姐要来饮品,我一口灌下去,就将空杯子递给还没走的空姐,让她赶紧再倒一杯,至于她看着我时惊悚的眼神,都被我无视了。   谁让我从上飞机后就开始吃,几乎没停过。   下了飞机,一出机场大厅,我马上浑身一震。   这里……这里的空气还真是有够浑浊的,阴气鬼气妖气人气交织,将灵气汇于眼中,就能看到空中夹杂着各种颜色,浓郁得呛人。   感觉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也快了一些,不知是不是心里暗示,我觉得肚子好像也没那么饿了?   阎晟拦了一辆的士,将装样子用的行李箱放车后箱,然后和我一起坐进后座,阎晟掩去一身光华,无论在谁眼里,我们都是很普通平凡的一对夫妻或情侣。   车子在首都不算多郊边,但跟市中心也有不短距离的一个普通小区停下,很多不是特别土豪,但手里有那么点钱的,都会选择在这买房子,我们的房子租在这里,也不打眼。   这些都是阎晟安排的,我只傻乎乎地跟着他走。   没给司机吭我们外来人的机会,阎晟付了应有的车钱,拿下行礼,一手揽着还在吃着小零食的我,一手拖着行李箱就往小区里走。   有阎晟带着我都不用看路。边吃边好奇地四处瞧着,就看到大门不远处有一女的在和一男的拉扯着,女的好像在生气,男的正在哄。   这本来没什么,让我多看两眼是因为……那女的是只妖!   该说不愧是首都吗,随随便便在马路上都能看见有妖出没,看那样子,还光明正大地跟人类谈恋爱?   房子的手续合同什么的,阎晟都已经处理好了,我们拎包就能直接入住。   两室一厅,还有个厨房和阳台,厨房里厨具都准备好了。大锅小锅,大刀小刀,油盐酱醋什么的都备了一套,我打开冰箱一看,水果蔬菜饮品简易食品都准备了一推,顿时不高兴了。   “我原本还想能跟你好好逛下超市呢。”我关上冰箱门走到客厅。   一张长沙发配着两张单人沙发,都铺着暖色调的沙发套,我觉得少了几个抱枕,除此之外,虽然大部分日常用品都齐全,可感觉还是空空的,没什么好的布置。这点我稍稍满意些。   然后走到阳台,上面放了一盆橘子盆栽,上面已经结满了橘子,黄橙橙的很喜庆。   另外还有几个小盆栽,我看不懂品种,就是觉得挺养眼的。   我打量了下阳台,觉得还挺宽敞的,可以买个懒人椅在这里,闲暇时跟阎晟在这里喝喝茶什么的,阎晟说,我们这次可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,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次租的房子,可能以后这地方还是会被消掉所有我们存留过的痕迹,可我还是希望,我们“第一个家”,能够布置得好点。   反正搬家时,可以将喜欢的装“百宝袋”里,连搬家公司都不用请。   阎晟闷闷地跟在我后面,我在阳台护栏边看风景时,他从后头抱住我。   “怎么了?”   他顿了下,才道:“我们去超市吧!”   “啊?”   然后他重新将我刚拿下的围巾套上我脖子,把羊绒帽往我头上戴好,最后在一罐奶上插上吸管放我嘴里,牵着我的爪子就出门了。   下楼。出小区,附近有一个商场,一楼有超市。   我想起第一次带阎晟逛超市时的囧事,那一大包内裤还真被他一天一条的换掉了。   “这次听我的,不许乱拿了,好吧?”我试着跟阎晟商量着。   阎晟斜眼睨我:“我想要就买!”谁敢阻我!   我:“……”   说是这么说,阎晟倒没有像第一次那般见什么拿什么,现在的他对人界了解的比我还多,学习比我快,所以超市这些东西已经引不起他的注意了。   他把我带到果蔬区,让我买。   “冰箱里不是很多吗?”   “那些不好,你再买点你喜欢的。”阎晟板着脸别扭地说着。   我想起我随口抱怨的那一句,因为我说不能亲自充实自家的冰箱,就特意把我带出来买了?   握了握阎晟的手,我笑骂:“就知道浪费钱。”然后真的又挑了点水果,买了条大鱼,想着鱼头可以给他熬鱼汤,鱼身煎炸着吃。   又在食品区买了一大推吃的,之后出了超市,往商场楼上走。   大部分吃的都被阎晟偷偷放到“百宝袋”里,我手里提了一袋,因为我又饿了,这是方便我边走边吃边逛。   以前我很少走路时吃东西的,当然,我以前也吃不了这么多东西。   我让阎晟帮我扔一下食物的包装纸,等他的地方正好有一间男装店,在橱窗那里看到一件风衣,带着点哥特风,应该会很适合阎晟,我就推门进去了。   我用没拿吃的干净的那只手去掀那件衣服看看,顺便瞄了眼价格,这衣服是好看,质量也很不错,就是价格也真特码好看!   踌躇了下,才对店员说:“能拿大一号的给我看看吗?”   “你先确定要不要买吧!”店员的态度不是很好,“可以请你不要用手摸吗,弄脏了的话,我们也不好做。”   我看看我还摸着挂着展示的那件衣服,再看看拿着三明治再啃的另一只手,最后又看了看身上的衣服,这是三年前买的外套,便宜而且过时,最近忙来忙去,哪有时间逛街买衣服,所以穿的是以前的。   店员怕我吃东西手脏弄到衣服上可以理解,可前面一句是觉得我没钱买吗?   这种事小说和电视都看过,就是没想到也会发生在我身上,虽然我现在这身打扮确实挺土的!   扔完垃圾的阎晟这时候也进了店来。虽然敛去一身光华,走在路上不太会有人注意到他,可当店里仅有我们时,难免的会把目光落到他身上,店员的眼睛亮了一下。   店员却当先迎了上去:“您好!”   阎晟完全无视她的越过她走到我身边,我在他开口前,抢先喊道:“老板!”   阎晟顿了下,狐疑地看着我。   “您看,这件衣服怎么样?”我指着我看重的那件风衣。   阎晟不明白我在搞什么,但还是配合地点了下头:“还行。”   “店员,拿大一号的,没见我们老板要试穿吗?”我凶巴巴地朝那店员喊道。   店员下意识地朝阎晟看去。阎晟不怒自威的冷目扫过去,店员二话不敢说忙去把大一号的同款风衣拿出来,我让阎晟试穿后觉得自己眼光还不错,就又对店员喊道:“就这件了,结账,快点啊,我们老板赶时间呢。”   我骄横地挽着阎晟的手,指挥着店员把衣服折好一点,见她和其他店员时不时瞥过来的目光,哼道:“看什么看,没见过老板和女佣在一起吗,我们这可是真爱,动作快点啊,那么慢!”   阎晟配合的眼神一厉,店员低下头不敢再看。   刷卡,提着袋子,我挽着阎晟的手离开。   我几乎能猜到等我们走后,几个店员一定会在那里讨论,说阎晟什么眼光,看上我这样的人,没教养又俗气,还是个底层的女佣。   然而,越是这么不堪的人反而巴结到了一个有钱有颜值的高富帅,不管她们嘴上怎么嘲讽。心里肯定是嫉妒得要死,这比她们看到一个白富美和男神在一起更让她们不甘心。  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,我心情很好的哼起歌,跟阎晟逛精品店去了,打算买一些装饰品,另外还买了床上用品,咳,我这里指的是床单被单六件套,简单时尚的,还有抱枕,放纸巾的盒子等等。   最后又被阎晟拉去女装区,买了几件衣服。才满载而归。   ……   快速地按着电梯的上键,快关上的电梯又重新打开,我和阎晟进去时发现里头已经有一个女的,我诧异地眨眨眼,竟然是刚到那会,在小区门口看到的和某个男人拉拉扯扯的那个女妖。   女妖先是闲散地抬头扫我们一眼,随即又惊讶地再次看过来,扫了眼阎晟就转移视线,朝我笑了笑,主动往旁边站站,让出位置。   我和阎晟挨着站,这期间女妖没跟我们说话。我们也不至于去找她麻烦,一魔一引灵者一妖竟相安无事地处在一个电梯里。   我们的楼层到了,我挽着阎晟的手出去后,发现女妖也出来了,跟我们在同一楼层,就在我们家的对面。   女妖显然也有点意外,多看了我们两眼,然后笑笑地低头拿出钥匙开门进去了。   她就算看不出阎晟是什么身份,估计是知道我是引灵者的,居然还能如此淡定。  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,我和阎晟算是在这地方暂时住下来了,在新家的第一晚。原本在陌生的地方,心里应该会不安慌乱的,可是每当我转头看到阎晟时,就不会觉得寂寞,不会觉得自己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。   然而他陪了我两天就开始忙了,我知道他是要去找一样东西,那东西对我现在的情况有帮助,可具体是什么,在哪里,怎么找,怎么得到他却不告诉我。   这天,他又很晚才回来。听到声响时,我盖着毯子窝在沙发里,桌上的手机还在播放着电视剧,我一只手上还抓着吃了一半的苹果,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,就看到阎晟带着一身凉气在我跟前蹲下。   “怎么不回房睡。”   “这不等你嘛。”我揉揉眼睛,下意识地咬了一口苹果,“你怎么又这么晚?还是没找到吗?”   “找到了。”阎晟在我身旁挤着我坐下,“但对方不给,可能还得再拖一段时间。”   我窝进他怀里,将身上的毯子拉到他身上一起盖着:“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呗,一起想办法。说不定那谁就给了呢。”至少先告诉我,到底是啥玩意。   他的下巴搁在我脑上,手习惯性地捻着我的头发把玩:“我也有点饿了,要下面吃吗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不满地将头埋进他衣领里:“不煮!”   等等——我耸动着鼻子嗅了嗅,他身上怎么有奇怪的味道?   那应该是别人身上的气息染上的,刚闻时有种腐朽的感觉,再闻一闻,又从中闻到淡淡的香味。   阎晟从不喜欢他人近身的!   我立马警觉地坐起身,瞪着他:“你这几天都去哪了?”   “找人。”   “谁?”   “你不认识!”   我噎到了,忍了忍,又道:“为什么我不能跟你一起去找?是我不能见那人吗?”   阎晟淡淡地说道:“他也不算是人。”   “那是什么,鬼?妖?”其实我更想问,是“他”还是“她”。   “你没必要知道。”   “我很有必要知道。”   阎晟往后一靠,用下巴指了指还在播放电视剧的手机:“换一个,这剧不好看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真是够了,从刚开始,只要是他不想回答的,就转移话题,问题是,我想知道的,他都不想回答!   我气呼呼地溜下沙发:“我不舒服,我们晚上分房睡,晚安!”   气呼呼地进了房间,还把门关得震天响。以此来表示我现在很生气。   其实女人嘛,也不过是想让老公来哄哄的,他老这样瞒我,就算我明白他的出发点是为我好,可我一个人在家时,各种担心他,外加在这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的地方,他整天不在家,我心里是很惶恐的。   而且,对他身上有其他女人或者女妖什么的味道,我更不可能不在意,哪怕我心里是相信他不会对不起我。但相信是一回事,不可能不在乎,心里有疙瘩又不能直接问,侧面去问他又什么都不说。   就让他晚上睡沙发好了,哼!   一个人在床上翻来翻去地睡不着,最近因为时常会饿醒,睡眠质量大大降低,以至于我时常累得一闭眼就能睡过去,现在居然会睡不着。   我爬起来吃东西,吃两口又觉得这原本觉得好吃的零食,现在跟嚼蜡似得。   第N次朝门板看去,那房门从我大力关上后就再没动静,我一点都不想承认我心里的期待。   “在看什么?”   声音是突然从旁边传来的,我吓得差点从铺着软垫的椅子上跳起来,迅速地转过头去,就见阎晟单手端着个碗地站在房间里,我下意识地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,没办法淡定了:“你怎么进来的?”   阎晟给我个“你很蠢”的眼神:“进来能难?”   我已经镇定下来,把气提起来:“谁、谁准你进来的!”   他眯起眼睛:“怎么,谁不准我进来了?”   明明有错的是他,为什么他凉凉的一句话,就掐断了我的气焰,我忍着缩脖子的冲动,试着拿出妻子的威严来:“我、我还、还生气呢!”   好吧。这结巴的话,真真把我端出的架势毁了大半。   阎晟走过来,将碗放在桌上,一手撑着我身后的椅背上,弯下腰来,将我困在他和椅子之间:“你的意思是,你不准我进来的?”   那特意压低的嗓音在我耳边萦绕,我头皮都发麻了:“那什么,我……今天就先算了。”我大人大量,先原谅他吧,呜呜!   他笑了,拍拍我的脑袋:“行了,不闹了,吃吧。”   吃什么?   我这才朝他端来的碗看去,发现是一碗面。   我今天没做面啊,这碗面哪来的。   “吃太多凉的不好,饿了还是多吃点热的。”阎晟说着,将筷子塞到我手里。   我抬头看他,他很镇定地撇过头看其他地方……为何我觉得,这只傲娇的冥王害羞了?   不用问了,这面一定是他做的。   话说回来,咱家冥王那霸道的性格,有时候是很大男人主义的,让他下厨什么的,他只会等着吃!   我觉得我的玻璃心,被这一碗面给治愈了,虽然吃了一口后,差点没咸死我!   人家第一次下厨,这成品已经很好了。   等我配着水吃完,转头一看,嘿,自家冥王已经在床上躺好了,见我看过去,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:“睡吧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太狡猾了,就这样蒙混过关了!!   漱口刷牙后,默默地爬上床窝在他旁边,他很自然地揽着我闭上眼睛。   说好的分房睡沙发呢?   之后的几天,阎晟依旧很忙,甚至有一天晚上我饿醒时已经半夜两点多了,他还是没回来,第二天早上我醒来后,他人也不在,要不是多了早餐和换下来的衣服,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回来过。   就算想跟他吵,等不到他人,我跟谁吵去,跟空气吗?   我还能把房门锁着不让他进门?人家根本不用走正路随随便便就能出入这房子的好吗!   这天傍晚,天快黑了。我做好晚饭后发现家里的食材不多了,而且就连我没事拿着吃的零食也没剩多少,一会吃完饭该出去一趟了。   我是煮了两个人的份的,自己的吃完后看见一如既往剩下的给阎晟的那份,一气之下干脆全吃了,反正自己现在吃再多也不会撑到哪去,更不见胖。   收拾好后,套上大衣拿上钱包出了门,在超市里大采购,买完出来后,一部分偷偷放进百宝袋里,手里还提着一大袋子做做样子。回来时,在小区门口又遇见了住我家对门的那只女妖。   “嗨,真巧!”   这次女妖主动跟我打起招呼,阎戈不在,对方胆子也大了?   我朝她点下头示意。   “怎么一个人啊,你老公呢?”   “……今天加班!”   “不是吧,”她走到我身边,跟我一起走进小区,“我最近老见你一个人,你老公难道天天加班?”   “呵呵!”我微笑,不作答。   “现在新年刚过,很多公司都还没上班呢,你老公忙什么呢?”   “呵呵!”   女妖见此,眼波一转,挨过来几乎碰着我胳膊地小声说道:“你不会是跟你老公吵架了吧?”   女妖长得好看,有一股熟女的风情,她跟我说悄悄话时,那流转的眼波带着异彩,很勾人。   我笑笑地跟她拉开点距离:“没呢,我跟他吵不起来。”   这是实话,我再生气再想跟他吵,他一个眼神飘过来我就得熄火。   女妖不懂眼色似得又挨过来,还手一捞,揽着我的肩膀。好姐妹般跟我一起走进我们住的那栋楼:“怎么会吵不起来呢,正常夫妻情侣都会有吵嘴的时候。诶,你跟我说实话,你老公最近是不是都很少回家,回家都得大半夜,你问他干什么去了,他都会跟你说他在忙?”   我忍着被将她的手甩开,闻言,看向她:“你怎么知道?”   她一副“果然如此”的神情,揽着我的肩跟我凑得更近:“我跟你说啊,大部分出轨或者准备出轨的男人,都是这副德行!”   出轨?   “不可能!”我想都没想就很坚定地说道,“他不可能出轨!”   她讪笑两声:“我是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啦,可你老公最近肯定有问题,也一定有事瞒着你,对吧?”   这倒是,我不太情愿地点了点头。   我们这时候进了电梯,电梯门关上后,女妖朝监控器眨了下眼,我知道她是对那监控器做了手脚,监控视频那边,此时一定看不到这部电梯里的情况了。   “行了,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了。”女妖爽直地拍拍我的肩膀,“我知道。你是修士吧?可能还是个引灵者,想来你也看出我是只妖了,你老公也不是人吧?鬼吗?能凝出实质,光明正大在人类中生活的鬼,肯定不简单吧?”   这是想打探阎晟的吗?   我戒备地看着她。   “别这样啊,”女妖受不了地抚额,“你这眼神搞得我要对你们夫妻怎么样似得,我好好的生活在这里,没事跟你们作对干嘛?而且你们是在我后面搬过来的,那些我特意接近你们的想法,千万不要有,好吗!”   如此直白的话,真让我汗颜。   “那你想做什么?”   ☆、103 想知道你老公在做什么吗   “我能做什么?跟你们做个朋友不行吗?”女妖不顾形象的翻了个白眼,似乎对我的问题很无语。   “做朋友?你和我们?你确定?”这感觉就好比,黄鼠狼跟鸡说我们来做朋友吧!当然,我和她谁是黄鼠狼谁是鸡还说不定。   “怎么,不行?”女妖挑眉,其中一只脚还流氓样的抖了抖,之前的那股风情都变成了流氓气,“你和你老公,一人一鬼的都能做夫妻,我们怎么就不能做朋友了。”   我想了想,觉得有那么点道理。   不过阎晟是鬼吗?好像,人类可以成魔,鬼可以成魔,还有天地间自然形成的纯魔,阎晟算是魔吧?   正想着,冷不防女妖胳膊肘撞了过来:“喂,你是不是真看不起我们做妖的!”   她是见我不理她,有点不高兴了。   我在想,如果阎晟在这里,她要也敢质问这句话,我就服她,嘴里说道:“没什么,都是生灵,谁有比谁高贵,有什么看不起的。”   而且,我没感受到这只妖身上有什么血腥味,应该没害过人命,我又何必跟个牛鼻子老道似得,逮着只妖就要収了她不可。   “这就对了嘛。”女妖重新揽住我的肩膀,“这都什么世纪了,现在不是倡导不要种族歧视,要和平共处嘛,你一个引灵者都能跟鬼做夫妻了,这叫什么,这叫时代的进步!”   我:“……”人家说的种族,是指白皮肤黑皮肤黄皮肤好嘛,是人类的品种,跟人和妖什么的没关系!   出了电梯,女妖竟然还跟到了我家门口:“我前几天闻到你家的饭菜香了。你会自己做饭吧,晚饭要不要煮?一起吃呗,有我陪你,你也不会寂寞了不是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怎么会有脸皮这么厚的妖?   “我吃过了。”   “吃过可以再吃啊。”   被她软磨硬泡的,只要让她进屋,反正去超市逛了一趟,我又有点饿了,就再煮点吧。   主要是,一个人守在屋子总会乱想,也不好将一只一直对你笑脸相迎的妖直接赶出去,更何况还是邻居呢。   “哇,真香啊!”女妖坐在我惯常坐的位置上,闻着我刚炒好的两道菜直感叹。   我给她盛了一碗白米饭。坐在了阎晟的位置上,不是觉得阎晟这个座位是主位,而是不想让阎晟的座位让其他人坐去,哪怕对方是只妖。   女妖不客气地开动了,但没一会,她就惊骇地看着我,都忘了动筷子。   吃完后,她才呐呐地说道:“怪不得你老公会那么忙,他要赚很多钱才够你吃吧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站起身,装作要収碗筷。   “做什么呢,我还没吃完。”   “吃什么吃,小心你以后的老公也养不起你!”   女妖用手盖着手里的碗,对我讨好地笑着:“嘿嘿。老公养老婆天经地义,吃再多也得养,再说,你吃得也不多啊,做得这么好吃,就该多吃的!”   我哼哼着,倒也没真要收走她的饭碗,不过等她吃得差不多后,一把将碗筷盘子推到她面前:“你,洗碗去。”   女妖愣愣地指着自己:“我?”   “不然呢,白吃我的,干点活怎么了。”我气呼呼地说道。   我可是很记仇的,现在最敏感说我能吃了,我也知道自己现在猪王都没我能吃,可我有什么办法,阎晟的忙也确实是因为我现在的情况,心里已经够不舒服了,她还说!   女妖只好将碗盆捧到厨房的洗碗槽里,笨拙的洗着,好在没有洗一个打碎一个那么蠢笨,但她的嘴巴还是不停:“诶,你还真生气了啊,我刚跟你说着玩的,能吃是福,你看看你,吃那么多还那么瘦。多少人羡慕不来呢,我都想问问你是怎么吃不胖的!”   我懒得回应地洗着水果,阎晟怕首都妖魔太多,发现我“怀孕”后会有影响,就封了鬼胎的气息,所以女妖并没有发现我是个孕妇。   女妖见我不理她,不知怎么的,又把话题扯到阎晟身上去了:“我跟你说啊,你老公肯定有问题,女人还是多点提防的好,你信姐姐的,姐姐是过来人,对雄性这物种看得比谁都清楚。”   我满脸黑线,这就变我姐姐了?   “说真的啊,”见我老不理她,她用胳膊过来碰碰我,“你就真那么信你老公,就不想知道他背着你在做什么?”   我开始切水果:“想又能怎么样,我总不能跟踪他吧,他……他很厉害的,不用出这个小区,我就会被他发现。”   女妖深有感触地点点头:“我也觉得你老公有点可怕。”但她马上又笑着跟我挤挤眼,“不就是跟踪嘛,这有什么难的!”   她将手上洗洁精的泡沫冲干净,然后掏出一个小小的,大概手掌大小的盅(zhong)给我。   “这是什么?”我接过来,好奇地打开一看,发现里面是一颗颗白色的豆豆,这种豆豆我从来没见过。   女妖笑容上有几分怪异:“是什么你还是不知道的好,是我从一个朋友那里拿到的,宝贵得很,总之你只要分别取一根你和你老公的头发,再从这里面拿一颗……额,豆豆,混合着一杯烧酒,放点火烧一烧喝下去就行了。时效是半个时辰,也就是一个小时,在这一个小时里,你只要不直接跳到你老公面前,多加小心点,我保证他不会发现你!”   这么神奇?   我狐疑地看着盅盆里的白色豆豆,想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,我又不是白雪公主,随便什么人拿个苹果给你就吃。   “不信我了是吧?”女妖一看我的神情就知道我在想什么,“我有必要骗你吗?引灵者确实很吸引鬼怪,但对妖的作用并不大……”她见我死鱼眼,忙改口,“好吧,是有那么点吸引力啦,但不至于像鬼怪那样失控好吧。”   她最后摆摆手:“信不信随你啦,反正我东西给你了,要不要用是你的事。”   她将洗好的碗盘放到消毒柜里:“我给你的这东西。只会让你在一个小时里将气息化为跟你老公同步,让他难以察觉罢了,是不是对你有害,你应该是能察觉的,我说多了也没意思。好啦,饭我也吃完了,也该回去了,谢谢你今天的招待!”   女妖擦干净手,很潇洒地跟我挥挥,就径自朝门口走去,自己开门自己出去自己关门,不过在门要锁上时她又把门推开探头进来:“对了,忘记自我介绍了。我姓符,叫符若君,妹妹你叫什么啊?”   “……安乐。”   “一听就是个女配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哈哈哈,开玩笑的啦,这名字好,安康快乐,简单好记,下次见啦,小乐妹妹!”   我瞪着关上的门,好一会才头痛地揉了揉额角,这特码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妖!   我将那个盅放在房间的某个抽屉里,起先真的没打算用那些白色豆豆,可是那天晚上,阎晟竟然一整晚没回来。   如此只是这样就算了,偏偏第二天我醒来时头晕目眩,整个房间都在天旋地转。   我当时真爬不起来,可不起来不吃东西,情况只会更严重,强撑着翻身下床,一落地就趴在地上,看着掌心中的鬼气,心下暗惊,这看着比之前还严重了。   压下惶恐,我朝桌边蹭去,好不容易够着桌边的水杯,整只手一直在抖。把水洒出了大半,我才喝上一口。   当时想着,要有个人稍微给我递一下就好了,阎晟要是在就好了。   哪怕在心里面一再告诉自己,阎晟不在也是为了我,可还是觉得委屈。   连牙都没刷,狼吞虎咽地吃了早餐,又到阳台上吸收灵气,半天才觉得好受一点。   那天晚上阎晟回来了,给我带回了不少吃的,大概也是算到家里吃的没剩多少,他心里还是挂念着我。   我什么都没说,倒是他问我家里是不是来过客人。他估计是闻到了那只女妖的气味了。   我只好跟他说,对门那只妖来串过门,阎晟就没再说什么,只嘱咐我一个人在家小心点。   那晚我撑着没睡,阎晟早早出门后,我拉开了那个抽屉,拿出了那个盅。   按照女妖说的方法,我将早就准备好的我和阎晟的头发扔进一杯酒里,再扔下一颗白色豆豆,之所以下定决心,除了我迫切地想知道阎晟究竟在干什么,我自己也反复检查过,这白色豆豆里并没有被下过咒。   用火烧酒。将头发和豆豆都烧成渣融合在酒里后,我忍着恶心喝了下去,因为早做了准备,所以这几个步骤做完一分钟都不到,我就紧随在阎晟之后出门了。   阎晟说要融入人类生活,就是真的像个人类一样,平常出门都是走“大门”,开着新买的几十万的车子,任谁谁看了都不会以为他不是人。   对上非人类,像女妖之类的,他也不会隐藏得多高深,会让女妖以为他是个鬼,还是只道行高深的鬼。不会轻易招惹,但也不会因为好奇去探索,比起让人完全看不透,阎晟这法子才是相对较好的。   这也便宜了我,要不然他“咻”的一下不见了,我哪里追得上他。   他起得早,大冬天的天还蒙蒙的没有全亮,我拦住一辆青鬼开着的纸车,那只青鬼刚看见我时眼里还露出贪婪,等我用拳头狠揍他一顿后就老实了,果然,近墨者黑,跟阎晟久了我也有点暴力了。不过有时候暴力,也是很好用的。   “大姐,你看天快亮了,我赶着回家呢。”青鬼求饶着要我把车还给他。   眼看着阎晟的车已经从停车场里开出来了,我丢给青鬼一张元灵符:“留下你的大名,等我办完事,重新烧一辆给你。”   得到元灵符的青鬼高兴地留下大名和死亡地点就走了,我也赶紧启动纸车,跟上阎晟。   女妖符若君没骗我,我小心翼翼跟了阎晟一段,他都没发现我,我忍不住想,有了那白色豆豆。是不是谁都可以跟踪他了?   转而一想,阎晟的头发不会掉,要不是我,别人也得不到他的头发,而且,我觉得我能成功,跟我和他生活久了,气息本就极其靠近有关,要是换做别人,估计也不能完全瞒过阎晟。   跟着阎晟转了一圈,眼看着太阳就要出来了,我有点着急,这冥纸车撑不到阳光出来那刻,被阳光一照,就会焚毁的。   好在,阎晟转进一条偏僻的街巷,在一个几乎没什么人经过的店面停下,我探出车窗一看,妈呀,那招牌上写的是“棺材铺”三个字吗,不是我眼花?   现如今人死后都会火葬的时代,还有人开棺材铺?别说现在了,其实我从小到大,都没见过棺材铺。   话说回来,这地方还真偏,要不是跟着阎晟。这绕来绕去的,根本找不到这地方。   见阎晟下了车,我捉急地握着方向盘,既担心被他发现,又要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跟进去,谁知道还没想好,突然一声怒喝声震来:“哪来的鬼,竟敢跑到这来!”   然后我就听到雷鸣声,正对着我的冥纸车轰下来。   妈蛋,这是要连我一起炸死啊!   根本来不及去考虑其他,我直接踹开车门跳了出去,刚趴到地上,就听到身后的轰鸣声。朝后看去,那辆打扮得还挺华丽的纸车就那么报销了。   看来真要重新做一辆烧给那只青鬼了。   “咦,怎么是个人?”   “安乐?”   两道惊疑声,我下意识地看去,就见棺材铺的门口站了一男一女,女的不认识,大概三十来岁,保养得不错,就是看着很严肃,有那么点师太的感觉。   男的我认识,看见他我也很惊讶,竟然是郝来!   可我顾不上去跟他打招呼,心里打颤地将目光移到刚从车上下来的阎晟,他面上没有表情,只是定定地看着我,以我对他的了解,我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。   “那个我,我起来晨练,刚好跟一只青鬼,觉得他这车不错就、就借来开着玩玩,没想到就、就开到这来了,好巧啊,呵呵呵……”   这乱七八糟的解释,我都没耳朵听。   我正忐忑地看着阎晟,因为他还是只盯着我却不做回应,让我很不安。郝来跑了过来,手一张就要给我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,我只顾着阎晟没想着躲开,就被他抱了个满怀。   “好久不见啊安乐,你去哪了啊,我哥什么都不告诉我,关酒他们也什么都不知道,我都担心死你了。”   我有点尴尬地不知作何回应,我和郝未算是闹翻了吧,乍然看到郝家人,不知怎么对待才好,感觉回他一个拥抱不是,推开他也不是。   但某人可没那么多顾忌,“咻”的一下来到我跟前,提溜起郝来就将他扔了出去,再把我拥进怀里,凶狠地瞪着撞在墙上的郝来:“我允许你碰她了吗?”   郝来愤愤地扭动着撞到的胳膊,对我告状:“你家鬼先生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坏,这几天我问他知不知道你在哪,他就是什么都不告诉我,现在我抱你下怎么了,朋友见面抱一下怎么了!”他重复着“怎么了”三个字,还咬得特别重。   看得出来,怨念特别深!   阎晟斜眼睨他一下,就直接揽着我往棺材铺的大门走去,气得郝来都想咬手绢了。   我有一肚子疑问,却不好在这时候问,只好跟着阎晟的步伐,来到棺材铺紧闭的大门前,站在门口的那位有师太气质的女人和阎晟一个对瞥,虽然冷哼,但还是侧过身子,让了路。   阎晟直接推门进去,然后把我也带了进去。   屋里很黑,明明外头太阳已经出来了,这里面却像是个被光明遗弃的地方,哪怕身后大门开着,也没有光线能够照进来。   眼睛不能用,嗅觉就更加敏感,我闻到空中有一股淡淡的腐朽的味道,除此之外,还夹杂着淡淡地檀木香,因为味道都不浓厚,所以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时,倒也不怎么让人讨厌不能忍受。   只是,不知是不是因为深处在黑暗中,也加大了幻想能力,我总觉得周身毛毛的,像有奇怪的东西在接近。   忽然,不知谁弹指“啪”的一声,屋子亮了起来。   我第一时间握紧阎晟的手,随后才去看光亮的源头。竟是一根蜡烛,还是白色的,幽幽的光芒看似羸弱随时会灭掉,却是照亮了偌大的厅堂。   说照亮其实不太恰当,因为这微弱的光亮只是让你能够看清所处的位置,昏暗昏暗的。   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大厅堂,规格有点像教堂,只是没有那些供信徒坐的一排排椅子,取而代之的,是一个个棺材,最里头,应该是摆放十字架的墙上,是一幅油画。画上是一个男人的侧脸,长长的头发随风飘在脑后,背景是一个暗红色的豪华客厅,他坐在美人沙发上,侧着身子,微微垂着眼睑。   这是一个妖孽般的男人,哪怕只能看到半张脸,都充满了惑人的魅感,没有特意去勾引,却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,之前那个艳鬼跟他比起来,简直就是学徒。   手指被捏紧,我赶紧将视线从画上转移,假咳了两声:“这什么地方,我们来这做什么?”   幽暗的烛火下,阎晟的俊容忽明忽灭,眉宇间本就骇人的煞气更浓厚的几分,他哼了声,却不回答我的问题。   我感受得出他的心情很不美丽,不知是因为我刚才盯着那副油画看,还是因为我这个问题,亦或者我偷偷跟来的缘故?   我目测他的凶相,那黑沉的脸色,估计是三者都有。   “又有新朋友来了?”   一道犹如泉水般清凉的嗓音响起,我本能地转过身去,看到侧门那里。有个男的走了出来。  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男的留这么长头发不觉得恶心的,第一个当然是阎晟,在当时猝不及防之下,看到他特别魔性的一面,不过已经被我剪短了。   而面前这个男的,长发被他束在脑后,修身的小西装特别衬他身材,在昏暗的烛光下,乍一看真会觉得这是一位优雅美丽的女性,只是身高略高了点。   可你不会觉得他娘,只会感觉他举手投足间,都有种古老家族的仪式感,优雅高贵。   我看看他,又看看墙上那幅画,发现,那画里的男人,就是眼前这位,虽然此时再看,没有画中那么惑人,可仍不像是个正常人类。   奇怪的是,我看不出他是什么物种。   疑惑和警惕时,男人已经走到我们跟前,先是笑着打量我几眼,然后对阎晟说道:“这就是你家那位?”   很少看到有人能够如此镇定自若地宛若朋友般的语气跟阎晟说话,我不免惊讶地多看了男人两眼。   “是,按人类的叫法。就是我老婆!”阎晟毫无掩饰地说道,然后将我往后拉,挡住我的视线,“有什么好看的,不就是长了张女人脸,别看了!”   后面这话是对我说的,他显然对我盯着男人看很不满,可就这么说出来,我老脸一红。   男人也出声抗议:“你这什么话,你老婆看我,表示她对美的品味是正常的,哪像你……还有,我现在是你老板,麻烦你尊重我点!”   我马上捕捉到一个重点:“老板?什么老板?”   “他在我这打工,我就是他老板?”男人对我笑得和气,但那笑容里透着揶揄。   我朝阎晟看去,果然见他阴沉着张脸,一副想要大开杀戒的样子。   他在恼怒,到底什么事,他那么不想让我知道?   在明知道会被阎晟惩罚的情况下,我还是问道:“到底什么事儿?”   “其实也没什么,”男人不顾阎晟的怒瞪,施施然地说道,“他想要我这里的某样东西,就得帮我做事,用劳动换得,这不是远古就有的交易吗!”   我恍然了!   不是终于知道阎晟在做什么,而是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恼火,又一直隐瞒着不让我知道的原因。   他在我面前的形象,一直都是高大的、霸气的,有一天,他不得不为了我的生存去做一些有损身份的事情,他就不愿让我看到这样的他。   ☆、104 我家男人好帅的啦   握紧阎晟的手,虽然还很好奇,但我不想再问了,自家老公的自尊是要照顾的!   倒是阎晟,事情都已经败露了,他反而淡定了,另一手插着兜,傲然地对男人说道:“我真想割了你的舌头!”   “我知道,”男人笑眯眯地回道,“要不是咱有您要的,估计我刚说一个字时,您就得一拳砸过来了,这不是难得嘛,错过这次,可就没有再让您吃瘪的机会了。”   阎晟邪肆地勾起嘴角:“你错了,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说一个字!”   男人:“……”   他轻咳一声,他自知在这方面比拼上肯定比不过阎晟,于是就继续在阎晟在意的地方踩脚:“你看时间也不早了,是不是该开始干活了?”   出乎他意料的是,阎晟已经不在意了,既然已经被我知道了,他也不会再在脸面上计较,事后他会不会一起清账先不说,此时的他施施然地给男人一个藐视的眼神,闲适得不起一点波澜:“那老板是不是也该给员工准备早餐了!”   男人:“……”   没看到阎晟气得跳脚的模样也就算了,早餐是什么鬼:“我有说提供早餐了吗?”   “没有吗,那真是差评!”阎晟鄙夷他,然后从容地牵着我的手朝里头走去,我心里忍笑,为那男人点蜡。   男人缓过来,就状似无奈地说道:“去吧,怎么也得给这位可爱的小姐买早点。”   我闻言,脚下跟着阎晟走,眼睛则四处扫看,不知道这男人在跟谁说话。   忽听到“咿呀”声,这厅堂里的某具棺材的棺材盖自己缓缓推开。紧接着蹦出一个人影来,我因为太突然,吓了一下,缩到阎晟怀里,看着跳出棺材的那家伙往门口跳去。   “说了几次了,用走的,你是想让人直接把你抓起来吗?”男人没好气地说着,跳出棺材的那人顿了下,然后用怪异的姿势,僵硬地摆动手臂和腿部,同手同脚地继续往外走。   “左右手摆动交换一下。”男人又道。   那人听话的换了下,不同手同脚了。只是姿势依然僵硬。   男人也不追究了,就那么让那人“走”了出去。   我这才出声:“僵、僵尸吗?”   没等到回答,阎晟已经带着我走进刚才男人出来的那个侧门。   那侧面后是一处偏厅,偏厅有个门是通往一处院子,院子里有许多木材,工具和半成品棺材。   我到这就实在忍不住了:“怎么回事啊,那男人是谁,这里又是什么地方?”棺材里还出僵尸!!   本来还想问他给那男人打工是做什么的,又怕触及他的“面子问题”,便把这个最想知道的给省略过去。   阎晟捏着我下巴,恶狠狠地警告我:“离他远点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举起双手环住他的腰,我略带撒娇地安抚他:“我根本看不上他。你在担心什么,他没你好看!”   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,”他蹙起眉头,“我让你离他远点,是那家伙喜欢坑人,你那么笨,搞不好人家两句话你就乖乖跳坑!”   我憋着气:“……他长那么好看,你就不怕我看上他?”   阎晟傲然地嗤鼻:“就那张娘们脸,本王有什么好怕的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果然不能以普通男人的思想去衡量阎晟。   “坐吧。”阎晟把我拉到沙发上坐下,比起外头的大厅,这偏厅里要正常点,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客厅。   “现在是不是该说说,你是怎么跟过来的?”   正在打量偏厅的我身子一僵,还以为可以避过这个问题的,终究是躲不过。   “那个……”我尴尬地嘿嘿笑着,努力编着词汇。   其实,我自己也是蒙的,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就那么吃了那白色的豆豆,真的跟了过来,在当时就跟入了魔似得,明知道现如今的形势不利于我们,更应该提防他人、信任阎戈,可我……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。   像有一只虫子在心里面挠着,感觉特别的烦躁。昨晚一晚上没睡,好似有两个灵魂在脑袋里争吵,一个说不可以,一个非试不可。   本来,身子不舒服,怀着个鬼胎折磨得我人不像人,心情一直处于要抓狂的边缘,只是苦苦压抑着,这次就像个引火线,一碰就着。   虽然我也疑惑我怎么会做这么冲动的事,难道得了那什么产前忧郁症?   不知如何解释,我干脆抱住站在我跟前的阎晟,将脸埋在他腹部上,又是撒娇又是委屈地说道:“我只是,想你了,我想见你,想知道你在做什么,想看看你好不好!”   我也会担心啊,哪怕他在强大,我也会时不时想着他一个人在外面,会不会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,会不会有危险啊。   大概喜欢一个人,就会这么患得患失,以至于做出些傻事吧?只是最近,不知为何负面情绪比以往来得汹涌猛烈,各种情况汇集在一块,脑子也短路了吧!   见到这样的我,阎晟将所有的质问都换成了温柔的抚摸:“抱歉,最近,都让你一个人!”   本来没事的,一听到他这话,突然就受不了地红了眼眶。   他将我的脸挖出来,见我脸色有些苍白皱了皱眉,然后放开我转身走到一边,一点不客气地取来架子上的一瓶“红酒”,给我倒了一杯递给我:“喝点这个。”   我被突然塞到跟前的红酒给打断了刚刚蓄酿的忧愁和委屈,按照剧情发展,接下来不是应该亲亲我我的吗,怎么变成喝酒了?   当时还想着怀孕了还让我喝酒呢,而且现在大早上的,给我倒杯牛奶总比红酒好啊,可看着阎晟很坚定地要我喝,只好接过来,红酒喝一点应该没事吧?   我就小口抿了下,刚一入口,差点没喷出来,捂着嘴巴小声嚷着:“这……血啊?”   这究竟什么地方啊,买棺材的。棺材里躺着会帮人买早点的僵尸,现在还有一瓶装着血的假红酒!   “不是血!”那个妖孽男人也走到了这里,看着我手中的酒杯笑了,“这是一种补品,喝起来像血,纯属个人爱好,所以制作的时候,呵呵,你懂的!”   我懂的?我根本什么都不懂的好嘛!   我下意识地朝阎晟看去,就见他也给自己倒了一杯,仰头一口喝尽,姿态说不出的肆意。喝完后唇边沾了一点红色,让他看起来特别魔性。   怪不得他不把妖孽男人放在眼里,他有着狂傲的资本。   我轻咳一声低下头,以免自己控制不住地扑上去,掩饰性地又抿了口杯中酒,然后被那血腥味给刺激得清醒过来。   妈蛋,就算真是补品,这满口的锈铁味谁喝得下去,还个人爱好,这特码什么爱好啊摔!   在我捧着红红的所谓的“补品”不知该不该继续喝时,买早点的僵尸回来了。   走得近了,我也看清了他的样子,青灰色的死人脸,虽然睁着眼睛,可眼神很呆滞,面部肌肉也很僵硬,做不来什么表情,像个机器人一样一卡一卡地把买来的早点放到桌上。   可能是晒过太阳的缘故,他有一点虚弱的赶脚。   “去睡吧,”男人大方地放行,“睡个好觉,晚安。”   僵尸迟缓地点了点头,就回像教堂的大厅去了。   “你该饿了吧,”男人将早点推到我面前。“你难得来,我要让你饿肚子,你家这位,可会跟我拼命的,那我可受不起。”   他意有所指地瞥着阎晟。   我也朝阎晟看去,他神色淡然地帮我拆开袋子,拿出牛奶插上吸管递给我,再把我手中的酒杯拿走:“不想喝这个就喝牛奶。”然后又在我手里塞了个包子,我确实饿了,喝一口牛奶咬一口包子。   我已经习惯了阎晟对我的“体贴”,加上刚刚那番短暂的谈话,好似让阎晟对我有了愧疚。更加温和体贴了起来。   然而这一幕在认识阎晟的他人眼中,却是不可置信,甚至是惊悚的。   那个从不知柔软为何物,只知道夺取不会给予,将一切对他的卑躬屈膝视为理所当然的冥王,有一天也会为一个女人弯下腰。   本以为他为了个女人来这里“打工”已经够不可思议了,但如果看到他此刻的“温柔”,就会突然觉得他为这女人做任何事都是理所当然的了。   我不知男人心里所想,早上消耗了太多精力,现在只顾得上吃了。   等我缓和了肚子,有精力去想别的事时,发现阎晟不见了!   还有两个包子。但我已经顾不上吃地站了起来。   “不用担心,他只是开工了,没有不见。”男人坐在另一张沙发上,慵懒地举着酒杯,喝着那红红的“补品”,还啧啧两声,“味道这么好,你居然喝不下去,真是好东西都不知道享用。”   我尴尬地呵呵两声:“大概孕妇口味都,比较不一样吧,呵呵。”   从他之前的话里,我知道他是清楚我现在的身体情况的。所以我就拿这个来做借口搪塞了,天知道,到底是谁口味比较不一样。   正常人谁会去喝血啊!   我局促地拉拉衣服:“那,他在做什么?”   还是没办法不在意,没看一眼阎晟现在在做什么,我就没办法安心。   男人扬了下眉,朝通往院子的门看去:“不就在那吗!”   我眨眨眼,按捺了两秒还是起身走到门边朝外看去,之前大概地看过一眼,知道满院的木材,从半成品的棺材上猜到这些木材是做什么的,却没想到。做棺材的会是阎晟。   身上的风衣脱下,只穿了件我给他买的质量不错的长袖T恤,袖子撸到胳膊上,露出肌肉蹦起的手臂,穿着靴子的脚踩在一块椅子上固定着一块大木头在削。   这种活由他做起来,你会有种他削的不是木头,而是在磨一把杀人的刀,枯燥的动作中,有着若隐若现的杀气埋伏其中,我心疼他要放下所有的身份去做这种事,却也不得不说,他现在的模样。更男人更帅,满满的特种兵的那种爷们味。   “你们的交易是什么?”感受到男人走到身后,我很平静地问道。   “一百个棺材,纯手工!”   我点了点头。   男人好奇地问道:“你不会觉得你老公这样,丢人吗?”   “丢人?”我诧异地眼睛微睁,“怎么会呢,我觉得他……”   “嗯?”   “好帅的啊!”花痴眼。   男人:“……”   “这你羡慕不来,”我安慰他,“这种帅气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能有的,你也有你的优点,别妄自菲薄。”   男人咬牙切齿:“你哪看到我妄自菲薄了?”   我笑笑,不回答有时候是最好的回答,他会以为我这不是不好说实话,在他被我气着时,我已经走到院子里。   哼,让你欺负我老公,还纯手工,呸!   我兴致勃勃地来到阎晟身边:“大人,我帮你!”   阎晟眼帘一掀,酷酷地说道:“一边坐着去。”   我习惯成自然地咬着刚吃剩下的包子:“两个人一起比较快嘛!”   阎晟生气地放下脚,转过身来不满地蹙着眉看我,人高马大的他身子一直起来,威严就压面而来,不用说话我就缩了脖子:“那。那我在一旁坐着?”   他这才满意地继续干活。   但我也没真去坐着,而是绕着他走过来走过去,越看越觉得他三百六十度怎么看都好看,忍不住又凑到他身后,想到他为了不让我知道他在这里给别人打工,想到他堂堂的冥王为了我在这里做苦工,心里酸酸的,有感而发:“就算有一天,你变成了乞丐,我也愿意做乞丐婆的!”   他气得扔掉了手中的工具,转头对着我低斥:“会不会说话,我有那么没用到变成乞丐吗?”   “我……”   “闭嘴!”他手一捞。将我捞过去,捏起我的下巴,低头就吻了下来。   我连抵抗都没有,搂着他的脖子垫起脚尖,没有任何原则地回吻过去。   这一吻,吻得很绵长,谁都舍不得放开谁,就那么地缠绵着。   直到煞风景的咳嗽声传来。   我还揽着阎晟的脖子,垫着脚尖依靠在他身上站立,转过头朝咳嗽声传来的方向看去,妖孽男人感叹地摇头:“真是世风日下!”   让你看了吗!   我是很想这么回过去的,可是妖孽男人旁边,还多了两人,就是郝来和那个像师太的女人。   郝来很惊讶,眼睛都快瞪出来了,指指我,指指阎晟,被阎晟眼儿一扫又指向了我:“你、你们……”   是,郝家的人并不知道我和“鬼先生”在一起了,瞧这尴尬的。   像师太的女人也半是恍然半是戒备:“你就是那个新晋引灵者安乐?”   我看看他们,看看那个从郝来出声就慵懒地斜靠在一边的妖孽男,下了一个决定:“我觉得我们应该……一起吃个早餐?”   当然,吃是其次,主要是我从到这“棺材铺”后脑子就是蒙的。什么都不知道,什么都看不懂,我迫切地需要大家坐一起,好好的“聊一聊”。   阎晟最大的“秘密”已经被我发现了,破罐子破摔,他不发表意见。他是大boss,他不反对,这事也就成了。   咳,我得承认,其实吃,也很重要,那几个包子根本不够看!   在餐厅里坐下,桌上已经摆放了一桌早点,有粥,有豆浆油条,有糕点,有我之前吃的包子,妖孽男的手脚挺快,不知派了几个僵尸出去帮他买来的。   我可不客气地拉来一大碗豆浆就先喝了起来。   “你不是刚吃了吗?”郝来再次惊诧地看着我,前不久在那大厅,他也在,有听到阎晟吩咐妖孽男准备早餐,然后妖孽男让一僵尸去买了早点,他本以为后来准备的这些,是给他们吃的。   我再咬一口油条:“谁规定吃了就不能再吃了?”   “可……”郝来呐呐地有点蒙,“刚才那袋包子好几个呢?”每个都挺大的。   “你要不想吃呢,”我如雷达的视线锁定其他的食物,“就都给我吧。”眼疾手快地将临近的几个包子也捞过来。   “不是,你……”郝来急了,想抢几个回去,这家包子好吃,他没吃早餐,也确实饿了。   但他手刚伸出去,阎晟轻描淡写地扫过去一眼,他顿了下,默默地转移了个方向,拿了白粥,顺便帮那个像师太的女人也赶紧拿了一份,生怕晚了都进我肚子里。   至此,他也不再纠结我吃得多的问题了。   妖孽男就拿着那“红酒”,笑呵呵地看着我们抢食物,阎晟坐我身边,先是作弊地把大部分食物多拢到我手边,然后才往后靠着,一手搭在我身后的椅背上,眼帘微合有点漫不经心,可谁都不敢忽略他。   至此,五人都坐下了。我“百忙之中”留点空闲说道:“咳,我觉得我们先自我介绍一下?”   不然我在心里妖孽男,师太什么的叫,就算他们听不见,我自己也不太好意思!   “这是我们郝家的长老!”郝来左右看看,自己就他的“辈分”最低,只好他先开口了,“姓枫,枫叶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这郝家的长老,怎么都一些自然元素啊,之前的土火什么的,现在来个风?   不过。这个长老挺年轻的,就是看着像个清教徒,几乎不笑,看我的眼神也有着戒备,可她并没有像其他郝家成员那样探究我,也没有鄙视或不屑的意思,甚至对于我这个引灵者跟“一只鬼”在一起,她也没有任何表示。   她端坐着身子,慢慢用着粥,一勺一勺,不慢不快,郝来介绍她时,她看了我一眼,没有问候没有招呼,态度算不上好,但也不至于恶劣。   “我们这次来,”郝来看向妖孽男,“是……来买棺材的。”   我正吃着,听到这话,差点噎到:“你们,也需要买棺材啊?”虽然这里是棺材铺吧,但我还真没想到他们是来买棺材的。   我注意到郝来偷瞥了枫叶长老一眼,然后摸摸鼻子说道:“那个长老有需要,我主要是陪她来的。”   这师太女有需要?   为啥我感觉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呢?而且。没头没尾的什么意思啊,她需要棺材?   算了,别人家的事管那么多,反正又不是找我买棺材。   “就是,这家店的棺材没那么好买,”郝来接着说道,“我们就在这耽搁了几天,没想到竟然遇上了……”他快速地扫了眼阎晟,“您家的鬼先生,我问他你在哪来着,他都不告诉我!”  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气得牙痒痒,却似乎很忌讳他,也就跟我抱怨抱怨。   我觉得奇怪,在郝家时,神经较为大条的他不是没挑衅过阎晟的,那时候,他没这么怕阎晟啊?   后来妖孽男偷偷告诉我,郝来在刚遇到阎晟时,本来还好脾气地跟阎晟讲道理,可想也知道阎晟那脾气不可能给他面子,于是新仇旧恨——旧恨就是当初那一拳,郝来还牢牢记得,于是这次就真打起来了。据说,郝来被阎晟给秒了。   扯远了,再说回来。   我看了眼妖孽男,干脆也直接问郝来了:“那、这棺材铺的老板是谁?”   等妖孽男自我介绍,我估摸着话题会被扯歪,阎晟呢,有他在这打工这么敏感的话题还是不问他的好,那个枫叶长老更别提了,不指望她开口,到最后,也就郝来跟我“聊得来”了。   郝来果然给力,往我这倾身小声道:“他姓禹,叫古十!”   “古尸?”这名字可真吓人。   “是古时候的古,数字十!”   “古十啊?”还是很奇怪。   “我对他了解的也不多,只知道这家店是百年老字号了,很多我们这行的需要棺材的都会找他买,但没人知道老板打哪来的,也不知道他……到底是不是人!”   “那,”我也往郝来那边凑了凑,跟他嘀咕着,“你知道他这里有什么宝贝吗?”   “宝贝?”郝来诧异地想了想,“这里除了棺材就是几只他养的僵尸,你指这些宝贝?”   “除了这些呢?”   ☆、105 家里遭贼了   “扣扣!”   妖孽男禹古十敲了敲桌子:“我说,你们可以再小声点,当着我的面讨论我这有什么宝贝,能不能低调点?”   他开口的同时,阎晟也伸手把我往回扯,让我离郝来远点。   我不在意这点小事,自然而然地靠着阎晟。   “那不然你直接告诉我,”被主人家说破,我一点都不尴尬地对上他,“你家的宝贝是什么?”   禹古十放下酒杯,两手十指交叉优雅地放在肚子上方,微微一笑:“我家除了棺材,还能有什么?你要想要几个僵尸给你打打杂,我也可以租给你!”   “那我真的很好奇,”我又开始啃包子了,嘴巴鼓鼓的,说话有点含糊,但意思决定能表达清楚,“什么东西需要一百个棺材来换,还是纯手工的!”   纯手工,就是不能用任何术法,必须自己亲自动手,从整体结构,到木头的搬运砍伐,细节雕刻,组装等等。   我知道这个话题牵扯到阎晟的自尊,但我就是见不得别人欺负他,身为老婆,我得管管账吧,需要用一百个纯手工棺材才能“买”到的东西,我得估算估算值不值得。   不过,我说得秉然,眼角还是偷偷地瞄了眼阎晟。   他并没有任何不悦,任由我为他出头,他还在悠哉地把玩我的头发。   其实,他有时候脸皮也挺厚的。只要不牵扯到我,他并不是那种顽固的不会变通的王!   “他想要的宝贝不就是你吗?”禹古十轻轻松松地将我打过去的球打回来,“难道你,不值一百个棺材的价?”   我咬牙憋着气,这分明是个语言陷阱,如果我回答值得,一百个棺材是做定了,如果我说不值得,就是否认我不是阎晟的宝贝了?禹古十说不定会出别的招。   特码的,用一百个棺材来形容我,晦不晦气啊!   禹古十见我说不出话,笑了:“看吧。你也是同意了的。”   我气得包子都吃不下了,坐我旁边一直没哼声的阎晟,忽然挨着我亲了亲我的额头,微微偏头,对禹古十淡淡地却凌驾于他之上地开口:“她,是无价的。”   我心里一动,怒火被这简单的一句熄灭了大半。   阎晟将我拉了起来:“吃得差不多了吧?干活吧,我需要你帮忙!”   我萎靡的精神马上提了起来,开心地朝他点头,被他牵着往院子里走。   依稀听到身后的郝未发出质疑的惊叹:“这真是鬼先生吗,怎么、怎么好像不太一样了?”   “哪不一样了?”禹古十凑热闹的问了一句,话中多是调侃。   “感觉。有人味多了。”   我心里笑着,暖暖的。   阎晟其实没有变,他只是多了一项能感知到我心情的技能!   ……   那天,我最终并没有帮到阎晟什么,顶多就是帮他递下工具,搬些轻的东西,但能够在他身边陪着,我已经很满足了。   期间到大厅拿东西时,碰见郝来坐在一个凳子上长吁短叹,就过去问了下:“你这是干嘛呢?对了,你不是说你们是来买棺材的,买到了吗?什么棺材那么难买?”   “这说来话长……”   “不说我走了。”我是真打算走了,被郝来揪回去。   “别这样,陪我聊聊嘛。”   “……”   “你看现在难得就我们俩,”郝来硬把我往他边上扯,把凳子让出一半给我坐,明明是个富家少爷,他倒是不拘小节得像个农民伯伯窝在这里,“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实话,你跟我哥,到底发生啥事了?还有那些传闻,是真的吗?”   “什么传闻?”我问了第二个问题,回避了关于郝未的事。   郝来没发觉,说道:“就是说你的身份可疑。跟魔有关系,还说阎晟是魔?你偷偷去那陵桃镇时,这消息就不知打哪传出来了,霍长老他们说要查清楚,如果是真的一定不能放过你,然后我哥居然放下一大推事亲自去找你,葛无心那娘们说她是引灵者,是不是魔她能感应到,硬跟着去了,我还以为我哥出马一定能把你带回来,谁知道都回来了,就你和鬼先生不在了,葛无心的意思是已经确定了你的身份可疑,但我哥硬要放你一马就让你走了,可我问我哥是不是真的时,他什么都不说。”   我不知道在郝未去陵桃镇找我时,郝家还发生了这些事,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。   “其实你没回郝家也是好的,”郝来端来一盘蚕豆,扔高了用嘴巴接,“当时不少长老都觉得要对你严惩来着,宁可错杀不可放过,你要是回了郝家,肯定有你好受的。”   所以郝未当时不让我回郝家是为我好?我叹息,虽然这也证明了他不相信我,可他心里还为我考虑,这份师徒情谊,我还是感念的。   “你倒是说话啊!”郝来撞撞我胳膊,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   我往他撞来的手肘瞥去:“你不怕吗,万一我真的对郝家心怀不轨,你不怕我也对你下手?”   “唉,这都什么年代了,还搞种族歧视啊?”郝来大义地摆手,“魔又怎么样,大家应该和平共处,老是杀来杀去的,有意思嘛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?   “快点!”郝来又催了催我。   我顺手在他手中的盘子里捞了一把蚕豆,这都是剥好壳的,我一颗一颗地放嘴里嚼着:“快什么啊,你要让我吐出这么重大的事情,你是不是先该给我点凭证?”   “你要什么凭证?把心掏给你?”他还做出掏心的动作。   我鄙视:“谁要你的心了?咱们这样,消息换消息,你先告诉我,你们到底来这干嘛了,我就把我的事告诉你。”   “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要小爷我的心呢,到你这还嫌弃了是吧?”郝来把盘子捂住不让我拿,“而且我不都跟你说了,我们来买棺材的。”   “得了吧你。你坐在这倒像个卖棺材的!”我得意地分析,“你自己说说吧,什么棺材要你们买这么些天还买不到?就算这家店真比较奇葩,可我家阎晟也可以用劳力换得,你们呢,你们又做什么了?”   我刚从偏厅出来时,那只妖孽男在那里又是听歌又是喝酒的享受着生活,那个枫叶长老就默默地站在一边看着,我特码就搞不明白,这算怎么一回事了。   拍开郝来的手,我干脆将整个盘子都抢过来。   郝来望着自己空空的手,一时没反应过来。估计也是被自己的事困扰了:“这事啊,其实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,就是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“说白了,是我那枫长老的私事,她跟禹古十有个多年的爱恨纠葛,她每五年都要来这待几天,什么都不做,就是跟着禹古十,我哥不放心,让我跟着过来而已,至于具体什么事,你就别问了吧。”   郝来看起来是真的很为难,我想着这事关一个女人的情感问题,可能还涉及到脸面尊严啥的,确实不好再问。   就是有点疑惑,枫叶这个怎么看怎么像清教徒的中年女子,也这么痴情?还是说,禹古十这个妖孽男实在太妖孽了?   “诶,我都说了,该换你了吧?”郝来不吃亏,催着我说我的事。   我白他一眼,手上不停地吃着蚕豆:“我也没什么事,说来你们郝家真冤枉我了。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,当初要不是你找上我,谁会进郝家啊!”我脸不红气不喘地把责任推到郝来身上,“结果你们因为我家鬼先生厉害点,高深莫测点就怀疑他是魔,哪怕他真是,我们对你们郝家做什么了?我在郝宅怎么也待了一个多月了,就你们郝家人欺负我,我做什么了,我连你们家一个园丁都没欺负,还帮你们家园丁给花浇水呢!”   我说得忿忿不平,气很大的模样。完全忘了当初因为给花浇水,听那园丁在楼下骂了一早上的事。   郝来看我说得激动,也跟着唏嘘:“我就说这事要查清楚的吧,哎哎,不过安乐你也别跟我们计较了,我们家族生存了上百年,有如今的样貌不知经过多少生死搏斗,更是被背叛过无数次,说来也是我不好,要不是我当时极力推荐你,或许如今也不会……唉!”   “要不是引灵者急缺,郝家也不会収我。你就是个推荐人,跟你有什么关系呢。”我特善解人意地为他开脱,然后将手里的空盘子递给他,“咳,还有吗?”   郝来上一秒还在伤感中,看到空盘子都就瞪直了眼:“不是,我哪来时明明有一整盘子,这……”他话都说不利索了,“我说安乐,你会不会太能吃了?”   我打着哈哈:“能吃是福吗!”   “不对啊,”郝来毕竟是个高级修士,虽然他这高级修士的称号不太靠谱。但也能看出端倪,“安乐,你老实告诉我,你身体是不是出现问题了?还是你最近被饿死鬼之类的给缠上了?”   他一脸慎重,我都不好意思起来:“没事,真的,就是爱吃了点。”   我也不讨要蚕豆了,把空盘子塞回他手里:“好了,我们聊得也够久的,我要去看看我家鬼先生了,拜拜啊!”  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,我总不能告诉郝来。孕妇能吃怎么着?   跟郝来聊天只是个小插曲,他是个接地气的公子哥,虽然花心了点,吊儿郎当不正经了点,可还是很好相处的,要不是他背后有个郝家,或许我和他会成为朋友。   只可惜,我和他现如今,也只能是个遇见了简单哈拉几句的“熟人”罢了。   因为知道阎晟在哪,在做什么,哪怕心疼他要做苦力,这一天却是我最近这段时间里。过得最安心最实在的一天了。   占有欲,并不是阎晟才有!   大概今天有我在,所以阎晟没有待到很晚,十点多就带着我回家了。   回到家,我就很殷勤给他揉揉肩捶捶腿,给了煮了丰富的宵夜,虽然大半都进了我的肚子,我不得不承认,我的食量又大了一倍!   “那个禹古十到底是什么人啊?”我愤愤不平地说着,筷子也恨恨地戳了几下碗底。   这个话题还是被我提了起来,我们走前他来检查,像个苛刻的老板检查得很仔细,哪里不好哪里不如他意,就会打上标记,要阎晟明天重做。   当时阎晟表情淡淡的,漠然的眼神不慌不忙地看了眼要他重做的棺材,没有抗议没有应声,没人知道他的想法,也看不出他有没有羞恼的意思,包括特意整他的禹古十都觉得有点没劲。   可我有劲啊,劲大得恨不得踢这个妖孽男几脚。   怪不得这么些天每天都那么晚回家,甚至前天晚上连回去休息都没有,有个老让他返工的老板,一百个棺材得做到什么时候。   越想越气。我扣着我手中的碗,差点没掰一块下来。   阎晟拉过我的手,将我的手指掰直揉了揉,淡淡地说道:“禹古十不是人!”   我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不是在骂人,而是陈述事实:“不是人?那为什么我看不出他是什么啊?”   “当然,能让你看出来就怪了。”   我噘嘴:“你又想说我笨了?”   “就算是个道行高深的老修士都未必看得出他的真身,你不用妄自菲薄。”他拍拍我的手背算是鼓励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觉得我被鼓励得更觉差劲了。   “他是僵尸。”阎晟没再拉扯其他,直接告诉了我。   我惊骇地瞪圆眼睛:“僵尸啊?怎么不像啊?”   印象中,僵尸身体都是僵硬的,走路都是一跳一跳的,今天被派出去买早点的僵尸能够走路,就够让我震惊了。禹古十不管是肢体还是脸部表情,没有一样像个僵尸的。   “他存在的历史已经近万年了,而且他是金年金月金日金时出生,金年金月金日金时死亡,葬的也是以金为主的风水穴,他是一只金尸,是现如今真正的僵尸王!”  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,传说中的僵尸王啊!   没想到古十还真是古尸,真不愧这个名字!   但是:“那你找他要的,到底是什么东西?”   阎晟目光略带古怪地看着我:“一具、棺材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怎么又是棺材。   “找僵尸不买棺材,难不成还买菜?”   好吧……我摸摸鼻子,一只开棺材铺的僵尸:“那买的什么棺材?”   “是他当初死的时候下葬的那口棺材。”   “……给我用的?”我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。   阎晟似乎没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,还很认真地给我点头:“对!”   我想我此时的面部表情一定很纠结,这不等于跟一个很老的老人要一张他睡过的床,用来自己睡的赶脚吗?   “他这么折腾你,是不想卖吗?”我问的时候想的是,我们能不能不买?   “等他折腾够了,总会卖的。”他势在必得。   我憋了憋,实在忍不住了,就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了,阎晟听了后目光也怪异了起来,随即就是毫不掩饰地嫌弃,但他仍旧说道:“等得手后,我会好好清洗。再好好消毒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所以我睡棺材是睡定了吗?   第二天,阎晟不让我跟他去了,甚至让我没事最好也别出家门,房子里外都被他布了阵,可以保证我的安全。   我知道分寸,虽然想和他待在一起,和看看自己掌心越来越严重的鬼气,还是乖乖地待在家里。   中午做好午饭时,不是狗妖却有狗鼻子的符若君就来敲门蹭饭了。   “你这手艺真不错,如果你和你老公想在这里久待的话,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要不要开了餐馆。”她特意看了眼我跟前的大碗,和里面装得像小山的米饭,“那样的话也够你吃的,你说是吧?”   我不想回答这问题,干脆只埋头吃饭。   不管是女妖还是郝来,让他们知道我有身孕的话,即便普通鬼是不能让人类怀孕,就算怀了也不一定是鬼胎,可我坐实我怀上的话,就不难往鬼胎上想。   阎晟说了,我这一胎天地不容,让他们知道了还得了。   就是那禹古十是自己看出来的,我现在都有点忧心他会怎么对待,也难怪阎晟不想让我出门。   符若君见我不想回答,她就换个话题,暧昧地朝我挤挤眼:“怎么样,我给你的那东西用了吧,有查到什么吗?”   “没什么啊,”我快速地吃完了一大碗,再给自己盛汤,“他就是在上班啊,他老板太苛刻了,一直让他加班。”   “嘿,说不定你老公那老板看上你老公了,故意让他这么加班?”   “他老板是个男的。”   符若君“啧”道:“你傻呀,现在男的比女的危险,你看你老公长得那么好看,气质也好,肯定男女通吃!”   我满脑的黑线:“咳,我觉得,他老板看起来,挺攻的。”虽然妖孽吧,可是攻气满满的,俩攻,应该不会发展出啥吧?   想到这,我“呸呸”起来:“说什么呢乱七八糟的,你还吃不吃了,不吃我都吃了啊。”不管男人女人阎晟都不会看上眼的。我这思想都被这女妖带歪了。   见我吃得实在是快,符若君一点不怀疑我的话,不再说话专心吃起来。   我精神不太好,吃饱后赶走女妖就去睡午觉,做了不太好的梦脑袋沉重地醒过来时,已经四点多了,虽然睡觉时可以稍微减低我“食物”的消化,可三个多小时没吃,饿得我手脚发软。   最近我时常会半夜饿醒起来吃东西,早上也会早早爬起来,但如果有阎晟在的话,他在我睡着时偷偷渡气。我就会睡得稍微好一点,早上都可以多睡一会,结果就是我起来时他都不在了。   所以他一整晚没回来的那天早上,我才会虚弱地撑不起来。   勉强吃了点放在床头的零食,我起身到厨房里吃晚饭,打开冰箱一看,里面的食物都空了!   “怎么会呢,早上阎晟才把食物补充进去的啊。”我不信邪地把手伸进冰箱里左右摸了起来,触手除了冰凉,什么都没有。   我又去掏柜子,有的柜子放着一些面条面线,有的柜子放了土豆地瓜,还有放泡面的,在我不想煮的时候可以直接泡了吃,但全都没有了。   不仅如此,整个家里,不管是厨房、客厅、房间包括卫生间,阎晟都准备了零食,以便我饿的时候可以随手哪来吃,但我跑遍了整个家,都没有了。   没办法,我只好去掏“百宝袋”,因为从百宝袋里拿东西需要一丝灵气,虽然不用多。可阎晟的意思是能省则省,现在每一丝灵气对我来说都极其宝贵,是我生存的根本。   所以除了刚从超市出来,没办法拿太多东西会用一下百宝袋,回到家时,吃的基本都会全部拿出来,好在阎晟为了安全起见,百宝袋里还是有留一些吃的。   但以我现在的胃口,我不敢保证这些吃的能否撑到阎晟回来,他昨天陪着我提早回来,指不定今天会多晚才能回,搞不好会像那天那样不回了。   所以还是得出去一趟。   虽然阎晟今天出门特意交待了不要出去,可我前几天也因为食物问题出去过,快速地买完回来应该也不至于出什么事,可我不出去的话,我可就真要出事了。   心情又开始燥郁,既担心家里食物莫名不见家里是不是也不安全,又烦于还要出去买,就是觉得心口烦闷得很,差一点就烦得将手中的东西发泄般地丢出去。   手中高举时才反应过来,看了看差点被我扔出去的杯子,静默片刻将它重新放到桌子上,往后靠在椅子上疲倦地按压着太阳穴,试着减轻头痛。   最近也不知怎么的。总会突发性的暴躁起来。   没办法,先将百宝袋里的食物撑一下肚子,我抓抓头发,抓成鸟窝后再整理好,然后背着背包出门了,等电梯时,想了想还是给阎晟发了一条信息,他那手机是新买的,方便“正常联系”。   “家里的存粮莫名其妙不见了,我怀疑家里遭贼了,只要出去买吃的,一定会早点回来……不过食物都能丢,我怀疑我们家也不安全了。”   ☆、106 超市逃生   电梯开门了,我走了进去,电梯门快关了时,一熟悉的声音从外面嚷嚷地传进来:“等等啊喂。”   然后我就看见符若君硬挤了进来,她看到我时诧异了下:“要出门啊,你不是引灵者吗,老晚上出去是不是不太好啊,身边也没个保护的。”   “没事,”我笑笑,“买点东西,就附近的商场,很快就回来,耽误不了什么时间的。”   女妖思索了会,皱眉说道:“我陪你去吧,唉,你说你老公也真是放心,看看别人家的引灵者,出个门哪个不是三五个保镖护着的?不过你也不错,有我这么好的邻居,什么小鬼遇见我都得靠边站。”   她说到后面就自豪起来。   我不想麻烦她的:“你是要出门的话,你有你的事忙,我这里没事的,我又不弱。”   “怎么不弱啊?”她不懂客气地捏捏我的胳膊,“瞧你细胳膊小腿的,买了东西估计都提不动。”   电梯在一楼停了,她不由分说的揽着我走出去:“行了,就这样了,我也没什么事,就是想出去喝两杯,一会我买两罐啤酒,咱们回来喝也是一样的。”   我心说,酒你只能自己喝,我可陪不了。   这是第一次,我和符若君一起走在街上,偶尔遇到一两只阿飘,都无视地从我身旁飘过,符若君很惊讶:“不是说引灵者对鬼怪来说,跟仙丹似得,它们怎么都没反应?”   “道行不够。”我简单地解释。“我老公给我用了掩息术。”   女妖是个千年妖,否则她也不会发现,要不是后来见面时她揽着我,不然她也只是以为我是个修士。   当然,现在在我身上可不仅仅是掩息术,我身上的秘密也不再只是引灵者或特殊的体质。   咳,我不想承认,想到自己深藏的秘密,我内心有点小骄傲的!   她恍然地点点头:“怪不得我一开始见你时,觉得哪不对劲。”   她没再追究这事,大概也明白太隐私的事不能碰。   我已经有些熟悉地领着她到商场的超市里,更是熟门熟路地到食品区,看重什么就往推车里扔。一般只要不太难吃,我现在都不会嫌弃。   符若君看着没一会就快满了的推车,差点抚额:“你确定你真要吃这么多吗?”   “多买点下次就可以不用出来。”这只是应付式的话,我很清楚,这么多吃的,根本撑不了我几天。   女妖摇摇头,就走到另一边去挑点自己要买的,我没管她,食品区扫荡得差不多,推着几乎满了的推车准备到蔬菜区逛逛。   走了两步才发觉不对,符若君去哪了?   我推着推车在食品区的货架间找女妖,女妖没找到,倒找出了一头冷汗。心里发凉!   起初我也没在意周围的人,可因为要找女妖,我就多看了几眼经过的或遇到的同样来超市的人,才让我发现到不对的地方。   他们是静止的。   说静止也不准确,就是一个个都不动了,站在货架前挑选的,推着推车的,一个个都呆立着,神色呆滞迟缓,双目无神,身子偶尔晃动一下,但看起来肢体很僵硬。   认真看的话,会发现他们的脸色都有不同程度的发青。   我也不找女妖了,她再怎么样也是只有道行的妖,自保肯定是没问题,反倒是我,所以一发现超市里的人都不对劲后,我只呆立了三四秒,立马推着推车往超市出口跑去。   哪怕尽力避免了,期间还是撞到了一个人,推车里推放在最上头的一袋面包掉到了地上,我人也跟着往旁边跄踉了两步,顺手捡起那袋面包时,被我撞到的那人缓缓地朝我这边转过身来……   我连手中的面包都顾不得了,推动推车就跑,可还是晚了一步。那人一手抓住我的肩膀,要把我拉回去,一袋子面包还拿在我手里,我想都没想就朝对方砸过去,危急之下我无意中裹着灵气,所以这代面包跟大砖头没什么两样。   那人被我砸得往后仰,手却锁定一样就是抓住我的肩膀不放,我使劲掰开后,将推车里的大半食物收进百宝袋里,轻装上阵就开始跑。   中途碰到有人的地方我都改了道,等我跑到结账台时,那一条条结账通道此时都站满了人。   可以想象,这里原本有不少人在这里排队等着结账的,结果“出事”后,这些一个个像丧尸的人,就都围在了这里,把出口一一堵住。   妈蛋,惊悚片演完,又上演末日丧尸片了?   我抓了抓背包的肩带,一边看着四周的形势,一边轻手轻脚地往后退,想着尽量不惊动那一群的人。   我现在不明白的是,这整个超市的人真的都“变异”了,还是我又落入了什么陷阱里,现在看到的只是我的幻觉?   如果这些人是“变异”了,弄得像丧尸一样,那他们是死了,还是活着,只是被操控而已?如果这是个幻境,又是属于那一重,源头是阵法还是其他?   这些没有搞清楚的话,我也不好下手,万一都是活人,我把他们当丧尸一样杀死了,我就得先完蛋。   我刚退回靠近收银台的一个货架,就听到“哐啷”一声响,我迅速回头,就看到我这排货架的另一头,有个人缓慢地走过来,正好碰到一个玻璃瓶装的饮品。   这声音不算大,可也不小,在如今安静得没有人声的超市里,就格外刺耳。   我也跟着僵住,秉着呼吸都不敢喘一下,看着前后的人只顿了下,就开始朝我这里围拢过来,可见他们对声音是敏锐的,而我的处境将会更操蛋。   有两个离我近的人“走”过来后就朝我抓来,我一人一脚地踢开他们,就踩着货架的隔层爬上去,放在层面上的瓶瓶罐罐都被我扫到了地上,“哐啷”“怕啦”声一片。人都被引到这边来了,我则翻越到这个货架的另一边去,跳落到地上后,撒腿就跑,往超市的进口跑。   同时握住脖子上的冥石开始默念阎晟,怕没效果,我另一只手也把手机掏出来给阎晟打过去。   电话刚响了两声,就突然窜出了人,动作比其他人要快上不少,猝不及防之下,我的手机被他打落到地上,我跟眼前这人一阵扭打摆脱后,想捡回手机。见不少人围拢过来,只好不甘地瞪了眼手机,转头继续跑。   超市太大,离进口的地方有点远,我时不时因为看见人而改变方向,转来转去都转晕了,有一次竟然差点又跑到出口去。   暂时躲在一个角落,这地方的商品很少有人涉足,倒给了我喘口气的机会。   小心地打开刚才随手拿的一盒饼干,抽出一块就整个地塞进嘴里,尽量不发出声音地大口嚼着,不等嚼碎就咽下去,差点没噎到。   可也没办法,精神紧绷加上体力的消耗,不吃东西我根本撑不住。   我边吃边转移阵地,来到卖面包蛋糕的柜台,蹲着身子慢慢地蹭过去,偷偷拿出一个大蛋糕,也不切了,直接低下头就咬,狠狠地啃上几口。   眼看着有几个“丧尸人”慢慢地巡逻到放蛋糕的冷柜一边,我放下被我啃得坑坑洼洼的大蛋糕,一手拿了一个小蛋糕,继续蹲着身子悄悄地从冷柜的另一边溜走。   稍微补充到体力了,继续往超市的进口摸去。   又饶了几个弯,总算让我摸到超市进口。而且这里的人比出口那里要少了一倍多,并且刚在超市发生的响动,这里的“丧尸人”正慢慢地往超市里面移动,我躲在一边等了一会,在人又少了许多后,瞅准出去的方位,喊着:三、二、一!   然后快速地朝进口跑过去,想一口气冲出去。   “砰”的一声,我撞在一块透明的屏障上,人往后跌,摔得四脚朝天。   “靠!”嘴里憋出这么个字,我捂着撞疼的额头爬起来,到底什么人想致我于死地。这跟把一只羊和一群狼关在一起有什么区别?   正愤恼着,我忽觉不太对劲,迅速地转身,之前慢慢离开的“丧尸人”又回来了,原本就在“超市进口”这边的人更是直接朝我扑来。   我扭来扭去地避着,还是差点被一个从旁边悄无声息凑过来的“丧尸人”给咬一口,心下骇然时,也升起一股愤怒和狂躁,甚至有一种干脆都杀了他们的念头。   不行,他们还都是活人!   这是几个不得不的近距离接触后,我得出的结论,他们都还活着,我不能杀了他们。不能!   压下那嗜血的念头,我跟他们打了几下就重新跑回超市里头。   再次躲到有蛋糕的冷柜边,随手捧出一个蛋糕恨恨地啃着,脑子里飞速地想着要怎么才能离开这里。   不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,冷柜就遭到剧烈地撞击,靠坐在冷柜上的我,被这突如其来的冲击撞得往前趴倒在地,我没有时间回头,凭着感觉在地上翻了个滚,就看到面色青白的“丧尸人”手里举着一把不知从哪拿到的大锤子,重重地捶打在我刚刚趴着的地方。   要是我晚一步,那锤子就会落在我身上。   在此之前,我竟然没察觉到他的靠近!   眼看着对方在此扬起手中的锤子。重重地朝我砸来,我又一连在地上翻滚了几次,勉强逃脱从地上爬起来就跑,可渐渐地我发现,我被包围了。   前后左右,每一条路都有类似丧尸的人堵着,速度不一、或快或慢地朝我拥来。   不能逃只能正面对上了,难的是我不确定以我如今的体力能够坚持多久,更难的是,还不能真伤了他们,一不小心打死了怎么办!   各种术法也不能用,太浪费灵气,灵气消耗过甚。肚子里面那位肯定要折腾,最怕身体虚弱时,幕后的人就冒出来,那我真得完蛋。   到头来只能施展手脚功夫了。   我用一根不知从拿搜刮到的锅铲当武器,“乒乒乓乓”地跟他们打起来,虽然有几个速度很快的,也有几个力道很猛的,但大部分还处于肌体僵硬迟缓的阶段,所以一开始我还能凭借当初被阎晟调教出来的身手占到上风,但随着我体力下降又不能及时吃到食物,我的动作开始慢下来,相反的,他们中有的越来越快……   “砰”的一声。我被甩到一个货架上,然后掉落在地上,货架很牢固,只摇晃了两下并没有倒,但货架上的东西就纷纷砸落下来,就掉在我身上,砸得我哪哪都觉得疼。   我不敢停留,忍着疼痛一边快速爬起来,一边掏出吃的,不管是什么就往嘴里塞,大口嚼着大口咽着,双目则一刻不敢放松地看着继续朝我扑来的人们。   这个操蛋的人生,还能不能好了!   嘴里还没把食物都咽下去,我抓起地上的一捆面巾纸就抡过去,最终的结果并不理想,纸巾被撕碎,我也差点被一个力道无比巨大的“丧尸人”撕成碎片。   他抓着我的两条手臂,眼看着就要将我的手和人分裂,忽有一青色的暗芒,化做刀锋,砍伤那人的双手,让我得以挣脱!   可那一刻……   我看着那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喷溅的鲜血,心跳加快……不是被那鲜红吓的,而是……隐隐有一股说不出的冲动,想要……想要看见更多的红色!   我闭上眼睛,拼命将那嗜血的欲望压下去。然后任由着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的女妖符若君带离那里,再次藏到超市里的某个角落。   “你没事吧?”   符若君关怀地问着。   我摇摇头,喘了喘,剥了颗糖放嘴里才回道:“还好,死不了!”   女妖显然对我到这种时候了还要吃东西感到无语,但也没评论什么,只是皱着眉分析道:“这个超市被结界隔离起来,这超市里的人也都中了尸毒,我们得想个办法,赶紧离开这才行。”   “尸毒?”这是什么?   “是一种来自僵尸身上的毒素,虽然现在超市里的这些人都还活着,可如果二十四小时后尸毒不解,他们都会死!”   我听得一惊。这超市里有上百人吧,这要都死了,可是大罪孽啊!   “那该怎么解?”   女妖瞥我一眼:“你还想着解呢?想想怎么逃出去吧,要是被咬了,你也会中尸毒的。”   我知道她说的是大实话,叹息:“你不是说这个超市被结界隔离了吗,你能打开那个结界?”   她想了想,说道:“虽然会很麻烦,但还是能打开的,只是打开之后的后果你想过没有?”   “后果?”   “是啊,现在我们跑不出去,超市里的这些人同样跑不出去,等一天后他们挂了一把火少了尸毒也就没了,可要是他们跑出去,该祸害多少人啊!”   我惊奇地看着她:“没想到妖怪也会这么为人类着想!”   女妖:“……”   她不轻不重地锤我一拳:“你到底有没有明白我的意思,要么打开结界,我们出去,然后这片区域的人有大半都会完蛋,要么我们留在这里,等体力耗尽被他们咬几口,咬死了也就死了,咬不死中了尸毒二十四小时后,还是要死!”   一口气说完后,她定定地看着我:“选一个吧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还有别的我不死,外面的人也不用被我们连累的选择吗?”   “有!”   我眼睛一亮:“是什么?”   女妖的眼睛则出现一抹凶狠:“把这超市的人都杀了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“都杀了?”喊出声后发现不妥,赶紧把音量降下来。“疯了吧,他们都还活着呢!”   “反正一天之后,他们也会死,除非你能拿到解药,可明显,你连出去都做不到,还拿什么解药,既然都要死,你现在把他们杀了,你就可以活下去,也不用牵连外面的人,不是吗?”   我瞪圆了眼睛,讷讷地说不出话来。   “杀了,我们能活,不杀,都得死!”女妖看着我的眼睛,明明灭灭,那声音,宛若化做丝线,钻入我的脑子里,一遍遍地回响着。  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,我的眼睛呆滞了几秒,随即又被我压了下来,我捂着脑袋猛摇着头:“不行,不能这么做!”   这话看似说给符若君听,其实是在告诉自己,千万不能冲动,不能这么做!   如果这些人都已经死了,是一具具僵尸,我可以跟他们拼命,但他们都还活着,是活生生的人,是幕后人想算计我而被我牵连的无辜的人!   符若君没再说什么,只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幽幽地叹着气。   事实上,她也没时间再劝我,因为那些中了尸毒的人已经找到了这边。   一场混战又开始了,打打逃逃的,原本整齐有序的超市,如此乱得像个垃圾场,货架倒了好几个,许多东西砸落了满地,跑过的时候还得小心踩到什么,被绊到或者滑到,其他的倒也还好,一些酒瓶饮料瓶摔碎后,液体流了满地……   除了超市的出口和进口,我也试过那些应该是仓库或者员工休息的门,但统统都打不开。   我也想过拖到二十四小时之后,到时候他们中了尸毒自己死了,虽然有那么点遗憾救不了他们,要一下子死这么多人。可自己毕竟也不是圣母,自己也没办法不是吗?   然而这个想法也太天真了,符若君说得对,我们一直待在这里面,迟早会被咬,因为这些“丧尸人”都在进化,速度越来越快,力量越来越大,甚至嗅觉也越来越灵敏,躲到哪里都能被找到,他们对付我们,用尽全力,我们对他们。却得处处留一手,免得把他们打死,所以局势怎么样,不用说也明白。   我的心脏“砰、砰、砰”地如擂鼓般跳动,每一下,都似有一个心魔要从里面钻出来,每每差一点被咬到时,脑海中总会出现女妖的话:   “杀了他们,我们就能活,不杀,大家都要死!”   “杀了他们……”   “杀了他们!”   “杀了!”   不知不觉中,我眼睛开始泛红,眼里的清明被嗜血的疯狂取代,突然有个人从我身后、肩膀上方钻过头来,大嘴一张咬向我的脸,我也不知当时疲软的双手哪来的力气,手指弯曲成爪地抓住他的脸,嘴里咬牙低吼一声,硬生生地将那人按在了地上。   那人在挣扎,我的手却钉子一样按着他的脸,他的嘴巴不停地咔擦咔擦地咬着,却咬不到近在咫尺地我的掌心。   我的另一只手多了一把匕首。   这已经不是郝未给我的那把了,那把匕首在阎晟割破自己的手掌滴血后,就被扔了,当时走得匆忙也没想去捡,所以现在这把。是阎晟给我的,刀柄朴实无华,刀刃是黝黑色的,看着有些钝,但其实锋利无比。   只要我用点力,将这匕首插进这人的心脏,他就必死无疑。   只要他们都死了,我就能活!   那宛若一个魔咒,那我高高举起匕首,再……狠狠地……刺下去……   在那一刻,我好似听到了,婴儿的哭声?   我恍惚了一秒……   女妖就在我身后,一瞬不瞬地看着,在我刀刺下的那一瞬,她眼神闪了闪。   却只听“锵”的一声,不是刀子进肉的声音,而是刀尖碰到地面时的摩擦声。   我在最后关头,硬是改了匕首刺下的轨道,没有扎进被我压在身上这人的胸膛,而是扎在他身旁的地面。   女妖呆愣,她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在最后又改了主意。   没有她的阻挡,好几个人都纷纷朝蹲在地上压着个人的我扑过来。   一道强光,以我为中心向外扩散,虽然只有两秒不到的时间,可所有被强光找过的人,都停了下来。静止地保持着最后的动作。   直到这时候,女妖才看见,我那匕首的尖端不止扎在地面上,还扎在一张灵符上。   那是高级定身咒!   我试着站起身,但因为手脚虚软得不像话又跪趴了下去,样子看着狼狈,我却不觉得窘迫,拿出吃的开始狼吞虎咽。   这定身咒要耗费不少灵气,而且对这些中了尸毒的人,恐怕定不了多少时间,治标不治本,我就怕我来不及恢复灵气他们就能动了,到时候我会更惨,所以一直没用。   但现在嘛……   我咽了几口东西,然后撑着身子站了起身,慢慢地转过身来,对上符若君!   ☆、107 谁是谁的祭品   女妖很淡定,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:“怎么,还是手软下不了手?”   “不是!”我虽然看着虚浮,却也很平静,没有表情地看着她,如果忽略我还没消退的泛红眼睛,刚才疯狂地要杀人的好像不是我似得。   我说:“如果真到了不得已,该杀我还是会杀,但不是现在这样,被人控制得失去心智!”   “哦?”符若君嘴角轻扬,看起来无动于衷。   可认真看的话,会发现她看似平静的表面下,那眼底流露的,是若有似无的无奈。   我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手,原本只在掌心中的鬼气,像黑色经脉一样蔓延出来,缠绕着我的手掌,甚至还有着继续往根本上延伸的趋势。   鬼气本身就会影响到人的情绪,将负面的东西扩大,但以我的体质,还不至于到难以控制的地步,然而女妖第一次跟我打招呼硬揽着我的肩时,就对着我做了手脚。   她也没做什么,就是加大鬼气对我的影响,我本身就受鬼气困扰,一时间也没发现不对的地方。   我确定她给我吃的那白色豆豆没有问题,因为她的目的是取得我的信任,和……让我走出家里,让我到棺材铺里去!   但我想不明白的是,我不是鬼,我身上的鬼气很难查探得到,除非早就知道的,否则女妖应该不可能只凭接触就发现的,而且她并不知道我的怀有鬼胎……难道,我身上的鬼气并不是来自肚子里的鬼胎,而是当初被那只艳鬼挟制时,被她下的咒?   是了,那个老黑修士钻研了几百年各种黑暗咒术,悄无声息地给我埋下一颗种子未尝没有可能!   “你跟那只艳……那只叫阿兰的厉鬼什么关系?”   符若君只是挑了下眉:“没有关系!”   “那个黑修士呢?”   “我也不曾认识什么黑修士!”她笑了笑。“不用猜了,我也只不过是,受人所托罢了。”   “谁?”而且那人,为何要让我到棺材铺去?   符若君笑着指了指周围:“你是不是先想想怎么逃离这里?”  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下临近的几个人,发现他们从手指头开始,慢慢地动了起来,估计不用一分钟,定身术就会失去效用了。   “其实我也很好奇,”符若君对身旁那些逐渐动起来的丧尸人视若无睹,闲话家常般问起我,“你刚刚是怎么在最后关头克制了自己的,还察觉到这么多不对的地方?”   我脑子一边快速运转着,一边跟她哈拉着拖延:“我只是觉得奇怪。”   “哪奇怪?”   “你说你刚被困住。所以跟我走散了一会,这本没什么问题,可一整个串联起来,就很有问题。”我像个要揭穿真相的侦探,侃侃而谈,实际上正在翻着百宝袋,找找有没有有用的宝物来帮我脱困,“你应该很厉害吧,上千年的修为,却让你无法逃脱这个地方?就算你真是一只心地善良的好妖,怕打开结界会把这些中了尸毒的人放出去,难道你就没有能力撑过二十四个小时?以我现在的情况,都能撑这么久还保留了一点底。你不可能这么没用到,跟我一样只有躲藏的份!”   想到从她重新出现在我身边开始,表现得实在太平常无奇,就像一只小妖似得,原本我心烦意乱地没注意,直到我用处定身灵符时,恍然想到,千年的妖,有这么没用的吗?   从头到尾,她基本都只用点手脚功夫,陶羽这个桃树精都能驱使花精灵为他办事,她就没办法为我们提供一个防护罩什么的,躲过二十四小时?   哪怕她单独自己去躲着不管我,我都不觉得奇怪,偏偏她一心要帮助我,又表现得没有实力!   还老唆使我去杀人,甚至用上了催眠,鬼气加催眠,种种叠加,确实让我失控,要不是最后关头……我指头弯了弯,忍着去捂小腹的冲动。   “你观察得挺仔细啊!”女妖笑笑,右手摊开指着四周,“可那又怎么样,你能从这里逃出去?还是指望你老公能来救你?”   我心下微沉,面上则平静地说道:“你看出我不能离开吃的。所以就偷了我家粮食,然后逼迫我到超市里屯粮,你和你幕后那位精心算计这一切,自然不可能让我老公轻易找过来,只怕,他此时也被困住了吧!”   “嗯哼,”女妖歪了歪头,“所以呢,你打算如何?”   身边的“丧尸人”都开始动起来,由慢到快,我恍然想到刚夺回身体的时候,无数鬼怪这是这般,看见我就不要命地扑向我。   当时有阎晟,跟座铁塔似得罩住我,谁都别想近身。   我“呵呵”地笑了起来,脸上是自信和自傲的光芒,比起一开始的慌乱无措,此时的我,就像是在嘲笑她一样:“你们未免太小瞧我了,是我最近给了你们脆弱的假象,还是郝家人让你们误以为我还是那个废物?”   可不是,郝家人大部分还以为我是个废物呢,真正知道我有点本事的,也就只有关酒几人,他们常年不在郝家,而葛无心,她会去替我正明?郝未,没人敢去问他。   果然,在我提到郝家人时,哪怕被揭穿也镇定处之的符若君,眼神快速地闪烁了下,被时刻盯着的她的我捕捉到。   我愤然道:“别把我一时的仁善,当成你们可以攻击我的资本,老娘不出手,是怕吓着你们!”   我缓缓举起右手,刚才紧握的手张开,露出手心中旋转的黑气,在女妖不解的目光下,我魔障一般地低低笑了起来,随着我的笑声,周围的空气开始变得稀薄。   因为超市里的这些人临近死亡,在他们的头顶、周身汇集着一股死亡之气,如今,这些死亡之气统统往我手中钻来,然后扩大着我掌心的鬼气,缠绕着整条手臂都不停止。   “你在做什么,不要命了!”   女妖惊讶地睁了睁眼睛,活人怎么能将死气往自己身体里吸収,还用来壮大鬼气,至今为止,她也只知道郝家现任家主郝未是个怪胎,天生阴气为主。可鬼气虽然属阴,但鬼气和阴气就好比,阴气是白开水,鬼气就是在白开水里加了毒药。   如果说活人受不住阴气,那鬼气就是可以让活人直接疯掉的玩意。   我冷冷一笑,暗骂其少见多怪,吸收的速度非但不减反而加速,不止是死亡之气,在这超市里存留的,无论阴气阳气,都被我一视同仁“招”进体内。   身体出现饱和,我的衣服都膨胀起来,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炸弹。看得女妖胆战心惊:“你、你到底想做什么!”   “你不是要逼我杀人吗?”我面容微微扭曲,笑得狰狞,杀欲满满,“那我一口气全杀了,包括你,你觉得怎么样呢?”   这话要是在之前说,女妖一定嗤鼻,她对自个还是自信的,一个引灵者,就算是葛无心来,她一只千年妖精也足够捏死她,更何况我?   但看到如今这情景后,那自信就缩了水,不管是人还是妖精都一样,一旦遇到不在自己理解范围内的,都会感到畏惧。   就好比人怕鬼,可其实大部分鬼是无法对人类出手的,就算面对面遇到了,鬼最多就是利用鬼气,加大你的负面情绪,产生一点幻觉,它本身是无法亲自出手的,你要是坚定一点,没做什么亏心事,鬼也奈何不了你,甚至还有鬼怕恶人之说。   之所以怕鬼。还不是因为未知吗!   女妖的这一顾虑,让她迟疑地没有及时阻止我,反倒给了我机会!   我给她一个诡异的笑,在鬼气形成的黑雾将我朦朦胧胧地包围起来时,我的身子像是水中的倒影,晃荡了起来,女妖这才意识到不对,身后多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朝我扇过来,可那尾巴碰到的,不过是海市蜃楼,我如镜中水月,一碰就晃荡得更加剧烈,然后……消散!   ……   我在商场的后街上突然出现。“砰”的一声就倒在了地上,痛苦的卷缩着身子。   好在此时已经是半夜,至少一两点的时间,我出现那刻这条街上并没有人,在这之后,就算有人经过,顶多以为又一个醉鬼躺在这里。   不会有人知道,我经受着什么。   陶羽对空间颇有研究,教过我一些关于空间的术法,此后阎晟将其缩减再精炼,形成一套隔空瞬移的术法,让我可以在危急关头逃生,只是用起来太过耗费灵气。以我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,可那种情况,我也只能不顾身体能否承受,快速地吸收超市里的所有能量。   所以现在后遗症来了,不仅有隔空瞬移后身体被掏空,还有那些死亡之气带来的影响,和身体被能量差点撑爆经脉所带来的剧痛,我就这么卷缩在大街上,好一会都不敢动弹一下。   在这寒夜里,我硬是流了一身的冷汗,冷风吹来,冷得我一哆嗦,但这冷。倒是让我疼得昏沉的脑子清醒了许多。   微微睁开眼睛,正好看到被我垫在脑下右手,其他阴气都已被身体吸收,只剩下那些死亡之气的负面影响让我异常头疼,可掌心中那一点萦绕的鬼气,却仍旧在,似乎怎么都摆脱不掉?   我被汗水淋湿的额头紧皱着舒展不开,眼睛再次闭了闭,然后蓄积着力量撑着身子坐起来。   拼命将那燥郁地想要发泄的情绪压下,小腹却在这时隐隐疼痛起来,我忧心地捂着肚子,想到我在超市里差点忍不住杀人时听到的那婴儿哭声……他以后会是个好孩子,一个对妈妈好的孩子!   我只怕。我现在保护不了他!   但再怎么样,也不能就这样放弃。   强撑着站起来,佝偻着身子,站着的两腿颤得久久都没办法迈出一步。   我定定神,咬咬牙艰难地往前走,往往第一步是最难的,走出去后就会好一点,因为会变得麻木起来。   我想要到禹古十的棺材铺看看,实在是担心阎晟的情况,听女妖的话,他们也对阎晟下手了!   可是想想,以我这种身体跑去找他,万一他真有麻烦的话。我只会是他的包袱,要让他安心,要相信他,首先我就得让自己好好的,不让我成为别人威胁他的把柄。   想来想去,还是回家的好,阎晟交待我千万不要离开家,女妖又千方百计把我骗出家里,可见阎晟在家里布置的法阵,对女妖他们是有威慑的。   我要在家里,等阎晟回来!   坚定了目标,脚下也跟着坚定起来,虽然肌肉无力让我步伐的速度跟不上急切的心,但一步一步地也没停下。   但是,走着走着,四周的环境越来越不对劲。   因为经常买食物,商场前后几条街我还是熟悉的,所以我确定我走的方向没错,但……目之所及的房屋,却是那么陌生!   这是一条古老的街道,两旁都是排列过去的两层楼高的木房,二楼的窗户还是那种需要横木支开的那种,一楼的木门都是关闭的,一阵风吹过,吹起了几片叶子,我低头一看。街道根本不是我熟知的水泥铺成的,而是一条条长条砖,一块一块地砌成的。   我,我不知道商场旁边,还保留着什么古街啊?   又一道风吹过来,还带来了雾气,将整条古街都笼罩在雾中,感觉在梦中,虚幻、不真实。   我想后退,但已经没了来时的路,只能蹒跚地往前走。   今晚,又是封了整个超市,将里面上百号人变成“丧尸”。等我拼尽全力好不容易脱离,又来到了这样的地方,要么是巧合,要么布置这一切的,可真是神人啊!   只怕符若君这个千年妖,都没这个本事。   那谁能呢?   前方传来“呜呜”的声响,不似野兽啼鸣,但也不像是正常人的喊声,我坚强着一颗颤栗的心,往前走。   然后,我在雾中,看到了前方有人影晃动,有点害怕又遇到丧尸人,又想着如果是逃离的生机……迟疑片刻,还是试探着往前慢慢走去。   走近了发现,在这应该是街道中心的地方,有个十字路口,在那中间,居然有个祭坛!   祭坛上有个高挑的身影背对着我,有雾气遮挡,我看不清他在干什么,更让我在意的是,祭台下围绕着好几百号,单单从背影都能看出他们穿的服饰很奇怪,有古代官员的官府,有贵妇姨太太的襦裙。有书生男子的长衫,有公主的罗群……这是聚集了多少朝代的人啊!   在我惊愕他们是从某个时代传过来的,还是现代人cos的,就见人群晃动了下,然后竟然慢慢地一一转过身来!   我低呼着往后倒退一步!   他们一个个,要么是还带着尸斑的死人脸色,要么就是一脸的死人妆,无论哪一个,都不是人,也不是鬼,是……僵尸!   无力的双腿生出力量,我转身就跑!   这些可不是超市那些“丧尸人”可以比的,这可是真正的僵尸啊,一群活死人都差点要了我的命,一群僵尸……哪怕我再乐观,我也生不起一点胜算。   僵尸,比鬼可怕,鬼不能随随便便对人类出手,僵尸却不再这个规则里面,厉害的鬼魂有意识有记忆还能交流,我实在想不出怎么跟僵尸交流,又不是禹古十那个僵尸王!   让我更加绝望的是,我跑得再快,回头一看,就见一群僵尸中出来一个穿着官服,带着乌纱帽的僵尸,双脚一蹦,一下子就跳出了四五米,两三下就越过我跳到了我跟前,挡住了我的去路!   妈妈咪啊,瞬移在他面前都不够看啊!   我紧急刹车,手臂往前摆了两下控制着身体停下,差点没跟那僵尸撞上!   曾经看过的僵尸片上说屏住呼吸僵尸就找不到你,我也想试试,结果跑得太急喘得要命,别说停止呼吸了,我能不能不喘都是问题。   怎么办?往回跑?   我脚往后退了两步又停了下来,那有一推僵尸呢,怎么回去!   眼前的僵尸两臂朝前伸直,忽然又是一跳到我跟前,我看着他露出唇外的獠牙,想都没想就奋起反抗,结果一招都挡不住,人家跳过来一撞,我就被撞飞出去,倒在地上滚了几圈。   越发庆幸我怀的不是普通凡胎,不然晚上摔了又摔,孩子早掉了,虽然现在也传来一阵一阵地痛感!   我翻过身要爬起来,那僵尸一跃跳到我身后,有着长长黑指甲的两只手按在了我肩上。   我吓得要死,拼命挣扎。可那两只手跟钢铁似得,别说挣开,我被他这么按着,动都动不了,他倾身过来,我尖叫着闭上眼睛。   完蛋了,要被咬了,我会不会变僵尸?还是直接被吸干血?   可下一秒,我发现我飞起来了!   睁眼一看,这位明显生前是大官的僵尸并没有咬我,而是抓着我往回跳,他每跳一次都像飞起来一般,三两下就回到了那个祭台前。然后——居然把我直接扔到了祭台上!   就不能温柔一点吗?   今晚第N次摔在地上时,我悲哀地想着就算好运没摔断哪根骨头,我身上肯定一大片的乌青!   我也没心情去可怜自己,颤颤巍巍地撑起上身想要看看目前所处的环境,就先被身旁的一双脚吸引了注意力,我顺着那脚往上看,先是长及膝盖的大衣下摆,半遮掩着修长有爆发力的腿,我继续往上看,大衣里是一件黑色衬衫,这人明显有点瘦,但修身的衬衣显示出他瘦得很有料,胸口解开了三颗扣子,露出白皙的胸膛,虽然不会让人觉得那胸膛瘦得单薄,可那肤色,实在过于苍白得不正常。   到了最后一个步骤,在看到脖子时,我几乎就已经猜出这人是谁了,所以在终于看到对方的脸时,我没多少惊讶了。   “嗨,又见面了!”   对方嘴角上扬,魅惑得让人只觉得妖气冲天!   我怔了几秒喘喘,也不急着起来了,坐起身盘起腿,不理身旁这位僵尸王。先打量起所在的这个祭坛。   从远处看没觉得,直到坐在这上头,才知道这祭坛建得挺宽阔的,地面上雕刻着纹路,这些纹路很深,形成有近五厘米的血槽,而在祭坛的中间,有一个水池,说是水池,其实只比井口大一点,有多深我不知道,因为水池里头是像水银一样的液体,银白色的、浓稠的,看不清底下是什么,也不知道这水池是用来干什么的。   “你想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吗?”禹古十有读心术般,一下子就点中我看到水池那一刻的想法。   然而我望着水池里那微微荡漾的液体,并不想回答。   说不出我当时的心情,很复杂,也很怨念。   “怎么不说话,你不是挺能说的吗?”   我胸口起伏,沉淀着一口气,然后才开口:“这些都是你设计的?”   “不,”禹古十嘴角含笑,“有人要给我送祭品,我只是接收而已。”   “祭品?”   “无论是哪一种族,都有其信奉的神!”   “你都是僵尸王了。”我嘲讽地勾起嘴角,“也需要靠献祭,来求得神明的保佑吗?”   “你理解错了,”他负手而立,高贵倨傲,这种神情我在阎晟身上见过,那是来自王的骄傲,他说,“他们要献祭的对象,就是我,而你,是我的祭品!”   我脑子里很絮乱,无法跟上这位僵尸的思想,我只关心一件事:“阎晟呢?”   “挺好,就算他是一位即将退位的冥王,也不是随便就能对付的。”他垂着眼眸看着我,“所以我只是困住他一段时间。说真的,跟他为敌,可不是一件好事!”   我冷笑:“在你们对我下手的那一刻,你们已经与他为敌了!”   “所以啊,”他笑了,笑得犹如一朵开到荼蘼的花,香到腐烂的味道,“我就是喜欢挑战不可能的事,要是能让以为冥王发疯,也算是我的本事不是吗?”   他蹲下身来,虽与我平视,却仍给人他在俯视你的感觉:“既然活着,不来点刺激的,这等待的生活,又什么时候能到头呢!”   ☆、108 我多了个女婿   那是我第一次直视禹古十的眼睛,他的眸色很淡,他望着你时,你会觉得那是一双深情的眼睛,可再一看,里面淡薄得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。   看着他的眼睛,心底里的温度会一点一点地跟着凉掉,会觉得这个世界再没有值得让你留恋的人事物。   我闭上眼睛,再睁开时,我眼底只有坚定:“等待怎么了,如果那是一个值得的人,再久又怎么样!”   “呵!”他笑道,温柔中夹杂着无情,“你一定没等过人,如果你真正等一个人,哪怕一天你都会觉得是煎熬,你知道在时时刻刻都是煎熬的日子,要等上百年千年的滋味吗?你知道你永远不知道你等待的尽头,只能这般无止境等下去的滋味吗?”   他说这些话时语气很平淡,可我却从中听到了一丝沙哑,我听到了……他内心里的嘶吼!   “你……”开口时发现嘴里很涩,“所以你,想要解脱?”   他笑着抚上我的脸,他的手指很细很白,却也让人害怕:“我很看好你家冥王,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,对吧?”   我悲愤:“你这个变态,你想要自我毁灭就去自尽,你扯上我和阎晟做什么!”   “不,我没想要自我毁灭,”他冰凉的手指从我的脸滑到我的下巴,然后挑起,“我只是在寻求刺激,在这枯燥无望的等待中,找一点乐子而已,如果途中不敌他人死掉了。那也是种不得已,对吗?”   不对不对不对!   这个僵尸王已经疯魔了,从里到外都坏掉了!   我能感受到他所承受的那种痛苦,他已经痛到疯掉,想拉着所有人跟他一起疯!   “其实我也是为你好,”他拉着我站起来,我想赖着不动,却敌不过他的力气,“你爱上的不是人类,你不知失去神格的冥王所要遭受的是什么样的巨变,你死了倒好,不用去面对接下来的所有事。这是一种解脱!”   “不,不是!”我靠他的力量站在水池边,发颤的身子,随时可能因为一阵风而掉到水池里,可我再羸弱,我看着他的眼神仍是拒绝的,“如果我死了,阎晟就会变成你现在这模样,那对我来说才是真正不能面对的事,我得活着。”   禹古十怔住……   “你很爱那个人吧?”我再次直视他那双眼睛,“能让骄傲如你也如此深爱、还这般等待的人,我想她也一定很爱你!”   我反握住他的手。不知是要给自己力量,还是要给他勇气:“她爱你,就一定会回来找你,她绝对不会让你永无止境地等下去!”   随着我的话落,他宛若被定住一般,久久没有动,也没有说话。   好一会,他的胸膛传出震动,他低低地笑了出来:“你真厉害……你是怎么感知到的,我可没有灵魂!”   僵尸是没有灵魂的,它们甚至不受三界限制,死后就是彻底消亡不入地府,也不能修炼成仙,永世不得轮回。   没有记忆的僵尸,就只是一具躯体,说来倒也没什么,没有情感就无所谓其他,可拥有记忆的僵尸就悲哀了,它们是被世界遗弃的存在。   “你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活,你有你的所思所想,有你的快乐和痛苦,我感受到的只不过是你的情绪。”我只是陈述一件事实,像禹古十这般强大的人,需要的不是怜悯。   但我隐隐对他有着说不出的疼痛。那种感情不是来自我本身,具体怎么回事我也说不上来。   他定定地看了我一会:“你是个有趣的人,真是可惜了……”   我想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:“你不能放过我吗?”说了那么多,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吗,“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你这次真的挂了,你要等的那位却在不久后出现,她怎么办?”   “你忘了我刚说的,我只是接收我的祭品,其他的,与我无关,就算我想放过你,也来不及了。”他浅浅地笑,笑容依然魅惑人心,却让我透心凉。   水池里的银白色液体自己漫了出来,化做两股分别缠住我的双脚,在我反应过来前,将我拖了下去。   落入液体中,瞬间就被那银白的、浓稠的液体包裹住,冰冰凉凉的感觉,像水又不是水,我惊骇又无奈地发现,我的身体在慢慢的僵化,不是要变成类似丧尸那种玩意,而是朝着冰雕的方向进化。   我还能睁着眼睛,还能模糊地看到银白水外的天空,黑乎乎的,没有一丝光亮的天空。   多么希望,还能,再看一眼我家的王!   耳边像隔着什么,听到僵尸们发出的“呼呼”声,就像举着火把围着中间烤全羊在欢呼的野人,我就是那只烤全羊。   随即是禹古十的声音,他知道我此时还能听得见:“僵尸需要血液,你的血是圣品,其实能不能得到,对我来说没多大差别,他们来跟我做交易时,以为我有多渴望得到你的血才答应了这笔交易,真是天真……但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冥王,他可是真的在意你,如果有什么事能够让他不顾一切跟我大战一场的话,也只有你了吧?我也爱过,我知道失去心爱的人,是什么滋味,那足以让再理智的人都崩溃掉。”   耳边是“咕噜咕噜”的水泡声,我的意识开始浑噩,全身无力无法挣扎。我甚至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做不到,渐渐的,我都感知不到我身体的存在。   而禹古十还在说着,声音忽远忽近,不知是真实的,还是梦境:   “如果再早一点跟你谈谈的话,或许我会放弃这个决定,只可惜太迟了,我要的是你的血,他们要的,是你的身体包括你的灵魂,这个祭祀并不是为我准备的。而是你,大家祭祀的人,是你!”   在古老的传说中,供人拜祭的那个神明,将她的血肉奉献给了她的子民!   我……慢慢地,开始闭上眼睛……   忽然,我感觉我身体动了一下,很轻微地,我几乎以为是我的错觉。   然而,透过那荡漾的液体,在我微合的眼帘,蒙然的视线里,我看到站在池边看着我的禹古十,竟出现惊愕的神色,惊愕之后,是恐慌!   我不觉得哪怕说到疯魔之事都能妖孽地笑着的他,会出现这样的神态,所以在我已经迟钝的思绪里,断定自己一定是幻觉。   然后,在我完全闭上眼睛那刻,我看到他连袖子都不撸,就直接把手伸进池里,一把将我捞上去。   我被重新放在了水池边,除此之外。我还是感知不到自己的身体,意识也仍处于浑噩之中,却因为心中那点执着,始终没让自己彻底沉睡过去。   因为禹古十的行为,祭台周围的僵尸们纷纷发出“抗议反对”的声音,想来是不愿意禹古十自己破坏这个祭祀,禹古十此时心情很不好,在一众僵尸的“吵闹”声中,他转头对他们低吼一声,露出了他的獠牙,只是在他绝美的脸上,并不会让人觉得丑陋。   僵尸王的霸气侧漏。所有的僵尸都安静了下来,虽然也有个别的蠢蠢欲动,但在禹古十的瞪视下都退了回去。   “训斥”了他不听话的小弟后,禹古十再次将目光投向我,准确的说,是看着我的肚子,由于我直躺着,他就蹲在我身边,他的神态从惊惶不信到确定什么之后的欣喜,我竟从中感受到他的虔诚,就像我肚子里有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,比他王者的尊耀还要重要。   我肚子里有什么……我动不了。却暗暗倒吸一口气。   难道他想对我的孩子做什么?   浑噩的脑子想不出什么对策,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,事实上我觉得异常疲惫,几乎要撑不住了。   “堂堂僵尸王,竟然要食言而肥吗?”   有几个身穿黑袍的人突然就出现在半空中,其中一人质问着禹古十。   不,他们不是人,他们都是……魔!   禹古十敛去了所有的欣喜和激动,又恢复了那个惑人心神的妖孽模样,微微侧头对着他们几个魔浅笑道:“我只是因为兴趣才想做这件事,可没答应过你们什么,现在我反悔了。你们又能奈我何!”   “你……”   “有这个时间问我为何反悔,还不如想想,你们该怎么逃吧!”禹古十淡色的眼眸,朝古街的远处看去。   我似有所感地斜过眼珠,就看到我来时的那条街上,宛若尽头的地方站了一个黑影,只那么一眼,我就认出了他,精神在那一刻振奋了下,甚至迟迟感知不到的身体,都让我动了下手指。   他缓缓走来,每一步都让空中包围祭坛的几只魔心里发颤。他看似走得慢,几个眨眼的时间,他就到了跟前。   一头黑发又涨长了,黑得发红,在空中凌乱飞舞,偶尔有发丝拍打在脸上,映衬着他的脸庞,冰冷得宛若归来的魔神,那狂霸的气场,让稍微靠近他点的僵尸,都纷纷凭着本能后退。   “冥、冥王!”其中一只魔声音微颤,在冥王的威压下。他们甚至难以保持悬浮在半空的能力,王就站在跟前,谁能敢飞!   “你不是困住了他吗?”   另一个魔高声质问这禹古十。   禹古十嗤笑:“我只能困住他在凡间的能力,一旦他使用本源的力量,谁困得住他?你们行,你们来啊!”他倒不是那么没用,只是凭什么为了这几个东西,花费自己的大力气去困住冥王,毕竟他最初的目标,可是要跟冥王打一架的!   魔们已经没力气跟禹古十对骂了,因为一个不注意,冥王突然就不见了,他们提心吊胆地注意着周围,但有什么用呢,惨叫声纷纷响起,几息之间,这几只被派做先锋的魔,统统化成了粉末!   再出现时,冥王立在了禹古十身前,手中戒指幻化的古朴黝黑的长剑,直指着禹古十的脖子,冰冷的眼神里,只有嗜杀!   “如果是在之前,我确实想很你打一架。可现在更重要的,是她,不是吗?”禹古十仍蹲在我身旁不动,神态依旧,没有因为冥王威胁的长剑而动摇。   但冥王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移动他的长剑,那冰冷的古剑上,隐隐呼啸着剑鸣声。   禹古十似有几分无奈,状似妥协地说道:“你想要的那口棺材,我借你了,不,我送你了,不用钱。不用劳力偿还,如何?”   冥王赤红的眸子稍稍没那么冰冷了,像是从一个冰冷的红色玻璃珠里,注入了灵魂。   “我发誓!”禹古十最后说道。   恢复过来的阎晟将长剑变为戒指,然后蹲下身,将我打横抱起。   “等一下。”禹古十叫住要抱着我离开的阎晟,“去我那吧,安全,而且你老婆现在的情况,可能还需要我帮忙。”   阎晟眯起了眼睛,今天的他一句话没说,却有种随时暴走的恐怖气压。   “我发誓,我绝对绝对不会伤害你老婆的。”   阎晟嘴角勾起,嘲讽地笑,他在提醒禹古十,是谁让我变成现在这模样的。   禹古十懊悔地摊手:“之前我是不知道……唉,我跟你们说实话吧,我刚刚确定了一件事。”   阎晟:“……”   “我等待了许多年的新娘,现在就在你老婆的肚子里!”禹古十无奈的神色中,还夹杂着失而复得的、控制不住的喜悦,“我伤害谁也不能伤害我的新娘啊,哦,对了,这样算起来。你老婆还是我岳母呢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迟钝的脑子在静默了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,要不是全身不能动,我差一点就蹦起来了。   握了个大草,我一直以为的儿子,原来是女儿吗!   额,好像关注错了重点?   ……   我醒来时,在一个以红黑两色为主的房间。   房间布置得有点中欧世纪的厚重感,目之所及的地板都铺着地毯,在这样的房间里,你会很想光着脚丫走到拿就躺在哪。   我试着坐起身,一动又躺了回去,因为身体特别沉,特别僵,新生婴儿估计都比我灵活。   不等我焦急,房门就开了,阎晟端着吃的进来,后来跟了个尾巴……额,是僵尸王禹古十,可是他已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清贵妖孽的僵尸了,那巴望的眼神,像只渴望主人爱怜的小狗。   阎晟先将放了好几碗饭的托盘放在床边的桌上,再坐在床边看着我,目光深幽得让我有点心酸……我又让他担心了吧!   默契,让他感应到我的心情,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:“饿了吧,先吃饭。”声音还是那种傲冷的调调,但有着不易察觉的温柔。   他扶我坐起来,让我靠在他身上,他的手从后面环过来,靠外边的另一只手端来托盘放在被子上,然后端起其中一碗,夹了菜,就那么抱着喂我吃,每一口都适中,不会慢也不会快到呛到我。   算起来他都喂我吃过好几次了,都喂出心得了吧?   “咳!”被秀了一脸的禹古十,厚着脸皮出声提醒了他的存在,“我就是问问,你身体还有没有哪不舒服,那个……肚子,会疼吗?”   他不提还好,一说这个我人就僵住了,因为我想起了昏迷前听到的,今年十大奇葩之最。   会不会是我当时意识不清,听错了?   我看了看禹古十,唯一能灵魂运动的眼珠子转了一圈,我马上装出一副难受疼痛的模样:“哎呦……”   “怎么了,哪不舒服啊?”   如此着急地问候来自禹古十。阎晟对我太了解了,我是不是真疼他一眼就能瞧出来,于是,他只挑了下眉,静静地看着我表演!   “肚子,我肚子疼,”我闭着一只眼睛,另一只偷偷打量着禹古十,“是不是动了胎气,呜呜,阎晟,我是不是要流产了!”   “流产?”禹古十完全没了风度。声音都吓得拔高了,“怎么会流产,我给你解除冰封时特意给你肚子做了温养的。”   他一着急,就把手伸向了我的肚子,他本意是要检查我的鬼胎有没有事,但阎晟怎么能让另一个男人碰自己老婆的肚子,还没碰到就将那手打了回去。   错觉吧,不然我怎么看到堂堂僵尸王,竟捂着自己的手露出委屈的神色。   我开始相信他说的话了,因为王有王的骄傲,如果不是到了不可控制的地步,禹古十应该做不到现在这般。   “你这么担心我的肚子?”   “那是我老婆,你问问冥王,你出事了他担不担心!”呛了一句,禹古十总算发现不对,把视线从我肚子移到我脸上,“你没事?”   “刚才疼,现在不疼了。”我用虚弱的声音来掩盖我的谎言,事实上从我醒来那刻,我就不再感到肚痛,甚至那种会逼疯我的饥饿感也减少很多,想来他说的为我肚子做了什么“温养”,是真的。   禹古十也无力跟我计较这种蹩脚的谎言了,摆了摆手。说道:“想问什么直接问吧,何必这么吓我!”   不先吓一下,怎么能确定自己要问什么?   我心安理得地哼哼,然后才正色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肚子里的就是你新娘?”   僵尸的新娘?一听就不是好兆头!   阎晟也侧过头去看他,打量了眼禹古十后,对这个女婿很不满。   “这个说起来就玄了,”禹古十笑笑,“反正她就是我老婆!”   “你说是就是?”阎晟冷哼,“本王同意了吗?”   禹古十不敢再像当初那样对岳父不敬,可还是忍不住道:“现在恋爱自由!就算你是父亲也无权干涉!”   阎晟眯眼,禹古十不甘心地争取,两人互瞪,刹那间火花四射,岳父和女婿的对决正式开始!   “抱歉,请让我打扰一下。”我不得不先打断他们的幼稚互动,很难接受地问道,“那个,你是喜欢女孩子的吧?”   禹古十听了,眉头高高挑起:“这话何意?虽然在爱情面前人人平等,男女、男男、女女都是各自所好,但我确定我是男女向的!”   我动了动手指,颇为激动的呐喊:“所以我肚子里的,真的是个女儿?”   禹古十很不赞同地看着我:“你不会是重男轻女吧?”   “这倒没有。”我头疼地靠着阎晟,生男生女对我来说没差。可我一直以为肚子里的这个大胃王是个儿子的,突然变成女儿,我……我觉得我会有操不完的心。   我转而朝阎晟看去,用眼神示意:下任冥王也可以是女孩子来继承吗?   阎晟倒很淡定:“在魔族里,是不拘于男女的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可怜的女儿啊,这在将来是要成为女汉子的节奏啊!   我在飘忽中,一口气吃了N碗饭,别逼我说出具体数量,我要开始为我将来的女儿留点余地了。   我突然想到,或许上一辈子是个女儿身,投了胎后,也有可能变成男孩子呀!   虽然我也知道鬼胎并不是正常人类投胎转世那般简单,可一想到有这个可能,我看着特别紧张我身体情况的禹古十就乐了。   扬起头,让阎晟给我擦擦嘴巴,我轻咳一声,正色道:“你说你只是负责接收我,那算计这一切的,是谁?”   我心中有几个人选,且都跟郝家有关。   禹古十在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:“跟我交涉的,就是昨晚那几只魔,都被你老公灭了,现在你问我,我问谁去!”   “你就没曾想要跟你合作的是谁,就不怕被利用?”我深恐,这样“随性”的男人,真适合我女儿吗?   “你也知道我之前那态度,”大概看出我的想法,禹古十讨巧的笑笑,“不是正对人生绝望中嘛,我还管什么幕后主使者,大不了都来啊,大家干一架!”   我黑线!   “咳!”禹古十稍稍坐直了,正经地为自己洗白,“不过你放心,我现在已经找到了人生中的希望,绝不会再做这种糊涂事了。”   我:“……”我很怀疑眼前这位,还是不是我第一眼见到的,以为是哪个中欧吸血鬼的妖孽男,实在是,他现在给我的感觉,有那么点贱兮兮的。   ☆、109 决然地抹脖子   难道禹古十经过大喜大悲,从等到绝望到突然又等到希望后,会精神错乱到这种地步?   算了,反正孩子还没生呢,对于这个女婿,可以慢慢考验,我大度地说道:“能把你知道的,都跟我们说说吗?包括那个祭祀,到底是做什么的?”   总得揪出幕后那人,否则怎么都觉得不安心。   禹古十语言清晰有条理,甚至他觉得是重点的地方也会特别提起:   在阎晟找上他,被他刁难在棺材铺里做苦工时,郝来和他家长老枫叶也来了,枫叶每五年都会来找他一次,也是这个时间点,没人觉得奇怪。   然而没多久,就有魔找到他,想跟他合作。   魔开出的条件是,我的鲜血,足够让身为僵尸王的禹古十更进一层楼,要知道,僵尸无法转世轮回,也无法修炼成仙,他们只有一世,没了就永远没了,所以他们延续的方式,就是一直活着。   显然,我的鲜血,可以帮他达成这个条件。   只是那些魔不知道的是,禹古十并不屑于“活着”,他在很早很早以前答应过了一个人,会等着她,永远不会自杀,哪怕他心里清楚,这一生他再想见到她是不可能的事,那人当初离去时,就是怕他想不开,才骗他说将来的有一天,会回来跟他团聚。   明知是谎言。他却仍抱着那一丝希望等着,一直等一直等,等到如今再也等不下去,他知道,他等不到了。   所以,他不稀罕我的血,但他稀罕我背后的阎晟,能不能给他带来毁灭,他不能自我了结,那么,被别人了结就不算不守约定吧。   所以他提了一个条件,他要先见见我,美其名曰是验货。其实,他就是想看看,我对阎晟有多重要,是不是重要到,能够为了我,跟一个僵尸王拼命的程度。   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,是堂堂一个冥王,一个比他还骄傲狂妄的冥王,居然会为了一个凡人,屈尊降贵地跟他借那口棺材,甚至愿意弯下坚挺的脊背为他打工,做一百口棺材,甚至任他怎么挑剔他都能忍下。   他只是在做最后的确定。   所以就有了我服用那白色豆豆跟在阎晟身后。来到棺材铺的事情。   “符若君跟你什么关系?”   “算是我的朋友吧,”禹古十双手手指交叉放在下巴处,“认识了好几年了,她给你吃的白色豆豆,就是从我这里拿的,不过,把你骗过来,在超市里埋陷阱逼迫你的,可不是我让她做的。”   我眼里闪过波光,符若君说她是受人所托,如果不是禹古十,那会是谁?   “接着说。”阎晟冷冷地说道,从他藏都藏不住的煞气可以得知,他现在很生气,对我下手的那伙人肯定是要倒霉的。   接下去的事情就是,禹古十只负责在商场外等候,而幕后之人则是要设计让我杀人,我越疯魔,灵魂就越美味,要知道,我是能够融合阴阳的,然而,凡事有利有弊,我直接吸收阴阳,最害怕的就是情绪失控,遭受各种负面影响。   但如果我堕落了的话。这个问题就不在是问题了,他们完全可以把我打造成一个魔神般的存在。   “可符若君好像并不知道我这特殊的体质啊?”   “她就相当于小卒,只负责做事,幕后那人不可能告知她全部事情。”   我有所了悟的点点头。   “当然,我只负责接收你做祭祀,他们是不是成功让你灵魂黑掉,就不是我管辖的范围了。”所以哪怕当时他发现我还是我时,他也无所谓,反正本来就不是他的事。   “至于祭祀,”禹古十难得顿了顿,“这是很古老的方法,将最敬爱的神明永远封存,封印她的身体,封印她的时间,古人,是以此来保存和祭奠他们的神明,等到部落在危急要灭族的时候,神明的血肉,就成了他们自救的机会。当然,现在的这个祭祀可不是为了保存你,我猜测是要把你当器皿吧,明白我的意思?”   我脸色难看地又点了点头,而阎晟更是黑着脸,要不是正抱着我,我都怀疑他会不会挥挥衣袖,来个大毁灭。   我发现他情绪不对后,就挪动我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,虽然没什么力气,还是尽量捏了捏他,让他感知到我。   他终于慢慢放松下来,将脸埋在我发间,低语着:“我绝不会让任何人这么对你,绝不会!”   我亲亲他的脸颊:“我知道,我都知道!”   “咳咳,”又被秀一脸的禹古十及时出声,以免我和阎晟陷入二人世界中,“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清楚了,有什么打算没有?”   “打算?”阎晟性感的唇部还贴在我额头上,说话时,摩擦着我的皮肤,有点痒,可他阴冷的声音,只让人头皮发麻,“做了什么事,就得有百倍千倍偿还的觉悟!”   ……   在床上躺了两天,被冻住的身体开始慢慢恢复,血液一点点流畅,我已经可以做些简单的肢体活动。   幸好当时肚子里的宝宝及时发出信号,让禹古十感知到,在我意识失去前就把我捞出来,否则都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。   今天禹古十被阎晟带走,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。只有两只僵尸在我跟前伺候着,端茶送水,格外殷勤。   因为我肚子里有它们未来的主母?   吃吃睡睡的,天很快就黑了,再又一次迷迷糊糊快睡着时,我听到了嘈杂的喊声,不得不疑惑地睁开眼睛。   按理说这里隔音挺好的,我还能听到吵声,那外面得有多吵啊,出啥事了?   我看向守在一旁的一名少年僵尸,这位少年僵尸脸部基本完整,清清秀秀、白白净净的,就是过于惨白了点。肢体也很僵硬,能明白我的指令,但你要是跟他开个玩笑,他就转不过弯,会呆呆地看着你,虽是僵尸,但很可爱。   “帮我看看外面出什么事了?”   少年僵尸机械地点了下头,就蹦跳着到了房门口,再机械地打开房门,顿了两三秒,估计是想到禹古十的警告,便放弃了蹦跳,选择肢体僵硬地“走”出去。   因为房门打开的原因,吵闹的声音更大了,我隐约听到什么“魔”“交出来”之类的话,心里有些不安。   少年僵尸很快就回来了,而且是着急地直接跳进来的,被剪掉指甲好伪装成人的手指,直直地指着外头,嘴里“嗬嗬”地喊着。   出事了?   我边坐起身边疑惑地看着少年僵尸,而他已经蹲到我面前,要我上他的背。   我知道事态可能有点严重,也不犹豫,就攀上少年僵尸的背,我一上去,他马上背着我起身。直接从窗户跳下去。   房间是在棺材铺的二楼,跳下去后是在一个巷子里,出去要从棺材铺的正门绕过去。   少年僵尸背着我快速从门口跳过时,我看到棺材铺的大门是被踹开的,摆放着棺材的大厅里站了不少人,从简单的对话和衣着气质来判断,有修士,有清教徒。   他们来干嘛,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,难道是发现这里有一群僵尸,打算来除邪的?   那里头的僵尸怎么办?这两天受僵尸们的照顾,我对棺材铺里的僵尸挺有好感的,一点都不想它们被捕捉。   我碰碰少年僵尸。跟他询问他的同伴,他朝我摇摇头,然后很坚定地带着我继续往前“跑”,他没办法说话,无法沟通,我也无法确定现在是什么情况。   但我很快就发现自己面临的另一个困境。   少年僵尸停止了蹦跳,像只遇到危险的小兽,微微弓着身子,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崩了起来。   在我们的前方站了一只妖,背后一条尾巴一晃一晃地,等待着它的猎物。   那尾巴看起来,像是一只豹。   符若君舔了舔带着爪子和毛发的手,眼帘掀起。朝我们看来:“有点慢哦,我在这里等很久了。”   “嫌慢大可以自己多走几步嘛,”我拍拍少年僵尸的背,让他冷静一点,嘴里毫不示弱地回应,“让一个走不动路的人走快点,这不是强人所难吗?”   符若君伸缩着爪子,轻笑:“我倒想,只怕禹古十的棺材铺,再也不会让我踏入了。”   “值得吗?”我问,“听说你们认识很多年了,就这么失去一个朋友,你觉得值得?”   “有些东西有些事情。不能用值不值得来判断该不该做的。”女妖神色上有一晃而过的忧伤,但她的决定,并没有因此而动摇。   至此,什么话都不用再说,少年僵尸将我放下,虽然肢体僵硬温柔不了,却尽量不伤到我的让我靠墙而立,还“嗬嗬”地指着另一条路,让我一会赶紧先逃。   我越发觉得这小僵尸挺好的,符合我的颜值观,乖巧可爱又忠诚,不知道能不能跟禹古十商量商量,収做我弟弟算了。   安排好我。少年僵尸一个跳跃就到了符若君跟前,重新长出来的黑色长指闪着冰冷的光泽,挥向符若君。   别看他年纪小、身子瘦弱,其实以僵尸的形态已经生存了好几百年,僵尸也有分天赋的,他大概就是僵尸界里的“武学奇才”,又是禹古十重点培养的,千年女妖在他的爪下都得避其锋芒。   我说的“武学奇才”并不是夸大,平时做事看他动作僵硬舒展不开,真打起来一招一式虎虎生威,而且他力气很大,一爪过去得有好几斤,我看符若君几次跟他硬碰后。都被逼得倒退。   但女妖的强项可不是肉体,而是妖术,一阵妖风吹起,幻作无数风刃刮向少年僵尸,但少年僵尸的肉身极为僵硬,刀刃打在他身上“锵锵”两声,毫发无损,我差点鼓掌叫好!   符若君眼里绿芒一闪而过,地上爬来了许多的虫子,无论怎么扫荡都会有遗漏的虫子从少年僵尸的脚下爬上去,咬破他的衣服,啃食他的肌肤。   就算一时啃不掉,但啃死了一只就再来一只,慢慢地也给少年僵尸造成了困扰。他毕竟还是个智商发育不够全面,跟个六七岁的孩子差不多,面对这种情况就急了起来。   我双手结印,想要帮他一把,却忽然顿住,朝另一边看去……不知何时,那里站了一个女人,手里拿着一把颇为秀气的窄剑,一双丹凤眼带着不甘、无可奈何、嫉恨等多种情绪地直盯着我,但她的面上却是面无表情,那是对生命的一种漠视。   这个女人我认识,郝家的女长老,枫叶!   见我终于发现她了。她缓步朝我走来。   “你要杀我?”等她在我面前站定后,我直接问道。   那满身的杀气,谁都看得出她想要做什么,我只是颇为奇怪,第一眼见到她时,她对我不冷不热,漠视多一点,眼里也没什么多余的情绪。   今日再见,为何……   “是,你必须死!”她没有拖泥带水,将剑抽出了剑鞘。   “为什么?”我还是靠着墙,看似放弃了抵抗,实则我每一寸肌肉都是紧绷的。暗中蓄积力量,等她出击后好找到逃开的机会。   她目光晦涩地扫过我的肚子,幽幽地开口:“你知道我等了他多久吗?”   “能有多久?”我嗤笑,“就算你保养得当已经四五十岁了,从一出生就暗恋禹古十算起,也就四五十年,你又知道他等了几年?”几百,还是几千?   虽然两者间的寿命不同,等待的时间不能这么去算,四五十年相当于这个女人的半辈子了,但对禹古十来说,四五十年真的不过是一晃而过的时间。   更何况,这女人要抢的,可能是我女儿未来的老公,还讲什么公平不公平!   不知道是不是踩到她的痛处了,她目光冷中夹着疯狂,一句话都不再多说地朝我劈来。   我有点遗憾,本来还想着能不能从她嘴里多套出点消息来着,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,所谓的反派定律怎么不好用了呢?   反派定律,就是要杀主角前,反派都会啰嗦一大推的话,等她要杀时,主角已经被救了。   不过无所谓啦,就算她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说,她也杀不掉我。因为……   长剑到了我眉心前三寸左右的距离,就再没办法前进半寸,她不死心地想要再次发力,就被反弹了出去,狼狈地摔在地上,手中的上剑也断成了两截。   而我的身后,立着本该离开的阎晟,他一只手牢牢地锁在我腰上,冷酷地蔑视着地上的枫叶。   枫叶吐了口血,撑着上身,不敢置信地瞪着阎晟:“你,你怎么在?”   “你也偏执地爱过,”我握住阎晟环着我腰的手臂,既让自己站稳,也是安抚他,“如果你爱的人刚刚受人攻击,身体也正是虚弱的时候,你会舍得离开他半步吗?”   阎晟他现在,恨不得二十四小时一秒不剩地守在我身边,怎么可能因为一些“必须处理的事”而离开。   枫叶怔住,随即咧着一口带血的牙齿笑着:“对对,你说得对,现在想想,我五年才来一次,因为身为郝家长老,我有许多推不开的责任,我无法完全放下地只守着他。”   她低声自嘲地笑着,再抬起头,看向不知何时站在我身旁的禹古十:“可就算我时时刻刻陪着你,你也不会为我心动的,是不是?”   “抱歉!”禹古十语气虽然淡漠,却没有轻视的意思,有人喜欢你,就算不接受也不该践踏,他从未回应她,也不曾羞辱她,奈何她就是看不破,“我无法许诺于你什么,这一世,我的红线只牵了一人。”而他无法轮回,他的一世,就是他的尽头。   “如果她再也回不来呢?”   “那我就等到我消亡之日!”   “你确定?”   “我确定!”事实上,要不是发现她回来了,现在他和阎晟大概已经战起来了!   枫叶定定地看了他半许,忽然仰头大笑了起来:“是是是,是我痴心妄想!”   她大笑之后,竟突然执起那把断剑,决然地抹了脖子!   “喂!”我想阻止,刚伸出手,鲜血就已经从她的脖子上喷溅出来,虽站得远没有沾到血迹,可是。一条生命,真的就这么没了。   她的眼睛直到气息消散的那一刻,都直看着禹古十,然后往后倒去,再也不能站起来!   枫叶的魂魄看起来有几分迷茫,禹古十叹息地将其収了起来,新生的魂魄很脆弱,放着不管,可能要出事,他找时间再送回郝家,让郝家人将她超度就行。   自杀的人,是不会有鬼差牵引入地府的。   我有点呆愣地看着躺在地上再无生息的枫叶,一时间竟有点无措。   是真没想到她会这么决绝。说死就死,那剑横在脖子上,一点迟疑一点犹豫都没有,是真真知道自己得不到绝望了,还是想以死,来让禹古十记住她?   虽然这几个月里见多了生死,但就因为如此,更应去珍惜生命!   “这是她自己的选择!”阎晟揽紧我,“她自己不珍惜自己,谁也没办法。”   我看着他,试图从他那里汲取一点安全感:“如果是你求而不得,你会怎么做?”   这句话换来的,是他差点没掐断我腰的力道,他紧盯着我的眼睛,恶狠狠地说道:“她的选择是她无能,软弱,要是我,我绝不放手!”   会用尽一切手段,纠缠到死!   我从他的眼神中,感受到了浓烈得化不开的、日益加深几乎疯魔的爱,那种深怕失去要紧紧抓牢的凶狠,就像一只饿到头的猛兽,在死守着他最后的猎物。   我不知他为何会如此,我俩的感情可以说是水到渠成,知道彼此喜欢,为何他还有这种情绪?是因为我屡次出事。这次又差点被祭祀的原因吗?   是我不好,太没用了,才让他这么担心失去吧?   我不顾腰上被禁锢的疼痛,双手拥着他宽阔的上身:“我也不会放手的!”一定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。   “喂喂!”禹古十从枫叶骤然离去的感叹中回过神,毕竟是对自己有情的人,他花个两分钟在心里默哀一下,算是他最后一点心意,可转头看到了什么,他气急败坏地嚷道,“我说冥王大人,麻烦你手轻点好吗,你这样会弄痛……您老婆的腰的。”   腰上有个肚子,肚子里有个娃,那娃是他未来老婆,麻烦您悠着点!   阎晟哼了哼,不理会他,但却放松了我腰上的手。   而此时,符若君也被少年僵尸和赶过来的另一名老僵尸擒获,扔到了禹古十跟前。   禹古十面色也沉了下来,要说枫叶之于他,不过是个追求者,他不曾放在心上,可符若君是他朋友,这只女妖性子也得趣,我听禹古十说,他们曾因为一时兴趣。就去找了个火山口喝酒,差点被把女妖的毛也烧光。   一起结伴相行数百年,一朝被背叛,换做是我,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   符若君或许也明白,所以她当先苦笑道:“不用说了,是我对不住你,从今往后我会归山,再不踏入人类的城市一步!”   她倒是比枫叶看得开点,害我盯她盯得紧,就怕她也跟着抹脖子了。   禹古十没有吭声,但他让两个僵尸放开她,算是默许了。   女妖站起身,道了声谢谢,毕竟禹古十如果想杀她,并不是不可能的事。   她随即目光忧伤地盯着远方看了一会,自言道:“该做的我都做了……”   悠悠的声音,带着惆怅,似乎在这一刻,她放下了什么,就是不知,她这句话是对谁说的。她转身,朝着街道的尽头走去,没有回头!   禹古十很想问个为什么,终究什么都没问!   好似很轻易地就解决了两人,都没什么难度,我心里却高兴不起来。   枫叶不是主谋,因为禹古十也是在要把祭祀了才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,可能是他未来的新娘,在此之前,禹古十自己都不知道,枫叶又怎么可能知道,她想杀我只因为这点,她是今天才被告知,然后被利用了。   幕后那人,呼之欲出!   但我们谁都没想去问枫叶的魂魄,背后那人跟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,她选择死亡未尝不是想为那人做最后的遮掩,就当是让她安息吧。   ☆、110 天地骤变鬼婴难产中   我疲乏地缩进阎晟怀里,他二话不说地把我抱起来,我搂着他的脖子,看到亦步亦趋跟着我们的少年僵尸,想着缓和当前不好的气氛,便笑着问道:“他叫什么名字?应该有名字吧?”   沉默中的禹古十闻言,配合地扬起笑容:“名字啊,还真没有,我呢,有那么点懒,取名字太费劲了。”   我白了他一眼,想到什么,笑道:“叫古九吧,嘻嘻!”   禹古十反应过来后,黑了一张脸,这是占他便宜吧?   我们三个不伦不类的物种回到了棺材铺,里头还在吵吵着,禹古十大大方方地当先走了进去,阎晟抱着我后了一步,这种事情,肯定是要禹古十这个棺材铺的老板来处理。   其实这些修士、清教徒什么的,不过是背后那人用来扰乱我们的,要解决也不难,只是自古这种解释的事情最麻烦,一个不好名声也就毁了,禹古十说,这里要是容不下,大不了搬个地方。   名声什么的,对一只僵尸来说,还真不稀罕!   他们都跑到这来,是因为那些魔,有人说,禹古十这里藏了几只魔,禹古十的身份很少人真正了解,只道他是个卖棺材的,养僵尸的,他的养的僵尸未曾害过人,甚至有修士跟他要过僵尸做帮手,修士自己还有养鬼的呢。大家也就心照不宣。   可牵扯上魔就不同了,禹古十的身份也受到质疑。   阎晟见我有些忧虑,揽着我在我耳边说道:“发生前天晚上的事,我们的踪迹瞒不住,他们之所以没出现是因为现在不合时宜,等你的事解决了,我们本就要离开了,就算这些人不闹,我们也待不了多久,禹古十也是!”   他是让我不要因为禹古十的离开,就觉得他是被迫的,就感到愧疚。   果然,禹古十看样子根本懒得解释。只推说三天之后,一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,这些人觊觎禹古十的实力,现在又有一个完全看不透的阎晟,就梗着脖子说三天后再来,然后气呼呼实则灰溜溜地走了。   禹古十看着他们离去后嗤笑:“三天后,绝对让你们满意。”   人去楼空,就不会藏什么魔在这里,这交待够意思吧!   三天,棺材铺里的僵尸全部撤走,里面的主人,和他新上任的岳父岳母凭空消失,海陆空都查不到他们的任何踪迹!   想讨个说法?   先找到人再说吧!   ……   我没想到有一天。有住进深山野林里的机会。   在一处完全没有被开发过,林木茂密堪比雨林的森林里,有一处天然的洞穴,洞穴挺大,还分了里外两层,外层就是被草木遮挡的洞口,不算宽阔的小洞穴里呈不规则的圆球形状,里头有一条小径,小径是往下的斜坡,然后会来到一个相当于洞府的所在,这里面,怪石嶙峋,有天然的可以照亮的晶石,还有一潭冰凉清澈的山涧潭水。   现在这里住了四个人……不不不,属于人类的只有我,另外有我的丈夫冥王阎晟,有我未来的女婿僵尸王禹古十,还有我新认的僵尸弟弟古九。   在谭水边一处干净的巨石上,放了一口棺材,那棺材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花俏,连一些暗纹都没有,甚至看上去还有些粗糙,那来自木头上的棱角都没有被磨平,也没有被上过色,呈现的就是原始木头的颜色。   但就是这样一口棺材,给人格外的厚重感。你看着它,会隐约听到那来自远古呼唤的声音。   我本以为过了几天我的身体机能就该恢复,因为刚开始两天,我的肢体关节确实恢复了一点灵活性,谁知道再过两天,我的身体素能就全面下降到极其虚弱的阶段。   禹古十说,这是肯定的,就算他当时再祭祀完成前就把我捞出来,可那银白液体还是对我的身体造成了损害,要不是我肚子里有个鬼胎,我当时能不能醒过来都不一定,但也因为有鬼胎的存在,她吸走了我大半营养,我也才会这般虚弱到生活不能自理。   关于这点,阎晟差一点真跟禹古十打起来!   阎晟将我放进棺材里,这里面挺宽敞的,底下铺着明黄色的布,布的下面还铺着棉絮,棉絮有许多灵符,收集来的有灵性的宝石和宝玉。   里头也没有什么异味,阎晟说消毒还真的是消毒了数次,此时躺在这里,有着淡淡的花香味,我眼皮慢慢地沉重了。   阎晟却迟迟不肯合上棺材盖,他俯身在棺材旁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,手指一遍遍地抚摸我的脸颊、整理我的头发。   他舍不得,我知道!   这次躺在这棺材里,就相当于半封印了,原本借这口棺材,也不过是让我睡觉的时候躺进来而已,这下因为差点被祭祀的原因,我得在这里面睡很长的一觉了。   这口棺材,用现代语来解释的话,就像一个保温箱,可以很大程度的防止我体内能量的流失,温养我的僵硬的身体,同时,它也是个很好的吸收转换器,可以自动吸取天地灵气,然后转换为最纯粹的灵气来滋养我,以此保证我能够顺利生下鬼婴,前提是,我得陷入深沉的睡眠,直到孩子出生。   “我只是睡一觉,很快就会醒的。”我从盖在身上的暖黄色的被子里伸出手,握住阎晟的手指,“你要等我醒来哦。”   阎晟这才勾起嘴角,笑得温润:“好!”   无论多久,都等!   阎晟终于直起腰,推动着厚重的棺材盖,缓缓地密合起来。他一直看着我,直到最后一丝缝隙都被封死。   黑暗,将我笼罩!   虽然要孤零零地在这棺材里躺上好几个月,可只要一想到他就在外面,心里就安定得就像真的只是睡一觉。   棺材和身上身下盖着的铺着的宝衣都开始发挥作用,我闭上了早已疲惫不堪的眼睛……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棺材盖上后,阎晟站在棺材边,动也不动地看了好久,直到禹古十过来催了一声。   而后,他拿出一个白色的像泡泡一样的透明球体,那只有手心大小的球体,被他扔到棺材上后就越变越大,然后将棺材整个罩住。看起来就像棺材被一个大泡泡给包裹起来,注意看的话,棺材底部还微微悬浮,离开了巨石。   那看着脆弱的泡泡异常的坚固,可以承载整个棺材,用刀枪都不能将其劈开。   紧接着,阎晟又掏出了一瓶看着很普通的瓷瓶,上面绘画着淡淡的黄色流云,禹古十见了,颇为惊诧地一叹:“你还真是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啊。”   别看这小小的一瓶,里头装的可是黄泉水,黄泉水具有时光回朔之能,能够最好的温养一件“宝物”,是极其难得的神水。   阎晟将瓶子里的黄泉水倒进泡泡里,只不过几滴,整个泡泡里、都充满了莹莹的水光,里头的棺材就浸泡在黄泉水里,仔细看的话会发现,黄泉水会一点点透过棺材渗透进棺材里。   以安乐的凡躯不能直接使用黄泉水,所以只能隔着棺材,借用这口棺材之力来保证安乐的肉躯,在这段时间里得到最好的保护。   最后这一切,阎晟目光深沉地看着棺材:我会等你醒来,不惜一切代价地守护你和孩子!   然而在这种有点压抑的时刻,忽听禹古十大声地叹气:“你倒好,等个七个来月就完事了。我呢,七个月后,我老婆平安降生之后,我还得等她长大,都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!”   谁知道一个冥王的成长,是快还是慢呢?   阎晟觉得气有点赌,满心不爽地转身。   “去哪,不盯着看了吗?”   “还有很多事要做,那一天,只怕所有妖魔鬼怪都要倾城而出,不做点防御怎么行!”说着,他又停了下来,斜眼睨他。单手指挥着他,“你,去多找些宝石法器过来!”   要做大型坚固的法阵,自然不能缺少这些宝石法器,没道理都由他来出。   “您这是要驱使我吗?”禹古十不满地说道。   阎晟冷煞的眉挑起:“怎么,这点事都不想做,还想娶我女儿?”   禹古十一噎:“……行,我马上去!”   为了老婆,他甘愿做牛做马,行了吧!   他带着古九匆匆忙忙地走了,没多久又急急忙忙地回来,跟阎晟一起,试图把这个暂时栖身的洞府布置得刀枪不入。然后安安静静地等待他们各自的新娘。   这一等,就是七个月多,直到那天,好好的天气突然骤变,乌云密布……   ……   曾经听过很多神话传说,经常会听到什么妖或什么神仙趴下一睡,几千年就过去了。   当时觉得很不可思议,毕竟身为凡人,一天一天脚踏实地地渡过时间,很难想象眼睛一闭一睁,几千年就过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。   我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些梦,在梦里沉沉浮浮,像抓住了什么。又像失去了什么,隐约听到有人在急切地叫我,喊我,呼唤我,我似有所感,意识转醒,想要睁开眼睛,却发现……眼皮像粘了胶水一般。   不等我为没办法睁开眼睛而苦恼,就先感觉到肚子传来一阵疼痛,我没多想,就移动睡久了特别酸软的手去触碰自己的肚子,然后……卧槽,我肚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?   这高高耸起的宛若小山的肚子。真的是我的吗?   不怪我惊悚,明明睡前,我不到三个月的肚子还算是平的,感觉不过睡了几个小时罢了,肚子就变得这么大,搁谁身上都会觉得难以置信。   重要的是,那种有什么东西要从肚子里挤出去的坠痛感,怎么分析都是快生了!   妈呀,老公,我快生啦!   忽然,一声老旧沉闷地“咿呀”声响起,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明,就在我眼睛上方。我粘合的眼睛也在努力下慢慢地睁开一点,因为突如起来的光又闭了起来。   “安乐……”  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,声音悠远犹长,像是在耳边的轻唤,又像在远方的呼喊,我重新睁开了眼睛,就看到了阎晟在对着我笑。   他笑起来真帅,明明眉宇间有着与生俱来的煞气,我却觉得我看到了阳光!   我也想对他笑笑,可一阵剧痛流经四肢百骸,我一张口就是尖锐的悲鸣!   在我不知道的天空,明明还是白天,下一秒就变成了黑夜,大片大片的乌云在无名森山上方聚集,没多久后就电闪雷鸣,几秒钟后倾盆大雨“哗啦”而下,在那森山附近的几个城市,迎接着几年来最大的一场雨!   许多在外工作的人都回了家,学校直接放假,还在大街上的车子很快就被大水淹没得无法前行,连公交车都停止了,新闻上都在报道这难得一见的大雨。   乌黑的天,就像在预示着即将有可怕的事发生?   而在森山里的那个洞府里,水潭边巨石上的棺材“砰”的一声四分五裂,历经七个月的泡泡终于破裂,那早已失去功效变成普通液体的水喷洒四处。棺材盖高高飞起,就那么镶入了洞穴顶上的石壁。   在我身下垫着的棉絮黄布断裂成数块,我捂着肚子,疼痛得连打滚的力气都没有。   阎晟无视以我为中心形成的风暴,紧紧拥着我的上身,一手搭在我高耸的肚皮上,一阵阵热量从他的手心中传递到我肚子里,似乎在安抚即将出世的孩子,又似乎在跟她商量着什么。   “别怕安乐,”阎晟的薄唇几乎贴着我的耳朵,低声安慰着我,“很快就好了!”   怎么能不怕,一朝醒来就要生了。感觉就像从刚怀孕一下子穿越要生的时候,为毛不直接穿越到生完之后?   但我看着对比沉睡之前要憔悴许多的阎晟,所有抱怨的话就都咽进了肚子里。   而后又听到“砰”的一声巨响,我分出一丝心神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,就见禹古十带着古九从通往外洞的小径通道跑了进来,然后启动了应该是提前布置好的阵法,整条通道瞬间冰封起来,厚度是整条通道,也就是说,那条通道里都是冰!   随即禹古十都飞到了我跟前,紧张地看了看我的肚子:“情况怎么样?还需要准备什么?”   他话才刚落,四周的石壁就逐渐地变成了黑色,那些照明的晶石也能量不稳般忽明忽灭,禹古十咬牙暗骂:“该死的,怎么来得那么快!”   阎晟的目光阴冷狠厉:“已经不算快了!哪怕千山万水,他们也会跑来阻止!”  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,我此时已经痛得恨不得咬舌自尽,阎晟有先见之明地在我嘴里塞了快软布,疼痛中,我的神识不知怎么地就扩散了出去,覆盖着整个山头。   我看到了山洞外面围满了一道道身影,高矮胖瘦甚至是变型的、兽型的都有,他们的目标无一例外的就是我所在的山洞,但在山洞口,和整个山洞的西周也站满了僵尸和妖、魔、鬼、怪,僵尸是禹古十的。其余的是阎晟招来的,阎晟给他们下达的命令只有一条,任何企图进山洞的,无论人鬼蛇神,统统杀无赦!   几乎招呼都不用打,两方直接开战。   所谓的两方,一方是守护山洞,守卫未来的冥王,听从现任冥王阎晟的指令,一方是进攻山洞,将可能威胁到整个世界的鬼婴扼杀在母体的肚子里,这里面同样有妖魔有鬼怪甚至僵尸,还有匆匆赶来的各方修士,哪怕他们曾经是不共戴天的仇敌,此时的目标是一致的。   这一打起来就山崩地裂,好在这片山林没有人来开过荒,可以最大程度减少影响和伤害普通凡人。   雨越下越大,“哗哗”的声音成了他们打斗时的背景配音,林里高大的树木成片的断裂,原本密集的森林没多久就出现看真空地带,雨水冲刷着泥土,形成泥石流哗啦啦地往山下流去,顷刻间覆盖了大片山路,压垮了无数草木。   天地在变色,雷电一条一条地劈下,昭示着即将更改的风云。   只是还没出生,就引起了这般动荡,引起这般厮杀,天地逆子,果然不容于天地。   我从喉咙里嘶喊出声,心里头不知为何觉得哀痛,是为了当前的处境,还是为了女儿的将来,我说不出,道不明,一阵阵撕裂般的痛在冲击着我的脑域。   阎晟将我平放着躺下,交待禹古十让他把我看好后,戒指幻化成古剑,往被冰封的通道口而去,我似有所感,伸出手想要抓住他,却只有指甲碰到他的衣摆,什么都没抓住。   心里升起的不安,搅得我肠子都在痛。   阎晟在那小径通道前停下,垂举着的古剑发出“嗡嗡”的剑鸣,那是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而引发的战意。   没多久,那大块的冰开始出现裂缝,像蜘蛛网一样分布到冰墙的所有地方,然后“轰”的一声,无数碎成碎块的冰块四处纷飞,且大部分都是往阎晟和我这边,阎晟古剑一挥。就隔开了所有的砸向他的冰块,我这边禹古十动都没动,古九站在我们跟前,黑色指甲“锵锵锵”的将那些碎块拍开。   重新恢复畅通的通道里,有一道黑影走了进来,一个眨眼,就出了通道站在阎晟跟前,是一个头发像泡面一样卷曲着,脑袋上还长着一只角的男子,他也是只魔,可跟以往见到的魔不同,他穿的一件白衣,白得不染尘埃。配着他的卷发,真有种……不伦不类的感觉。   他对阎晟很恭敬地行了一礼:“参见冥王,许久不见,您还好吗?”   阎晟倨傲地微扬着下巴:“你要是不让本王看见,本王会很好的。”   “那可真要让冥王失望了,”他起身朝我看来,“您知道的,我们不需要另一个像您这样的王了!”   “那就看看你有没有本事阻止了!”   明明没有风,阎晟那头重新涨长没再剪的长发自己飘飞了起来,凌厉的气场,像有无数的刀片围绕着他旋转。   那个泡面头的魔,幽冥之地里算是个藩王般存在的,被称为幻魔,能够在幽冥之地那样的地方占有一席之地,可见他实力强大,在冥王的威压下,原本从容的脸色微变,但他仍能站着不动就可见一斑。   也没见他们动手,却又一道飓风围绕着他们越转越快,没多久,他们脚下的石块纷纷龟裂,然所有的碎石都被吹得一干二净,以他们为中心的地方,那片地面干净得只有裂痕。   让人意外的是,竟是阎晟当先攻击过去,这一般都是弱于下乘的一方才会做的。以阎晟的实力和傲性,怎么……   很快我就知道了,不管是阎晟还是幻魔,哪一个的本源力量使用出来,都足以让这个凡间的山洞坍塌,人界的东西,是承载不了冥界的力量的,阎晟封印自己的本源力量,就是怕给人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。   更何况现在,我就在这里,正在“难产”中,他要是真跟幻魔拼魔力,别说整个山洞,这座山都可能就此销毁,到时候首当其冲的就是我这个“凡人”。   他和幻魔的这场战斗注定他要弱于下风,因为他要顾及到我,非但无法使出全力,还得分出大部分的力量来守住这个山洞,而幻魔不用,他来的本意,就是毁掉我,相对来说,他可简单明了又轻松。   可哪怕是在如此不利于自己的条件下,阎晟的面庞依然是刚毅坚定的,他甚至能够在一心三用的情况下,撑住了整个山洞没有因为幻魔的力量而榻毁。   阎晟在苦战。我也在苦苦地咬牙呻吟,禹古十不停地将力量输入我体内,与此同时,我脖子上的冥石也在发光,罩住我整个身子,护着我,帮我稳住。   然而,平静的水潭,却突然冒起泡泡来,周遭的石缝里喷出黑雾,几只不知怎么躲过外头守护侍魔而钻进来的“敌”魔现出形来,它们大部分都是没有脸没有具体形体的,但却都套着一件大袍,这似乎成了它们在人界活动的标志性衣服。   ☆、111 最温柔的告别   在闯进来的这些魔中,有一只曾经攻击过我的夜叉,手里拿了把三头槍,从高空朝我刺过来。   不过他刚有所行动,就被空中一个透明的防护罩给弹了回去,撞在石壁上卡在那了。   不止是他,偷跑进来的几只魔都遭遇了同样的情况,我沉睡了好几个月,阎晟和禹古十不知道布置了多少防御阵法,能像幻魔这般无视防御阵法的魔可没有几只。   魔进来后,一些厉害的鬼和妖怪也趁机溜进来,但基本都覆灭在这防御阵法上了,耗费几个月,僵尸王和冥王联手的防御,岂是你们这些小虾能破得了的。   虽然能够走到洞里来的小虾,拉出去都是能够雄震一方的。   水潭里的泡泡越来越密集,渐渐的,冰凉的潭水就跟煮开了一般,不但有翻滚的煮沸的泡泡,还冒起了热气,这让禹古十都戒备了起来,一边让古九警惕四周,他则将注意力放在水潭上。   “别,别再浪费你的力气了,”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强撑着想拿开禹古十的手,水潭的情况我也注意到了,要是再来一个像幻魔一般存在的高手,保存实力更重要,见禹古十不太听劝,我便断断续续地挤着话,“如、果你打不过、敌人,我的情况会、会更糟糕,如果你、想让你、你未来的老、婆,好好的生、出、来,就、就将来的这些家伙统统、统统毙了!”   禹古十深深地看着我。直到谭水“哗啦”一声钻出个怪物,他才慢条斯理地收回他的手,转而看向那个身子特别长,还有一半在水中,另一半快顶到天花板的怪物,怪物看样貌是个女的,乍一看满头飘逸的长发,再一看,每一根长发都是一条细细的蛇,还吐着蛇信子,正互相穿梭着绕来绕去,或扬起蛇身。   蛇通淫。此女是怪是魔,在幽冥之地有四大魔,幻魔是其一,她也是其一,但淫过于贬义,就被称为银魔!   银魔怎么笑都有股风场女子的妖媚,她舔了舔自己的手背,看着相比起她要矮太多的禹古十,邀请道:“你很不错,我们也别打了,你跟我回幽冥之地吧,我会好好待你的!”   “你在幽冥之地的府邸里有不少美男子吧?”禹古十好似真的在考虑地微微蹙眉思索。“如果我去了,有我争宠的余地吗?”   “如果你去了,其他的我可以统统都不要。”银魔特别的能舍得,毫不犹豫地将陪伴她多年的后宫一两句话里说丢就丢了。   禹古十抚额呵呵地笑了起来:“你这样真让我害怕!”   银魔伸出舌头舔了圈自己的嘴唇,她那些头发蛇感受到主人的性奋,也都兴奋地游来游去。   “我有什么可怕的,是我这形态吗,我还有其他模样,你喜欢什么,我都可以给你变出来。”   “那如果,”禹古十勾起的嘴角笑得阴毒,“我喜欢你死亡的形态呢!”   她顿住,笑容収起,那股子淫邪的气息转为杀气:“所以,你这是不打算跟我走了,是吗?”   禹古十笑:“当着我未来新娘的面这般勾搭我,我将来可不好解释呢。”   “那你就不用解释了!”银魔沉浸在水中的下半身搅弄起来,水潭里的水刹那间像是来自深海的水,呼啸着掀起巨浪,往禹古十头顶“拍”下,而禹古十的身后,就是我和古九。   古九一边处理着一些漏网之鱼,防御阵法外的神魔怪进不来,但他们有办法让他们的法器或者宠物或者其他秘法。偷偷朝我袭来,古九就是在处理这些,浪潮覆顶而来时,他坚守在我身旁,试图用自己的身躯,挡住所有水浪的冲击。   不过浪潮并没有真的将我们覆灭,奇异地停在了半空,看上去就是我们的头顶上多了波光潋滟的水做的天花板。   很显然,是禹古十控制住了水浪。   于是,这边的战场也正式打响了。   而我的疼痛也在继续,我能感受到肚子里的鬼婴想要出来,却好像受了什么限制,又因为能量提供不足等原因,迟迟无法出来,她出于本能地开始挣扎,疼得我撕心裂肺。   如此折腾了好半天,我周旁的神魔鬼怪打得白热化,我则是黑热化,睡了好几个月蓄积地精神,又在一点点地被掏空,不但精神不济,我的体力灵气也都在一一耗尽,我怕孩子再不出来,我就要撑不住了。   “啊——”   又一声惨叫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喊出来,但比起最初,连我都听得出我此时的声音,虚弱太多,很有后继无力的感觉。   哪怕在这样的情况下,我仍不由自主地时刻注意着阎晟那边的情况,在听到我虚弱的叫声后,他身体明显滞慢了一点,差点被幻魔造成的幻影偷袭成功。   我赶紧咬住下唇,哪怕咬出血来也不敢再喊出声,就怕影响到阎晟。   只是视线开始时不时地黑一下,下/身流了很多液体,我勉强抬起头往下瞄了一眼,我的裤子全湿了,上面是红色的液体……   我无力地让头躺回去,我,真的害怕……   外头的天空,闪电不停地划过天空,明明是宛如黑夜的墨色,却时不时地让白电闪得跟天大亮似得,而雷鸣时不时地轰到地面上,砸出一个个大坑,这样的天气太可怕,周遭城市的人,没有一个敢走出家门。   如果有人敢抬头往天空看。会发现乌云的周边,是一团团燃烧的火焰,就好像那些不是黑云,而是漫天的黑色火焰,这种异像,大概最厉害的天文学家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。   山洞外的林里已经空出了大片荒地,地面被大雨浇得泥泞不堪,流淌的泥水中夹杂着黑色、绿色和红色的血,倒在地上或消散的妖魔鬼怪和人越来越多,生灵一条条地逝去……   死亡之气在这片森山里越积越多,形成宛若黑云般的存在,然后。一口气砸下了山洞,再流入我的肚子里。   “哼!”我无法忍受地闷哼出声,肚子的鬼婴接收到这股庞大的死亡之气后,在我肚子里翻腾得更加剧烈,可喜的是,她也终于往外滑出,只是异常的缓慢。   我都怕就算我能撑得下去,她会不会因为时间过久窒息在我肚子里?   然而,围攻我们的神鬼怪也越发疯狂起来,形成了一副不死不休的局面。   在山洞里的某一处石壁,那石壁已经完全变成了黑色,所以很难发现石壁下面,像水迹蔓延出来的黑色影子。   那影子越拉越长,最后更是直接站了起来。   还是纸片般的影子模样,看着就是人形影子立在那里,包括他手中的斧头也是影子,然而劈下来时,很轻易地砍掉了一只挡在他前面的怪。   那影子怪直直地朝我走来,却再即将靠近我时,被两个同样高度同样胖瘦同样模样的双生子给拦了下来,这双生子是阎晟座下最重器的侍魔之二,他们一人一句地说道:   “你一个影魔,”   “不好好躲着出来做什么!”   “估计是嫌自己的影子不像银魔那么长,”   “让我们来给他拉一拉!”   影魔愤怒地咆哮一声。抓着变大的斧头砍向双生子,不过双生子虽然没入四大魔里,但他们合璧时,却足够挑战其中一只大魔了。   和银魔缠斗的禹古十抽空冷笑一声:“你们幽冥之地还真看得起我老婆,堂堂四大魔,一下子就来了三个,最后一个呢?对了,总得有个看守幽冥之地的,你们要不要把他也招出来,省得你们输得太难看!”   银魔娇笑:“你还是想想你自己,要是被我抓到幽冥之地该怎么办吧!”   话落,她那头长发蛇犹如刺猬的刺那般“根根”竖起、拉长。然后一只只细蛇张着蛇嘴,朝禹古十咬去!   战况再次升级,在三大魔的极力破坏下,哪怕整个山洞有阎晟分了一部分心神在维护和支撑,也有摇摇欲坠之感,不少碎石像小雨一般纷纷落下。   但每一块落到我身上的碎石,都会自动悬浮在我身体上空,我也顾不上这些,只专心地想把孩子“挤出去”,在我没有累昏过去之前。   然而,现在妖、魔、鬼、怪甚至僵尸都越来越多涌进了这个山洞,又怎么缺得了人类修士!   所以当郝家等几大修士家族的精英也挤进这个洞穴。其中还有郝未身影时,我真一点都不惊讶!   郝家来了郝未和几个长老,郝来也在,但他处在后头的位置,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,倒是郝未脸上的震惊展现无疑,完全破坏了他冰美男的那张冰雕脸。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郝未是真的没想到会看到安乐,那个即将生出鬼婴,还是引来天地异象的鬼婴,竟然是安乐!   她的特殊体质他是知道的,郝家几个长老也知道,能够兴盛几百年。又岂会愚蠢到看不出她当初进郝家时,那个阴阳两气的测试不太对劲?   就算当时想不明白,后面自然也会研究清楚,就因为郝未和郝家高层都明白了她体质有多特殊,几千年都不曾出现这么一个,才更让人忧心。   放着这么个安乐在身边,相当于放一个炸弹啊!   可她具有的引灵天赋又让人心动,所以,在郝家学堂,她屡次被爆出是废物时,郝未仍将她留下甚至亲自教导时,郝家高层并未反对。否则,一个堂堂家族,不収各方高层塞过来的子女做弟子,反而去収一个废物,怎么可能不引起反弹?   因为大家都在观望,观望这个不一样的引灵者会带给人惊喜还是灾厄!   直到安乐擅自跑去陵桃镇,她和魔有染的事情爆发,压抑许久的郝家高层一下子爆发,说什么也无法容忍安乐,这其中不乏有嫉妒安乐,和对安乐这种体质感到恐惧的,亦或者害怕安乐以后对郝家带来灾祸的。种种原因,安乐是不能待在郝家了。   所以他当时才那么矛盾,在郝家家主的责任跟对安乐的喜爱中,难以抉择,当葛无心来揭发,说安乐要对他下手时,他给了自己放手的借口和理由!   他也后悔过,也试着寻找过,却没想到再次见到她,会是这种时候,会是在这里!   偌大的山洞打得不可开交,各种轰隆声却仿佛离他很远,在他的眼里,就只有那个艰难挣扎着要把鬼婴生出来的女人。   洞穴开始摇晃起来,很明显一下子挤进了人鬼魔中最厉害的霸主,这个凡间的洞穴已经要垮掉了!   “这位是郝家的吧?”   他脚下的影子突然就开口说话了,无论内心怎样滔天巨浪,第一时间恢复冷漠的郝未,面上镇定地没有回话,他知道这是影魔的一点能耐。   “郝家在人界也算是个中楚翘,”他的“影子”自顾地对郝未继续说着,“相信你们也不愿意让这鬼婴降世吧?”   虽然鬼婴今后很可能是冥界霸主,看起来好似跟人界无关,可要知道。一代帝王,可能造福一方,也可能生灵涂炭!要是残杀暴虐,人界和冥界都会在冥王的统辖下,人界也不能幸免。   “你想说什么?”郝未冷冷清清地说道,完全不受其影响,那清冷的模样,似乎也对周遭的一切无动于衷。   “你看看现在,我们都已经互相牵制了,反倒是你们有了很大的机会,你去除掉那个女人,我们皆大欢喜。我也可以承若,今后百年,绝不对任何外出的郝家子弟动手!”   魔很少在人界出动,可也不是完全没有,它们喜欢吃人,尤其爱好修士,这也是修士最痛恨魔的原因之一。   如果能得到这种承若,对很多郝家子弟来说,都是幸事。   但是……郝未冷冷地哼道:“魔要是能信,人和魔的仇怨也不至于从上万年前就开始纠缠不清!”在古时候江湖甚至还有魔道的说法,就是对那些所谓作恶的邪道的阻止的称呼。   “难不成,你要眼看着鬼婴降世吗?只是郝家修士而已,难道本大魔连这一点都做不得数吗?”被人质疑,影魔有点气大。   郝未冷着脸并不为所动,可郝未身旁的霍长老听到了,却道:“不管如何,鬼婴不能降世,现在确实是我们的机会!”   霍长老脾气比较暴,也比较冲动,他见郝未在迟疑不肯动手,就撸了下袖子说他来,然后不顾郝未阻拦就用飞身术飞起,想要越过水潭到水潭对面那块巨石上。   郝未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。   当下脸色难看几分,他不肯动手的原因很多。修士可以帮忙,可由他们修士来除掉安乐的话,使其怀上鬼婴的冥王,是绝对不会放过郝家,冥王要是就此消殒也就罢了,要是给他个机会,郝家怎么承受得住一代冥王的报复!   另一个较有头脑的长老询问郝未如何是好,郝未身为家族不能不管,他只好让各位跟他来的长老按原来的计划行事,而他自己紧随在霍长老身后,到了那块巨石上。   因为山洞越发晃荡起来,整个巨石也犹如海上的扁舟,没点功底地人站在这上头,只怕要被颠下去。   郝未刚到那会,霍长老已经拿着长剑刺向了安乐的肚子……然后,阻止不及的郝未,看到了鲜艳的红色……   ……   我用手,直接拽住了长剑的剑刃,哪怕有灵气护体,这把锋利的宝剑,还是割破了我的手,我紧紧握着剑刃不放,鲜血就从指缝间、从掌心下方流了出来,流到剑上,再流到剑尖,最后滴落到我的肚子上。   一切都是本能的反应,我自己都不知道,痛得恨不得昏过去的我,为什么再长剑刺来时,可以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和勇气,徒手去接这把剑。   谁也不能阻止我的孩子出世,我红着眼睛瞪着这个见过两三次面的霍长老,一股杀意几乎要控制不住的冲破我的身体!   霍长老想从我手中抽出长剑再刺一次,却发现那剑就跟粘在我手上一样,任他花再大的力气都没有用,如果不是我的血还在流,这一剑就像是假的。   古九赶了过来,黑长的指甲砍向霍长老拿剑的手,逼得霍长老不得不放开了手中的长剑,其后他就被古九缠上,被迫打到了巨石下。   可同时,我流出的血,让在场的妖魔鬼怪都更加疯狂起来,早在我下半身流出大量血液时,这个疯狂的战场就已经让大部分的妖魔鬼怪失去了理智,是不是要除去鬼婴已经不在他们脑子里了,他们当前的意识里,只有杀戮。杀了眼前所有的生物。   但那里流出来的血还夹了大半的羊水,总体来说失了一些成效,现在从我手中流出的血,让他们再次把目光对准了我!   我没空去理会那一道道恨不得吃了我的可怕目光,在霍长老被古九逼到巨石下后,就露出了他身后的郝未。   我仍然握着剑刃,直接用剑柄指着郝未,师徒再见,竟是这般光景,我讽刺地笑道:“接下来轮到你来下手了吗,我的师父!”   郝未定定地看着我,我看不出他眼睛里深含的风暴代表着什么。也无力去探索,我拿着剑的手在颤抖,对着郝未的剑柄在不停地抖动,我只是咬着牙在坚持着这一场对峙!   就在我额头布满汗水,眼前一片发黑,拿着剑的手一点点往下垂,就快落到地面时,郝未突然就动了。   我以为他要对我出击了,想要再举起剑去挡时,发现手酸胀得抬都抬不起来。   然后,只听“锵”的一声,郝未用他瞬间石化的手臂,为我挡下了一支像是脱落的用作暗器的长指甲!   我惊讶地瞪圆了快合上的眼睛,不敢置信地看着奔到我身侧的郝未,他不是应该除掉我和宝宝吗,为何反而帮我抵挡外来的攻击。   郝未依然是那张冰雕一般没有表情的模样,但我好似从他眼底看到一抹温柔,虽然他声音还是清清冷冷的如冷泉:“我怎么也是你师父,曾经放弃你,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,你是我徒儿,我本就该好好护着你!”   话落,他就要起身迎接下一波对准我的攻击,但他永远也想不到。在他想要打开防御挡住大波暗器术法妖道时,我会突然朝他出手,将他打落到巨石下面。   他惊愕地抬头看我,我坐在巨石上,汗水和苍白的脸色朦胧了我的神态,我其实只是静静地回望他,带着洒脱和决绝!   他今天要是真的站起来为我阻挡,那就等于他从今往后站在了各方修士的对立面,别说郝家还能不能容下他这个“知法犯法”“勾结魔道”的人做家主,只怕整个修士界都难以容下他。   让他为了我,做这么大的牺牲,抱歉,我虽然很感激,但我实在不敢乘这个情,不过他今天为我做的一切我都会记在心里,如果今生还有机会,我定会偿还这份恩。   如果,我真的还有机会的话!   无数的暗芒,带着各色流彩,和绝杀之气,天女散花般无孔不入地朝我逼近,而我,连个简单的防御都施展不开了……   我在那一刻,只觉得格外安静。安静得只听到我的心跳声,紧接其后的,是阎晟地怒嚎!   那一声,响彻天地,竟有破开天地之兆。   所有一切都静止了,战斗中的妖魔鬼怪定住了,飞向我的各种暗器妖术定住了,纷纷往下坠落的碎石定住了,已经倾斜地即将塌掉的山洞定住了!   阎晟飞了回来,站立在我面前,他衣袂飘飘,长发飞舞,魔刹般存在的他,在这一霎那,竟只觉得他万般美好。   我定定地看着他,看他蹲下身来,看他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,看他看我时柔得能掐出水来,看他看我时那深深地不舍。   大人……   我张着嘴唤着他,却什么都喊不出声,我心里焦灼恐慌起来,此时的阎晟,就像是人死后灵魂回到亲人身边来告个别,我丢掉手中的剑,带着满手的鲜血想要去拥抱他,然而还未碰到,就先看见他的身体,覆盖了一层冰霜……   ☆、112 毁灭,这是对死亡的哀鸣   那冰霜越来越厚,一点点凝结成冰,我想都不敢想地用力抱住他,他一向体温低,却从未这般冰冷过,冻得我所有的肌肤都在发红,可我宁愿冻死,也希望他能够一如既往地回抱着我,安抚我每每不安的心。   可是没有,他的身体把我排斥出去,我再想抱住他时,他已经成了一座华丽的冰雕。   以他为主,从他的脚下开始地面寸寸成冰,逐渐地蔓延到整个山洞,而在这山洞里的所有人,除了禹古十和古九,连他的侍魔在内,统统被排斥出了这个山洞,哪怕是那三个实力强大的大魔,都无法抵挡。   整个洞府从原本密密麻麻的妖魔鬼怪里,一下子清下来,只剩下禹古十和古九还定在那里,瞬间觉得这个洞府特别空旷,蔓延的冰布满整个地面,包括水潭,然后往上。包围了所有的墙和原有的、被打通的所有出口通道,最后是顶上,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,整个洞府就成了冰的世界,连掉落下来停在半空的碎石也成了晶莹的冰块,快快悬浮在空中,漂亮得晃人眼!   然而,这漂亮中,却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!   绝对冰封,除了冥王,再没有任何妖魔鬼怪能够打破这个壁垒,它将会永生永世地被冰封在地球的一角!   “啊!”   我仰天发出尖锐的长啸,绝对冰封到最后,所剩的能量统统都灌进了我肚子里,而后一束暗色的光华从我的肚子里破开,直冲天际……   ……   被“驱逐”出山洞的一众妖魔鬼怪,看着跟前瞬间成为一座冰山矗立在那深山里头,每只妖魔鬼怪一瞬间的神情都是“卧槽”!   但包括三大魔在内,都对跟前的这座冰山无可奈何,就算倾尽整个幽冥之力,也撼动不了冥王以自身为代价做出的封印,至少在当下,无人能解开这个封印。   当天空乌云被一道霞光……不,是幽暗之光冲破时,它们就知道这鬼婴终究还是降世了,银魔气得差点发作,恨不得将这整个无名深山毁于一旦,幸好被影魔及时制止。   人神魔三界,是有法则的,按照规则,任何冥界的鬼、魔都不能到人界来,现在鬼婴降世已经没法,它们再在人界闹出大乱子,法则要是强行束缚他们,就有得他们受了。   然而在他们自个心里,都有那么点心虚,他们此时是真正的外强中干,阎晟最后这一击,让他们都受了重创,如果不是阎晟要将最后的力量留给鬼婴,只怕他们都得葬身在绝对冰封里。   “就算当前这个鬼婴具有以往鬼婴所没有的力量,它要成长起来也需要时间,迟早会离开这个冰域,我们到时候再重新想办法。”   影魔劝说了几句,照顾了大家里外的面子,内里已经虚了的银魔就顺势而下,于是,最让人恐怖压力大的三大魔,就打算离开了,其他妖魔鬼怪不甘心地扒了扒冰墙,甚至用术法攻击,结果非但没用。那只妖被反弹出去时,在半空就化做了离子,消散无踪。   至此,神智较高的妖魔鬼怪也退怯了,当然,它们就算离开了,还是会派心腹手下之类地留在这里暗中打探,至少这几年内,这座冰山是逃不开被监控的命运,不过百年后还有没有人记得这里,就没人知道了。   人类修士也在暗叹,有一位胡子白花花的老者捻着胡须摇摇头:“该来的还是会来,这也是天意,我们尽力而为就好,走吧,回去。”   有一位道友说道:“可万一这鬼婴今后长成,给我们带来无可规避的灾祸,又该如何是好?”   “没看到那冥界的大魔都来了吗,今日这鬼婴和以往出现的不太一样,只怕是要到冥界夺权的,我们守好本心就行,天道不会对我们人界太残忍的。”   事实上,他们在这次大战中也损失不少,阎晟手下的侍魔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,要不是被幽冥之地那些穷凶极恶的大魔挡住,被阎晟下了诛杀令的侍魔们,只怕会让三分之二的修士都栽在这里。   “唉,希望如此吧!”   这边,人界修士也打算走了,郝家长老请示着从出来后,就一直盯着冰山的郝未。   郝未垂下眼帘,不知是看着地板,还是借此掩藏住他所有的情绪,但他是郝未,哪怕心里再如何疼痛,他也是那个会撑起整个郝家的郝未,永远用一张冰脸来面对世人,将所有心情都藏得最深的郝未,他将所有情绪压下,正要下令郝家成员就此撤退时,准备离开的银魔,却出现在他们面前。   银魔身子已经缩短到正常人类的大小,她对着一众修士,用尖尖的舌头舔了舔嘴唇,还特意多瞄了几眼郝未:“今日浪费了不少力气,正好可以用你们来补补身子!”   郝未看向银魔身后好似纯看戏的影魔和幻魔,对影魔说道:“魔果然信不得!”   影魔本体没有开口,倒是他身下拉长的影子张开了长长的嘴巴:“本魔可没打算出手,本魔的手下更是安分守己,这与我何干呢!”   郝未哼了一声,挺立着身子站在所有修士地最前面,大有一战的趋势!   别人都以为他大而无畏,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,他需要发泄,哪怕战死!   银魔舔着嘴淫笑起来:“一看你就很美味,我先从你哪里开始吃好呢?”她的头发蛇感受她的性奋,又一次蠕动起来。   注意,是蠕动,认真看的话有好几只发蛇都被齐腰斩了,如今都奄奄一息无精打采的,也怪不得银魔迫不及待地就想找几个修士开刷。   然而就在她手指微动准备扑向猎物,郝未也整装待发时,风,吹了过来。   风,轻飘飘的。像是夏日的暖风,然而不管是银魔还是她身后看戏的影魔和幻魔都瞬间颤栗起来,因为这看似无害的风里,夹杂着浓烈得连他们都胆颤的杀气。   慢慢的,想走的发现走不了了,持续闹腾的不敢动了,随着微微吹过的风,大家一致地朝冰山的顶端看去。   那里,不知何时立着一道身影,身材纤细,一件略显宽大的黑裙子被风吹得仄仄作响,及裸的裙摆被吹得往上掀了几寸,露出白皙的小腿。那上面还粘着干化的褐色血迹,两手垂在身子两旁,手指是很自然地半卷状态,没有握成拳,也没有曲成爪,平静地像这风一样。   其中一只手上的伤口竟还未愈合,血也没有止住,每隔一会就会滴下一滴血,将她脚下的透明的冰染上一点色彩。   然而,再没有任何一只妖魔鬼怪,为她的鲜血激动了,他们此刻的心里,只有恐惧。   她的脸被吹到面上的长发遮住大半。隐隐显露的眼睛里,是黑黑的眼珠,但那种黑色,像是承载了所有的黑暗一样,你无法在那眼睛里看到任何光亮。   在她的肩上,还背着一个小孩,比普通刚出生的婴儿稍大一点,包着一块黑色的布,闭着眼睛趴在她的脑袋上,两只白嫩的手抓着她的两肩。   看着是很可爱精致的娃娃,但却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死气。   有一团黑气,围绕着她和小孩之间转来转去,最后钻入她另一手手心中的黑点。   她不是别人,她就是我,安乐!   一个,一心只想毁灭的人!   我用一双透不出光亮的眼睛,平静而缓慢地将底下的所有身影都扫了一遍,在发丝下的嘴唇,缓缓地勾起,笑得血腥和冷漠。   我慢慢地扬起一只手到眼前,手背对着自己,在上面的无名指上,套着一枚戒指,如果有人之前见过阎晟,会发现这枚戒指之前是在阎晟手上,是他的武器。   在最后时刻,他将这枚戒指套在了我手指上。   我微微低头,在戒指上落下一吻!   “人也好,魔也好,妖也罢,你们今天来这,说好听点是怕我的孩子让世界毁灭,说实际点就是怕我的孩子让你们今后要俯首称臣,哪怕是人类修士,满口的假仁假义,要维护世界和平,呵……”   我放下手,轻笑出声,身上的黑气却越来越重:“既然你们觉得我的孩子会让世界毁灭,那就让我们来试试看,什么才叫做世界、毁、灭!”   你们容不下我们,我们又为何要容忍你们,将一群恶心的东西毁灭,世界会不会反而清净一点?   我垂放在两边的手微微张开,深深呼吸,围绕着整座深山的死亡之气统统往我这边汇集,这次跟以往不同,我不会再受任何负面影响,不会觉得难受,相反的,我觉得畅快,觉得一股憋气快要从心中迸发出来。   孩子的两只手将我搂得更紧。然后我吸收的速度提高了另一个层次。   冰山底下的妖魔鬼怪,只要受了伤的,都瞬间蔫了下去,原本重伤只剩一口气的更是奄奄一息,估计一个晃动就能要了他们的命,好几只鬼发出惨叫,然后他们的身形就化成了的黑气,统统汇入死亡之气中。   我缓缓地升起来,闭上的眼睛猛地睁开,下一秒,我的身形消失在空中,再出现时,已是银魔身前。   我没有表情,眼睛如玻璃般冰凉,歪歪头,打量着包括银魔在内的三大魔,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幻魔身上。   我记得他,阎晟对战的就是他,为了我阎晟几次差点被伤到,我眼睛睁了睁,决定了,他就是第一个!   银魔戒备地看着我,她本是看不起我这么一个小小的人类,哪怕在最初感受到杀气时心中秉然了一下,但调节过来后,她自认为不用把我看在眼里,但这会,她分明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,有点像一直让她畏惧的阎晟冥王,却又有点不一样。   她不得不认真对待,然后再看到我朝她走去时,她先下手为强的拔下一根头发,跟鞭子似得朝我甩过来,绕着我的身体连带着背后的宝宝一起转了两圈,蛇头正好对着我,张得大大地朝我咬来!   速度很快,几乎连眨眼的功夫都没有。   却再咬到我的那刻,被我一把抓住了蛇头。   我愤怒地捏紧蛇头,就那么将那个蛇头捏爆,然后反过来拽着这条连接着银魔的蛇身,将银魔甩到一边去:   “给我滚开!”   银魔惊震地发现,她竟然被全面压制,倒不是说她完全打不过我,而是她的气息完全被压制。   这怎么可能!   我没理会她,一个瞬步就来到幻魔跟前,左右扭了扭脖子,骨骼发出“啪啪”的响声,一旁的影魔变成了纸片贴到了地面中,然后潜入地下暂无踪影,而跟前的幻魔在第一时间幻化出了无数个他自己,将我完全包围!   如果是别人,或许无数个中只有一个是真的,但由幻魔出手,所有的都是他的分身,都是真的。   这就相当于我一个人要跟好几个幻魔打!   那又怎么样呢,我根本什么都不管,随便看中哪一个就扑上去揍,但对方毕竟是大魔之一,真正打起来我确实不是对手,打一个闪几个,忽然有一个分身从旁边偷袭,眼看着就要打到我的孩子。   我冷笑着侧过身子,直接迎上了那分身拍出的一掌!   我往后倒退,忽然脚下的影子变了变,我的影子竟然背叛了我,反过来抓住了我的双脚,然后顺着我的脚,试图爬上我的身,然后夺取掌控权!   趴在我脑袋上我的鬼婴闭着的眼睛动了动,然后又归于沉寂,依恋地蹭了蹭我的头发,抓着我肩膀的手搂着我的脖子,紧紧的。   我没有任何感觉,却听得影魔自个痛苦的哼声,然后一把将我甩了出去。   呵呵呵呵……我身上有最驳杂的能量,除了阴气鬼气,还有阳气,我能够吸收他们。其他物种却不能,贸然想夺得我身体的掌控权,那完全是找死!   我飞在半空就自个停了下来,嘴角溢出了血液,我抹了下嘴角,看着手背上的红色,“哈哈哈”地笑了起来。   如果死亡可以是一种解脱,那该多好!   如果死亡就是再没有意识,不会痛不会难过,那该多好!   不,这样也不好,如果连意识都没有了,还有谁能帮我记住他!   那……就让这些人。这些魔,这些妖,这些鬼怪,去给他陪葬吧!   我继续大笑着,笑得宛若要将今后所有笑的次数都用在这时候,我张开双手,鬼婴的眼睛在这一刻猛地张开,一只是黑色的,一只是红色的,但两只眼珠的边边,偶有紫色光芒闪过,天地之气都沸腾了起来,这里面不仅包含了死亡之气。还有生命之息,那些只剩最后一口气的人鬼蛇神,生命之息被那么一吸,连呻吟一声的机会都没有就消亡了。   “啊!”有个修士的老一辈疯了,祭出自己的用灵魂供养的宝器攻向浮在空中的我,大喊着,“你这妖孽,我要杀了你,替我师弟偿命!”   是了,他的师弟本来只是受了重伤,带回去好好医治的话还是有很大机会复原的,现在却没了生命气息,死得连灵魂都没有了。   因为魂魄一出来,脆弱不堪地爆裂,全化成了我的养料。   一同出手的还有另外几个修士,但他们的人连同他们的宝器,连近我身的机会都没有,就先被空气中汇集的天地之气给挤兑了出去,“砰砰砰”地砸落在地上。   “咯咯咯……”身后的娃娃,格格地笑了起来,在我听来清脆悦耳,在底下众人感知中,却只觉得空气猛然变得厚重,像是密度厚了不知几个层次,让他们难以呼吸,哪怕是不用呼吸的妖魔鬼怪都无法忍受。   许多“人”想逃,可发现他们根本逃不掉,像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着他们,就连打赢我的幻魔,都连连变幻了几种颜色。   就算是魔,他们也靠各种负面情绪,比如怨气煞气等等为生,哪怕是阴气鬼气也好,但这些现在统统不在他们的控制范围里,他们抽取不到一丝一毫!   再厉害又怎么样,再失去了他们赖以生存的“灵气”后,他们还不一定能打得过一个普通的人。   此时充斥在我脚下这片土地上的,无论是人,还是妖魔鬼怪,都被绝望充斥,他们甚至后悔,为什么要来这里,为什么不早点逃?   却有一人,顶着可能被空中各种暴走的能量冲击爆裂的危险,凭着一点力气,使用了飞行术独自飞了起来,立在了我跟前,相比其他人,这人相对要适应一点。   他不是别人,就是我那天生阴气体质的郝未师父。   我歪着头看他,就像全然不认识他般:“让开!”我还要去宰了那个幻魔呢!   “安乐!”郝未紧绷的脸上,是错综复杂的情感,“我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事,但你这样做,是会让自己身上背负罪孽的!”   “罪孽?”我喃喃地念着这个词,表情木讷不理解一般,好一会,我低低地笑了起来,“罪孽!在我生下我孩子的那刻,天道就已经让我背负了罪孽,我就已经有罪之人了,还在乎再添上几条命吗!”   我目光转为凌厉,身后的鬼婴也同时看向了郝未,黑红两色的眼睛异常诡异,当我再开口时,声音多了重颤音,像是两道声音叠交着一同开的口:“若我将你们屠杀殆尽,我倒要看看,地狱之所,敢不敢収了我!”   僵尸是被世界遗弃的存在,我又何尝不是呢,人不是人,鬼不像鬼,魔不成魔,或许我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今日的宿命。   其实当年的老修士不是要将我带走,他的意思,是不能让我留在这世上,是我外婆舍不得地将我抱走!   我果然是克星,克了周遭所有对我好的人,外婆、佳佳,还有阎晟!   我本是珍惜生命,奈何……奈何……   我睁圆眼睛,一瞬间来到了郝未跟前,扬起了手,无名指上的戒指化为古剑,刺向了郝未:“我让你让开!”   郝未不动,以非常专注的眼神看着我。   “如果我当初没有把你丢在那个宾馆,现在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,你不会成为鬼婴之母,不会被仇恨蒙了眼睛!”   空中传来郝未宛若叹息般的话语,像风一样。吹过来就散了。   啊,或许吧,可那重要吗!   你们永远不会明白,包括看似超凡脱俗的师父,你们不会懂得我的决心是什么!   这不是复仇,这是对死亡的哀鸣!   古剑划破空气,发出“嗡”的长鸣,直抵郝未的脖颈,在那一刻,什么恩情,都不复存在,我脑海里,只有一片冷冰冰的白。   然而。剑尖最终并没有穿透郝未的脖子。   不是因为他抵挡避开,也不是我突然清醒,而是我和郝未中间,突然出现了一只“老”僵尸,他用自己比世上任何东西都要坚硬的身体隔开了我的剑,然后顺势握住我的手腕。   “安乐,你醒醒,还要发疯到什么时候!”   我用陌生的眼神看着他,冷质地喝道:“滚开!”   “安乐!”禹古十有点恼的低喝,“你要疯能不能别带着她一起疯,你想过让她现在吸收这么多死气,以后还能不能正常发展了?”万一真变成一个暴戾嗜杀的帝王,是真的想让这个世界生灵涂炭吗?   最重要的是。要是培养成极其阴邪的性子,她还会不会答应做他老婆了?   以我此刻一片森黑的思绪,是无法理解禹古十的想法的,但提到孩子,我还是顿了下,鬼婴却异常不满,双色眼珠狠厉地瞪向禹古十,她现在就是个孩子,就算有高智商,但情商确确实实就是个孩子,更没有关于禹古十的记忆,在她看来,眼前这个僵尸,就是个影响她进食的坏蛋。   禹古十被鬼婴瞪得很委屈,但为了大家好,他还是必须说道,额,压低着声音说的:“安乐,你家冥王没死,还有救他的办法!”   黑暗的世界,因为这一句话而透进了一丝光明。   ☆、113 麻麻带你去找粑粑   我用期翼的眼神看着禹古十,直到他又接连点了点头,我再也管不了其他,转身就要往冰山飞去。   鬼婴蔫了下来,但既然是麻麻的决定她也不能干涉,而且她也想知道怎么救自己的粑粑!   “安乐!”   我一顿,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的我,还是按捺下急切的心情稍稍留下点时间,半转过身看向郝未。   有冰雪国王子称号的他面上是一抹苦涩:“如果当初,我喝下那杯咖啡……”   “这世上没有如果。”我淡淡地说道,“我也很庆幸你没有喝下,保重吧,师父!”   我转身飞往冰山,那三大魔就算有心要弄死我和鬼婴,他们此时也只能有心无力,况且那栋冰山只有当初没有被阎晟排斥出去的我、禹古十、古九和刚出生的鬼婴能够进出,他们根本追不进去。   一场差点由我造成的“血流成河”,以牺牲了几个重伤的为代价,告终了!   ……   我重新站在阎晟跟前。   他还是保持着单膝半跪的姿势,一手朝前伸探着,像是要抚摸,又像是在不舍地挽留什么。   我不受控制地去握住他伸出的手,想要安抚他不要害怕,我就在身边。就在这里,可碰触到的只能是隔绝着我和他的冰!   我收紧手指,想要将这冰块扣下来一般用力,指尖却只能在那平滑的表面滑过,冻得通红!   我感受不到任何气息,这就像是死物,就像是被雕刻出来的冰人,我差点又暴走了!   我立马转向随后进来的禹古十,因为急切,目光恶狠狠地:“你不是说有办法吗,快说啊!”   鬼婴也朝禹古十咧了咧嘴示威,但她白白嫩嫩的,做这动作非但不吓人,还可爱得紧,禹古十被萌得一颗心都要化了,偷偷多瞄上几眼,然后专心地对付我:“额,这个嘛,可能……”   一见他吞吞吐吐的,我心里就有不好的想法,一把掐住他的肩,连指甲被他坚硬的肌肉磕断都不理睬:“你、你不会是骗我的吧?”   “我骗你做什么!”禹古十邪魅地勾我一眼,你永远无法从禹古十的神色中去判断他话里的真假,“小安乐,你变凶了哦。”   哦你妹啊!我恨得掐着他的脖子让他赶紧说,那无比焦灼的心,没让我用吼的来交流就不错了,还嫌我凶?   我目光阴狠毒辣起来:“你再不说,是想跟我打一架吗?”   禹古十见我和身后的鬼婴都有了再次暴走的趋势,不敢再逗我,咳了声,正色道:“你急也没用,反正你家冥王就是这样了,虽然动不了,但也没死,你何不冷静下来,听我好好跟你分析分析?”   直觉告诉我,他在忽悠我,可我也不得不承认,他说的是对的。   我憋着一口气看他,禹古十投降地接着说:“我先来跟你说说你家冥王现在的情况吧。”   绝对冰封,是阎晟以自身为代价所造出来的冰域,也可以说是他的领域,在这领域里,他是创世者,所以他可以选择谁留在这里面,谁要被排斥出去,谁能够任意出入。   领域并不是不能破坏。外界若有人实力高于领域之主的,就可以打破领域,然而阎晟连自己都冰封住了,等于倾尽全部之力,这世上还真找不出可以打破这个领域的,就算有,那也是好几百年后,到时候他的下一代,鬼婴,肯定已经成长了。   如果领域被破坏,领域之主也会重创,更严重的会彻底消亡,比如阎晟这种,要真有人能够破坏掉这个领域,已经成为冰人的阎晟,就会成为真正的冰块,碎裂!   除此之外,解开领域的,只有领域之主。   也就是说,能够救阎晟的,只有阎晟自己!   我差点一口唾沫朝禹古十呸去:“你耍我,他都这样了,还怎么救自己?”   “只要能唤醒他,就能!”   唤醒他?   我蹲下身,四处摸索着阎晟:“怎么唤醒?喊他叫他,还是把这些冰融化掉?”   这么想着我就这么做了,用灵气逼热自己的掌心捂在阎晟身上的冰,或许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将冰融化,我此时却只能想到这个。   禹古十觉得好笑,心里却莫名地为我感到心酸:“这冰域里的冰,是融化不掉的,哪怕你拿来了这世上温度最高的火!”   正在努力催热气的我一听,暴走的从蹲着的姿势跳起,将禹古十按压在地上,掐着他的脖子:“那你告诉我什么办法啊,你特码的快说,快说啊!”   别再这么逗着我,别再这么给我一点希望又告诉我不可能了好吗,每次听到一点点希望,心脏都不受控制的激动,却又每每希望时,被人捂住口鼻一样窒息疼痛。   我再也承受不起……   掐着禹古十脖子的手越缩越紧,我倒不是真想掐死他,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,想要抓住什么,想要撕裂什么!   禹古十不痛不痒地躺在那里任我掐着,他就是老毛病犯了,总要戏谑一番,正待开口,脸上却突然有水滴掉落在他脸上,他怔了下。   手上掐得越紧,我样子看起来反倒像是冷静了下来:“你说得对,”不待他说话,我从喉咙里慢慢地挤出话来,声音格外的低沉,“没有希望的等待,每一分、每一秒,都是煎熬!”   我还不能死,我得活着,活着守护着成为冰雕的你!   我明明就在你眼前。为什么你,再也回应不了我了呢?   我明明已经抱着你了,为什么你,再也不会为我供暖了呢?   说好的一家三口的,为什么只剩下我和宝宝?   你缺的这个席,何时才能补上,我们不是说好了吗,不是已经……说好了吗?   阎晟……阎晟……   从喉咙里发出的无声的呐喊,让我眼里的水汽越积越多,一颗一颗地掉在禹古十的脸上,他应该很无奈吧,呵呵……   我听到他叹息一声。说道:“有一只妖,应该有办法!”   我看着他,无法确认他说的是真是假。   “我跟你说的办法就是说的他,”禹古十不再闹,“那只妖知道很多过去未来的事,像能预知似得,把他找来,或许会有办法。”   “谁?”我忐忑地问。   “一只特别爱装的桃树精,以前叫小桃,后来不知怎么改了个名字叫陶羽,连名字都装!”   我怔住,桃树精。陶羽?   禹古十疑惑:“怎么了,刚刚不是还挺激动的,现在怎么反而傻了?”   我没理他,从他身上溜下来,自顾地在百宝袋里掏啊掏,终于在一推食物的下面,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透明瓶子,里头还有一片花瓣,那花瓣也没有枯萎,还是当初粉红粉红鲜艳的模样。   我想都没想就一把将其扔掷在地上,瓶子“啪”的一声碎了。   我死死盯着那碎掉后露出的花瓣,想看着会有什么变化,比如冒出青烟,然后变出个人来,可是等了半天,什么反应都没有,不管是碎掉的渣渣还是那片花瓣,都原地不动,什么反应都没有。   怎么回事?   正要弯身去检查一下,冷不防地肩膀被敲了下:“老朋友,好久不见了!”   要不是听到后面这熟悉的声音,以我现在暴躁的心境,差点反身就是一拳过去,我带着期盼地转过身去,果然看见了一身白衫,像个谪仙一般的陶羽。   他没骗我,真的出现了!   禹古十也有些许惊讶,但很快就反应过来:“原来你跟安乐早就认识了?怪不得你老是提醒我,假如有一天冥王的老婆求助的时候,一定要提到你,你给我说实话,你还预知到什么了!你怎么不告诉我,我等的新娘就在冥王老婆肚子里,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害死自己的老婆!”   陶羽笑得很温柔,眼睛也都带着笑意:“我再说一遍,我并没有预知之力,我只是刚好知道某些事罢了。”   “少来,你要没有预知之力,怎么知道提前给安乐那召唤瓶,如果没有这召唤瓶,你现在根本进不了这冰山……”   “闭嘴!”我烦躁地朝禹古十吼了一声,都什么时候了,他还要跟我抢时间在这种时候跟陶羽争执这个问题。   禹古十身为僵尸王,脾气也是不好的,今天屡次让着我已实属不易,我现在还让他闭嘴,我见他有了要变脸的趋势,更加恶狠狠地瞪过去:“你是想耽误救助你岳父的时间吗?”   禹古十一噎。瞥了眼将脸窝在我肩上的鬼婴,鬼婴大眼睛瞟了他一眼,他立马打了个激灵,恭敬地对我做辑:“丈母娘做的都是对的,小生无礼了。”   我没再和他拉扯,对着陶羽指着阎晟:“陶羽,你有办法救他吗?”   陶羽侧身看向阎晟,虽然叹息了一声,可眼底并没有惊讶,仿佛他真的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。   “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,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!”他说着,朝我看来,“能够救大人的,只有大人自己。”   我此时才发现,连禹古十都是直称阎晟为冥王,只有陶羽,自始至终,都尊称其“大人”,要说不尊重倒也没有,我感受得出来,陶羽对阎晟是发自内心的尊敬,不然在陵桃镇他的那个“壳子”里时,阎晟也不会那么轻易地让我和他住下。   我叫阎晟大人,是因为最初以为他是个鬼差,是个地府的官,那陶羽这称呼是怎么来的?   但我也顾不上细想这些,急切又黯然地说:“刚刚禹古十也说了,可要怎么才能唤醒他?”   禹古十肯定不知道,否则他不会让我把陶羽找来。   现在一对比,就算陶羽是只爱装的妖,也比禹古十靠谱得多。   陶羽只略一沉吟,就说道:“大人是丢失了神格的冥王,这点,安乐你可清楚?”   我连连点头:“我知道,他跟我说过一次,可这跟唤醒他有什么关系吗?”   “他的神格带走了他的一缕魂识,大人他的魂体是不完整的,这也是这几年冥界如此动荡,大人急于找继承者的原因,只要能找到那缕魂识,大人的魂体重归完整,他自然就会被唤醒。”   我听了之后,总结出了一点:“你的意思是说,我要先找到他的神格?”   见陶羽点头,我真想收回陶羽比较靠谱的这个想法,崩溃地喊道:“这怎么找?阎晟神格丢失了千年,他自己都找不回来,我现在倒哪去找?”   “有一个办法。”陶羽看着我,有那么一刻,他似乎是迟疑的,但不知想到什么,又坚定了下来。   “什么办法?”   “你回到他丢失神格的那一年,找到他神格丢失的原因,自然就知道神格在何处!”   无论丢失的神格能不能回原主人身上,那缕魂识是一定要找回来的。   是要穿越到千年前吗?我按了按胸口:“怎么回去?”   “我在你身上闻到了黄泉水的味道,你吸收了黄泉水的能量,时光回朔之力会护住你不至于被时光漩涡撕成碎片,而我这轮回石,可以借由你手上那枚戒指的气息,帮助你回到千年前,大人落于凡间历劫的那一年。”   “历劫?”   “是的,他在千年前,曾在凡间历劫过,”说到这里陶羽温和的脸上竟出现温怒,“当时那几大魔可没少做手脚……”   他说到这又顾忌什么没往下说,见我一脸想知道什么的期待模样,只道:“我不宜透漏太多,如果你决心要去找那抹魂识,为防你擅自改变历史,有些事,还是不知道为好。”   我闷闷地“嗯”了声,现在最主要的是救阎晟。关于千年前的事,我可以自己去看去了解,这样一想,也就不那么想现在就知道了。   “那我具体要怎么做?”   “你只要找到他,弄清楚他丢失神格的原因就可!”   “那我到时候怎么回来?”   陶羽将当初被外婆偷走的轮回石取出来,让在掌心中朝我递来:“当它正式启动时,会转而白色,当轮回石开始变暗变黑时,就是你该回来之时,正所谓日升而出,夜黑当归!”   有了具体办法可以救阎晟,我急躁的心得到抚慰。整个人都平静而镇定了下来,我伸手要接过轮回石,却在碰到时,安静在一旁的禹古十突然说道:“你可要想清楚了,千年前,正是人间世道最乱的时候,你此一去,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,你甚至有可能再也回不来,你可要想清楚了!”   我顿了下,然后一把将轮回石攥在手中:“如果不能救阎晟,我死守在这又和死了有什么关系。”我侧头看他。“如果你知道有办法能够找到她,你还会苦等这些年吗?”   禹古十淡色的眸子含着笑意:“我想我会跟你做一样的选择。”   我将鬼婴从背上抱下来,搂在臂弯里轻轻摇了摇,她用异色双眸看了看我,然后咧着无牙的嘴笑了。   明明是最让人畏惧,一身诡异气息的鬼婴,却让我萌得心儿颤。   我俯首亲亲她肉嘟嘟的脸颊,再和她蹭了蹭:“你乖,等麻麻回来,麻麻一定会把粑粑带回来,你相信我好吗?”   娃娃怔了怔,忽然张嘴大哭了起来。   我心里一酸,不顾一旁禹古十的期待,说道:“要不我带她一起去吧?”   “那怎么行!”禹古十马上大声反对,“这么危险的事,你怎么能带她一起,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啊,她可是你肚子里掉下来的肉,麻烦你多为她想想行吗?”   鬼婴不哭了,她用她白嫩嫩的小手抓住我的手指摇来摇去,眼睛亮亮地像在说:一起去,一起去找粑粑!   禹古十感觉自己的脸被啪啪的打了好几下,打他的还是自己老婆,连气都气不起来,只好改口道:“要不我跟你们一起去吧,我好保护你们母女!”   “你不行!”陶羽很无情地拒绝他,“安乐和宝宝有黄泉水保护,你没有,就算你有世上最强的体魄,也承受不住时光漩涡的。”   禹古十那憋气的模样,我仿佛看到了一万头草泥马从他头顶上奔腾而过。   “禹古十!”我认真地叫着他,“我很感谢你,如果我们这次能够平安回来,我就不反对你追求我女儿了。”   禹古十先是一喜,然后恼恨:“你不反对我也可以追的好吗,而且她本来就是我老婆!”   我没理他,对静静守护在一旁的古九也道了声谢谢,少年僵尸白净的脸上一如既往是认真的表情,还认真地朝我点点头。   相比起圆滑不着调的禹古十,我更中意古九做我女婿怎么办?   最后,我回到阎晟跟前,怀里搂着女儿,静静地看了他片刻后,弯下腰在他眉心上落下一吻:“等我回来,说好了!”   我站定,看向陶羽:“可以开始了吗?”   陶羽在结了冰的水潭上方画了个阵法,勾了最后一笔,收起那比人高的狼毫笔,朝我点头:“你们站在这阵法中间来!”   我按照他的指示去做,无论陶羽是不是骗我,我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丝希望!   陶羽让我把轮回珠含在嘴里,然后抱紧宝宝,之后阵法上的纹路都亮了起来,那光辉,在澄亮的冰的国度里,竟没有被掩去亮度!   “你们不能以真身到千年前去,那样会破坏到历史,所以我会让你们有了载体……”   陶羽的声音有点模糊不清地传过来,我眼睛被那极白之光刺得睁不开眼睛,模模糊糊地也只看到陶羽脸色发白,冷汗淋漓,而在我完全被白光包裹住时,我听到禹古十在那哀痛地喊:“为什么,我等了那么多年才终于等到她,为什么现在还要再等,为什么!安乐你回来,陪我出去大杀四方啊,我这次再不阻止你了,给我回来!”   我真同情他,真的!   之后,我就陷入了可怕的漩涡中,晕眩算什么,呕吐算什么,灵魂和身体被一再撕碎然后重组的感觉,那才是真的可怕,相当于凌晨,给你一刀刀割下,再被治愈之术给你缝合,然后再割下,再缝合……   握了个大草啊啊啊啊!   ……   我是被“砰砰砰”的拍门声吵醒的,浑浑噩噩地醒来时,就听到床头有人朝我大喊:“还想睡到什么时候,是不是还得等着少爷来给你送药啊!”   然后“哗啦”一声,身子盖着的被子就被猛力掀开了。   我一个激灵。完全清醒了!   竟然让人近身都没有察觉,要是让阎晟知道了,还不如将基础功课都给我再伦一遍啊!   几乎是一种身体本能的,我一把抓住了来者的手,想要将这袭击我的人的手腕反折过去,不曾想,我的力气不知为何流失大半,软绵绵地连这点事都做不到。   我睁开了眼睛,哪怕做好了心理准备,目之所及地一切还是让我愣怔了下。   这是一个简陋的明显是古时候的房间,一张会咿呀响的,目前正被我躺着的木床。一张桌子两把椅子,桌上放了个水壶两个杯子,还有个柜子,就两扇门关着,还很不对称,一看就是做工特别粗糙的那种。   抬头望去,房梁上还缠绕着蜘蛛网,再看看被掀开的那件被子,灰色带花,薄薄的也不知道够不够取暖,还好上面没有补丁,不然这房间的主人一定特别清苦……等等。为啥是我睡在这房间唯一一张床上?   来人甩开我的手,直呼着:“又傻了?还不赶紧起来,小心被赶出去,到时候看你怎么办!”她边说还边扯了我一把,要我赶紧起来。   我这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,一个四五十岁的妇人,挽着发鬓,插着两根简单的朱钗,看着倒有几分架势,像个宅子里管事的嬷嬷!   不过我倒是从她的眼里,看到几分关切。   我看了看明显跟自己不太一样的手型,和上面分布的硬茧,还有身上单薄的里衣,垂到小腹上的长发,有一点明白自己可能是借用了别人的身体,就是不知道原身体的灵魂是死了还是怎样,还有我的女儿现在又在哪里,不会是在时光漩涡里出事了吧?   ☆、114 青春期的躁动   女儿不见了,心里分外焦急,但我还是为了大局强忍着,怕露陷不敢吭声,只顺从地下床来,拿起床边凳子上的衣服穿上,故意装作手忙脚乱穿不好衣服的样子来,来掩饰自己根本不会穿这年代的衣服。   “你看你,连个衣服都穿不好。”大妈看不过去,就过来帮我整理,再给我系上带上,就是一件淡蓝色的衫裙,样式是最普通的,我估计是婢女穿的,因为大妈刚才好像提到了什么少爷的?   “行了,快走吧。”大妈半拽着我往外走,   出了门后,经过观察,我才发现我住的这简陋的房间,是在一个很大的“府邸”里最偏僻的角落,住的是最下等的奴仆。   从大妈的话里,我似乎是得罪了一个堂主家的侍妾,然后被那个堂主随随便便一掌给打晕了过去,说是如果没死,今后就派往少爷这边伺候。   这话听起来没毛病?为什么让我觉得,在少爷身边伺候是种酷刑?   “你也别怨怼。现在这世道,能找到一个栖身之所实在不容易,比起那些流离失所被贱卖的,这魔宫虽然也不算好,至少还有得吃有得住,主子要是高兴了,还能得到些赏赐,你以后好好做事,不该听的不听,不该说的不说,多忍忍,这日子总能熬过去的!”   大妈苦口婆心地劝着,我却一个机灵:妈蛋,我居然跑到魔宫来了?   我确定眼前的大妈是人,所以这所谓的魔宫,应该就是武侠小说里,江湖中代表反派的存在吧?   “这少爷啊,虽然……但只要小心点,有那个预兆你赶紧避开,应该会没事的,像你今天这样可就不行了,知道吗?”   说得这么含糊其辞,这所谓的少爷到底有多可怕!   还有,能不能不要把中间最重要的省略掉啊,你所谓的预兆指的是什么能不能说清楚先?   心里忐忑,我下意识地摸向脖子,手往脖子那伸的时候才想到现在不是自己的肉身,那我的冥石项链应该不会在了,谁知道当我的手真碰到脖子时,真的被我摸到了。   我将冥石提起来垂眼查看,发现冥石还是那个模样,可我感觉有哪里不同了,比如我握着它时,它似乎也反过来粘着我的手指,还……还蹭了蹭我的指尖?   妈呀,冥石开了灵智了?   【麻麻,是我呀!】   脑海中突然多出了一道稚嫩地讨好的软糯的声音!   我手一颤,离开了冥石,惊喜道:“宝宝?”   大妈转过身来:“你说什么?”   我反应过来,赶紧谦和地低下头:“没,没说什么。”   大妈接着往前走,我紧跟在后头,同时试着在脑海中呼喊宝宝,却没有稚嫩的声音回复我。   我疑惑地想了想,再次将手放在冥石上,又传来了一道雀跃的声音:“麻麻,亲(づ ̄3 ̄)づ╭?~!”   我心里的焦躁被这软绵的声音给抚平了,这次没傻得嚷出来,在心里问道:“宝宝,是你吗?”   “是我呀!”   “……你是可以说话的啊?”不是才刚生吗?   “并不能,我这只是用脑电波再跟你交流!”   “好吧,”一出生就有这思维。也算逆天了,身为麻麻我很骄傲,“那你怎么在冥石里?”   “你身边没有适合我的容器啊,我只能藏这里面来了,这样就能一直跟麻麻在一起了。”   我笑了笑,安下心来。   我跟着大妈来到一个药炉,里头的管事鼻孔朝天,冷漠地看了我一眼:“明天再迟到就不用来了!”然后比比一旁桌上用托盘放着的药罐,让我端走。   大妈跟那位管事说了几句好话,再扯扯我的衣服让我赶紧去端,我低眉顺眼地过去,端起托盘,离开药炉,再由大妈领着来到一处建在山体凹处的院落:“你自己进去吧,以后就在这里照顾少爷,记住以后每天早上给少爷送药,不要再迟到了,今天也是药炉那位管事心情好,否则有你好果子吃!”   我在心里呵呵,实在看不出药炉那位管事,哪里像心情好的样子?   她说着又是一叹,有点怜惜地看着我:“我知道你也是受了伤才起的晚,可在这里讨生活可没人管你身体有没有不适,要想生存下去,就得对自己狠点,明白吗?”   知道她是真的关心我,我很认真地点点头,为了达成我的目标,我会更加小心!   大妈叹着气离开了,我端着托盘看了看跟前紧闭的院门,沉下一口气,再不知道这时候的阎晟在哪,也避免真一不小心被打死,还是先乖乖地照这身体所处的生活步骤来。   再看这院门,乌黑抹漆的,跟我在路上看到的其他或巍峨,或富丽,或别致的院落完全不一样,这里单单一个院门就让人感觉阴森森的。   我上去敲了敲门,等了一会门开了,开门的是一位老妪,驼着背,脸上布满皱纹,面无表情打量我的神情,一看就很不和蔼,也不慈祥,比容嬷嬷还凶的赶脚。   “我,我是新来的以后负责照顾少爷的,我叫……”额,这身体叫什么名字来着,“先让我进去给少爷送药吧?”   没办法,老欧一直瞪着我不说话,我只好先开口了,要是她执意问我名字,我就胡诌一个,一个底层的丫头,应该没人管我叫什么吧?   然而老欧又看了看我后,什么都没再问,就让我进去。   穿过长长的荒凉的院子,不太明白一个魔宫里的少爷,住的地方怎么那么像冷宫。   而且,这里面的房屋都门窗紧闭,虽然宽敞,但一点人味都没有,到目前为止。我只看到给我带路的老欧,和一位扫地的中年大叔。   走到主屋前,老欧在门上敲了敲,也不等里头回应,就示意我进去。   我:“……”   古时候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吗?跟我的认知完全不同。   无奈,我也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了房门,走了进去。   里头是很宽敞的,但是垂了几条白布条,随着不知哪吹来的风,轻轻飘荡着。   我轻手轻脚地往里走,不知是不是心里问题,感觉自己走了好一会,掀开了数条白条。终于走到了里头,一个相对于地面要凹下去许多的圆形“坑”,至少有五米的半径,被修缮过,铺上木板,看起来像是别样的屋内设计。   而在这中间,盘腿坐着一位少年!   少年看起来有点偏瘦,穿着件单薄的黑色衣服,长相清俊,就是面色不太好,有点营养不良的感觉,闭着眼睛,像是在打坐。亦或者练功?   我左右看看,这里面就只有这位少年存在,那他就是少爷了吧?   “少爷?”我轻轻叫唤了声,但那看起来瘦弱的少年,如一棵老定的松,一动不动,我看他连睫毛都没颤一下。   是睡着了,还是练功太过入定,对外界没了感知?   我知道武学里的内力修炼,跟修士的灵气修炼是有相同之处的,只是前者再怎么修炼也只在凡人之列,后者却有机会到达半仙之境。   药炉的管事说,要马上让少爷把药服下,我只好再走进一点,加大点音量:“少爷,吃药了!”   少年还是没回应,我都怀疑这是不是死了,一点感知都没有,就算是练功入神,有人靠近一个也会发现的吧?   虽然从一些只言片语里,感觉所谓的少爷好像很可怕,但我看眼前这位,实在是看不出哪里恐怖,我犹豫了下,也往下走到那坑里,朝少年走近。   怎么说我也曾是差点大杀四方的鬼婴之母,我才不会害怕这么一个小孩子呢!   “少爷?”我试着伸手去碰一下他,这回,在我还没碰到他前,他自己睁开了眼睛!   心脏不知为何多跳了两下,无名指上的戒指也缩紧了些许,紧紧地束缚着我,像要告知我什么。   我只是觉得,这一双眼睛,太给人熟悉感了,漆黑如墨,锐利如刀,浑然天成的霸气,但也只是睁眼的刹那,很快又敛了下去,变成平淡无波,只是比别人漂亮点的眼睛,普通得看不出什么特别。   那一眼,是我的幻觉吗?   “少爷,”我轻柔道,“该吃药了!”   少年眼中闪过不乐意,但还是点了头,那模样很乖,很软萌!   我把托盘放在地上,然后打开药罐的盖子,刚想把里头的药倒在碗里,就先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。   虽然如今这肉体不行了。可我的灵魂之力还是在的,这哪是什么药啊,分明是用各种毒虫制成的,喝多了会在体内形成虫卵,然后受控于虫卵的主人,等虫子孵出来,会侵蚀人体的五脏六腑,受尽折磨!   具体还有什么功效我就不知道了,可单单这些就够了,这手段真歹毒,这少年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四五岁,为何能下这种毒手?   是拿错药了,还是有人要害这位少爷?   我见少年乖乖坐着等我给他倒好药的模样,忽然觉得心疼,一把盖起药罐的盖子,说道:“这药不对,咱不吃了,少爷你先忙,我去帮你换一个。”   少年没吭声,只是又点了点头,我实在忍不住,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,发现他这一头头发油腻腻的不知道几天没洗了,认真一看,还打了一揪一揪的结!   看少年也不是不爱干净的啊,怎么不洗头呢?   我直接两手抱着药罐就走,却在院子里时,被那扫地大叔阻挡:“做什么去?”   “我看这药好像不太对,是不是拿错了?”我试探性地问着。   谁知大叔面色狠厉了起来:“你懂药?”   我警惕性心,马上改口:“不懂啊,我就是觉得这味道不好闻,少爷好像也不喜欢喝,所以想帮少爷问个清楚。”   扫地大叔仔细打量了我的神色,我努力装出无害、胆小、怯弱的模样,他姑且算信了,打发我回去:“不用问了,就是这药没错,药哪有好闻的,让少爷别任性,赶紧把药喝了。”   “是!”我故作无可奈何地咬咬下唇,捧着药罐又回屋里去。   回去后,少年还坐在原地不动,见我回来,眨了眨眼看着我,目光清澈得让人分外不忍。   我一咬牙,就在大屋里寻找了起来,总算找到了个花瓶,挖出土,把药倒进去,再把土埋上,这才回到少年身边,说道:“这药不好,我们以后不吃了,但不能告诉任何人,好吗?”   听到不用吃药,少年眼底闪过喜悦,然后点了点头。   怎么能这么乖,这么讨人喜欢呢?   我又忍不住想摸摸他的头,可是一想到那油腻腻地恶心的头发又顿住了,忍了忍说道:“少爷,你要不要去……梳洗一下?”我尽量委婉地劝着。   但少年却歪着头,好像不太明白我说的话,最后没办法,我动手在这院子附带的厨房里烧水,然后发现厨房里贫瘠得可以,可以看出没人在这里煮过东西,柴火倒是有,但没人用都潮了,我点了老半天才能用,还有那些锅碗瓢盆都需要洗一遍,好在后院靠近山体的那边有一口井,井水清澈可以用。   我越发不明白,一个魔宫少爷,日子怎么会过得这么“清贫”?但送药的事却格外认真,迟到一会都不行,虽然伺候少爷的人少得基本可以说只有我一个,但有一个老欧,和一个功夫底子应该不错的大叔看守着。种种迹象来看,实在是矛盾得很,到底是对少爷重视,还是不重视?   烧好水,我把又在打坐练功的少爷叫到后院要给他洗头,大叔只在少爷出来时瞄了一眼就不理会,似乎只要我们不走出这个院子,他就不会多管我们在干什么。   哦,还有吃药,他后来还特意检查了下药罐,确认少爷有喝下了才罢休。   用热水兑着井水,让少爷弯下腰,我给他冲洗。再用一点这时代用的洗头精给他抹上,足足洗了好几遍才算洗干净。   我想我动作算是很温柔也很到位,因为少年看起来好像很享受的样子。   洗完头就是洗澡,我发现他身上这身衣服也实在脏得可以……唉,穿个越,怎么还成老妈子了?   我也算是明白了,少年就是被放养的,无论是老欧还是大叔,他们不会管少爷的生活起居,而少爷也好像不懂这些生活常识,于是就搞得比流浪汉还脏。   直到扒下他的衣服,我才直到什么叫触目惊心!   在他瘦弱的身躯上,到处都是伤痕。有鞭子打的,有火烫的,有拳打脚踢的,一道道,新的伤痕叠加在旧伤痕上,几乎看不到一片完好的肌肤!   这实在太过分了,给他天天喂毒也就算了,为什么还要对他使用暴力,还这么地……往死里整?   “疼吗?”我语气很轻的问,喉咙滚动着,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太激动。   少年点了点头,然后又摇了摇头。   “打的时候疼,现在不疼了?”我也不明白,我为什么一下子就懂了他要表达的意思。   少年又点了下头。   我爱怜地摸摸他还带着湿气的头发:“我一会儿会很轻,你要是疼了就告诉我!”   然后我开始用毛巾沾热水,给他一点点地擦洗,要估计那些伤,结果花了足足比洗头还要长的时间!   一开始因为他的伤,我真的没太多想法,但差不多快好时,忽然觉得他的气息好像有点不对,正要抬头询问,他自己按住了我的手,有点急切地捏了捏,不知道要干什么。   直到我眼睛下移,看到那还穿着裤子的某地方顶起了帐篷……这是个正处于青春期躁动的男孩子啊!   我在犹豫是该当做看不见,还是帮他解决了好,他看起来好像并不懂该怎么做的样子?   谁知道,在我迟疑的当会,他已经自发地抓着我的手按在他那里,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做,只一个劲地用力让我的手牢牢贴着那部位。   算了,既然做了老妈子,就干脆做到底了,不仅照顾了身体,还“照顾”了生理!   又过了好一会,我终于走出那个澡间时,脸蛋红红得跟洗了桑拿,身上的衣服也湿了好几块,其中某个地方还沾着可疑的白色液体。   我低着头匆匆地来到少爷的房间,在这一间散发着臭味的房里,找出一件还算干净的衣服,再次回到澡间给他套上。   他脸上也带着一点红晕,但那是满足的,看他神色惬意就知道了!   唉,我再一次叹气!   之后有送饭的把饭菜送来,我看了下,堂堂少爷,吃的那份并不比扫地大叔好多少,甚至扫地大叔还有不少肉,外加一个大鸡腿,少爷完全没有,大部分全是青菜,只夹了一两块肉。   魔宫那么穷吗,给少爷吃这个?   看我有些不平,扫地大叔咬了口鸡腿,大垮马地坐下:“有得吃就不错了,怎么,心疼少爷啊?”   这事越伪装越显得假,所以我坦诚地点头。   “没必要的,你现在心疼,搞不好过两天,你就恨不得长了翅膀,赶紧离开这里了!”   我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,但也不好多问,就端过自己和少爷的饭菜回大屋里去。   少年吃得很认真,一口米饭一口菜的,吃到一粒米都不剩后才放下碗筷,舔了舔嘴唇,巴巴地看着我。   正在长身体的少年,这点饭菜肯定是不够的,我就问道:“还要吗,我吃不了这么多,可以给你!”   然后他真的不客气地抢走我才吃了一半的饭菜,生怕我后悔一般,几下子就吃进了他肚子里,然后他拍拍肚子,才稍稍满意了点。   我都不知道我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!   我暂且在这里住下,暗暗观察着少年和周围的情况,我并没有完全限制活动,比如早上我可以出去拿药,然后就可以暗中打听到一些事。   不过活动范围,就是在整个魔宫靠近少爷这边院子的西边,是这个魔宫最偏的地方,在这里出现的,一般都是仆役,然而不管是谁,新来的不知道有个少爷的存在,老一点的,对少爷的事闭口不提,似乎很畏惧。但到底在怕什么?   都敢苛刻少爷的伙食了,扫地大叔和老欧从来没问候过少爷,还每天给少爷喂毒,分明是在欺负少爷,我实在不懂大家在怕什么。   据我观察,这位小少爷每天的日常就是打坐练功,吃饭,打坐练功,睡觉,全程面无表情像个木偶,只有我给他梳洗,给他饭吃时,才会看见他露出一些属于孩子的神色。   我也没发现有谁打过他。大家虽然漠视他,却没人敢对他动手,哪怕是那位扫地大叔也不敢,我不知道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伤是怎么来的。   要说可怕的地方倒是有,那就是这位少爷完全不懂人的七情六欲,说好听他白得像张纸,说难听的,他无情无爱。   有一次,来送饭的不小心把饭菜打翻了,扫地大叔当着少爷的面,将那位活活打死,我看得都心惊肉跳,少爷却愣是连个脸色都没变。目光一如既往的清澈透明,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那被打死的奴仆,就像那只是一只被踩死的蚂蚁。   我以为他漠视生命,直到他发现他根本不懂自己的饭菜为什么那么少,而且没有什么荤菜,更不懂大叔的伙食比他还好是不对的后,我才明白,他被关在这地方十几年,从小到大,没人教过他礼义,没人教过他爱恨,没人教过他人情,没人教过他生活,他整个人生观都是扭曲的,他只知道他要练功,如果达不到要求就会被打,他知道被打很疼,所以就拼命的练功。   他没觉得一个人的生或死的区别是什么,弱小的被打死了,这有什么不对?   我想告诉他不对,却不知该怎么跟他说,他从小到大见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,一时之间,还真难以扭转。   然后这一天,在我来到这里第五天的晚上,收拾好后跟宝宝聊了会天,正准备上床就寝,忽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吼声。   那声音里饱含着痛苦的凄鸣,还有即将爆发的怒嚎,伴随而来的,还有一些奇怪的声响,好似什么东西被砸碎了!   最重要的是,这声音是从少爷房间里传出来的。   ☆、115 禽兽不如的魔宫宫主   我二话不说翻身下床,随意套上一件外套就冲出去,刚一出去,就见一道身影从主屋那里飞了出来,直奔大门,我跟上去瞧,这身体太弱跑得慢,等到了院门那边,就看到大叔正跟那身影打了起来,再一看,那身影可不就是少爷吗?   少爷怎么了,我最近都偷偷倒掉给他喝的药,这样也能毒发吗?   那清俊的小脸是狰狞的,眼眶发红,像只完全失去理智的小兽,跟我这几天相处,虽然什么都不懂但看着很乖巧的少年完全不同,他很可怕,一招一式都往死里招呼大叔,要不是知道少爷的习性根本不懂何为仇恨,几乎要以为他知道了大叔背地里对他做了什么,要找大叔拼命呢!   武功不低的大叔完全被压制着,最后更是被一掌打飞出去,吐出一口血后,竟然……装死了!   之后少爷就一个跃身,跑出去了。   我见势不对。现在也没了拦着我的人,就赶紧追出去看看。   我并不是多管闲事的人,在经历过大喜大悲后,我的心肠也是硬的,但我就是没办法不管他,因为……   ……   少年所过之处,皆是一片狼藉,任何挡在他面前的东西都会被他一掌摧毁,不管是人是物是牲畜,只要被他碰到,统统难以逃脱地成为掌下亡魂!   难怪魔宫西边这个旮旯的地方没什么人,只有奴仆在走动,因为谁都不想哪一天少爷发疯后,死在这里!那些奴仆都是没有自由之身,又没好的主子罩他们,只能被分配到这边。   又比如我这个身体的原主人,不就是一个小错就丢在这里,怪不得当初那个大妈会说那样的话!   少年已经杀红了眼,我看见他亲手将一只鸡的脖子拧下来,反手又把一只狗给打得内脏都掉出来,再见他抓住了一个腿脚不便、来不及逃的妇人,一把掐着她的脖子,从地上提了起来!  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,赶紧朝他冲过去,反而这样做就跟很多要逃走的仆人冲撞在了一起,有个好心的大伯拉住我,苦口婆心地劝道:“别过去,少爷这种时候是谁也不认得的,你过去只会送死!”   不过去难道眼睁睁地看他这般虐待自己?他的灵魂在喊疼,难道没有人发现吗?   或许有,可在生死关头,谁敢多管闲事?   我挣开了那位大伯的手,快速冲过去,在少年撕掉了那位妇人的一只手臂,又要拍掉对方脑袋时,猛地从后面连同手臂将他抱住:“少爷,少爷,没事了没事了,你冷静一点!”   少年只顿了下,随即扔掉妇人反手一掌打在我腰上,这娇弱的身体马上受不住地吐出一口血,但我抱着他的手仍将他勒得紧紧的。   少年气恼地又一掌往我腰部上拍,我一边咬牙忍受,一边把他抱得更紧,贴着他的脖子一遍一遍地说着:“冷静下来,冷静下来,没事了,少爷不要怕,没事了,我们冷静下来,会好的,会好的。你相信我,相信我!”   其实,我都不知道这些话,是真的在安抚他,还是在安抚我自己。   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他这个样子,完全失控的,没有理智的,一个人承受着只有他知道的痛苦!   虽然我曾经差一点为了阎晟大开杀戒,可我始终认为,一个人拥有非常人的力量,只是用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那人,而不是用来摧残生命。   就好比,阎晟对我来说那么重要,有可能我杀掉的人,也是另一个人的命根子,生命之所以可贵,就在于,这个世界上,一定会有个人,因为你的存在而欣喜,而喜悦,而充满感激!   这其实,就是阎晟教会我的,他看似最无情,可他比谁更懂得珍惜生命,他身为冥王,一直在承担着作为冥王的责任,他镇压着冥界最凶之地,他守护着人界的平安!   绝不是此时此刻,像个杀人机器一样,收割着眼前所见到的一切生物!   “阎晟!”我不自觉地低呼着心里面的那个名字,我情不自禁地埋首在他颈后,灼热的眼泪滴落在他后颈上,好包括了嘴里流出来的血,都从他后颈流到了衣服里。   不知是哪一样触动了他,少年开始慢慢地平静下来,我们都无力站立,一起跌坐在了地上,他反身将脑袋埋进我怀里,声声低鸣:“疼!疼!”   这撒娇的模样,是独属于少年的,我就从未见过阎晟这么“柔弱”过。   但也更让我心疼,我将手放在少年的头上,撑着疼痛的身子,给他轻轻按压起来,以此缓解他的疼痛,看着他因为舒缓而闭起了充血通红的眼睛,我除了心疼,更多的是愤怒。   他修炼的功夫有问题,以我强大的灵魂,之前就隐隐有所发觉,却没想到爆发后会是这样。   这是一种魔功,修炼起来很快,会让一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蓄积最多的内力,可世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,修炼得快,后遗症更大。   比如身体承受不住,疼痛欲裂,比如人的精神无法承载,就会像少年这般,痛得恨不得砍掉自己的脑袋,当然,他最后变成了砍掉别人的脑袋!   少爷终于“静”下来,大概之前的发泄已经让他把撑痛他的内里消耗出去,所以我算是比较幸运的吧。现在只要让他慢慢地缓解疼痛就会好了。   那些逃走的奴仆又试探性地慢慢回来,没办法,他们也想就此逃走,但那样的话,没被少爷杀死,也会被魔宫守卫杀死。   我一看见他们就烦,可心里清楚这不是他们的错,于是只能耐下脾气,指着那断臂的妇人朝那些观望的奴仆喊道:“还快把她抬走,现在救治的话,兴许还能捡回一条命!”   于是妇人的丈夫和孩子,外加几个相处得好一点的伙伴一起过来将妇人抬走,起先还小心翼翼地边行动边往我和少年这边看。最后见少年一直半躺着将头埋在我腹部里,才大起胆子赶紧把人抬走。   我等人群重新又散开,各干各的活后,终于忍不住地又呕出口血,想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,身子就倒在少年身上,就算还有意识在,这具身体暂时也动弹不了,再外人看来,我就是昏过去了。   少年的杀伤力是很大的,不管他是什么身份,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,唉!   我能感受到少年起了身。而我也被迫躺平在地上,紧接着少年扯了扯我,见我不动后他似乎感到生气,我能感受到周围的气压又开始灼人。   我正担心着他会不会又爆发出来,还是之前劝我赶紧逃命的那个大伯,好心地走过来,再离少年至少还有三四米的距离跟少年说话,大意就是我被他打伤了,带回去好好养着一定会醒过来的,让少爷不要着急。   说完后大伯又溜了。   好吧,能来说这么几句已经不错了,我不能要求更多!   我内心里自嘲着什么都不懂的少年,会不会直接把我拖回去,等了一会,自己就猛地被抱了起来,是打横的公主抱,抱我的人气息很熟悉,很稳当地抱着我往回走。   这下我就放心了,我心甚慰啊!   然后,我就干脆真“睡”过去了!   ……   醒来时,发现自己在少年的房间里,不怪我第一眼就认出来,实在是这几天为了给他一个干净的环境,我狠狠地打扫了一遍这屋子,才能像如今这般,都能闻到一股清香味,就连被子都是洗过的晒过的,暖洋洋的我都不想起床了。   但是,旁边多了一双眼睛灼灼地看着你时,就有点奇怪了,赶紧哪里都有点痒痒。   少年就蹲在床边,脑袋搁在床沿上,眨都不眨地看着我。   “做什么这么看着我,你今天不练功了吗?”虽然我知道他练的那个魔功不好,可显然少年不是第一次发作了,可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练,今天怎么有时间窝我窗前看我睡觉了?   少年刚刚还因为我醒来而闪亮的眼睛晦暗下去,他不开心时会显得阴沉,我想他自己心里也很清楚,只是不得不练,所以才会有这神情。   我正想安慰他,他却突然翻身上床,躺在我身侧,还掀起被子钻进我被窝里侧身挨着我!   “做什……啊!”   少年的手猛地从我衣摆下钻到我肚子里,冰凉的手冻得我失声尖叫一声。   就算此刻是人,他的体温依然是偏低的!   他却没有做坏事的自觉,就那么在我肚子上摸索起来,我想避开,他就用另一手抱着我,将我禁锢着,然后……我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个地方发生变化!   年纪小小,武器到不小!   “你。你先放开我!”   “不!”   我怔了下,因为这是少年第二次开口跟我说话,之前是喊疼,那会没太注意,现在才意识到,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呢!   这一发怔,让他得逞,压在我身上,完全控制了我的身体,然后抓起我的手往下……   妈蛋,要不要这么诱惑老娘,要不是看在你……是这等身份的份上,老娘一定把你吃了!   我恨恨地,不甘心地用手帮他解决。   记得曾有人说,男人在不开心时,喜欢做那种事来发泄,为说这话的人点一百个赞!   好不容易在手酸得受不住时,他释放了,我立马将手垂在身边,来缓解酸痛,冷不防的,少年竟然在我脖颈上舔了一口!   然后……然后他就起身,穿好衣服去练功了!   挑逗了老娘就这么走了?   我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,告诉自己他现在什么都不懂,不能跟他计较,如此说了好几遍,才压下了某种无名之火!   欲求不满的女人也很可怕的我告诉你,给我等着!   ……   都说意志力强盛的,再大的病魔也能克服,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,但我的灵魂之力强大,我这肉身的恢复里也跟着提高是事实,在床上躺了两天,我就能下床了。   明明被打得吐了好几口血的说。   当然,也有可能跟这身体原本就是个苦命人,遭受得多了,身体就跟着有了韧性!   但我好起来的这天,少爷却突然被那位我从未见过的魔宫宫主,少爷的父亲召唤走了。   我当时想着,既然是父亲,再怎么不待见少年,也不至于对少年下狠手,我就趁少爷不在,大叔还有伤在身在房里疗养,老妪也没在门口时,溜了出去,找当初的那位大妈。   我也是才知道,这位大妈在奴仆中算是个小管事,在这魔宫也待了几个念头,正巧是我这身体主人的远房亲戚,所以这身体主人才能在这乱世里,到这地方工作。   但没做多久,就因为得罪某堂主的小妾被打死了,真不知道在外颠沛流离还能活着好,还是在这里有吃有住随时会死的好,不过在外面,好像也不能保证活着?   之所以肯定她死了,是因为我得空后就招了她的魂,她因为寿元未到就先死于非命,所以还没到地府。   我就先収了她的魂,既保证她的安全,也防止被地府知道,这个时代多了个“外来人”。   我这次找这位亲戚大妈,就是想多打听打听少年的事,有些事必须弄清楚,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!   大妈原先什么都不肯说,也让我什么都不要管,我就说搞不好下一秒就被害死了,还有什么不能知道的,反倒是多弄清楚点局势,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,说不定还能活得久一点。   谁知道我说完这话后,大妈就一脸欣慰地看着我,直叹我成长了。   她说在少爷那里生存确实不易,然后就告诉了我一些她知道的,和她这么些年听到的见到的。   有时候这些老仆人,还能好好活着就因为她们比较聪明机灵,再加上一点运气。往往她们也是最接近真相的。   按理说,如果是魔宫宫主唯一的儿子,那应该是继承人,会被尊称“少主”,然而少年也只是被称一句“少爷”罢了。   少年的母亲,是魔宫宫主,从一个神秘不出世的组织里抢来的那组织的圣女,生下少年后,那圣母就气绝身亡了,原因不是难产,而是魔宫宫主在孩子出身前就给那圣女喂一种药,那药是专门育养胎儿的,但对母体的伤害却非常大。   要说宫主是想有一位继承人。所以不顾母体也要培养出一个优秀的下一代。   可谁能想到一位魔宫宫主的心思呢,这孩子一到满月,就冷到那冷僻的院子里,派几个嬷嬷养着,另外还有一大群看护看守着,等少年长到三岁,就开始修炼魔功。   就等于说,从一出生少年就在那院子里,起先照顾他的嬷嬷,以为他是被宫主遗弃的孩子,肯定不会好好照顾,要不是宫主交待了一定不能让孩子有伤亡,估计就扔在那让其自生自灭了。   所以少年在那一方天地里。什么都不懂,什么都不会,只是他聪明,每半年他会被宫主叫过去“询问功课”,在那短暂的路途,足够他观察不少东西,心跟明镜似得,虽然知道的有限,但足够他将知道的揉在心里搅碎。   直到他“疯病”发作,这是不懂所谓魔功的奴仆的说法,他第一次发病,先杀的就是教养他的嬷嬷,再杀了看守他的大半护卫。   起先他功力薄弱时,那些护卫还能抵挡,然而几年下去,护卫都一个一个地被他杀掉,说他发疯,有时候却又觉得他就是借着那股劲,来铲除这些看守他的人!   直至只剩下一个扫地大叔,他的任务只是在少年清醒时不让他走出院子,至于发病时,他就意思一下,然后装死,要么逃跑,谁也不认为一个只知道杀人的疯子逃得出魔宫,能够跟寻常人一样打听事情,反正魔宫西边这旮旯的地方,都是一些奴仆,死了也就死了。   慢慢的,就形成了现在的局势,没人敢照顾少爷,但也没人把少爷当回事,就选择了漠视,因为在少爷身边的人,通常在少爷病发时,都是第一个死的。   至于那没半年的“询问功课”,就是看他魔功的修炼程度,进步了没什么奖励,没太多进展,那少年就惨了,魔宫宫主会让他深刻的记住,那疼痛的滋味!   “既然宫主不是要让他做继承人,为什么还要逼着他练魔功?”还是练那么自损的魔功。   大妈一听,连连跟我比着“嘘”,要我小声一点。   她左顾右盼,确定周围真的没人后,才很小声地跟我说道:“你以为宫主为什么要找那个神秘组织里的圣女来给他生孩子?那是因为他想要一个具有魔体的孩子,那什么魔体我是不太懂啦,大概就是只要他修炼的魔功就是最纯的,等到孩子大了,就吸走他一身的魔功,说白了,少爷就是宫主装魔功用的。”   大妈不懂什么容器载体,但她说的却是最直白的。   “你以为宫主为什么要把少年养成一个废人,还不是怕这个宝物跑了!还有那药,听说就是为了控制少爷的!诶,我跟你说这些,你听听就算了,平日里该拿药拿药,该做事做事,少爷发病就跑远点,能活着就是福,懂吗孩子?”   我点了点头,转身时,面色阴沉。   世界上竟然有这样的父亲,这样对自己的孩子,连禽兽都知道爱惜自己的孩子,这所谓的魔宫宫主简直该千刀万剐!   一想到少年现在就被那魔宫宫主叫去,我就开始担心了,可我对这个魔宫完全不通,直接找过去是不实际的,还是回院子里等他吧!   我又是气愤又是较快速度地往回走,回到院子里时正好遇到老妪,她冷声问我去了哪里,心中烧着火焰的差点没忍住反手就一巴掌过去,哪怕这老妪有一点良心,以她看起来不低的地位,不至于连少爷的伙食都那么差。   我算是看出来了,比起那扫地大叔,这位才是真正监视少年一举一动的人。   我忍耐下来,低眉顺眼地:“就是去看看我姨妈!”   老妪又看了我半响,才不咸不淡地“嗯”了声:“赶紧进去吧,少爷回来了!”   回来了?一经老妪放行,我赶紧到主屋找少年,果然在他修炼的那个坑里找到了他,可瞧我看到了什么!!!   他就坐在那,还是盘腿的姿势,但眼睛是睁着的,显然没有进入入定的状态,他听到声响抬起头来,还朝我笑了下。   我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!   哪怕是一身黑衣。也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血迹,更何况还破了好几个洞,每个破掉的地方,都有很深的伤口,鲜血淋漓,触目惊心,都不知道那个父亲,是用什么打的!   我走过去,蹲在他身前,想要去触碰,手伸过去了却不敢碰到,离得近了才更清楚他伤得有多重!   “疼吗?”我轻柔地问着,克制着不让声音发颤。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对我笑得出来。   他坦诚地点点头。   我闷着气做了好几次深呼吸:“我,我替你上药吧,得,得包扎一下,不然……”我说不下去了,心脏痛得要死!   为什么这世界不能对他温柔一点呢,难道要做冥王的,都得经历这一切吗?   不……我想起来这里前,陶羽曾提到几大魔,虽然只是一句话带过,但还是让我听出了信息。   冥王历劫,是大魔的机会,所以他们如果要动什么手脚。完全可以让少年完成不了这场历劫的轮回。   我带着他到房间里,看着他明明承认很痛,却表现得很平淡,面无表情得跟身上的伤是假的一般。   小心地脱掉他的上衣,细细检查了他的伤口,有大部分应该是被鞭子抽打的,那鞭子应该是特质的,打得人皮开肉绽,却没伤到骨头,估计是怕真打残了不利于魔功的修炼。   我试着上药时,就更要直面那些伤口,我要给他抹药的指尖就无法控制的发颤……这时候,我反而觉得阎晟有自动愈合伤口的能力是一件很好的事,至少表面的伤口痛只要痛一时。   ☆、116 采草大盗   少年歪着头看我,似乎不明白我为何难过,然后伸出手指,稍微有点粗鲁地擦掉我不知何时掉下来的泪,然后比到我面前,无声询问这是什么。   “这是眼泪?”   “……”为什么会有这东西?   “人在难过的时候,就会流泪!”   “……”难过又是什么?   “难过就是……”我望着他的眼睛,下意识地就说道,“你一点都不想看到的我的某个样子,那就是我在难过!”   说完我自己先愣住了。   原来是我!   至始至终,都是我!   阎晟……   少年歪了下头,似乎还是不明白。   我释然,摸摸他的头,含泪笑着:“有一天,你会明白的!”   是的,会明白的!   我专心给他上药,但我能拿到手的伤药,都是低劣的,会让伤口很痛不说,治疗效果也不好。   所以,我就想要不要来点治疗术!   我是可以使用术法的,虽然这身体不能吸收灵气,但可以用精神力,只是精神力不容易补回来,且单靠灵魂之力很耗力,所以来到这里后。我就没使用过术法,想保留着实力,也是隐藏实力,以防万一。   但如果能让少年好受点的话,倒也没所谓了。   却在我准备开始时,灵魂传来一阵波动,我忙握住了脖子上的冥石,在脑海里问:“宝宝,怎么了?”   【麻麻,让我来嘛,我可以救粑粑】   “你可以?”我先是惊喜,随即略害羞,“什么粑粑,他还不是!”才十四五岁!!!   【千年后就是了啦】   “那你要怎么做?”   【你握着我的那只手不要动,看我的!】小孩子语气里透着急于展现自己的渴望,随即我就感觉有一道能量,从握着冥石的手中传导出来,直到我另一只手,我用另一只手抚过少年受伤的地方,手掌和指尖发出淡淡的荧光,荧光所过之处,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   我一见这“神奇”的一幕,忙在脑海里告诉宝宝,还要留一点点伤口,毕竟少年现在是个人,一下子就完全愈合太过可怕,留一点,他又穿着衣服,外人就不易察觉到不对。   宝宝听话地在治疗每个伤口时,都留了一点点痕迹,还顺便治愈了少年这么多年以来遗留的暗疾,等完事后,宝宝脆脆响的声音就变得有些疲惫。   【麻麻我休息一会,麻麻下次我睡觉时给我唱歌吧,麻麻债见!】   这是个有一点啰嗦的宝宝!   少年对于自己过快愈合的伤口只是多看了两眼,并没有太多惊奇,也没有要询问我的意思,这种算是信任吧?倒也省去我再去找一堆理由。   我还是给他认认真真包扎着,那个老妪不是省油的灯!   “少爷!”待一切做完,我跟少年面对面盘腿坐着,“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!”   少年静静地专注地看着我,等我开口。   “你,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?”   他眨了下眼睛,我第一次看不明白他的想法。   怕他不明白离开的意思,担心他以为他的天地就在这里,我拉过他的手,很认真又下意识地带上了急切:“你那个……你那个父亲不是好的,他一直都在算计你,包括你母亲,你继续留在这里,迟早会把命葬送在他手里,你跟我离开好吗。我们走得远远的?”   我很想知道神格在哪里,也想过他可能要继续待在这里,引发后续的事,才有可能引出神格,但是,我无法忍心看到他继续待在这里被欺负。   神格就在他身上,如果能够到他历劫完神格还在他身上的话,千年后的那个阎晟,是不是就……   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怕我无意间改变了历史,导致蝴蝶效应,到时候我和他还能不能在一起就不一定了。   可就算这样,哪怕历史改变千年后我和他再不相识,我也可以想尽办法找到他,可以好好地追求他一次,就算他最后依然看不上我,也好过他现在这样,也好过他千年后自我冰封的下场!   少年迟迟没有给我回应,就只是看着我,我觉得他在想什么事情,生怕他不相信我,我更加握紧他的手:“少爷,我们离开吧,离开这里,一切都会重新开始,好吗?”   “那你……”他突然开口了,“会一直陪着我吗?”这是他第一次说出一整个句子!   我突然顿住,不知怎么回答。   我是肯定要回到原来的世界中去的,别说阎晟在等着我,我自己也无法长时间停留在这千年前的世界里!我不能骗他,不能给他莫须有的保证!   “我,我不知道……”   少年沉默了,这次我却无法再劝他了,因为我也意识到,我带他出去,结果自己却离开了,他什么都不懂又该如何在外界生活?   我这个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?   可他继续留在这里,就算他父亲不对他下手,他修炼的那个魔功迟早会爆体,我带他出去,也是想寻找解决的办法。   天下那么大,江湖奇事那么多,总会有办法的。   正待我想再好好考虑考虑,安排妥当再来提这件事时,他反握住我要放开的手:“走吧!”   “什么?”   “走吧,我们,离开这里!”   我定定地看了他半响,猛地倾身过去将他抱住!   无论什么时候,无论是哪个他,我的要求,哪怕不合理他也会附和,哪怕他有自己的考量,也会迁就我!   ……   少爷又发病了!   在事隔一个月后,少年再次发狂地杀人了。   虽然这次时间好像有点缩短,但从少爷半年发一次病到三四个月,到两三个月,现在一个月就发病,也就不算什么了。   扫地大叔不知是不是上回真的被打成重伤,这次连意思一下都没,在得知少爷发病时,他溜的第一个。   老妪那凶巴巴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,在院子里的角落默默地看着一切,看着少爷冲出院子,看着我一如第一次那般担心地跟上去看,她随即收回目光,继续秀她的花。这花,秀得很漂亮,一点都没有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的样子。   但谁能保证,眼睛不花,就能看清一切呢?   少爷杀了一人,少爷又杀了一人,少爷大杀特杀!   以前他发狂时没有目标,冲到哪是哪,奴仆如果事先得到一点提醒,还是能逃出一部分人的。   但少爷这次,好像“理智”了些,无论怎么逃,都逃不开他的魔掌。一个个横死在地上。   如果这时候有人上前检查,会发现这些看似死掉的尸体,其实只不过是昏迷罢了。   可逃命的只顾着逃命,也没有上头领导愿意在少爷发病时过来检查,这也鉴定了,等他们觉得少爷应该差不多“安静”了,才派人来收拾下残局时,少爷早不见了!   ……   “没想到魔宫最旮旯的区域竟然还有通往外面的暗道,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   从一个地道里钻出来时,我们已经到了一处野林,显然是出了魔宫的范围,而这条暗道,是少年在装疯时。把所有奴仆打晕,然后光明正大地带着我进了一处隐秘的暗道,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这。   所以千万不要觉得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,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,就好比一个傻子,你以为他傻,所以在他面前行事就无所顾忌,傻子要是不傻,那他知道的秘密可就多了!   以往大家觉得少年“天真无邪”,估计很多事就不会特意避开少爷,反倒让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瞧了去,记在了心里。   我摆动手臂看了看身处的林子,满含壮志地说道:“我们从今天起就去闯荡江湖!”   记得年少时,有很多武侠小说问世,当时很多同学都羡慕着那所谓的江湖,哼哼,我现在就站在江湖中,等着吧,我一定会成为江湖传说的!   “走吧,这里也不安全,赶紧离开这!”我提了提肩上的包裹,里面有我和他的换洗衣物,还有几张钱票子,几件珠宝。   我当然是没钱的,这都是少年私藏的,我都不知道一个相当于被关押在院子一角的他,是怎么得到这么大数额的钱的。   越发觉得他“天真”的外表下,有一颗一点都不天真的心!   默默站在我身后的少年一声不吭,清俊的脸上面无表情,完全看不出这是刚刚大杀四方的魔神。   我们随便挑了个方向走,我没在古时候生活过,不知道哪跟哪,连现在具体是什么朝代都不清楚,肯定是没有目标,而少年则是出生到现在都没出过门,我很佩服他还能维持他的面瘫。   我跟他说,随便选个方向反而更不容易让人猜到我们去了哪里,但也有可能傻傻地走到敌人的大本营去,所以路上遇到什么都要小心点,多几分警惕。   其次,我教他,避免让敌人很快追踪到我们,我们首先要学会清除走过的痕迹,然后就是易容。   第一点,我从小说里学到一些,跟他说了之后,他反过来指点了我几个错误,然后做得更好,起先或许还能留下点痕迹,到后面,简直是“踏雪无痕”了。   第二点,我肯定是不会易容术。但我这个千年后来的人,还是懂一点化妆技巧的,改头换面一下,除非很熟的人,否则很难认得出来。   等我们从野林出来时,就变成一对两位落魄的、风尘仆仆的姐弟,世道乱,家乡的小村落,都被流寇给毁了,姐弟相互扶持要某个城市里谋生!   由于弟弟被那些烧杀抢掠,无恶不作的坏蛋吓到了,后来又经历了父母的死,所以变成如今这般不会说话,整日“呆呆”的。   当我们来到一个野外客栈时,客栈老板问起时,我就是这么回答的。   客栈里没什么人,大堂里只有一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老人,和两个大汉在对饮,我点了些吃的,拉着少年在其中一张桌子上坐下。   离两位汉子的那张有点近,因为我听他们在聊天,就想听听能不能听出点江湖上的八卦,电视上不都这么讲的嘛!   谁知道,两位大汉只聊他们当前的生活如何如何艰难,他们打算接下来到哪去做点卖力气的活,看他们都配着刀,应该是江湖人士吧,原来江湖中人日子也过得这么窘迫吗?   我还想听听江湖中有什么大侠呢,结果一个都没冒出来!   索然无味地和少年吃了些饭,在这荒郊野外的客栈里,没什么好东西,但对平日里只有素菜,还是不怎么样的素菜的少年来说,没有太大区别,反倒是能多添两碗饭,他感到很开心!   吃饱后,正要和少年回客房休息一下,这两天可没少折腾,我这具娇弱的身体是真扛不住了!   然而刚起身,就听到其中一个汉子突然很小声地对另一个汉子说道:“诶,你听说没有,最近出现了一个女妖,专门找那种清秀小哥,吸干他们的精元,听说已经死了好几个了!”   “我也听说了。”另一个汉子点头附和,“听说那个女妖长得美艳动人,要是能看一眼的话……”他脸上出现迷醉的神色,还朝身旁的汉子挤了挤眼,一副男人本色的模样。   “你就别想了,人家只找好看的少年,”说着,特意朝我们这边看了看,以为我们没听到般,“看到那位没有,听说那女妖就喜欢这种的。”   “去,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娃,那女妖能满足吗,哈哈哈!”   两人还就此低声淫笑了起来。   妈蛋!我低声咒骂一句,然后看向身旁的少年,他正一脸纯净地看着我,似乎并不能理解那两位汉子话中的意思。   不行,得好好再教育,不然真出现一个什么女妖,把他勾搭走了怎么办?   我快速把他拉回客房,跟他面对面谆谆教诲了起来,什么漂亮的女人不能信啊,她们要是跟你说话就当没听到,请你吃东西一定不能吃,装可怜装无辜一定不能信!   少年面无表情地听着,只有我问他记住了没有,他才会点点头表示听到了。   正在这时,有人敲门,我让少年坐着别动,自己过去开门!   门外站着的,竟是一位老者,看衣服,应该是刚刚坐在大堂的那位,当时他背对着我们。并没有看清他的样子,此时才发现,老者虽然留着长长的胡须,可脸色红润,没什么皱纹,要不是年纪真的不大,就是那种电视上说的高人!   “这位,有什么事吗?”   老者对我呵呵一笑,慈眉善目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,他手里拿着一个缝补简陋的布包问我:“刚捡到了这个,请问是你们掉的吗?”   我在心里呵呵,如果现在是在我那个年代,我一定会以为这是老者的搭讪伎俩的。但换做这时候,可能老者真的只是问问,便摇头回道:“不是我们的,谢谢啦!”   “这里面还有一张钱票子,真的不是你们的吗?”   “我确定不是!”里面要是有几百万支票,那就是我的!   老者又呵呵地笑了起来:“姑娘真是好人品!”   我尴尬症要犯了,这老者是来蹭戏份的?拿个破布包跟我说里面有钱,以此来测试我的人品?   不知老者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想法,笑着道:“在这乱世里,还能如姑娘这般保持本心的不多了,你也别多想,老头我真是捡到了这个才来问问的,不过既然说到这。就别怪我一老头子啰嗦了,你们俩姐弟出门在外,凡事多加小心,要是有什么事尽管叫我,我就住在你们隔壁,一些小毛贼,我还是能对付的!”   说我好人品,老爷爷你才是吧,捡了个东西就到处归还,随便看了对姐弟就说可以帮忙,您才是好心吧?   我在心里吐吐槽,不过看老者如此诚恳的模样,也像模像样的鞠礼:“多谢了!”   老者似乎还要说什么,等得不耐地少年赤着脚就跑过来,一把抱住我,然后怒瞪着老者。   在少年看来,我就是因为这个老者,才一直站在着不回去,他也生气我花那么多时间跟这老者说话,因为“不懂”,他行事更加无所顾忌,比阎晟还要霸道不讲理。   “抱歉……额,失礼失礼,我弟弟他……”我身为“姐姐”弟弟不懂事,当然要说些场面话,不过不清楚这时代的语言,有点不伦不类的!   至于这些古人说的话,你们看得懂当然是因为我翻译过了嘛!   老者摆摆手:“无事无事,既然这包不是你们的,我还得去问问其他人,我说的话算数,有事尽管找我,告辞!”   我看着老者转身离去,摇了摇头,这老人自己都说现在是乱世了,他自己倒很好心!   肩上传来疼痛,一瞧,嗬,握住我肩头的手,都快把我的肩膀卸下来了!   “怎么了?”我一边让他把手放松点,一边安抚脸黑黑的少年!   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我半响,才松开手,一把关上门,把我拽房里去了。   我无奈,只好找点话题跟他聊聊天转移下心情:“少爷,你觉得外面好不好?”   少年想都不想就摇头。   我诧异:“为什么,这外头那么大那么广阔,可以见到各式各样的人,各种奇怪的东西,听到各种故事传闻,以后我还会带你吃很多好吃的,这怎么不好了?”   少年还是摇头,拉住我的手:“很多人,你会看,不好!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我朝天翻了翻白眼,然后平静下来,决定再换个话题:“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?”   他摇头!   “要是哪里不好了就跟我说,我想办法给你缓解,千万不能爆发出来,知道吗?”   要不然,在这外头不知道要杀多少无辜的人,引起众愤,以后少年还怎么在江湖生存?   更何况,也容易暴露行踪,那个魔宫宫主一定不会放过少年的!   换做我,千辛万苦养大,就要能食用了,这食物却跑了,不追来行吗!   想到这,我还担忧少年体内的毒,虽然从我接手后就停药了,但他之前喝了不少,虽然暂时来看没什么问题,但始终是个隐忧,不知道这个年代,有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神医?   晚上睡觉自然就睡一张床上,这种情况不可能还各自两个房间,而在一个房间里,也没有让少年睡地板的道理,原本我想我睡地板的,可少年很粘我,我睡哪他就要睡哪,那还不如一起窝床上!   同时得感叹一句,这郊外的客栈真的很简陋,被子不是很保暖,床板也硬得要死,这里一到晚上又连降了好几度,冷得要死。   好在少年现在是人,虽然体温比常人低些,但在被子里相互捂一捂,他还是会暖和起来。倒是可以互相取暖了。   由于我在他想一起睡时提出了,不能“乱来”的条件,所以少年虽然有反应,但只是紧紧抱着我,什么事都没做,就像他没感觉一样睡着!   在这点上,格外的像阎晟,不该忍时永远不会忍,不该乱来时,再怎么欲火焚身都能若无其事!   睡到半夜的时候,不怎么紧实的窗户被风吹开了,一朵桃花花瓣轻飘飘地随着风一起飞了进来,一摇三晃地落在了床底下!  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。花瓣在地上静静躺了一会,突然一阵白烟冒起,一个七八岁的孩子,弓身趴在了地上,而那朵花瓣已经不见了!   小孩慢慢地抬起头来,直到越过床面,细细观察了会,确定床上躺着的两人都睡得很熟后,伸出两只细弱的手臂,打开一张网,然后朝熟睡的少年罩去!   少年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,吓了小孩一跳,不过小孩也机灵。当机立断地扔掉网,转身就跑!   那么多死在少年掌下的有不少都是逃得快的,可他们都逃走了吗?   并不!   少年掌心向着小孩一吸,小孩就往后倒退,背砸地上的摔在少年脚下,被少年一脚踩住胸口,动弹不得!   这时候我也从床上起来了,围绕着小孩转了两圈,摸着下巴思索:“这个就是那什么采草大盗?是个可爱的男孩子呢?这是要玩年下还是年上?”   ☆、117 会骗人的女妖精   后面那话小孩是听不懂的,可采草大盗他倒是明白了什么意思,一边憋红着脸想要掰开少年的脚,一边居然还能朝我怒吼:“什么采草大盗,我不是!”   “你不是?”我蹲在他身旁,还拿了根羽毛逗了逗他气呼呼的脸,“那你倒是说说,你半夜三更地跑我们房里,还想网住我弟弟是什么意思?”   小孩鼓了鼓脸似乎想辩解,但不知为何又不说了。   我扫了眼被扔在床边,只有巴掌大的网,笑道:“这是乾坤网吧,可大可小,还真是方便你抓人呢!”   小孩微微睁大了眼睛!   “没想到我会懂这个?”小孩的表情真是太可爱了,又那么倔强,有那么一瞬间,我宛若看到了曾经的自己,明明很无助,却又不愿承认,也不愿向旁人求助!   因为觉得没有可以信任的!   我笑笑:“我还知道你是只妖,嗯……”我认真看了看他,等看出他的真身后有些诧异,不过我没表现出来,“哦,还是只桃树妖?”   我边说边认真打量了他的五官,越看越是确认了!   真想不到那个谪仙般的妖精。此时会是这般模样!   看来要成长,总要经历些事情的。   “你,你不是个凡人吗,你怎么会知道的!”小孩眼里的惊恐多过惊讶,如果不是遇到很多打击,他不会在第一时间有这种表情。   “我还知道你在背后指使你的也是只妖呢!”   小孩睁大了眼睛,先是感到颓败,但马上又昂起下巴:“你想怎么样,直接说吧!不过我告诉你,想拿我去引诱她出来是不可能的,我只是个小兵,死了也不会有谁在乎,你抓了我也没用!”   他说得很不在乎,可谁能看到他那眸底深处的寂寞和疼痛!   他也是个渴望被人疼爱的小孩!   因为他是陶羽而想逗弄他的心思没了,我反倒很生气地戳他额头:“可不是,不过小小的桃树精,死了谁在乎啊!”   小孩眼里闪过受伤,却倔强地把头撇在一边!   “所以更要自己在乎自己,不是吗?”我挥挥手,很有默契的少年就把脚移开了,我已经跟他说好了,在有事情发生时,一定不能闹脾气,他也真的听话。   小孩摸摸有点疼痛的胸口,戒备地看着我:“你,你这什么意思?”   “你先告诉我,那个妖精是怎么控制你的?”   似乎觉得说了也没什么,小孩恨恨道:“还不是我的元丹被她夺走了!”   我扬唇:“那我帮你夺回来,让你自由,怎么样?”   小孩明显不信:“你为什么要帮我?”   我知道,以他的性子,说一大推感人肺腑的话,他或许一个字都不会信,所以也只能以毒攻毒了:“你看,那个女妖想要对我弟弟下手,这次你失败了,肯定还会再来一次,我防不胜防,倒不如主动出击。你帮我解决了女妖,我帮你夺回自由,我们互惠互利,这不是很好吗?”   果然,小孩真的认真思索了起来,但显然还很犹豫。   “放心,”我拍拍他弱小的肩膀,此时的陶羽,还真是一点都不强大,“我不会让女妖察觉是你背叛他的,你最坏的结果,也不过是被女妖控制变成被我控制,你这次失败了,想来回去的话。也不会好果子吃的,跟我也不差啊,说不定我真会信守诺言放了你呢?”   小孩似乎觉得有点道理:“那你不就怕我这边答应你,转头又去给那女妖报信?”   “所以啊,我这么相信你,你何不也相信下我?”   小孩又想了想,最终点了头,事实上,他也无路可走了。   这次任务失败,那只女妖不知会怎么折磨他呢,要是能成功的话,最差也就是被另一个人控制,要万一赌对了呢?   之后,我和少年就假装被抓进了乾坤网里,当然,乾坤网被做了手脚,少年完全可以从里面打破,就不用怕小孩真的骗我们!   就算他是陶羽,也不是后世认识的那个,该防备的还是要防的!   我和少年在那网里,随着小孩的跑动晃来晃去,我干脆就抱着少年,来稳住自己。   少年发现后,稍稍移动自己,让自己靠在偶尔会撞击到某些事物的那边,我有点惊讶,随即又释然了。   从抢走我的饭,不在意我是不是也会饿,到现在会观察到我是不是不舒服,这算是进步吧?   忽然,晃动停了下来,我正在想是不是到了,就听到一道有那么点耳熟的男声响起:“让你抓个凡人怎么那么慢,草木果然是最无用的!”   小孩这边没有吭声,那声音又道:“行了,把人交出来你就可以退下了,别在这打扰我!”   然后乾坤网就被放在了地上,由小小的可以缠在腰上的,顺便变大起来,恢复成正常大小,也可以看到搂抱在一起的我和少年,那声音不满地说道:“让你带这个男的,你倒好,女的也给我带过来了?算了算了,我不喜欢吃女人的肉,我倒有个朋友喜欢,送给他好了!”   边说边打开乾坤网,连一点避讳都没有,在他看来,我们就是俩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人。   于是,在他准备将魔爪伸向少年时,却反过来被少年抓住了手,然后握着对方的手,将其的身子甩在了地上,再反折着他的手在后背,一招就制住了!   “啧啧,我说我怎么看不出来呢,原来是披上了人皮啊!”我站起身后,就看到了被少年压着的,就是白天见到的那位慈眉善目的老者。   想来是假装还东西到我房间查探,确认我们有没有威胁,最后少年霸道的行为,让他真的以为少年的脑子有问题,如我骗客栈老板的那般,因为各种变故受了刺激。   此妖很惶恐。轻易被制服也就算了,可要从一个凡人手中逃脱是很容易的事,哪怕对方是个武功高手,但他现在却发现,他的双手被扣住,就像被绑了控妖咒,他竟无法挣开。   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!”   “我们是什么人?不如你先让我看看,你是什么妖吧!”我哼哼着撸起袖子,“看我今天不扒了你的皮!”   想到这丫套着个好皮相到处骗人吃人,不知多少如少年这般“如花似玉”的男孩子惨遭毒手,穿越一趟不容易,就让我为这时代的男孩子做点贡献吧!   我一把揪住他的头发,用出吃奶的劲往外拔。拔掉了用来伪装的人皮,露出了里头的一只脸色绿绿的女妖,还是一只蛇妖!   女蛇妖发出吃痛的声音,开始扭摆起自己的身体,企图用自己滑腻的身体甩脱少年的控制。   可少年为什么让魔宫宫主那么稀罕呢,发病时,连个赶来阻挡的人都没有?堂堂宫主为何还要用药来控制少年,将其困在一方天地培养成生活废柴?   因为以他的魔体,那一身功力,抵得上别人苦苦修炼的一甲子,妖又怎样,除去妖法,他们的肉体不见得多坚硬。   少年双手紧扣女蛇妖的手。内力锁住她的命门,加上他天生就是妖魔的天地,哪怕此时是个凡人,照样能够克制,所以才任她在怎么扭也挣不开!   女蛇妖急了,张口吐出了绿色的毒气,然而毒气一碰到我脖子上的冥石,就统统被里头的鬼婴吸收殆尽,我怕宝宝消化不良,握住冥石时,却传来宝宝满足的声音【麻麻,让她再多吐一点!】   我黑着脸,在脑里回复:“你不嫌弃她有口臭啊,不许吃了!”   宝宝嘤嘤抗议了两声,自从我发疯那天吸取了大量死亡之气后,好像它就再没吃过什么东西了,我有点愧疚:“要不哪天,我找个墓地?”   【好啊好啊,麻麻最好了,mua!】   我汗颜,我这个麻麻,既不用喂奶,也不用洗尿布,更不用整天抱在手里哄养,现在连吃都不让人吃饱,实在是很失职啊!   我这边在跟宝宝偷偷交流感情,另一头女蛇妖的脸全绿了,虽然她的脸本来就是绿的。   她大概没想到,她的毒气为什么没有用,我这身体是怕毒的,奈何毒还没碰到我就先被宝宝吃了,少年他身上有毒,好像可以无视其他毒液,想来,被魔宫宫主喂了那么多年的毒药,也是有点用处的?   “过来!”我朝躲在旁边看的小孩叫过来,他见女蛇妖那么轻易被制服了有点不敢相信,看着少年的眼神又是敬畏又是崇拜。   却,就这点程度至于嘛,要是让他见识到阎晟真正的武力值,还不把阎晟当神啦,虽然他也算是神,魔神!   哈哈哈,心里莫名地小骄傲!   等小孩过来后,我指着女蛇妖问道:“来,告诉我,你的元丹在哪!”   女蛇妖一见小孩就明白过来了,恶狠狠地瞪着他:“你这个叛徒,你觉得他们就好了,我看你今后怎么死!”   “放心吧,他绝对活得比你久,就怕你投了N次胎。他也还活着。”   草木修炼成妖不容易,眼前的小孩看起来是个小孩,说不定真实年龄都好几百了,我记得千年后的他,算起来都有近两千岁了!   “是的,我一定会活得比你久!”小孩凶恶地回瞪过去,“是我先看你怎么死!”   随后,他指向女妖的肚子:“我的元丹在那儿!”   我看向少年,少年二话不说将她翻过身来,一拳打在她肚子上,疼得她不停地摆动着双腿,时不时地变成蛇尾,再变成双腿。   少年继续打,一拳一拳毫不留情,终于让女蛇妖将小孩的元丹吐了出来!   一颗粉红色的很可爱的珠子,在夜色中闪闪发光,哪怕在蛇肚子里好久了,依然能闻到一股桃花香!   小孩渴望地看着珠子,却又不敢上前去捡,只能看看珠子,再看看我,在我弯腰把珠子捡起来时,他眼神瑟缩了下,虽极力装作无所谓的模样,可毕竟是小孩子,还伪装得不够彻底。   别看他好几百岁,其实心里年龄也只比凡人这个年纪的孩子好一些罢了,不过是受尽磨难,才看着成熟些。   我故意拿着珠子在他面前晃了晃,见他想要又不敢开口,还得装模作样地看向别的地方,我忍不住就笑了,然后将元丹递给他:“呐,好好拿着吧,下次不要再丢了!”   小孩怔了好久:“你,要还给我?”   “不是说好了吗!”   他又停顿了许久,而后试探性地接过去,等将元丹确确实实収进自己体内,他才确信,我真的就这样要求一个没提,就把元丹给他了。   他没说什么感谢的话,但看着我的眼神,没再如一开始那般抵触了。   “好了,接下来该说说,怎么处理这只蛇妖了。”我摸着下巴围着她打量,“听说蛇肉好吃,我还没吃过呢,要不我们尝尝?”   女蛇妖惊恐地看着我,说起来,她道行也不高,不然也不用披着人皮装模作样,不过是机缘巧合才让她得到小孩的元丹,小孩武力值虽然不高,一些小法术却用得不错,她利用小孩还真弄来几具小鲜肉尝尝。   现在轮到一个人类说要吃她,她能不害怕吗!   “不不,你不能……”   她顿住,我也停了下来,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,还有火把的光亮!   是附近的村民,客栈里的游客,江湖人,之前在客栈里说话的两个汉子也在。   他们好像听到什么风声,都朝这边赶来,我不由得响起,之前这个女蛇妖好像听到过她的一个朋友?   不由我多想,那群人举着火把,嘴里嚷嚷着妖怪在哪,而在少年禁锢下的女蛇妖,绿色的皮肤变成跟人类一样的肤色,然后柔弱凄惨地哭喊:“救命啊,快救救我,他们是魔宫的人,要把我抓去献祭给他们的宫主,你们快救救我!”   那些刚刚赶来的人,一听到魔宫都顿了下,可看清只有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一男一女外加一个小孩后,胆子就大起来了。   他们似乎对所谓的魔宫有着极深的仇恨。不等我们的解释就有几个江湖人朝我们冲来,我慌忙拉着小孩躲到少年身后:“你们做什么,怎么可以凭这个妖精一句话,就说我们是魔宫的人!”   我知道正派和反派之间,一直不对付,可从眼前这一个个恨不得吃了我们的目光,可能这个仇恨比我想象的大。   再一想,那所谓的堂主随随便便就可以为了小妾杀人,那个魔宫宫主更是对亲生儿子下毒手,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,附近村落跟魔宫离得不是很远,说不定一直都深受其害。   听到我的嚷嚷,当前冲过来的几人顿了下。可是两相对比,实在是地上的女妖精更弱势。   一个看起来柔弱可怜的女子,被一个“满脸煞气”的少年踩在脚底下,如果这真是一个妖精,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打趴下?   在凡人眼里,妖怪都是可怕的,是很厉害的!   女蛇妖立马又添了把火,哭喊着:“他们真的是魔宫的人啊,我家人就是被魔宫的人害死的,我想到其他城市寻亲,却在路上又遇到了他们,求求你们救救我,救救我啊!”   “家人被魔宫的人害死”这句话似乎引起了共鸣。我一见,也有些急了:“她真的是妖怪啊,会吃人的,之前不是死了好几个年轻人吗,都是她吃的!”   女蛇妖一听,一边哭一边努力摇头,怎么看怎么无助。   都说妖精最会骗人,我今儿算是见识到了,这演技不去后世当明星,还真是糟蹋了,我眼见刚刚停下的几位侠客和村民又要围攻上来,一手一个拉着少年和小孩立马开跑。   这种情况是说不清的,我现在无法自如的运用灵气,没办法让女蛇妖来个现形,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,还是赶紧跑来得实际。   反正我告诉过他们了,他们执意相信美色……咳,是一位妖怪的话,要真被妖怪吃了,也怪不得我们了。   我并不想让少年和他们打起来,少年从来不跟人打架,他一发狂就是杀人,我就怕他杀人!   谁知道我千方百计要阻止少年“病发”,却有人一心想要找死,我刚拉着这俩跑,这俩孩子也都很听我的话,我让跑,一句话没说就跟我跑,可没跑多久,就听到破空声,就见有个轻功了得的,从我们头顶越过,然后落到了我们跟前。   是一身白服,像是电视里演的正义化身的公子侠客,我一看,长得还马马虎虎,一脸的阳刚正气,那身白衣和刚刚露的一手,确实给他加了些分数。   但是,要说起白衣,我还没见过能比得过陶羽的,就下意识地对小孩说道:“等你长大了穿白衣,肯定比他好看几百倍!”   小孩听了怔了下,然后深思了起来。   我完全不知道我随口的一句话,给他将来带来的改变,我将少年和小孩拉到身后,戒备地看着白衣公子:“你又是谁?”   然后后面追来的那几个江湖侠客和村民中,就有人高兴地喊道:“竟是无尘公子!太好了,这俩魔宫子弟这次别想逃了!”   无尘公子?什么鬼!   无尘公子朝他们点头示意,随即便瞪着我们:“我曾说过,绝不会放过任何一名魔宫中人!”   这话让我特别嗤之以鼻,魔宫里也有许多无辜的奴仆,难道他们出来,也都要杀吗?这些自诩正义的人士,又和魔宫子弟有什么区别?   不过是前者杀人不需要理由,后者还要费尽心思去想,如何在杀人之后给自己戴个高帽!   我不屑的样子,看在那什么无尘公子的眼里,就是挑衅,他说了一句“杀害无辜良人,今天要代天惩治我们”之类的话,就从剑鞘里拔出剑来,朝我们刺来。   那一剑又快又狠,一个眨眼,就到了我眼前,以我此时的身体,根本避不开!   关键时候,少年拉了我一把,我跄踉着往旁退了好几步,再一瞧,少年已经和那无尘公子交上手了。   那公子确实有本事,剑招狠辣,出手又快,轻功也不错,相反,少年从未跟人真正的比试过,一时间倒有些落了下风。   但我并不担心这个,只要给少年一点适应的时间,他会胜的!   我担心的,是跟少年交手后,无尘公子感受到少年偏向霸道的内力后,肯定地说了句:“果然是魔宫的人,现在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!”   那些人如果原本还有点迟疑的,现在倒是确信了,然后趁着少年跟无尘公子对战时,那些江湖人朝我围拢过来,村民则吆喝声不断,各个喊着:“杀了他们,杀光魔宫的人,杀了他们!”   有两个汉子拔出砍刀,朝我砍过来。虽然这身体没用,但早先训练出来的反应几乎刻在灵魂里,我左躲右闪,倒是被我避开,可也架不住他们咄咄逼人,招招致命!   孩子站了出来,施了点小法术,绊住他们,可这更引起他们的反弹,说我们不但是魔宫的人,还是妖怪!   抵不过人多势众,眼看着小孩差点中招,我拉了他一把。结果被一刀砍在了肩上!   我倒在地上,小孩正好被我压在身下,而我的背,顷刻间血红一片。   小孩从我身下钻出时呆住,正在和无尘公子交战,但随时注意这边情况的少年怔住,他呆呆地看着那鲜艳的红,体内被死死困压的狂兽在呼啸着要出来,他的双手失控地微微发颤起来!   趁着少年发怔之际,无尘公子的长剑已经到了少年腰际,在无尘以为这一剑就能了结少年时,少年的手握住了他的剑刃,无尘惊骇地发现。他竟然无法将剑从他手中抽出,抬头一看,只剑少年面色看似平静,一双眼睛却已充血,一看就不正常。   “砰”的一声,他特意找铸剑大师铸造的长剑,生生被少年徒手给折断了,还未能收起惊魂,折断长剑的那手就朝他打来,将他打飞了出去,他在空中翻了个滚才化解去冲势,落地时双腿跪了下去,口吐鲜血!   无尘不敢置信地朝少年看去,不懂刚刚还被他打压着少年怎么突然提升到另一个程度!   ☆、118 选择生或死   不管无尘怎么想,少年根本没再管他,而是冲进了人群,在有人持续拿刀朝趴在地上的我砍来时,少年冲了过来,一掌拍飞一个,然后掐住举刀的汉子,“发病”中的他手指力道非常,只一下就掐断了那人的脖子!   人群中发出尖叫,他们想杀人,发现他们成了被杀的人就没了那狠劲,已经有村民被少年这几下吓住。   但也有江湖之士被激起更强的愤怒,可接连被少年又杀了几人后,都心生胆怯,然而这时候他们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,少年发病时,从来没有杀一半停手的,只有一次,但我也被他打了个半死!   我见他一脚狠狠踩在一个摔倒在地上的村民,将其踩得吐血身亡,我忙撑起身子冲过去,挡在了少年跟前:“够了少爷,够了!”   他用通红的眼睛盯着我,跟阎晟时的红眼睛不同,后者是眼珠子的眼色,跟前这位,是眼眶里的血丝,是完全没有理智的证明!   “少爷?”我试探性地叫了声。   他朝我举起了手。我以为他也要打我,结果只是把我推开,目标是他眼前能动的任何生物!   “不要!”我一把抱住他,想要阻止他前进,也直到此时才发现,这一个多月里的照顾,让少年长高了不少,也健壮了些,他力道很大,我在前头抱住他,居然还能带着我往前走。   我一边拖住他,一边朝那些村民大喊:“你们快跑啊,跑啊听到没有,跑!”   村民吓得扔掉手中的锄头之类的武器,转头就跑,连那些江湖人都跟着跑,都死了大半人了,他们没那么傻地继续留下,连那无尘公子,再又接连两次进攻少年被打得半死后,现在也没了踪影。   眼看着“靶子”一个个都跑了,少年抓狂地低吼,偏我又紧抓着他不放,他再次扬起了手,刚刚如果他还保有一点理智的话,现在的他,是真的想一掌打死我!   我抬起头看他,没有看他高高举起的手,而是盯着他的眼睛:“少爷……少爷……”你真的认不出我吗?   那一掌,再快碰到我时,停了下来!   第一次我阻止他,他连连打了我两掌,这次阻他,他却屡次为我停了手!   就在这时,小孩从后面偷袭,将少年打晕过去。   “现,现在怎么办?”小孩握着一根木棍,看看地上昏过去的少年再看看我,特别不知所措。   我整个虚脱下来,天知道我刚刚有多害怕他真一掌打我脑门上,把我拍死,现在只觉得浑身无力,被砍伤的地方一阵阵抽痛:“先找个地方,安顿下来,你知道附近有什么安全的地方吗?”   小孩似乎想到了个地方,只是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我,但一看到我身后被血染红的衣服,就不再迟疑了,帮我一起扛起少年,带着我们快速离开这里。   至于女蛇妖,天知道她在什么时候跑得无影无踪了!   少年带我们进了另一处野山,来到半山腰,又从半山腰另一头陡峭的地方下去,竟来到一个半封闭的山谷里,那山谷里灵气充沛,开满了各类鲜花,我还看到了一棵开着桃花的小桃树。   “这就是你的本体吗?”我边问边跌坐在地上,脸色发白,气喘吁吁!   小孩招来几只花精灵,帮忙一起把我和少年扶到山谷里的一处小木屋里,小孩说,这木屋是很多年前,一位隐世在这里的人留下的,但后来那个人还是走了,小孩不知道去哪,那时候他虽然开了灵智,可还不能变成人形,他也阻止不了那位陪了自己几年的人离开。   如今几个春秋过去,只怕那人早已作古,转世轮回去了。   小孩采了草药给我受伤的肩部敷上,我一直靠宝宝的力量才撑着把少年带到这来,如今一松懈下来,就再受不住,在敷药时就昏过去了。   醒来时,就觉得身上沉重得很,想起自己只有肩膀被划了一刀,身上怎会这般重?   刚一转头,就碰到把头埋在我颈窝里的少年,发现他整个人缩在我身边,长手长脚地都锁在我身上,几乎半个身子都压着我,怪不得那么重。   不过,他压的是我没受伤的那边,对我受伤的肩膀倒没什么影响。   正有些哭笑不得,就见一朵桃花飘了进来,然后在床边现了形,问我怎么样了。   “我没事。”我说着,撇着嘴指着压着我的少年,问小孩怎么回事。   “他醒来后就一直在这了,怎么都不肯离开,连饭都不吃!”小孩说着突然噤声,然后捂着嘴悄悄退了出去。   我一看,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。   “怎么了?”我轻声问,感觉他情绪似乎有点低落。   他收紧手臂,把我勒得更紧,像要把我镶进他身体里似得。   “我没事,你看我现在好好的。”我摸摸他的头发,他现在的头发清清爽爽的,跟第一次见时简直云泥之别,“少爷,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好不好?”   他没说话,只是微微抬头看着我,清澈的眼睛里,只有我的倒影。   “不管我们身处在何处,不管是分开还是在一起,我们都要保证自己的安全,好好地等另一个人找到自己,好吗?”   少年又将头埋进我颈窝了,听到分开之类的话,他就不开心。   “快答应我啊!”我催他,抬抬被他压着的胳膊碰碰他。   他最后还是点了点头,但很不高兴。   “你别担心,”我凑过去在他额头上亲了下,“我知道,不管在哪里,不管多久,你都会找到我的!”   他顿了下,然后抬起头来,眼睛亮亮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,我反应过来,失笑地凑过去再亲了亲,又亲了亲……   在那小山谷里住了几天,倒难得惬意起来,身上的伤在我清醒后得宝宝帮忙,也好得差不多。   小孩对我们很恭敬,他此时也如禹古十所说的。叫小桃,不过比起我,他似乎更敬畏少年,每每都尊称他一句大人,换做我就随意很多,但我看得出来,他现在已经开始把我当朋友了。   想起初见陶羽时,他说我们是老朋友,问他是不是在我小时候,他说不是,问他是不是在前世,他干脆不答,原来是在这时候!   如果能一直在这住下去,也是很好的。但我不能,千年后的阎晟在等着我,少年的身体情况也不容我们在这里耽搁,我便像小孩打听,可知道有什么神医?   小孩说了个名字,是以前跟着女蛇妖在江湖走动时听说的,据传那位神医医术高超,能解百毒!   于是我们着装“打扮”一番,就出发去找那位神医了。   一路上也算是看了看这时代的风景,山川河流是美的,这些没有后世的开发摧毁,真真是憾人的美景,但不好的是,国与国征战连连。处处都能看见弥漫的硝烟,走过的村落和城镇,倒是荒凉贫瘠得多。   我也顺便跟小孩打听了下修士和引灵者的事,据他说,正在百年前,两方刚刚大战过,如今正是修养和敏感的时候,所以这个时代,都看不到有什么修士走动,而据说打败了的引灵者,更是藏得一个都没看到。   也正巧了,冥王此时历劫之中,怪不得妖怪魔物时不时会冒出来,搅动得人间不得安宁!   我们走了十来天,就到了一处相对清净的山涧,传说中的神医就住在这里。   原本这样的地方安静是很正常的,可越临近神医的住所,周围就越发寂静,连虫鸣鸟叫都没听见,按理说在这山间小路上,周围都是茂密的丛林,再怎么样也该有些鸟语声才对!   没多久,就看到了山腰边搭建的竹屋,走近时,那屋门都是关着的,屋外养殖了一块药坪,只是不知为何有几株看起来有些枯黄,像是几日没人照料过。   想着那神医可能是不在家,但我还是想要去敲敲门,碰碰运气,可刚要上前,手腕就猛地被少年扣住!   我正诧异,少年却一句话不说地带着我往回走,速度比来时快很多,简直可以说是匆忙,我被他拽得都跄了下。   好在不论少年做什么我都是信任的,所以也没抗拒就跟着走,小孩见我们走了顿了下,也赶紧跟上。   正待我适应了步调想问少年怎么回事时,忽然两边的林木里跳出了许多黑衣人,想退,后面的屋门也打开了,同样冲出了不少黑衣人,将我们三个团团围住。   “我的儿,在外面也玩得差不多了,该随父回去了吧!”   随着一道雄厚的声音传来,身后的黑衣人让出了一条道,一名高大颇具威严,眉宇间戾气很重的中年男子,在他人的簇拥下走到了我们跟前来,从种种方面和气势来看,这人应该就是魔宫宫主了!   没想到,他竟然亲自出来抓捕自己这个儿子,还真是看重啊!   从紧紧相握的手中,我能感觉到少年在这宫主出现那刻,就浑身紧绷。眼底的眸色也加深了。   在外行走数日,虽然他仍旧不明白很多事情,但比起曾经,该知道的,也都知道了。   而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,少年早有逃离魔宫的准备,才会知道暗道,才会收集银两,他确实不谙世事,可他不笨,相反的,还聪明绝顶,要不是这魔宫困住了他,这父亲毁了他。他一定会在人间有一番大作为的!   魔宫宫主冷冷一笑:“带少爷回宫!”   “是!”   “宫主,那这位怎么处置?”在魔宫宫主身后的一位做书生打扮,却摇着一把铁扇的男子看着我询问。   “还能怎么办,就地格杀!”魔宫宫主一边下令,下意识地把目光移向了我,视线对上那刻,我们都有了片刻的愣怔。   都说眼睛是灵魂之窗,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,通过眼睛,有时候确实能够看到对方的灵魂,我惊骇的是,这个魔宫宫主,他……他并不是个人类!   我慌忙地张嘴想对少年说什么,却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不说,还有一股强大的威压朝我逼来,我双腿一颤,这具不中用的身体立马跪了下去。   这威压我有点熟悉,跟曾经交过手的三大魔有点类似……这个魔宫宫主,竟然是第四大魔??!!   似乎他也发现了我的身份不太对劲,就对准备朝我下手的手下摆摆手:“先别动她,把她一起带回魔宫里去!”   “是!”   少年在魔宫宫主下令杀我时,就开始反抗,但以他现在的情况,怎么敌得过大魔,大魔甚至都没亲自出手,只是让少年多年服下的毒发作,就彻底控制了他。   我看他疼得在地上打滚,眼睛时而发红时而发黑,身上的毛细孔里还慢慢地渗出血迹,看起来格外吓人,我想救他,特别在知道魔宫宫主竟然是一只大魔后,更不能放任他被带回去,可是在大魔庞大的灵魂威压下,我连动都动不了!   眼睁睁看着少年疼晕过去,我也跟着晕过去了!   ……   醒来时,我发现我在一处牢房里!   好嘛,来这古代里,玩没怎么玩,倒是连牢房都进来逛了下。   身上带着锁链,查探一下竟然是专门锁住灵气的特殊锁链,不禁好笑,我这身体用不了灵气,给我这么好的待遇是白瞎!   我站起身,拖着锁链来到铁栏处,向外看了看,这里很昏暗,除了我这里还有其他几间牢房,但都看不清楚,知道模糊看到有人影,只是奇怪都没听到什么声响。   不知道少年怎么样了,还有小孩,我当时自知逃不掉让他赶紧走,他是草木,他如果完全隐藏身形的话,是很难感受到气息的。不知道他有没有逃出去。   我握住冥石,在脑海里问宝宝,在事情发生时,宝宝想出来,我当然不会同意,我可没忘记阎晟会冰封的主要原因,就是各方势力,都不愿意看到冥王血脉的鬼婴降临!   要是让那大魔知道宝宝存在,宝宝还能活吗,他虽然表现得很厉害,但毕竟还没成长,算起来,它不过才出生两个多月!   “我们现在在哪?”   【魔宫,麻麻,你昏过去后,我们被带回来了!】宝宝的声音蔫蔫的,好不容易逃出去,这么快又被抓回来了!   “知道你粑粑现在怎么样了吗?”   【不知道,从一开始你们就是被分开的!对不起麻麻,我现在实力太弱了,我要是再长大点就好了!】   “不,你已经很好了!”我知道,只能待在冥石里的它,很大程度被限制了实力,就连我不都无法用这具身体使用灵气嘛,“有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去?”   宝宝更准备说,忽然叫道:【不好了,那只大魔来了!】   果然。宝宝话音刚落,我就听到了脚步声!   那位魔宫宫主,在手下的簇拥下,缓缓来到了我牢房前,细细地打量了我一会,就让人把牢门打开,他自己走了进来。   我坦然面对,怎么说我是有过一个人对上三只大魔的丰功伟业,虽然是在我“发疯”的情况下,但如果仅凭灵魂对决的话,我是不会因为对方一个威压就跪下去的!   “宫主,让您特意过来见我,是有什么事吗?”   魔宫宫主冷冷一笑:“不愧是天外之人,还没有一个凡人在见到本座时,能够这般淡定从容的!”   那是你不知道,你的三个伙伴曾经在我手里吃过亏!   不过他的话也让我心里暗惊,“天外之人”是何种意思?他果真看出了我是不属于这个年代的?   魔宫宫主似乎看出我的疑惑,竟然跟我闲聊了起来:“在修士和引灵者大战之前,有一位引灵者先知预言了件事,你可知道?”   是说冥界将有大劫吗?   他帮我解了惑:“他说冥王入凡历劫时,危险重重,很有可能渡不过,但会出现一位天外之人,那是冥王的贵人,会帮助冥王暂时渡过此劫,直到千年后!”   我睁了睁眼睛,那魔宫宫主也再次朝我看来:“我这儿子,几乎被我养废了,平日里也不是没有派去伺候他的婢女,却无人能够近他的身,且每当他发作时,往往死的第一个,你非但让他信任了你,在他身边那么久竟还没死,甚至还有能力把他带出魔宫,确实有点本事!”   “呵呵,过奖!”   “可你知道吗,”他两步逼近我,“本大魔从不信命,我倒要看看,你这个贵人死了之后,他这个冥王还怎么渡过这场劫难!”   我瞳孔瑟缩了起来:“你想做什么?”   他阴阴笑了起来:“我想杀了你这身肉体对你应该没用。但若将你的灵魂摧毁呢?”   我震怒地说不出话,胸口微微起伏,心里是怕的!   然后他动了动手指,就有人进来压着我出了牢门,一路走出了牢房,来到后山的一个窟洞!   我往那窟洞瞧了一眼,里头黑漆漆的,还有莫名的风吹出来,让人打从心底发颤。   “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魔宫宫主弯身捏起我的下巴,然后逼迫我往下看,“这是魔宫的魔窟,曾经这下面养满了毒舌,专门惩罚魔宫里的叛徒!”   女生天生会惧怕毒虫毒蛇,我一听到下面满是毒蛇。就难以自抑地发毛!   “不过你不用担心,”他哼笑着抚摸我的头发,“自从本大魔接手这个魔宫后,这个魔窟就让我连接到了幽冥之地的魔之深渊,知道魔之深渊是什么地方吗?掉进那里的魔,不管多强大都别想再出来,只要是灵魂,一进那里都会被摧毁,从这时间消失得干干净净!”   我下意识地想往后缩,离那个魔窟远一点,可压着我的人却又将我往前拖了拖,再我挣扎下,差一点就把我推下去,倒是那魔宫宫主拉了我一把。  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他。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!   直到他给手下示意,然后被关在囚车里的少年被拉了过来。   此时的他,又变成了初见的那个脏兮兮的模样了,身上的衣服都沾染了血迹,又在地上滚过,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。   “少爷!”我心疼地喊着他,趴在囚车里的少年动了动,缓缓抬起头来,看见我时,眼睛亮了下,但并没有动。   “你怎么样,好不好?”   他摇摇头,然后又点点头。   他想说不好,怕我担心又改口说好!   我含着眼泪想对他笑笑。却只觉得一片无力。   我将目光从他身上转移,看向魔宫宫主: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”   “何必这样,我这是想给你们一个机会!”   我抿着嘴,绝对不信他会这么好心。   “你看看,本大魔将他辛辛苦苦养成,现在这食物也成熟了,已经可以享用了!”他抓住我的头发,往后拽着让我仰起头,“但是呢,我这也有一份解药,不紧可以化解魔功带给他的残害,还能解了他身上的毒!”   “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?”我忍着头皮的疼痛,尽量冷静!   “二选其一!”他笑了起来,“本大魔让你来选。你呢,自己从这里跳下去,我这次就先放过他,反之,你说你想活着,我现在马上吸干他,如何,本大魔很仁慈吧?”   我怔了下,然后哈哈笑了起来:“好,好一个仁慈,您还真恨他,就是想让他痛苦是吧!”不管我做哪个选择,对少年来说,都是伤害。都是背叛!   我选择活,他死,我选择跳下去,以少年偏激的想法,只会觉得我离开了他!   “你说得没错,”魔宫宫主放开了我的头发,拍了拍我的脸,“这已经是本大魔给你们的宽赦了,选一个吧!”   选?怎么选?   撑在地上的手,在地面上抓出了五道痕迹,我紧紧盯着少年,然后笑了,一如平时那般温柔的笑着:“以后,以后把自己养壮一点,听到没?”   我不知少年是不是懂了我和魔宫宫主之间的交易,亦或者凭借着野兽般的本能察觉到危险,原本不动的他突然一把抓住横木,用力地晃动起来,想要将困住他的横木掰断跑到我身边来,嘴里也发出了阵阵低吼。   像是愤怒,像是悲鸣,又像是在哀求!   我闭上眼,不忍再看!   以其看着他死,不如我先死,请原谅我的自私,好吗!   苍天在上,我将贡献我全部的灵魂之力,请帮助他成功渡过此劫。也请让他,在渡过此劫变成冥王时,忘记关于我的一切,安乐,敬上!   我咬牙,纵身往魔窟一跳!   ☆、119 若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  我最后的视线里,是少年冲破了禁锢,朝我冲了过来!   我感觉我在不停地往下坠落,像个无底洞般没有尽头,我的眼睛却始终不敢闭上,紧紧地盯着上面,看着那离我越来越远的光亮,看着那迎着光朝我跳下来的身影!   他以比我更快的坠落速度到了我跟前,手一捞就将我抱进怀里,不用说什么,也不用再去质问什么,这一刻能够相拥,才是我们最感激的!   顶上魔窟的那一点光亮消失了,我们一同坠入到无尽的黑暗中!   凌冽的风呼啸而过,几乎只是瞬间的功夫,我借用的肉体就不复存在,幸好这具身体的主人早已经死了,没有我,估计也早就腐烂,倒不会觉得愧疚。   肉体之后,就是灵魂,少了肉体的束缚,魂体就发出光芒,只是这柔和的灵魂之光,在这凌冽的黑暗中,形成了特别矛盾的对比。   它像是一只大手。牢牢地裹住抱着我的少年,明明是最柔软地存在,却化为最坚韧的防护,将少年保护得好好地不受周围无形的撕裂力量影响!   就在我几乎散尽所有灵魂之力,魂体要被撕裂时,少年将我拥紧,额头贴着我的额头,我只感觉他的额头发出幽幽的光芒,却不知那里闪现了一个特殊的符号!   紧接着,有什么东西从少年身上传了过来,刹那间,我几乎破裂快四分五裂的魂体又重新被粘合在了一起,我惊骇地看着他,他也静静地看着我,哪怕是在黑暗中,我也依然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,只有我的倒影!   是神格!   他竟然把神格给了我!   我用全部的灵魂之力救了他,他却用神格重塑了我的魂体!!   我张张嘴,想说什么都被梗在了喉咙里,而少年,定定得看完我后,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,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道一般,我急急忙忙地将他抱紧,才没让他被周围的力量跟我冲散!   怎么回事,就算他把神格给了我,我也用灵魂之力护住了他,至少暂时他是不会有事的,怎么会昏过去?   在我焦急的时候,脖子上的冥石亮了下,之后我的魂体里就灌入了两道力量,一道是宝宝的,另一道……竟然是小桃的,他竟然躲在冥石里?   “是我把他拉进来的,”知道我想法的宝宝当先开口,“现在来不及解释了,麻麻你快点,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,否则我们都会被毁灭在这里,连渣渣都不剩的!”   “可,怎么离开啊?”   “麻麻你忘了吗,你是引灵者啊!”   我醍醐灌顶,一边抱进少年,一边借用宝宝和小桃的力量,打开了阴间路!   迈过去第一步,那无尽的黑暗就全然被阴沉沉的阴间路顶替了,以前我不太喜欢阴间路的这种天色,因为太让人压抑了,如今却觉得好得很。   路上的荆棘为我打开了路,我也不急着上前,带着少年虚脱地跌坐在地上,只觉得累得慌!   冥石又亮了下,紧接着小孩就被弹了出去,可能摔得有点疼了,他骂骂咧咧两句:“死小孩,就不会温柔点吗!”   “小桃?”   “嘿!”听到我叫他,小桃坐起身,凑过来问,“你怎么样,没事了吧?”   他将我上上下下看了遍,确定我这个魂体没有大碍后才松口气,然后笑道:“原来你是引灵者啊,要不是这样,我们都离开不了魔之深渊呢!”   要不是少年将神格给了我,加上我能够容纳各种能量的体质,也无法在那地方打开阴间路的!   我收敛心神,点了下他的头:“我不是让你赶紧走吗,你怎么反而跑到我冥石里去了?”   “我小桃是那么不讲义气的吗?”小桃气愤填膺地说道,“偷偷跑掉算什么英雄好汉!”   我有点无语:“什么英雄好汉,你现在就是个孩子!”   “你才是孩子呢,算年纪,你还得叫我祖宗!”   我懒得跟他在这件事上争论,既然都跟到这来了,也没什么好说的!   我低头检查躺在我怀里的少年,轻轻摇了两下都没醒,触手的皮肤却有些热!   我没多想,他现在还是个人,有温度很正常,虽然不知道少年为什么昏迷,但听他呼吸均匀,应该没什么事吧?   确定少年暂时没事后,我才开始盘算起我们当前的情况:“现在我们怎么离开?往前就会到达地府,往后退就会回到那个魔之深渊,我们怎么回到人界?”   小桃想了想,说道:“我曾听闻,地府里有另一条路,可以通往人间!”   “哪条路?”   “轮回道!”   “……”   这可真给我出了难题:“进轮回道不就等于轮回去了吗?”   “这个……应该有别的办法的吧?”   “算了,死马当活马医,先进地府吧!”   虽然不清楚地府是什么情况,总比回魔之深渊来得好吧!   我扶着少年起来,小孩帮忙搀着少年的另一边,而后,小孩又帮忙用他草木的气息来隐藏我们灵魂的气息,以免被地府的工作人员察觉到!   我们来到那条黑河,以往我渡魂时来过几次,却没有一次真正为怎么渡过它而烦恼!   “我帮你们遮掩的灵魂气息,只要一过河就会被发现的,现在怎么办?”小桃问我!   我抓抓头发:“我哪知道,宝宝,你有办法吗?”   【如果有对面的花,就没问题了!】   “花?”我看着对岸开了遍地的形状像火一样的花,若有所思!   【是啊,我从哪些花里感受到极重的幽冥气息,一定可以遮住麻麻和粑粑的灵魂气息的!就是可惜哪些花只长在对面!】   我傻怔怔地掏出一朵跟对岸哪些花一模一样的花:“是这个吗?”   小桃:“……”   鬼宝宝:“……”   宝宝弱弱地问了句【哪来的】,得知是我之前渡魂到河对岸时摘下的,有点无语。   我后来才知道,这种花会燃烧一切靠近它的生灵,所以任何引灵者遇到这种花都要极其小心,我倒好,直接摘了一朵。   “大概我当时怀了你,连冥差都把我误认为是冥界的贵族,所以才没事的吧?”   鬼宝宝没再说什么,他原本还想着要用这种花渡河的话,它还得护住我不被这花伤害到,现在倒好,这花完全把我当死灵了!   我将花放到河中,花就开始变大。变成一座“花船”,小桃变成花瓣贴在我身上,我抱着少年跳上了花船上,起先还担心这花会不会对现在是人类的少年有影响,见他安安稳稳地昏睡着后,才放下心来。   花船行到河的一半,把一半注意力都放在少年身上的我,不得不承认一件事——少年发烧了!   “怎么会这样?”我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少年的皮肤,感受着那滚烫的温度,这已经超出了人体应有的热度,甚至还有再持续上升的趋势。   要不是在上花船时,就感觉到他体温不太正常,我一定会以为是不是花船的原因。让他快要自燃了。   对于少年的情况,小桃和宝宝也都表示不清楚,不管是魔之躯,还是修炼了魔功的凡人之体,他都不可能有高温的情况发生的。   我一边焦急着想办法给他降温,一边让花船快点走,唯一能想得到的,就是或许离开地府少年就能好起来!   “我是不是很没用,”我尽量让自己的魂体去给他降温,贴着他的脸颊在心里对他说着,“每当我出事,你都能第一时间救我,而每当你有事。我却都无计可施,你知不知道这让我很挫败,让我特别的自责,你最能感受到我的情绪,最能明白我的喜怒哀乐,所以,拜托你,一定要好好的!”   在我的担心下,花船终于到了对岸,有花的遮掩,就不会有鬼差在对岸等着缉拿鬼魂,我们下了河后,我将少年背在身后,我现在是魂体,做这种事倒不是很费力。   再把花从河里捞上来,变成一件斗篷,不仅盖住我身后的少年,连我都一起遮住,在戴上帽子。   以前,我从迷雾中,能够看到河对岸有一座城市,到了跟前,才知晓这座城市的壮阔,城墙往两边延伸,都看不到各自的尽头。   我走到那巍峨、浑然天成的紧闭的大门前,哪里有两个鬼兵,拿着三叉戟,一见有魂靠近就挡住了我。   “请出示通行令牌!”鬼兵面无表情地说道。   通行令牌?我怎么会有那玩意?   我悄悄问小桃和宝宝,他们也表示没有,鬼差见我踌躇着,就将三叉戟对准我:“没有通行令牌不得擅入!”   我被那尖尖的地方指着脖子,想着要不要先退,可是身后少年那逐渐升高的温度,烫得我的背都开始有融化的迹象,我现在可是魂体啊,他的情况不能再拖了!   想到少年,我突然想到第一次见到阎晟时,他扔了块鬼差令牌给我,让我一直都以为他是个鬼差来着,不知道那块令牌有没有用?   带着试试的心态,我将那块鬼差令牌找了出来,忐忑地递给其中一位守门鬼兵。   鬼兵接过令牌看了看,把令牌还给我时,还对我拱手行礼,喊了声:“大人!”   紧接着,那紧闭的大门终于开了,我直到背着少年走进去后,才总算松了口气。   这是一条长长的黑玉石铺成的路,我在那路上走了好久好久,途中遇到几个赶往“往生殿”的鬼魂,他们往往会被一个鬼差带着往前走,期间会过一次桥。桥上有个卖茶的婆婆,说是婆婆,她有时候看去是个美丽的少女,再看,就是个风情万种的中年妇人,又看,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,最后再看,竟成了个小娃娃。   她不停地扮演着人生的各个阶段。   每个从她那里经过的鬼魂都会喝她的茶,喝了之后,前尘往事一干二净!   我跟在一队鬼魂之后,在经过孟婆那里时,她也给我端了碗茶。我用令牌在她跟前晃了下后,她又把茶端了回去。   也不知道持续走了多久,我终于看到了一块大石头,那大石头发着幽幽的荧光,石头下面是一池池水,仔细一看,那池水竟然是活水,只是不知从哪流过来的,又流往哪里去。   池水是淡黄色的,宝宝在我脑海里惊呼,说这是黄泉水,而这块石头,是三生石!   我有点奇怪,陶羽说黄泉水难得,可这不是有一整池地摆在这吗?   我见每个灵魂都会站在三生石前,三生石上的光就会照在他们身上,也不知道他们都看到了什么,当光芒从他们身上消失时,孟婆的茶就发挥了作用,神情呆滞,眼睛里空空无神。   之后他们就会被鬼差带往另一条路,不管是鬼魂还是鬼差,没有人对黄泉水下手,就像没看见似得!   我想了想,就跟这一队的鬼魂分开了,选择了池子正中的路,因为这条路,没有一只鬼差和鬼魂从这条路上过去。   没多久,我来到了一个大殿里,这大殿里静悄悄地没看到一只鬼,身后的少年发出声响,我就将他放了下来,虽然他的温度没有丝毫降下来,但人确实醒了,便有点高兴地扶住他:“少爷,怎么样,哪里难受?”   他没有说话,只是定定地看着我,脸因为温度而变得红红的,衬得眼睛越发晶亮。   “你再坚持一下,等我们离开这里,就会好的。”我摸摸他的脸,也不知这话,是安慰他,还是安慰自己。   回凡间他会不会好我不知道,但我确定,在他恢复冥王身份之前,在冥界里是很危险的,像魔宫宫主那只大魔一般,处心积虑要害死他的多不胜数!   想到此,我重新将他背起来,他看起来并不乐意。可他现在虚弱得站都站不稳,怎么自己走?更何况,有斗篷来掩盖他的气息,我才能安心。   我继续往前走,这个大殿很大,走进去会发现,这里面分了一个又一个的殿堂,跟迷宫一样,我屡次找不到出去的路,心里都焦躁起来。   小桃和宝宝以前都没来过地府,不清楚目前这是什么地方,自然也无法给我指路。   这时候,少年搂紧我的脖子,手越过我,指了一个地方。   我惊喜地侧头看他,想问问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,他却很痛苦般又把头埋下。   他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,要说他为什么知道,他也说不出来,他现在头很痛,身上每一寸都很痛,像要裂开了一样。   他的心情一一地传入我心里,我担心地一叹,没有多问,直接往他刚刚指的地方走去,那是在大殿的正中。但是那里是墙,没有路啊?   难道是有什么机关?   我试探性地伸出手去摸,结果手竟然直接穿墙而过,因没有思想准备,整个人都因为惯性而扑进了墙里。   往前趔趄了两步,站稳后一看,自己竟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。   四周都是怪石,跟前是火潭,燃烧着熊熊的烈火,流淌着岩浆,但在火潭之上,却有几块悬浮的石头,一整列,像桥一样搭在火潭之上!   我小心地先探出一脚,在最靠这边的一块悬浮石头上踩了踩,确定人上去后这石头不会掉下去,才忐忑地整个人都站了上去。   可一上去,石头就往下沉了一寸,那失重感把我吓了一跳,再一次确定石头只是往下沉了沉,而没有掉下去后,我不敢再耽搁,借着这些悬浮的石头,小心地走到了火潭的对面。   刚一落地,就听到有巡逻地阴兵喊道:“什么鬼,竟敢擅闯xx,站住,别跑!”   我没听清阴兵喊的这地方的名字,因为在其出声时,我就慌不择路地跑起来,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走,但却引来了越来越多的阴兵。   忽然,我好像看到了什么光亮,就朝着那光亮,好像钻进了什么,等我再定睛一看,竟让我真的找到了轮回道!   轮回道是个发着刺眼光芒的大圆通道,身后的阴兵越来越近,我赶紧将少年从我背上扶下来。就要将他塞进轮回道里。   他却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,我很焦急,对他说道:“你别担心,我就在你身后!只要一出去,你就能看到我了!”   他见我果真也要钻进轮回道里,迟疑了下才松了手,先我一步进了轮回道,我没有骗他,他一进去,我马上也跟着进去!   一进轮回道里,就好像有巨大的河流不知要将我们冲往何方,周围隐隐约约能够看到各个地方的景象,看到各式各样的人。嬉笑怒骂,爱恨嗔痴。   少年就在我前方,我想再上前一点追上他时,忽然身子震了下,一种奇怪的感觉,让我将手指探进嘴里,挖出了当时含在嘴里的轮回石!   在看到它已然变成了黑色时,一万种感慨,不知该从何说起!   我的灵魂开始发出点点星芒,不消多时我就会从这个时代消失,没能多想,我立马将桃花从我身上扯了下来让他变成人形,根本不等他询问。就抓着他快速地说道:“你要找到僵尸王禹古十,让他在冥王出事之时,让冥王之妻找你,这是轮回石,你一定要参详出里面的奥秘,我在千年之后等你!”   我握着他的手,让他跟我一起紧紧握着轮回石。   小孩双眼分外迷茫,但看着我越来越虚化的身影,他也不安起来:“你这话什么意思啊,你这是要离开了吗?”   “我实话告诉你,我来自千年之后,我叫安乐,我小的时候跟我外婆住在陵桃镇。我四岁近五岁的时候会离开那里,直到二十年后才会再次回去,请你……请你如果找到了我外婆,替我好好照顾她,也……”   我快速交待着我能交待给他的事情,却在最后停了下来,深深地看着前方的少年!   对不起,我可能……要食言了!   心里一阵一阵地疼,想着少年会在前方等着我,却再也等不到的心情,就恨不得老天能再多给我一点时间,让我能跟他完成这一次的约定。   这一别,就是千年!   少年似有所感。忍着所有不适往回看,然而他看到的,只有小孩,和他手里全黑了的轮回石!   ……   黑匣子:   她骗了我?   这一句话不断地在少年心里回响,每想起一次,就烧掉了他脑子里的一根线,当他彻底爆发时,轮回道的出口,就在眼前!   而他的肉身,刹那间焚化!   魔宫宫主很高兴,一直压在他们大魔上头的冥王,终于被他解决了,难道还不值得他饮酒几杯庆贺一下?   虽然那一身魔功没能吸到有点可惜!   那魔之深渊。如果是冥王本身,或许还有机会出来,可还是凡身的少年,就算有神格保佑,也支撑不了多久,一天两天?一个月两个月?甚至是一年两年,最后的下场,都逃不掉被撕裂的命运!   可他还没能高兴多久,他在人间享乐用的,不知道烧杀抢掠了多少凡人才盖成的宫殿,突然间,坍塌了!   他怒吼地咆哮着是谁跟他过不去,也不去管因为坍塌而死伤的魔宫子弟,直到,他从纷纷坠落的尘土间,看到了一道熟悉到让他心慌的身影,缓步走来。   那身影就像是在天际迈步而来,眨眼间又到了他跟前,坠落的瓦片根本影响不到他,只是临近他的身体而已,就自动焚化!   他带着熊熊烈火而来,势必要烧几个人才痛快!   “你、你、怎么会……”魔宫宫主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身影:   红色的眼珠,轻描淡写的一眼震破旁人的胆,飞入发鬓的眉在他的冷漠中多加了狂霸与邪肆,浓墨般的长发柔顺地贴在身后,偶尔飘起的一簇发丝。让人跟着心颤,生怕它会朝你攻来!   他的周身,燃烧着紫色的火焰,明明是火,却是极度的寒冷,就连跟前的魔宫宫主,都不由自主地发起寒颤!   “本王向来有仇必报!”冥王微微侧头,威严的声音淡淡地说道,“你既在本王历劫之时打了本王几鞭子,理当还给你才是!”   “不不不,冥王,我……”   那伪装成魔宫宫主的大魔,连求饶的机会都没有,在冥王袖子一挥后,他就消失不见!   带着怒火归来的冥王,哪怕是大魔也无法触其锋芒,等待他的,将是无尽惩罚,千年后的禹古十,以为另一位大魔要看家所以没加入行动,却不知那只大魔,还被关押在幽冥之地里的某个地方,每日每夜品尝着鞭刑之罚!   冥王衣摆一甩,准备离去,忽然一顿,看向了角落里一朵粉红的桃花!   ☆、120 我们该去民政局了   120   冥王的眼里闪过一丝迷茫,安乐贡献出的灵魂之力产生的效用,他已然不记得关于她的一切。   最后,收回目光,原地消失,回幽冥之地去了!   几年之后,这个几年,可能是数百年,也可能只是短短数年。   在某地,一只蛇妖和一只蛤蟆妖,各自披着一张人皮,在一户人家的屋顶上讨论着谁先下手。   这户人家是最近刚搬来这座繁华的城市中的,近几年战争稍停,魔宫也不知和缘由一夕之间消失了,人们的在这几年里渐渐地好过起来。   前几日,一位美少年和他的家人搬迁到了此处,并买下这座宅院入住,蛇妖马上就看上了那美少年,心痒难耐之下,就拉上了狼狈为奸的好友蛤蟆妖,反正美少年是新来的,就算不见了也不会引起太多人怀疑。   蛤蟆妖跟蛇妖来观察时,觉得美少年身边的婢女也不错,于是两个惯犯大晚上的就跳到了人家屋顶,等着夜深人静的时候,下去把人掳走!   耐着心等到了周围的人家都熄灯就寝,进入深眠,它们一个化成蛇,一个变成蛤蟆,从屋顶的缝隙里钻了进去。   房间里,美少年正躺在床上,好看的人,连睡觉都美得动人心魄,别说蛇妖了。就连蛤蟆妖看了,都觉得心动。   他从来不吃男的,但今天或许可以跟蛇妖商量商量?   蛇妖盘旋地游到床边,然后变成人形,垂涎地朝床上的美男伸出手,她从未见过这么高品质的,这次一定要好好享用之后再吃掉他!   忽然,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味,正想着这香味哪来的,她发现她无法动弹了!   身为一条毒蛇,一般其他毒药都奈何不了她,她从未想过她会在毒上中招的!   在她惊惶下,理应睡得香甜的美男子缓缓睁开眼睛,还朝她温柔地笑着:“这是我改良过的香味,觉得如何?比起你的满嘴臭味,应该更让人喜欢吧?”   “你、你……”   “不认识我了吗?”他缓缓坐起,单薄的里衣滑下肩膀,性感得让人想要喷鼻血。   但蛇妖却睁大眼睛,完全不敢相信:“你,你是当年那株小桃树!”   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!   “为了感念你当年的提携之恩,我决定今天好好的回报你!”   他袖子一挥,打在女妖脸上,女妖就被动地打开了嘴,又见美男子纤美的手指一弹,一只很小的花精灵钻进了蛇妖的嘴里,连吞咽都不用就进入到她肚子里。   没多久,蛇妖痛得不停呼叫,却因为动弹不得,连自救的能力都没有,她想喊蛤蟆妖来帮她,可从刚才开始,蛤蟆妖就好像不见了一样,一点声息都没有。   没有让美少年等太久,蛇妖嘴一张。花精灵抱着颗比它人大很多的元丹飞了出来,并将元丹放入美少年的手中!   “你,你想做什么?”蛇妖经过那一番折腾,嗓子都是嘶哑的。   美少年笑着扔着那颗元丹玩:“你觉得呢!”   刚一说完,他猛一握紧拳头,一个修炼了好几百年的元丹,就那么轻易地在美少年的手中化成了粉末!   蛇妖发出凄厉的叫声,百年功力化为乌有,不管是身是心,都是绝大的打击!   美少年下了床,雪白的衣摆落在地上,他走过去,来到无力地趴在地上的蛇妖跟旁,一脚踩在了她的肩上,狠狠地碾压!   蛇妖惨叫,身子不停扭动,一会人身一会蛇身地来回转换!   最后。在蛇身上定格,而头和蛇身已经断成了两截!   但蛇妖还活着,那颗人的脑袋还在呻吟!   美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这次,再没有谁来救你了吧?”   他迈步走出了房间,任由只剩个脑袋的蛇妖垂死挣扎。   门外,一身彩衣的小姑娘刚刚拔了蛤蟆妖的皮,转身朝美少年嘻嘻笑着。   美少年回以一个温柔的浅笑,随即遥望着天上的明月!   他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也是如此,只有一个月牙的形状,还时不时地让乌云遮去一半。   就是这样让人绝望的夜晚,他遇到了她!   “我已经帮你报了当日肩上那一刀的仇,你挂念的冥王如今也挺好,看看各国停战,就知道很多妖魔再不敢随意插手人间之事,想来,是他管理得不错!就是不知……”   “我们何时,才能相见?”   ……   我打了个抖。睁开眼睛!   四周还是我离去的模样,望眼一片晶莹的冰,禹古十和陶羽盘着腿坐在水潭外,像是相互守护着水潭冰上的法阵!   而我,也依然保持着离去的姿势站在这阵法里,怀里也同样抱着宝宝,只是鬼宝宝因为能量消耗太大,正在沉睡中!   我睁开眼没多久,禹古十和陶羽也同时睁开了眼睛,一个看着我,一个热切地看着我怀里的宝宝,确定母女都没事后,一同松了口气,再一同走进阵里,问我怎么样了?   我整个人发昏,怔怔地看着他们,半响,也不回答他们的问题,就把手中的娃娃递给他们,原本陶羽要接手的,被禹古十珍而重之地抢过去。   换做以往,我可能要揶揄他几句,但现在……   我走出水潭,跃上那块巨石,身上的黑裙,倒映在冰面上,反衬出两个极端!   蹲下身,我伸出手抚摸阎晟隔着冰的面颊!   “对不起,让你等了我那么久!”   整整千年!   我只是一眨而过,那他呢?   还记得当时,他曾跟我说过,他来人界,除了要弄出个鬼婴,还想找一个人!  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谁,男的女的,亦或者根本不是个人,亦或者所谓的这个人只是代表一件事,一件物?   他统统不知道,就是想要寻找!   他说,那是他的光明!   以前听了没什么感觉,现在回想起来,却是那般心酸,恨不能缩短这千年的寻找和等待!   “我回来了!”阎晟……少爷!   我轻柔地拥着他,就像怀抱一件珍惜易碎的宝物,然后缓缓凑过去,隔着冰,吻住他的唇!   兜了一圈,能唤醒他的,就是我!   神格无法还回去,却能将他残留在我体内的一缕魂识渡给他!   那缕魂识,是我当初偷走的记忆!   冰,开始融化,潭水开始流动,角落枯萎的花草重新生长,万物,复苏!   ……   离鬼婴出世的那场大战已经过去了半年,在这三年里,任何妖魔鬼怪都显少出来走动,包括修士!   本来大战时,就已经损耗了他们大半的战力,后来又被吸走了大半生命力,别说死了多少人,妖魔鬼怪都不知有多少消失在这世间!   所以,大家一致地闭门谢客,休养生息!   就比如郝家,他们当时跟去的长老就挂了一半,更别说其他子弟,饶是底蕴雄厚的郝家,都有点吃不消,这半年里,加强对郝家子弟的训练,提升了几位有潜力的外姓弟子,又新收养了几名孤儿,想来休养生息几年,还是可以再培养回来的。   但他们只平静了半年,就发生了一件大事!   郝家小公主郝笑笑不见了,被绑架了!   郝家并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,虽然小公主因为是引灵者,被惯得骄纵任性,可郝家对自家子弟的培养从不会宽松,郝笑笑虽然才九岁,可论起身手,也能够打得过一两个汉子,更何况还有术法加成,一旦出门都有保镖跟着。谁有那个本事绑架她?   除非,绑架者不是普通人!!   那事情就难办了,敢对郝家引灵者出手的,不是黑修士,就是妖魔,无论哪一个都不会让人省心!   可就在他们为了郝笑笑焦头烂额时,郝家本宅又发生了件不算大但也不算小的事——有人,闯进了守卫森严的郝宅!   还是郝家另一位年轻引灵者,葛无心的房间!   说起来,郝家自然不可能只有明面上这两位引灵者,还有老一辈半隐退的不为人所知,但不可否认,以后的天下,是年轻人的,葛无心和郝笑笑,是郝家的将来,现在一个失踪。一个被无声无息地闯到房间里后才被知道,都不得不让郝家高层们冷汗直流!   我为此感到抱歉,因为造成郝家恐慌的,有我的一半,因为闯进葛无心房间的,正是我和阎晟这两口子!   葛无心刚泡了个美美的牛奶浴,一出浴室就发现不对,她迅速地转头,就在房间柜台边看到了我和阎晟,她先是吓得扯掉了头上的浴巾,然后才厉声质问:“你们怎么进来的!”   一边说一边就燃烧起一张警报符!   我任由她的动作也不阻止,反而挑出一瓶很有年度的红酒,径自打开,给我和阎晟各倒了一杯,阎晟修长的腿让他可以直接坐在台面上,接过酒杯轻轻摇晃了下喝了口,皱眉:“味道不怎么样!”   我依偎在他身上。笑道:“跟你那女婿家存的肯定不能比,也不想想他都活了多久了!唉,你说我们要不要也埋几坛女儿红,等将来女儿嫁了,再取出来喝?”   阎晟不爽地冷哼:“那至少得一年前后!”想娶他的女儿,没那么容易!   “你、你们到底想干什么!”   葛无心被无视,又气又怕,气是肯定的,以她的高傲,怎么能容忍有谁这般对她,而害怕……她的警告符已经烧了,按理说守在这栋小筑周围的暗卫早该出现了,现在却一点声响都没,容不得她不怕!   她现在看不出我的深浅,但阎晟的可怕,她还是很清楚的!   “我们想干嘛?”我很是诧异地回她一个眼神,“我以为,你会很清楚我们来做什么的!”   “谁管你们来做什么!”葛无心抓住浴袍的领子,故作强势地说着,“我劝你们最好现在就滚,否则……哼,安乐,你难道不清楚,你现在已经是整个郝家的敌人了!”   我耸耸肩:“我是不是郝家的敌人我无所谓啦,反正我又不靠郝家过活,也不怕你们郝家通缉我,不过你嘛……”我目露寒芒,“你可能就得想想,做我的敌人,你是不是也无所谓!”   我老公是冥王,我女儿是下任冥王,我女婿是僵尸王,我还准备把陶羽培养成第一个由草木来担当的妖王,我本身是具有神格的半神之体,来啊,来伤害我呀!   “哼,”葛无心心里慌乱,面上却要强撑着她的尊严,“如果你没有你身后这位,你算个什么……唔!”   她话还没说完,就跪了下去,刚刚洗过的脸上布满了冷汗,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,却无法抬起头来看我!   一股强大的威压,让她根本无法反抗,而这威压不是来自阎晟,而是来自我!   我缓步走到她跟前,冷冷地笑道:“你最骄傲的,不就是引灵者的身份吗,今天就让你记住,你是引灵者,我就是引灵者的祖宗!那晚凶月,偷偷朝我下手,很能耐是吧,你大概不知道吧,我可是最记仇的!”   我重重哼了一声,她立马连身子都趴在了地上,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她上头,别说直起腰了,她连喘息都艰难。   当初她给我加了迟缓术,我给她来个重力加持,好好感受一下想逃命却无法动弹的滋味!   我伸出手,打开手掌罩在她脑袋上方,无情地念道:“从今日开始,每当你使用一次术法,都要承受一次灵魂剧痛的滋味!”   随着我话语的念出,葛无心惊恐起来,然而就算她现在想放弃尊严跟我求饶。她也说不出话来了。   她不是最看不起废物吗,不是教导郝笑笑不要和任何一个没用的人相处吗,不是引导郝家学堂的子弟,攻击我这个废物,力图将我赶出郝家吗,不是在郝未面前对我栽赃陷害吗?   从今天起,她有灵力却无法使用,是引灵者却无法渡魂,如此,跟废人又有什么区别?   “好好感受下,你加诸在别人身上的痛苦吧!”   我撤掉她身上的重力,她却没有起身,而是绝望地趴在地上!   就在这时候,小筑的禁制总算被破开了,郝未和几个长老冲了进来,看到屋中的情况都怔了下,有个女长老赶紧去扶葛无心。一边问她有没有怎么样,一边厉声说着绝不会放过伤害郝家子弟的人!   可是葛无心除了惊惶地摇头外,一句话都不敢说。   她害怕,怕她一旦说自己再不能使用灵气,会被赶出郝家!   而郝未,从进来那会,就只看着我!   某只王生气了,掐断了酒杯根,身子一晃来到我身边揽着我的腰,宣誓主权!   我拍拍他的手背,让他不要乱来,自从醒过来后,他粘我粘得更紧,不许任何人多看我一眼,不许我多看别人一眼,霸道得很,又有点回归当时的天真。像是阎晟和少年的综合。   他稍稍放松搂我腰的力道,我才对着郝未喊道:“师父!”   郝未静静地看了我一会,冰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,只是一双眼睛,比以前更加内敛深沉,他甚至很平静、平和地说道:“难得回来一趟,还得师父到这来找你?”   我怔了下,下意识就回到:“那下回,我直接走正门?”   当然,不会再有下回了!   或许郝未也明白,所以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:“这次回来,有事?”   我扫了眼那些戒备又严厉地看着我们,又不敢轻举妄动的郝家高层和随后进来的守卫,笑道:“你们那笑笑不是失踪了吗,我这有个关于她失踪的消息,不知道你们要不要?”   郝家成员先是惊,随即是不信任,倒是郝未,直接问:“什么消息?”   我跟他对视,见他眼里,是信任!   我这心里,总算舒畅了些,正要说,阎晟将我拉扯到他身后,自己对上郝未大开尊口:“英圣集团顶层!”   然后也不等郝未等人的反应,抱着我从窗户飞了出去!   一晃,就出了郝宅,离郝宅大概三百里的地方,停了一辆豪车,我们都坐在后座上,驾驶座上无人驾驶,自己启动,然后朝前开去。   而我,正被阎晟压在后座上!   “别闹了,我都还没说清楚呢!”我拍拍他的肩,要他从我身上下来!   “说起师父!”他朝我冷邪一笑,“我也是你师父,郝未算哪门子的!”然后以飞快的速度扯下各自的裤子,一挺身,狠狠地撞进来!   我被突如起来的感觉激得扬起脖子,露出衣领下的斑斑红痕!   “行行行,我以后不、不叫了,行、行吗?”我娇嗔地瞪他一眼,换来更猛烈的撞击!   我气愤地拍打他几下,最后无力地随他去了!   反正从他醒过来,就跟永远不会餍足一样,将我拆了吃,吃完重组,组完再吃,连喜欢粘着我的女儿都被他嫌弃地丢给禹古十,说是要从现在开始自立门户!   自立你妹啊,你的女儿还没满周岁你造吗?   啊……不行了,不想了,还是先享受吧!   ……   英圣集团总部的顶楼,一直都是个禁地,除了特定的郝家高层,任何一名员工都是禁制踏入,连电梯都不能到达!   因为英圣集团的顶层有个超大法阵,法阵里供养着一家宝器。   自古以来,极阴之后便是阳,英圣集团总部所在的这地方,是块极阴之地,而英圣集团,就是镇压着这块极阴之地,几百年前,这是一块战场,有数万的英魂葬身在这,冤魂百年不散,更在百年前,祸害了方圆十里的生灵。   直到郝家的祖先,建造了英圣来镇压这块阴地,早年英圣是什么不得而知,后来才慢慢发展成集团总部,并招了许多员工,只要有活人在这里常驻,就能引来大量的阳气,以此相克。   但一到晚上还是盖不住阴气,活人在这里容易出事,所以员工被下令,六点前一定都要离开,六点后,很少会有出租车司机从这里经过。   而顶楼的那个宝物,既是镇压阴地,也通过吸收阴气来调和,此宝物可以为郝家推演极凶,预测凶月之日,也算是相辅相成吧!   如果无事,郝家子弟也不会到顶层来,因为所有的阴气都被吸到顶层,只要是活人,就会很难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。   就在这天晚上,无一人在的英圣集团里,有一黑影躲过所有监控潜入进去,直往顶层。   在顶层的中间,有一个透明的箱子,箱子上悬浮着一个形状有点像古代的钥匙,但这“钥匙”足足有两个篮球的大小。   而在透明的箱子里,蹲着一位小女孩,她此时是清醒的,正在用力拍打着透明墙壁,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,透明墙壁都无动于衷,她扯着嗓子在吼,声音却无法传出一丝一毫!   她精神开始萎靡,八九岁的年纪,让她还不懂怎么坚持,绝望地等待死亡!   却在这时,这一楼层里终于来了个人,并走到她前面,当她透过透明玻璃看清来人时,先是狂喜,再次振奋起精神拍打玻璃,虽然声音传不出来,可从口型就能知道,她在让来人快救她出去。   可来人朝她露出她从未见过的阴森狠毒的表情时,她被吓到了,惊惶地往后退,却只是被另一道透明玻璃挡住。   “别怕!”来人手指扣了扣顶上的透明玻璃,“我马上带你离开这里。你很快就能解脱了!”   他拿出一只魔蝎,而那只蝎子的楔子很轻易地就钻破了玻璃,吓得小女孩失声尖叫,拼命打着玻璃想要逃出去,双脚因为惊恐而踢着,但她不管做什么,都是徒劳无功!   她根本退无可退!   忽然,就在魔蝎就要钻进玻璃箱里时,这一层楼亮了起来!   早早就站在某一角的我,笑着看向那人:“嗨,好久不见,你还好吗?”   “安乐!”   “可不就是我,我不过是在郝家说一句英圣集团顶楼,你就迫不及待地来转移了,怎么,郝家那些人,被你用什么手段困住了吗?”   “是啊。我就是露算了你也会来!”那人惊骇过后就镇定下来,单手插兜,很闲适的模样跟我聊了起来,“不过你确定要管这事吗,郝家这么对你,郝笑笑更是在当初欺负过你,你现在还要来救她?”   我看了眼玻璃箱子里的郝笑笑,皮笑肉不笑地说道:“我确实不太想管她的死活,但是呢,我却不得不跟你算一算,你当初设计我的仇!”   我将目光转向那人:“你先是勾搭了符若君,让她帮你,甚至不惜背叛禹古十,又利用禹古十来处理我,既阻挡了阎晟,还帮你抓到我,最后又用了你家的枫叶长老来替你挡牌,我不得不承认,你的手段不错!”   “再不错,不还是被你猜出来了?”   “那是因为你的一句话!”   “什么话?”   “你跟符若君,说了一句很相似的话,通常观念会那么相似,一是巧合,二是知己朋友,三是,情人!”我着重了“情人”俩字。   那人呵呵笑道:“就因为这?”   我笑笑,说了另一件事:“在我去陵桃镇时,跟郝家告密阎晟是魔,我是卧底的,其实是你吧?”他就是装得太无辜了,身为郝家家主的弟弟,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,还那般坦然自在地跟我说那些话,“我真是不明白。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,我曾经,真的把你当过朋友的,郝来!”   郝来边摇头边笑出声来,随即,阴沉地拉下脸:“可我从来,就不需要朋友!”   他转而看向郝笑笑,魔蝎已经进去了,落在了郝笑笑的身上,郝笑笑吓得直哭,却无法阻止魔蝎往她脸上爬:“我需要的是力量,虽然笑笑是弱了点,但没关系,借用这个宝地,还是很有功效的!”   说着,他再次看向我:“就是可惜了,要是当初的计划成功了该多好。没有哪个引灵者,能够补得过你!”   我看着他眼里的阴毒,记得最初相识,他把我骗去他家,知道我是引灵者的第一时间,我从他眼里看到一缕贪婪,后来的相处中,我以为我当初是看错了。   原来,并不是!   我们互相对视着不动,魔蝎已经爬上了郝笑笑的头顶,用它尖尖的尾巴,钻了进去!   “哈哈哈哈!”郝来仰天狂笑,猛烈地魔气倾斜而出,在他身后拉出了长长的影子,那是一只魔蝎的幻型!正在逐步吞食郝笑笑的那只魔蝎,是他的分身。   不知什么时候,他早已经被自己的心魔打败,堕入成魔了!   我知道,幽冥之地,有个大魔帮了他一把,否则他不可能隐藏到现在都没被发现,不过,现在任何一只大魔都自身难保了,没有谁,能够帮他了!   所以他才狗急跳墙,抓了自家人!   因为成魔后,就像吸血鬼难以控制想要吸血一样,他也无法控制自己想要吞噬!   我静静地看着他笑,直到他发现不对,停止了笑声,转而盯上玻璃箱,然后发现,玻璃箱不见了,在我身边则多了一个小女孩。正满脸泪水地看着郝来,正是郝笑笑。   郝来惊慌地转身,就被掐住了脖子,出现在他身后的阎晟,将他提了起来:“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幻境,也能把你骗到,你这只魔,也不过如此!”   阎晟嫌脏一样,将他甩了出去!   郝来滚了几圈,停下时,身旁多了好几双脚,他恐慌地抬起头,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郝家众人!   郝未站在最前,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弟弟!   “既然是你们郝家的人,就你们自己处决吧!”我淡淡地对郝未和在这里的郝家高层说道,“你们郝家收留过我,就算是我还了你们的恩情!”   否则要是落在阎晟手上。郝来只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,比死还痛苦!   “多谢!”郝未没有看我,面色也没多大变化,可我还是听出了,他深深的疲惫!   我朝他点了点头,然后拍拍身旁郝笑笑的头:“以后好好做人知道吗,否则再有蝎子要吃你脑子,就不一定有人救得了你了!”   郝笑笑难得没再我面前扬起她高傲的下巴,乖乖地跟我点了点头。   阎晟回到我身边,带着我离开了那里!   从今往后,郝家与我,再没有任何干系了!   出了英圣集团,我们手牵着手,漫无目的地走:“我们接下来去哪啊?”   “民政局!”   我顿了下,然后握紧他的手:“嗯,至少,得等到天亮吧?”   前方有人在等着我们,是让鬼宝宝骑在脖子上,被鬼宝宝抓着耳朵的禹古十,鬼宝宝正在试验他的耳朵是不是真的不会变型,禹古十痛并快乐的享受着。   陶羽站在一旁,故作忧郁地看了眼月亮!   我正准备朝他们招手,忽然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!   “阎晟,我们的宝宝还没取名字啊!”   阎晟:“不是叫宝宝了吗?”   我:“……”   ……   好啦,我的故事到这里就讲得差不多了,你们以为大结局就该以KISS结束吗,偏不给你们看!   虽然可能或许应该还有些坑没填,可我又不是什么都知道的先知,就没办法都告诉你们了!   至于冥界的一些事,那就是我女儿的故事了,她讲不讲给你们听,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,好了,就这样吧!   哦对,作者让我告诉你们,请锁定番外,谢谢!   ☆、番外一 婚后生活   阎晟用早就准备好的身份,在光棍节那天跟安乐领了结婚证!   之所以选择这天,真不是有意的,就是刚刚好,他们来的这天,就是光棍节,安乐还将两人的结婚证拍了照,发朋友圈上,实实在在地在这单身狗的节日里,秀了把恩爱!   说起来,她已经很久没有登入过微信扣扣等“联谊”工具了,消失了那么久突然“诈尸”,还附带了一个红色炸弹,吓到了一群许久没有联系过的朋友。   大多数是不认识的网友,少部分是以前工作时的同事,和大学时的几个同学,至于高中以下的同学,除了孟佳佳也就没谁了。   于是一条消息才发出没多久,就马上有人评论。   “安乐?你活啦?这几年哪去了,一点消息都没有?”   “呵呵,我还以为你早就删号了呢,怎么突然冒出来了?”   “结婚啦,恭喜啊!”   除此之外,还有艳鬼俯身时,得罪的一些人:   “怎么,又要出来接客啦?”   “现在出价多少。要不要约啊?”   “居然还有男的敢娶你?”   不少人都在猜测,安乐的老公要么是个有钱的傻子,要么就是又丑又穷的,她们一点都不介意用最恶心的态度去揣测安乐。   一方面是当初艳鬼的作为实在让一部分人反感,不过艳鬼稍微有良心的一点是,她的用意是不想跟安乐熟识的人有更多的接触,早早就跟安乐周边的人断了联系,所以知道“安乐”那些作为的人并不多。   讨厌安乐,最大的原因,一部分是嫉妒,一部分是有那么几次,沈小萱以来找她玩的名义搞的鬼,就像当初高中那会。   事情是这样的,安乐虽然大学时很低调,但她本身长得不错,身材也不错,就被当时的一个在学校颇有名气的俗称校草的男性生物看上,让安乐也借此小火了一把,大学生嘛,不就喜欢这些八卦。   只是那会,安乐虽然性子有些改变,但内心里还是很自卑的,还无法从高中孔俊鹏的阴影中走出来,虽然有点感觉到校草喜欢她,她也不敢迈出第一步。   然后沈小萱来了,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的。几天之内就勾搭上了校草,在被很多安乐的校友说是小三时,她登上安乐那时候的校园网,发布安乐在高中跟人乱勾搭,在体育馆里和男生野合,偷东西,跟校外混混不清不楚的消息!   然后又说安乐是怎么打算利用校草,说的校草的粉丝群怒了,将安乐攻击得体无完肤。   好在,大学后的安乐性子一改,变柔和了许多,没那么孤僻,且本性里有一点逗比的她。还是交了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,当然,这其中也包括对安乐有些好感的男生,觉得相处中的安乐不是那样的人,就替安乐查了查,然后把高中时已经被澄清的事贴了出来,证明安乐高中时候是无辜的,被冤枉的!   信的人同情安乐遭遇的一切,不信的人继续泼脏水,这里面有真的不信的,也有是嫉妒安乐的,不是有句话说,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。甚至可以一讨厌就讨厌一辈子的!   反正安乐现在是无所谓了,以前她可能会躲避那些糟心事,现在,她是完全的漠视,不然她也不会发出结婚的消息来。   回复了几个还算关心她,当年也帮她说过话的同学或朋友,他们有的还发来私聊,说年底了,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同学会,顺便把老公带来给大家参观参观!   安乐好笑,应付了几句,有空的话倒不妨去逛逛!   然后,她的手机就被阎晟夺走了,他很不满她的视线一直在手机上!   安乐笑着挽着他的手臂,还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,一点也不在意被抢走的手机,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,已经变成网虫的他们,很难忍受手机被从自己手里拿走,但对安乐来说,最重要的是,是身边的这位,和家里嗷嗷待哺的宝宝!   “我在跟大家分享呢,”她开心地说着,“我们结婚了,没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了。”   阎晟的眼睛变得暗沉,大掌不客气地往下,拍上她的屁股:“还有更开心的事!”   他暧昧且气色满满地在她耳边轻啜,她抛下矜持,搂住他的脖子压下来头来,和他来了个热吻,完全无视周遭经过的人!   就是要秀恩爱,怎么滴!   ……   回到他们前不久刚刚买来的家,这是一栋自带小花园的别墅,里头的装饰比不上那些大富豪,但也别有一番雅致和温馨,是安乐布置的,陶羽手底下的花精灵帮了不少忙。   现在,一进大铁门,满院子盛开的花,芳香迷人,还有蝴蝶和蜜蜂,惹来别墅区里其他别墅的主人频频从她的家门口经过,只有安乐知道,这看似无害美丽的花园里,布满了危机,蝴蝶和蜜蜂是妖精,有好几朵花也是妖精,还有陶羽特别布下的阵法,不经过主人允许进来的人,很可能在踏入花园的那刻就到了另一个世界,永远都走不出来!   就算懂得五行八卦的人,那么,在花丛里,会有几只很小很小的僵尸,混在泥土中,像个小卫士一样巡逻着。   这是禹古十的杰作,僵尸并不是真的变小了,而是结合陶羽的阵法,让僵尸和花园变成了两个碰撞在一起的空间,在僵尸的眼里,花儿是无比巨大的!   安乐和阎晟走进屋里,就看到陶羽坐在一处落地窗下的懒人沙发上看书,禹古十则和一个一两岁大的娃娃,在特意铺好的软垫上面对面坐着。互相瞪视!   不过这个游戏,因为安乐的到来而告终,宝宝,哦,已经被正式取名为阎乐的小娃娃直接站了起来,跑得十分稳当地来到安乐跟前,一把抱住她的双腿:“麻麻,你怎么才回来啊!”   这娃子真的是未来冥王吗,真让人怀疑!   在安乐要弯下腰将她抱起来时,一晃身就到跟前的禹古十先一步托起阎乐,让她跟自己平视:“你输了!”   阎乐哼哼地再次去抓他耳朵:“没输没输,刚才的不算!”   “输了就是输了,不管。你做我老婆做定了!”   “没输没输,你才输了,你才输了!”   “好吧,算我输了!”禹古十耸耸肩,“那就换我做你新郎吧!”   阎乐愣了下,她仿佛现在才明白禹古十的阴谋,气得更用力地去拧他的耳朵,禹古十一点都不在意,反而哈哈大笑起来:“老婆,你想再哪结婚啊,我去买个小岛,在岛上举行怎么样?”   安乐嘴角抽了抽,不知道该不该提醒禹古十。他现在的模样,就跟恋童癖差不多!   阎晟眸光一闪,突然出袭攻向禹古十,不仅将他打出去,还抢回了自己女儿,禹古十气不过,立马反击,于是两个王在客厅里弄了个小结界,就那么打了起来,阎乐站在沙发上看得直乐,不停地拍着小手:“粑粑加油,粑粑加油!”   安乐翻了个白眼,然后转到厨房去。   厨房里,乖巧的古九已经洗好了菜,切好了肉,安乐奖励地丢给他一包血浆,让他先去外面等着,然后给自己系上围裙,开始准备晚餐。   现在家里有好几张嘴等着喂食,而且每一张嘴都附带着一个大胃,前天才买回来的食材,今天就用得差不多了,一会有时间的话,还得出去逛逛,买点回来。   一边想着,一边开始往锅里倒油,她的煮妇生涯开始了。   麻利地炒好两个菜后,她的腰上就多了双手缠住,阎晟亲昵地在她脸颊上亲了又亲。   安乐笑道:“打完啦?”   不用说,禹古十肯定又输了半筹,虽然两个王要真正发挥出真正的实力,不顾死活打一场的话,胜负难料,可在都有所保留不拼命的情况下,灵魂终于完整的阎晟显然更胜一筹。   阎晟低笑一声,转而吻上她的脖子,允吸朵花来,一双手一只往上一只往下,开始攻城!   安乐低呼:“别闹了,快,帮我把菜端出去,我这里还有一道菜!”   阎晟的眸色已经转而深邃的黑,他扬手就划出了隔绝外界干扰的结界,然后快速地撤掉安乐的衣服,恶劣的只留下前面的围裙……   然后,酱酱酿酿!   “不是还有一道菜吗,快点,宝宝等着呢!”至于另外两个,谁管他们。   安乐忍受着某种kuai感,被迫开始炒菜,对于这个如今随处发情的老公,她已经无法言语去批判了。   妈蛋。问题是这样的play实在很有感觉啊,呜呜,她一定是被玩坏了!   ……   阎晟一副餍足的神情,一只手端着两盘菜,还悬浮着一盘菜来到客厅,吃饱的他,连禹古十和陶羽瞬间来到餐桌边坐下的行为都没搭理,他其实是很讨厌有人跟他抢安乐做的食物的。   安乐手软脚软地出来,让古九去把厨房里的汤也端出来,然后坐在阎晟身边,顺便瞪他一眼。   “今天的菜好像有点少!”禹古十让阎乐坐在自己腿上,盯着仅有的三道菜抱怨。   阎晟横眼过去:“本来就没你的份!”   禹古十的回应,就是拿起筷子夹。晚一点就什么都吃不到了。   ……   吃饱后,一家人决定出去散步消食,顺便买生活用品。   所谓的一家人,当然是指麻麻安乐,粑粑阎晟,女儿阎乐,女婿禹古十,舅舅古九,和另一个舅舅陶羽!   还真是有够浩浩荡荡的!   附近的大商场里,禹古十带阎乐宝宝到游乐场去了,别看阎乐小,也能将赛车玩得飞起!   陶羽到有名的咖啡馆里继续装B去了,捧着一本书。在点上一杯咖啡,就算我们这些熟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在装,可无奈于他不管容貌还是气质都是绝佳的,在其他人眼里,他就该是这般谪仙般美好的人,他就该是捧着本书在阳光下发光的人!   好吧,他不是个人!   古九则跑去顶楼看电影了,最近出了部3D大片,安安静静的少年,居然喜欢这种电影也是没谁了。   他现在越长越好,不把尖牙露出来,不把指甲伸出来,虽然还是不会说话,但单从外形,已经跟正常人无异了。   最后,就只有安乐和阎晟去逛超市!   夫妻俩一起推着推车挑东西时,忽有一道略带迟疑的声音:“安乐?”   安乐抬头一看,乐了,怎么就这么巧,让她遇到了当年那位校草,万春燃!   “师哥,好久不见!”万春燃身边还跟着另一位男生,安乐有点印象,跟万春燃同一届,万春燃当时经常找她,这位师哥很多时候都是跟着万春燃的,没想到他们现在还能保持这个友谊。   “真的是你啊,我差点以为我认错了。”   万春燃走过来,可他刚要靠近安乐,占有欲极强的阎晟已经拽动安乐的腰,让她离万春燃远点。   万春燃有点尴尬地笑笑:“这位是?”   “我老公!”安乐大大方方地介绍,她脸上的笑容灿烂没有芥蒂,似乎已经忘掉了当年,对方带给她的伤害,“今天刚领的证!”   万春燃脸上出现一抹晦涩,但还是强笑着说道:“对,我有听说……恭喜你了!”   “谢谢!”   “难得遇见,有空的话大家一起聚聚?当年我们几个玩得好的,过几天也会来我们这里。”   “是吗,好啊,如果我到时候有空的话。”   “那能不能留给联系方式?”万春燃是鼓足了勇气,才趁机开这个口的。   谁知安乐没有说好不好,她身后的老公很决绝地反对:“抱歉,我们没有手机!”   开什么玩笑,这年代会有人没手机?没手机之前是怎么发的朋友圈?   但阎晟连跟他解释都不肯,带着安乐转了个身就走:“我们还有菜没买!”   安乐只好跟着走,只是回个头跟万春燃挥了下手表示再见,一点留恋都没有。   万春燃看着他们,怅然若失!   他没发现他身边的朋友咽了口口水,他不知道刚刚安乐的老公为什么会在走前看了他一眼,就是那一眼,让他浑身发寒。   不久后,万春燃的那个同学朋友发了一条朋友圈,是他偷偷照的安乐挽着阎晟的照片:偶遇大学学妹,人家都结婚了,我还是单身狗!   之前在安乐朋友圈底下评论的人,大多都是跟万春燃这个圈子有关系的,所以这位同学的照片马上被转发,说安乐一定找了个又丑又蠢的男朋友的人马上被啪啪啪打脸了。   阎晟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帅的,很多人表示看了照片后,从此就有了个再也忘不掉的男神了。   至于安乐,任谁看了她的笑容,都无法昧着良心说她现在不幸福,那个记忆中,就算笑着,嘴角也会带着若有似无忧郁的女孩,已经不存在了!   ……   安乐觉得单纯的家庭主妇有点无聊,孩子不需要她带,有个女婿非常乐忠于养大自己的媳妇,都没她什么事,所以她想了想,准备开一家店!   这家店不开在闹区,而是在一个偏僻的街尾,专门替人解决各种灵异诡事!   一开始,安乐也不指望有生意,在这种地方,来往的人又少,安乐也只是随便弄了几张广告,偷偷在一些电线杆上贴几张,就算完事了。   大概她会是最任性的老板!   然后这天,终于有客人找上门来了!   安乐在客人联系她后,就比约定的时间早一点来到店里,别看店面不怎么样,店里头还是被她布置得相对温馨的。   能为了这种事找上她的,本身就在担心受怕中,她至少要有个好点的环境,让客人缓缓心情。   安乐刚泡好茶,客人就到了,是一位二十来岁年轻的女人,只是面色苍白,眼圈发黑。原本清丽的五官,在憔悴的神色下,被掩盖去了大半。   “坐,别客气!”   想了想,安乐点燃了一支熏香。   女人原本因为安乐跟自己年纪差不多,而产生怀疑的心态,但当她坐到柔软的沙发上后,疲惫不堪的她,暂时也无法想那么多,她接过安乐递给她的茶,喝了一口后,再闻着淡淡的清香,慢慢觉得这段日子里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了很多。   “能跟我说说。你遇到了什么事吗?”   安乐轻柔的声音,加上她逐渐放松的情绪,女人慢慢讲诉自己最近的遭遇。   女人名叫李婉,两个月前,刚刚和一位相亲对象结了婚,头一个还好好的,老公对她很不错,甚至可以说是宠爱,可在后一个月里,事情就慢慢诡异了起来。   先是有一天晚上,她无意间在半夜醒过来,发现自己的老公竟然不在?   她一直等到快天亮的时候,老公才回来,当时她假装睡着,等天亮后,老公去上班了,她才偷偷检查老公昨晚的衣服和鞋子。   衣服有一股说不出的臭味,闻着特别恶心,但一时之间她也想不起那是什么味道,然后她又在鞋子上发现泥土,按理说,这附近都是公寓,除非去踩那些花坛草丛,否则地面都是铺着水泥,怎么会沾上这些泥土?   她觉得很可疑,老公对她很好。不管手机短信都没有查到有出轨的痕迹,而且就算出轨,衣服上也该是女人身上的香水味,没道理是臭的。   于是第二天晚上她就假装睡着,但这一晚上她哪怕撑到了天亮,老公也好好地在她身边没有离开。   如果过了三四天,她白天补觉晚上守着,快坚持不住的时候,终于再一次让她发现老公又半夜偷偷爬起来了。   有时候女人的行动力也是很强的,特别是在发现老公可疑的时候,所以在发现老公偷偷出了家门后,她马上偷偷跟在了后面。   大半夜的,她老公没开自己的车。也不打的,就是用两条腿走的。   第一次,她在大街上就跟丢了。   第二次第三次,她同样跟丢了。   直到前几天,摸索出经验的她,终于顺利跟到了目的地,还走了不短的路,走得她脚都痛了才到,但她万万想不到,会跟来一个墓地!   这是个被废弃的墓地,四周还屯放着许多垃圾,听说地底下还埋着许多死人。   她看着老公驾轻就熟地走进去,心里不停地发颤,因为她突然想到,老公每次出来再回去后,他身上的臭味,就像是人死后的那种腐烂的臭味。   她最终还是没有勇气跟到墓地里去,起先还犹豫着,但她隐隐约约看到鬼火后,就再也受不住,惊慌失措地跑走了。   跟在老公身后时不觉得,自己想跑回去时才知道走了多远,她好不容易走回到一条大街上,拦了辆的士,赶回了家。   等她回到家里没多久,老公竟然也到家了。她匆匆忙忙躺在床上装睡,但她分明察觉到,老公就站在床头盯着她看。   她整颗心都提了起来,噗通噗通跳得很大声,她以为老公一定听到了,也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对自己下手,可是足足五分钟过去了,她老公都没做什么,就只是看着她,直到她再也受不住了,他才转身去了浴室。   当时,她整个后面全湿了!   至此,每天老公躺在她身边。她都得提心吊胆,就算是白天,也因为担心受怕睡不好,她不知道老公为什么每隔几天就要去一次墓地,还带有那种臭味,但她不敢提老公也没说,就这么一直僵持着,直到前两天,他再一次半夜从墓地里回来后,身上还带了血迹!   她开始四处查找有懂这方面的大师,但如今这社会,哪那么容易找个真正有道行的“大师”,再被骗了一次后,她看到了我贴的传单,死马当活马医地找过来试试了。   因为她再也受不住了,再这样下去,她会崩溃的!   安乐看着李婉讲完自己的故事后,就在香薰下,靠在沙发上睡着了,心里暗暗叹息,她确实是快崩溃了,才能睡得这么快!   不过,每隔几天就要大半夜去一次墓地是为的什么?   刚开始听的时候,安乐还以为遇到了跟沈小萱一样的情况,但显然不是,从李婉的讲诉中,她老公是有自己的意识的。   ☆、番外2 墓地之行   李婉醒来时,有点身不在何处,直到安乐把灯打开!   敞亮的灯光,虽然有些刺眼,却让李婉多了些安全感,她看着安乐,有点局促:“我,我怎么睡着了?”   安乐将煮好的粥放在桌上:“你太累了,睡一觉也挺好,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,你要是精神不济的话,很容易误事的。来,饿了吧,喝点粥!”   李婉看看时间,已经是晚上快七点了,她记得她下午一点多来的,竟然睡了这么久!   不知道为什么,安乐的笑容有种让人信服的能力,不知道这是安乐施展的精神催眠,让她放松自我,李婉对安乐有了好感,就坐到桌前,拿起了汤匙!   白粥配着小菜,吃着爽口,对好几天睡不好吃不好的李婉来说,比山珍海味还可口!   一口气吃了大半后。她后知后觉地想到安乐刚刚的话:“你刚刚说,我们一会还有很多事做?”   “你忘了你是为的什么来这了吗?”安乐优雅地坐在她跟前,见李婉想起这事畏惧的神情,安抚地笑着,“你别怕,你既然来了这,你的问题我肯定能帮你解决。”   比起下午刚来时的惶恐,李婉现在已经不自觉地信了安乐,朝她点点头:“那……”   “不急,你先吃饱再说!”安乐劝慰着,随即手机铃声响起,她朝李婉笑笑,然后拿着手机到屋外去接听!   等安乐走到屋外,那一身优雅从容,像个神棍的气质顿时卸掉,她呼了口气,她现在才知道陶羽的不容易,要换做是她天天那样端着,她可得崩溃。   接起电话,听了一会挂掉,等她转身要进屋后,马上又挂起温柔的微笑,挺挺胸膛,这才进去。   李婉吃完后,安乐在她身上贴了张符,然后便让她先回去,一旦她老公有异动,安乐就能知道。   这天晚上,安乐终于等来了响动,阎晟暂回冥界处理那些乱七八糟的政务,没空帮她管理她的“驿站”。   哦,“驿站”就是她灵异店铺的名字。   所以安乐就用背在前头的背带将阎乐挂在胸前,然后就出发了。   不是她害怕地要带上鬼宝宝给她助阵,而是她害怕把宝宝独自放在家里,会被禹古十这个禽兽偷偷带到他房里去。   禹古十倒没禽兽到对一个一岁的孩子下手,可同睡一张床,怎么看都是名誉受损啊!   万一将来宝宝并不想嫁给他呢?   安乐很快就到李婉家楼下蹲点,在她怀里的鬼宝宝睡得头往后仰,嘴里还有可疑的口水。一点下任冥王的形象都没有。   不得不掏出纸巾来给女儿擦嘴,眼角却瞄到了从公寓大门出来的男人,李婉给她看过照片,所以这应该就是李婉的老公,赵隼!   乍一看,这男人也没什么问题,我确定他是清醒的,暂时也没发现鬼附身妖借皮什么的,就是神态看起来不太正常,具体也说不出来,像是慌张,可他又不坐车!   等他走远,李婉也出来了。很快就看到安乐。   安乐朝李婉招手,等她来到自己身边后,又给她贴了张符:“这可以让他不会发现我们的气息,走吧!跟去看看!”   想到还要再一次去墓地,李婉就不太乐意,但有安乐在身边,就跟有人给她壮胆似得,她倒可以再试一试!   但是:“你,你要带着她吗?”   李婉担忧地看看安乐怀里睡得昏天黑地的孩子。   “没事,不会影响!”   安乐一点不在意,当年出生那会,那么多妖魔鬼怪都奈何不了宝宝,还怕一个奇奇怪怪的人?   “走吧。再不走,就跟不上你老公了!”虽然她做了标记,不存在这种问题。   安乐拉着李婉就走,还偷偷在李婉脚上施了点加速术,让她走得比往常快些,于是,两人就不紧不慢地跟在赵隼后面!   确实走了好一段路,才终于看到李婉所说的那个墓地。   夜里的墓地,总会让人无端地心生畏惧,虽然这有一大部分是来自于心里,但跟这地方阴气较浓,确实也会影响到人的情绪。   李婉看着黑压压的一片,就惧了,但安乐还是拉着她跟自己进去。   其实李婉不在她跟她女儿更方便,可安乐不是圣人,见过生死和杀戮,她可不是一味心软的人,虽说是帮人消灾解难,她还是希望对方在场,明明白白的看清楚,省得到时候自己背上莫须有的黑锅。   如果真有不该知晓的事,在抹去其记忆就好了!   只是消除一些片段的记忆,并不会对人体大脑有太大的损害。   李婉看不到,其实这墓地并不太干净,到处有怨灵怨气飘来荡去的,见有新鲜的人过来,还逗趣地飘过来,没能想到刚要近身,安乐怀里的阎乐就猛地睁开了眼睛!   怨灵们惊呼一声,作鸟兽散,阎乐却“咯咯”地笑了起来,深深吸一口气,那几只想要跑的连个人形都没有的怨灵就被她吸到了体内。   好久没这么补过了,猛一吃到,阎乐还打了个嗝!   安乐没好气地轻拍她一下:“也不知道干不干净就吃,吃出个好歹怎么办?回去记得漱口!”   虽然漱口没什么用的,但图个心理安慰!   阎乐哼哼两声,埋进了麻麻怀里!   李婉自然不知道阎乐做了什么,她见小娃娃醒了就凑过去看了一眼,顿时觉得……长这么大,她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娃娃。   之前睡着时她见了也只觉得这娃娃挺可爱的,等她张开眼睛,那一双流光溢彩的双眸,就足够吸引所有人的目光,更何况是她还有能跟眼睛搭配的精致的五官。   这里的流光溢彩不是指她眼睛五颜六色哈,没那么苏,李婉只是想形容这双眼睛的神采!   什么样的夫妻,能生出这样的孩子,李婉下意识地多看了安乐几眼。   可安乐却突然扯了扯她的衣服,她跟着往前一看,发现她老公已经在一座墓碑前停了下来。   安乐拉着李婉,在一处垃圾推旁蹲下身躲着。这里离赵隼现在站的那块墓碑很近,以安乐的本事,如果赵隼说话的话她还能听到。   然而千算万算没算到,刚躲下去,李婉就不知踢到了什么,低头一看,然后就控制不住地叫了起来。   安乐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,她没顾不上去看李婉看到的是什么,第一时间朝赵隼看去,果然赵隼一惊,跑了,安乐发现,那一刻。赵隼的跟前还站了个黑影,只是安乐抬头的一瞬间,那黑影也消失了,没能让安乐看清楚。   安乐想追上去,却发现不远处竟也有两道身影略了过来,正好安乐也站起身,两方就打了个照面!   “师父?”   “安乐?”   前一句是安乐的惊讶声,后一句是跟在郝未身边的郝实木,郝未虽然没出声,但眼里也流露出诧异!   自从英圣集团顶楼那件事后,他们果然没再见面,不曾想,今日在这里碰见!   说不上谁耽搁谁。但这么一会功夫,赵隼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,安乐在他身上做的标记也消失了。   而李婉,也因为害怕瑟缩在安乐身边,既然赵隼不见了,安乐也得空朝刚才李婉蹲下的地方看去,发现竟是一双人腿,身子被垃圾堆挡住了。   她马上走过去查看,确定躺在地上的是一个人,她感受不到生命的气息,应该已经死了,至于灵魂,要么已经归于那些怨灵之中,要么就是消散了。   这里有垃圾堆,周围怨气又重,安乐又将注意力放在赵隼身上,才没及时发现这具尸体。   虽然这是墓地,可一具尸体被仍在这里,也是不正常的。   郝未两人自然也发现了尸体,在郝未的示意下,郝实木上前将人翻了个身,当看清尸体的长相后,安乐也惊呼了声:“万春燃!”   前段时间才碰到面,怎么今儿就……这也太……   一时之间,安乐的脑子都有点转不动了!   郝未看看她,又看了看她怀里的的孩子,虽然心里有了猜测,却没有问出口,而是说道:“看来,我们还是免不了好好的谈一下了!”   安乐敛了敛心神,最后“嗯”了一声。   虽然不想再跟郝家有交集,但这次的事,顶多也就是同行的撞在一起了,现在不过是要协商,顶多再互换一下资料而已,倒也不算跟郝家扯上什么关系。   ……   万春燃的尸体由郝未派人接管处理,安乐带着阎乐和李婉,跟着郝未两人到了不远处的一家旅馆。   安乐一开始也不明白,怎么会有人将旅馆开在墓地周围?   直到进去后。正坐在前台打瞌睡的人醒过来,看见郝未后恭恭敬敬的问好,安乐才知道,这旅馆就是属于郝家的。   开了间套房,这地方少有人来住,房间倒是很多。   在套房配套的客厅里,李婉挨着安乐坐下,郝未独坐一处,郝实木在给大家烧水,一会泡茶。   安乐抱着娃娃,哄孩子睡觉一般,一拍一拍的,也不开口,阎乐很通透,这个时候也配合麻麻的装“嫩”,打个哈欠,在安乐怀里蹭蹭,跟寻常一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。   李婉还心有余悸,对郝未郝实木这两个半夜出现在墓地的人也有些怕,虽然两人看起来出身不错,郝未可是长得出众,但他那一身冰冷的气息,一向是让人畏惧不敢靠近的。   所以她紧挨着安乐坐,心里再记挂着她老公,也不敢开口说话。   最后倒成了郝未先开的口:“最近有郝家在外的弟子来报,这一带经常有人莫名其妙死掉,所以我跟实木过来看看!”   还真是简短!   这是等着自己接下去说了吧?安乐略无语,但毕竟是自己师父,她便把自己知道的告知:“我闲来无事,开了家小店,这是我的客人,她老公经常会半夜来这墓地,我今天就是跟她老公来看看的,没想到会碰到死人!”   她也没多说什么,更没去问为什么郝家那么多人,还得家主亲自出来查这件事,更不想知道郝来目前如何了。   不过,想了想,她还是把万春燃的事说了下:“今天见到的那个死去的人,是我曾经的大学师兄,毕业后就不曾见到,前几天倒是碰了一次面,只聊了两句。”   不管郝家要调查的事,跟李婉老公的事是不是相关,至少都在墓地上,她倒不介意联手去查,她可不是迂腐的人。   所以她也很直接地问:“人都是怎么死的?”   郝未顿了下,才道:“都是被吸干精气而亡!”   郝实木趁着泡水的功夫去接了个电话,正好这时候回来,接着说道:“今天这个有点不同。”   郝实木是当前郝家子弟里对安乐有所了解的人之一,所以他对安乐颇为恭敬。   “怎么不同?”   “之前死的那几个,不仅被吸干精气,还……被啃光了肉,就只剩个骨架子!”   李婉听得打了寒颤,不自觉地更挨着安乐一点,安乐好一点,曾经的向溪月就够残忍的了,她心理承受能力也高一些,但还是皱了皱眉。   “世间有什么鬼怪,想既吸人精气又吃人肉的吗?”不能说没有,毕竟这世间什么样的鬼怪都有可能形成,就好比每个人都不同,每个人的思想也不同,他们死后的灵魂所具备的能力也不会一样。   郝未略一沉吟:“有一种黑禁术……”   若一个人刚死,给其渡一口气,将其灵魂关押在自己体内,虽说灵魂在自己身体里,却不算是个活人,身体久了依然会腐烂,毕竟死了就是死了。   唯一的办法,就是吸男人的精气,外加啃食生肉!   传说这个黑禁术能够让人复活,但到目前为止,也顶多是让尸身保存得久一些,可即便这样,这个术法太过有违人道,一具已死的肉身,要用无数的活人来推积。还得被生吃了肉。   从久远的古代开始,就保持着尸身的完整并不是没有道理的,这个技术手段残忍,祖宗们就禁止使用,一旦发现,格杀勿论。   当年,这个黑禁术的方法被全方面焚毁,这么多年也没再看见有人使用,这才成了传说。   安乐听完,问道:“能确定对方是在用这个黑禁术吗?”   郝未点头:“应该错不了!”   “那我那个朋友怎么……”虽然只是大略看了下,安乐还是能够确定万春燃身上的肉,并没有被啃食。   不过没说完,她自己就想到了,喃喃道:“是没来得及吗?”   郝未看了眼李婉:“现在看来,你这位客人的丈夫跟这件事逃脱不了什么干系!”   最近发现的几具尸体都是在同一个墓地里,而赵隼隔几天都要到墓地里去,却一点事都没有,就算这事跟他没关系,他定然也是知道什么的。   李婉打了个抖,低着头,面色又惊又慌,安乐安抚了句:“你今晚也不要回去了,不,这事情解决完前都不要回去了。”   原本,之前让她回去,只是稳定她老公。安乐也在她身上放了平安符来确保她的安全。如今,都已经出了几条人命了,自然没道理再让她回那个家。   不然就算她老公不会对她下手,她自己估计都会把自己吓死!   但是听到这里,李婉多少也清楚,不管是安乐还是郝未两人,都是有真本事的,便对安乐更加的信任和依赖,她说什么,李婉就听什么。   安乐让她先去休息,天已经很晚了,她虽然害怕,也跟着郝实木到隔壁房间。想来大家都在,她应该不会出什么事。   “师父有话说?”郝实木带李婉走后,安乐就直接问了,因为刚刚,就是郝未的示意,应该是接下来的事,不适合李婉听的吧,“是这件事还有什么疑点吗?”   谁想,郝未竟然笑了:“难道师父,就不能跟你好好说会话?”   安乐僵了下,叫师父是因为习惯,她也觉得既然教导过她,那这声师父也没必要改。就像你小学的老师,难道你大学以后碰见了,就不喊老师了吗?   不过,虽然跟郝未独处有几分尴尬,安乐还是发现了郝未如今的不同。   那一身冷气自然不是说改就能改的,更何况这冷气,跟他天生带阴有关,可他以前,从未这般笑过,也不会像今天这样,跟寻常朋友般,跟你这般讲话。   他好似脱去一身冷硬的皮,成为实实在在的人!   郝未自然明白安乐所想。他微微一叹:“安乐,我知道郝家让你受了不少委屈,我也不奢求你回郝家来,因为我知道,”他看了眼在安乐怀里的孩子,“你现在过得很好,师徒一场,见你好,我也安心了!”   “师父……”安乐呐呐地唤着他,除了当初不信任她,在生死关头他选择了葛无心之外,郝未一直都很照顾她,她是感念的。所以师父这个称呼,才一直未改!   “师父以前,太过短视了。”郝未自嘲一笑,“自以为经受得比他人坎坷,自以为是的当家责任,却忽略了旁人,忽略了自己的亲弟弟,以至于他被心魔入侵!”   安乐听了,静默不语。   她从那天起就不过问郝来的事,说是不在乎,其实是不敢。   她的朋友并不多,哪怕是往日那些聊得来的大学同学,在经历过艳鬼后。分的分,淡的淡了。   郝来,是她“重生”后交的第一个朋友,至今,她都还记得他那惨不忍睹的厨艺。   他应该是个爽朗又有点跳脱的男人,她实在无法接受,他内心会是那个样子的。   “人往往只看得到自己的痛苦,而忽略了旁人的感受,”郝未说道,“我想你也知道我的情况,小时候没少被……当时郝来偷偷为我做了不少事,但我一心只觉得自己比他人苦,觉得他从小就是个幸运的。从未想过,当所有人都注意着我时,他究竟是如何过来的?身为我这样怪胎的弟弟,他又曾好受过?”   “后来我做了家主,所有光鲜都给了我,我更是以所谓责任来告诫自己,严守自己,倒忘了,我除了是个当家的,我还是他的哥哥,是他最亲的人!”   说到这,他深沉而哀切地看着我:“我告诉你这些,不是要你原谅,他确实做了对不住你的事,你就算杀了他也不为过,只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,郝来始终是那个郝来,只是他心里有一道魔,不管你如何想,他在清醒的时候,确确实实,是把你当朋友的!”   安乐深吸了口气,再缓缓吐出,随即点了点头,但什么都没说。   郝未也没想去逼她承认什么,就真的只是纯粹地想跟她说这些话而已,说完后,他倒也难得地打了个趣:“这孩子,挺像你的!”   安乐浅浅地笑了,阎乐跟她单独在一起时,大家会觉得阎乐像她,等阎晟也在后,就没人说这话了。   女儿肖父,在阎乐阎晟身上,就是最真实的写照。   “说起来,当时生她的时候,还多谢了师父帮了把手呢。”否则说不定,她当时就要受重伤了。   不知是不是郝未刚才那些话起了作用,两人现在的气氛,和谐了些,安乐此时这话说起来,倒有点闲话家常的感觉了。   郝未便趁机说道:“那有空,带孩子多走动走动吧?”   现在的他,可不会像当初那般,不敢说不敢做不敢争取了!   他可以慢慢的来!   “没空!”冷硬的声音响起,阎晟突然就出现在安乐身边,一手霸道地搂住了安乐的腰,“走动什么的,就免了吧!”   安乐对阎晟的突然出现并不诧异,只是顺手就将阎乐丢他怀里,她都抱一晚上了,有些倦了。   阎晟就将阎乐搁在腿上。任她四脚朝天的继续睡着。   只有郝未在那一刻眼神深了下,但什么都没表现出来,眼眸微垂地说道:“这事以后再说吧,天不早了,还是早些休息,接下来还得找那具杀人的活死尸。”   话落,他抬眸看了下阎晟:“当然,如果你不想管这事了,可以全权交给郝家来处理!”   然后他就起身,把这间套房让给安乐夫妇,他自己到另一间房去。   他一走,阎晟就压着安乐亲!   ☆、番外3 一颗心脏   阎晟现在恨不得无时无刻不把安乐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,只是如今冥界的事太糟心,他还不能把安乐带下去。   谁知道处理完一些事回来看看,就见到仍旧不死心的情敌,阎晟的醋味酸得阎乐都闻得到了。   被挤到的小娃子辛苦地从父母中间钻出来,生气地想要骂他们两句,谁知道刚一张嘴,阎晟背后长了眼睛般,反手朝她点了下,她就被一个大泡泡禁锢着,升到半空中,挣扎不出来,声音也喊不出来,只能看着底下沙发上无良的父母在那“秀恩爱”。   真是够了!   就在无良夫妇,在这沙发上快一发不可收拾之际,安乐身上的警铃符震动了!   其实,就算没有警铃符,她也察觉到隔壁房间不对劲,慌忙推开身上的阎晟,没理会他的不满,快速地冲出房间。   她到李婉房间门口时,郝未郝实木也迅速赶了过来,郝实木一脚就踹开了门,然后当先拥了进去。   安乐反而不着急了,慢悠悠地和阎晟走了进去,屋里头,郝未也没动手,就郝实木一人。对着一个黑影打了起来,而床上的李婉睡得香甜,对房间里的一切毫无所知。   按理说,在心里极度担心恐慌,还是完全陌生的地方,不可能那么快就睡着,还睡得这么“踏实”。   安乐走过去,在她额头上摸了下,李婉就轻哼了声,慢慢地睁开了眼睛。   她看到安乐时有些诧异,但很快就听到打斗的声音,吓得她坐起身来就要往安乐怀里钻,但她刚一动作,就定住了。   没人对她做什么,她就自己感受到了一股阴寒的气息,让她全身发硬不敢动弹,然后挨着她坐在床边的安乐就被拉起身,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。   至于男人怎么样,李婉不敢抬头去看,她下意识地觉得,去窥探男人的样子,是一种大不敬之罪。   这时候,郝实木已经将黑影解决了,一张编织的笼子,闪着金光,将倒在地上的黑影罩住,黑影一碰到笼子,就会发出被火烤到的声响,痛得她忙收回手。   李婉不敢缠着安乐,只能壮着胆子看过去,这一看又是一吓:“赵湘,怎么是你?”   安乐好奇地看过去,被网住的那位,但看模样确实是个人,可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上,已经有腐烂的痕迹,且因为她的灵魂是被强制性地収在自己身体里,所以肢体动作看起来,总有几分怪异,不太协调。   看她那样,可能连话都说不好。   她这种情况,跟鬼附身是有本质的不同的。一个,是控制木偶的线,一个,是套着一件宽大还脱不掉的衣服。   “你认识她?”安乐问。   李婉怔怔地点头:“她是我老公的妹妹,我小姑子!我和我老公结婚时,我见过她两次。”   “分别是什么时候?”   “一次就是结婚的时候,一次好像是,一个月前吧?”也就是她发现老公不对劲的前几天。   安乐知道她跟她老公是相亲的,没多久就结了婚,到现在也才结婚两个月而已,只见过小姑两面,按理说是正常的。   可,种种迹象来看,这赵湘已经死了很久了。至少,也有两个月。结婚在两个来月前,可以说人没死,但如果是一个月前再见到……就说明,赵家本身,是知道的?   安乐想得到的,郝未自然也想到了,所以安乐依旧依着阎晟没有动作,而郝未则给了郝实木一个眼色,郝实木点了下头,手上结印,其中两指对着笼子摆了摆,笼子就开始缩紧,赵湘发出惨叫。在地上翻滚挣扎,身上原本腐烂的地方越发严重,眼看着就要溃败……   “住手!”   突如起来的大喊,并没有让房中除了李婉之外的任何人变脸,阎晟搂着安乐站在一旁,在给安乐捏手臂,之前抱阎乐抱久了觉得酸,对这一声,他连抬个眼眸都不曾。   郝未冰脸自然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,郝实木专心对付着赵湘,只有李婉朝门口看去,然后惊呼:“老公?你……”   看起来跑得很急的赵隼一手撑着门框,听到李婉的声音,深深地看她一眼,转而扑倒赵湘身边跪下:“各位高人,求求你们放了我妹妹一回,要我赵隼做什么都可以!”   李婉一听,惊愕地看着他。   之前安乐和郝未聊天没有避开她,现在再看赵湘的模样,只要不是傻子就能猜到,这个赵湘,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,甚至,她根本就不算是人!   如今,赵湘又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,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对自己不利,而她老公不但知道,还……   是了,如果老公不知道,又怎么会时不时地半夜到墓地里去?   越想越是惶恐,李婉让自己停下来,不敢再往下想!   “孽障本就不该逗留在人间,别说你什么都没有,就算你有稀世珍宝,也换不得她!”郝未冷冷地说着,示意郝实木继续。   眼看着妹妹的身体一块块地迅速腐烂,回归原本应有的“尸骨”,赵隼悲愤地喊道:“我们只是想让她活下去,只是想活下去,这样有错吗?”   “是吗?”本不想理会的安乐,听到这话就笑了,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有些好人之所以是好人,只是因为他没有做坏人的本事,你还真是深刻地给我演绎了这话哈!你所谓的活下去,就是拿无数人的性命来换?他们就不想活下去了吗?”   死的人里,还有万春燃,哪怕她也曾厌恶过这人,可毕竟是她认识的一位学长,一点感慨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!   赵隼定了定,然后抬起头来,眼色哀戚中,竟还带着愤恨:“那你们想要怎么样?”   怎么样?   赵湘的回答,就是他们的答案!   没多久,笼子里就只剩下一具骨架,困在自己身体里的灵魂。也随之升了起来,郝实木一招手,就将其収了起来。   或许赵湘本身并不想杀人,因为灵魂无法从自身逃脱,不想忍受煎熬她也得杀人,可杀了就是杀了,谁又知道,她自己是不是真的不想“活”下去呢?   赵隼怔怔地看着赵湘的尸骨,似乎是不愿意相信,他妹妹真的就这么没了!   或许是安乐等人在场,或许是让人害怕的赵湘没了,李婉有了勇气,从床上下来,走近赵隼。   赵隼这才抬起头来看她。面色哀戚:“我知道这些日子吓到你了,可是很多事不能跟你说,我很,抱歉!”   李婉咬着牙问:“你为什么跟我结婚?”   “我是真的喜欢你,这两个月里,我对你怎么样,你就没一点感觉吗?”赵隼难受地抹了把脸,“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我,今天,我妹妹只是以为会被发现全是因为你告了密,所以才来找你,我已经赶过来阻止了!没想到还是……”   他深深地看着李婉,像是要将她永远记在脑子里一样深情,随后转移目光。悲愤地在安乐阎晟,郝未郝实木之间流转一遍,痛恶地说道:“你们这些修士,自以为有多正义,但你们敢说,从没有为了自己的私心,滥用你们的能力吗?”   他魔障了般大笑起来,笑完之后,拿出藏在袖子里的水果刀,插进自己肚子里!   最后看了眼李婉,嘱咐了句希望她能够把他的尸体带回去,千万不要交给这些修士后,就闭眼没了声息!   安乐:“……”  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?   看得她直想翻白眼。   她不禁瞧瞧郝未,见他眼观鼻鼻观心,毫不为赵隼最后那些话动容,也不为他的自尽而动一下眉毛,只让郝实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。   但要收拾赵隼的尸体时,李婉却突然央求,让她把尸体带回去,好好举行葬礼,让赵隼安息。   想来,她是把赵隼最后的请求听进去了。   赵隼的魂刚升起来时,就被郝实木収了,对于尸体的处置权,人家家属想带回去的话,郝家并不会去强要,反正留给他们处理的话,也不过是一把火烧了。   阎晟静静看着这一切,继续捏了捏安乐的手。   他不好插手人间之事,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数,如今正是开始逐渐恢复秩序之时,他并不想自己带头破坏。  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想多参与安乐这个“驿站”灵异店里的事。   可是……要真出了什么事,他的老婆会不会很丢面子?   “怎么了?”一离开那房间,安乐就逮着阎晟问。   两人也算老夫老妻了,阎晟一撅屁股她都知道他要拉什么屎,刚才他分明多看了赵隼一眼,肯定有问题。   只是她左右也看了看,没发现那赵隼有啥毛病,要说有的话,精神方面是挺有问题的。   阎晟眉一挑,一进他们自己的房间,立马翻身将安乐压在门上。要亲不亲地离得很近,交换着彼此的气息:“这可是你店里的生意,借助外力,你打算拿什么当报酬?”   安乐冷笑一声,轻轻一跳,就跳到他腰上,用双腿夹住,这样人就比他高了,捧着他的脸:“这是我赏给你的!”   然后低头,吻下去!   还被困在这房间半空中的鬼宝宝简直没脸看!   先把她放下来啊喂!   你们还记得你们生过一个女儿吗?   ……   赵隼没什么家人,父母早亡,兄妹相依为命,他之所以相亲,还是他大伯家的婶婶帮忙张罗介绍的。   家里没有公婆,赵隼又有出息,人看着又斯斯文文的,有几分俊逸,所以李婉跟他相亲没多久,就跟他结了婚。   谁曾想,竟出这种事。   但是这两个月里,赵隼确实对她很好,在出事前,她真的感到幸福过,为了这份幸福,她真的要回赵隼的尸身,在郝家的帮忙下,以遭遇歹徒并刺死为由,通知的亲属,也没有jingcha来追究。   夫妻一场,虽然有些怕,但她还是想着帮他清洗一下,明天的葬礼更够风光一些。   也有几个亲戚来帮她,给赵隼换上整洁的西装,穿上皮鞋,头发梳理整齐。  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,却不知何时,这个暂时搁置的房间里,只剩下李婉和赵隼。   李婉看着安静躺着的赵隼,莫名地打了个寒颤,刚刚有人陪着她感觉还好点,现在忽觉得心悸,冷飕飕的。   她尽量平静,却脚步匆促地要离开这,最起码要去叫个人来陪她,岂料刚走到门口,那扇门突然就自己关上了。   李婉惊慌地转过身,就见穿戴整齐的赵隼缓缓地坐起身来,这宛若诈尸的一幕吓得她尖叫一声往后直退,撞在门上。   虽然墓地一行让她知道了这个世上确实有鬼,可是,不管是赵湘还是赵隼的魂魄,都被那郝家给带走了啊,要不是如此,她还真没勇气把赵隼的尸体带回来!   可,可她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!   她想问,可牙齿因为害怕不停地打颤,连一个字都蹦不出来。   “很意外吗?”赵隼轻笑,无论怎么看,他都不像一个死人,也不是僵尸。   “你、你你……”李婉眼看着他起身落地,慢慢地朝她走过来,她尖叫着使劲拍打着门想要出去,用尽力气去拉门把,却始终无动于衷。   “你要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多好,”赵隼已经到她跟前,见李婉吓得蹲坐在地上,他也跟着弯下腰去抚摸她的脸庞,完全不在意她吓得直抖的模样,“我们好好生活,我也不亏待你,这有什么不好,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追究,还带人找到那去呢?”   李婉飙着眼泪不停地摇头,当他冰冷的手碰上她时,她抖得很梭子似得,就怕那只抚摸她的手,下一秒会变成最可怕的东西,亦或者……杀了她!   “你在怕什么?”赵隼很温柔,“你之前,不是最喜欢我这样对你吗?放心吧,你这身皮子我喜爱得紧,我怎么会伤害将会是我的东西呢?”   李婉从他的话里,和他看自己的眼神里,想到了什么。惊骇地瞪大了眼睛。   难道他一直所图的,竟是自己这身皮?   突然想起,结婚这段日子里,赵隼竟然这般爱怜地看着她,轻轻抚摸着她,她曾经以为这是怜惜她,疼她的表现,如今知道他竟然抱着这种想法,只觉得遍体生寒!   “乖,不疼的,很快就过去了。”赵隼按住她的脖子,就要倾身过去,却在碰到她的那刻,猛地被反弹出去!   赵隼在地上翻了滚,面色大变地马上站起身,警惕地看着四周:“谁,出来!”   就在李婉身边,突然就多出了两个人,赵隼一看清楚——二话不说,立马就跑!   安乐看得愣了下,随即不满地哼道:“小九!”   古九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,跟想要逃的赵隼对上,过了几招后,将体魄完全不如自己的赵隼打趴下,再提起来扔到安乐跟前,然后在安乐的示意下,扯开赵隼的衣服,在他的腹部上。还留着那个伤口。   其实如此仔细检查会发现,这伤口是死后造成的,也就是说,“赵隼”自杀的时候,这具身体就已经死了!   安乐从阎晟怀里挣开,走进两步去查看。   阎晟始终没有告诉她赵隼是什么,只是从旁提点了一两句,但这也足够了,至少来得及救她“驿站”开张后的第一位客人。   这可是今后的宣传啊!   安乐围着赵隼转了两圈,摸着下巴思考着。   当时“赵隼”假死时,赵隼的灵魂是真的从他身体里飘出来,并且被郝实木收走了,按理说,这种情况就是鬼附身。真正赵隼的灵魂被压在原身体内。   可是,以安乐的“慧眼”,如果是鬼附身的话,没道理她看不出来啊。   而且,真是鬼魂的话,跟古九打时,打不过完全可以舍弃现在这具身体,为什么直到现在都不出来?   瞧他现在被古九用纯力气压制着,也没用什么符咒,要是鬼魂,没道理这样就被控制着。   不是鬼?那是什么?   安乐蹲下身,完全不理会咆叫的赵隼,研究起腹部的伤口,拿出一把刀将伤口拨开。发现外表的皮看着是挺好的,里头却早已腐烂了!   安乐眼里闪过精光,站起身对古九说道:“今儿我们也做一回法医,给他开膛破肚,好好的检查检查!记住,下手小心点!”   古九没有异议,一只僵尸,他也不会懂恶心是什么,一刀下去将皮剥开,在一寸一寸地检查起来,里头的五脏六腑全都腐烂了,阵阵恶臭味,没了皮肤的阻挡,散发出来。让人连隔夜饭都能吐出来。   赶紧给自己弄了隔绝气味的符,再想帮李婉时,她早已昏过去了,也不知是被吓的,还是被这臭味熏的!   之前,安乐就从赵隼身上闻到了腐烂的臭味,只是当时他刚从墓地出来,又加上有赵湘在前,大家都以为那味道是从赵湘那传过来的。   谁曾想,是他自己本身!   总算,看了一堆恶心的内脏后,看到了一颗鲜活的心脏!   安乐下意识地去看阎晟,阎晟看到那颗心脏时拧了下眉,随即对安乐点了下头。肯定了安乐的猜测。   安乐蹲下身,看着那还在跳动的心脏,冷着脸:“原来如此!”   这估计是早年那位神仙丢弃的心脏吧,早年,都说修炼就要无欲无求,不能有情感的拖累,这虽然有一定的道理,可有些仙神思想过于偏激,就会直接舍弃自己的心脏。   有些心脏受过灵气熏染,而后因为被丢弃而形成的怨气,让它们有了自己的灵智,形成妖魔。   只要给他们一具皮肉,他们就可以活,只要心脏不灭。就可以一直活下去。   所以赵湘,是它用来掩人耳目的。   郝实木说,之前死去的那些人,肉都被吃掉了只剩下骨架,这样的话,谁知道,赵湘吃掉的是全部,还是没有皮的肉?   有人死去的事东窗事发,只会找赵湘算账,干赵隼有何干系?一旦发现自己也被怀疑了,就自杀,之后,他只要用李婉的皮,以李婉的身份活下去。又有谁会怀疑?   真好的计谋,不是吗?   安乐一刀下去,直指心脏,赵隼在刹那间瞳孔睁大,恐惧地瞪着安乐,直到安乐将整个心脏都挖了出来,“赵隼”就歪过头不动了,真真正正的死人了。   看着跟苹果一样被刀尖插着的心脏,还在“噗噗噗”地跳着,安乐手中催火,心脏就被点燃了,那颗心脏竟然如动物般扭动起来。   “何必呢,负你的,是你的主人,跟那些被你杀死的人没有任何关系,你这么拼命地活着,不过是有朝一日再见到你主人,可你想过没有,他既然舍弃了你,就不会,也不可能再记得你!”   心脏,停止了挣扎!   安乐叹口气,然后给它念起往生咒,看着这颗妖魔心脏慢慢地化为灰烬。   一切,化为虚无,不管是那执念,还是那些恨意!   安乐让古九将赵隼再缝合起来,穿上衣服,再弄个障眼法和隔离味道的术法,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。这具尸体很快就会火化,不会有人知道,尸体里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。   安乐再取走李婉刚刚那一段的记忆,实在是没必要让她面对后面这些过于可怕和恶心的画面,不然往后她的下半辈子,可就真的吃不好睡不好了。   处理完后,安乐和阎晟,带着古九悄悄地走了。   让安乐有些诧异的是,在赵家外面,她竟然看到了郝未,两方再次打了个照面,也是,郝未那样聪明具有天赋,怎么会看不出赵隼的自杀,太过反常呢。   这一次,安乐没有停下,只是跟他点了下头,就离开了,也没去管郝未是否一直看着她离去,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!   ……   “安乐!”   “嗯!”安乐心不在焉地应了声,她还在想,李婉的尾款还没给她,是主动去讨呢,还是主动去讨?   冷不防被阎晟拥住,还抱得紧紧的,她马上发觉他情绪不太对劲,忙抚摸他的背脊:“怎么了?”   “禹古十说他要买个小岛。以后好跟阎乐举办婚礼!”   “所以呢?”   “我们也举办个婚礼吧。”   “为什么,之前不是说好不办婚宴了吗?”她嫌太麻烦!   “可我突然觉得……”   “嗯?”   “我得让全世界做个鉴证,本王阎晟,永远不会丢弃安乐,直到灵魂消灭!”   也顺便让某些不知好歹的情敌知道,永远都别再肖想了!   安乐嘿嘿傻笑了下,紧紧地反抱住他!   ☆、番外4 各自桃花开   阎乐上小学了!   她粑粑说,身为下一代帝王,就要接受严酷的磨练,所以封印了她大半的力量,跟普通的小孩子一样,和普通的小孩子一起上学。   如果有一天,她能靠自己的本事冲破封印,那才算是成长了一半!   她粑粑还说,她已经长大了,不能再老黏在麻麻了,时不时地就想把她丢出家门自力更生!   她才六岁好不好!   绷着小脸进了教室,最近刚収的同桌小弟给她擦好了桌子,见她好像心情不好就乖乖地找其他小朋友玩去。   她独自一人趴在桌子上,直到早自习时,校长进来说,他们换了个新的班主任。   她似有所感的抬头一看,戴着眼镜装斯文,稍稍掩盖一身妖孽气息,颇有几分文雅的禹古十拿着课本随后进来了。   “小同学们好,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,你们可以叫我禹老师!好了,接下来你们也做个自我介绍吧,就从……这位可爱的小朋友们开始好了!”   阎乐一头黑线,这个从出生就缠着她的僵尸,指的可不就是她!   她觉得烦透了,随便说了个名字,就再不理讲堂上的人,放学后也不想回家。呆呆坐到了天黑。   粑粑恨不得天天跟麻麻粘在一起,嫌她这个电灯泡,老是把她忽略,回去了也没意思,还得受禹古十这个老僵尸纠缠,实在烦透。   她倒也不是真讨厌禹古十,这六年里,他一直陪着自己长大,对她有多好她又不是不知道!   可随着长大,比寻常孩子知道得更多的她,逐渐明白,他和她,或许有牵扯不开的前世因果,她忍不住想,他对她的好,全是因为上一辈子,不是仅仅因为她是阎乐!   她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般纠结,奈何就是放不开,以至于看见他就一阵烦躁,刚才下课时,他还想送她回家,被她冷面拒绝后就先走了。   大概知道阎乐最近很不待见他,所以哪怕跟到学校来做了她的班主任,却不过分纠缠,不像小时候那样没脸没皮地往她跟前凑。   小小的人儿趴在有些高的课桌上,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孤寂,她一个醒神,才发现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,再一看时间,都八点了。   小学生可没什么晚自习,现在整个学校是没人的,别说教室里,走廊外头都是黑不溜秋的。   这换做别家孩子说不定早吓哭了,阎乐倒慢吞吞地收拾好小书包,背在背后走出教室,顺便把门锁上,自在地走在漆黑的、寂静的走廊上。   对她来说,黑暗才是归处!   可她忘了,被封了能力后,黑暗对她来说,也是危险重重的!   在那些许月光洒落的地面上,出现了一道怪异的影子。张着大嘴地慢慢跟在阎乐身后,逐渐逼近!   虽然力量被封印,可不代表五感也没了,身后有异动时,阎乐马上惊觉,迅速转身,就见身后立着一只大狗,足有一米多高,黑色的,但身上的毛发快掉光了,还很油腻,看着特别恶心。   妖狗朝她低吼一声,就猛地扑了过来,阎乐慌忙转身就跑。一边在心里骂自己的父王,要不是封印了她的力量,她还会怕一只妖怪吗?   真是太丢脸了!   她跑,狗妖就在后面追,可想而知,她的两只小短腿,如何跑得过这只大狗的四条腿,狗妖鬼轻轻一跃,就将她扑倒,按着她的肩膀,张开血盆大口,朝她咬了下来!   阎乐眼一寒,正要掏出辛辛苦苦制作用来保命的灵符时,一道黑影飞快地掠来。一脚就踹飞了狗妖。   “乐乐!”禹古十将那恶心的东西踹开后,就先将倒在地上的阎乐扶起来,给她拍扫衣服上的尘土,检查她是不是哪里受了伤,将她手背有点摔红了,还轻轻地揉了揉。   阎乐见他这样,心里就有点酸,将手抽回来,故意没好气地说道:“不是让你回去了吗,你怎么还在这啊!”   “你一个人在这里,我不放心!”   “不必了,我挺好的。”   她甩手就要走,却被他再次抓着手腕:“乐乐,你最近怎么了?”   “没事!”   “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,你告诉我行吗?”   “我就是看见你就烦,你把自己变不见就行了!”她厌烦地说着,她其实就是见不得他对她这么好,对她这么小心翼翼,像是要赎什么罪一样。   他们应该是平等的不是吗?   话说出口她就后悔了,可还是逼自己狠下心转身,忽听那只妖狗的咆哮声,她心一跳,忍不住又担心地回过身去看,就见禹古十发了狠般,将那只妖狗生生撕碎!   可是,当他转过身来,见她还在时,又敛去了一身戾气,拿出好看的笑容:“你走吧,我就在后面跟着,你也知道你有多招人,让你独自回去我真的不放心,你不想看见我,我不会让你看见的!”   阎乐定定地看着他半响,那玩世不恭的笑容,怎么看怎么让她心酸,她气不过地走了回去,朝他伸出双手:“我走不动了,你抱我回去!”   她在那瞬间,看见他眼里迸发出欣喜的光彩。   他将只到他腰部的她抱起来,她搂着他的脖子,将头搁在他肩上轻轻叹了口气。   算了,既然舍不得,那就这么纠缠着吧。   这一纠缠,就纠缠到了大学。   禹古十,也从小学老师,跟着她一路升到了大学教授,阎乐对此颇为无语。   她现在很忙,她成立了一个小工作室,帮忙解决各种问题,小到帮忙打架,大到捉妖驱魔,除了害死人的玩意,只要她心情好,什么样的Cass她都能接!   被封印了力量,她自己又重新练了出来。收服了一帮小弟,从鬼到妖到魔,包括人类,都恭恭敬敬地叫她一声大姐!   至于她和禹古十,因为她的逃避,始终没有进展到最后,超越友情又不是情人的那种。   有时候想想,她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他的,一直拖着他,让他这般苦等着。   她不止一次暗示他放弃,他却总是笑笑地转移话题。   她不是对他没感觉,相反的,她更怕自己深陷在他编织的情网里,因为。她始终不明白,她和他之间的关系,究竟算什么。   他口中的新娘,是曾经的那个人,还是她阎乐?   他的喜欢,是赎罪,还是真的爱?   妈妈告诉她,一切顺其自然,可是她没办法不去想,她控制不了自己!   算起来,他虽然现在是她的导师,可两人已经有一个月没见了,先是她忙着赚外快,顺便锻炼自己。而后是他突然有事要出远门,走之前他有约她见面,可当时她有位小弟急召,她又怕他再提做他新娘的事,就推了。   或许在她心里,始终觉得,就算这次见不到他们还有下次,他总会在她身边,赶都赶不走。   然后这天,她处理完一堆琐事来上课,但是来上课的老师却不是禹古十,依然是那位代课的老教授。   她推推旁边的同学:“禹老师还没回来?”   阎乐是众多女生心中的偶像,那位同学一见身旁坐的是阎乐,先是激动,然后赶紧回答:“是啊,他这次请了长假,可能这学期都不会回来呢。我听说,他是家里催婚了,回家里定亲去了。”   他的未婚妻就在这里,他跟谁定亲去?   阎乐好笑地想着,随即又拍拍自己脑袋,这么多年真是被他洗脑了,还真把自己当成他未婚妻了啊?   但她随即又敛了笑,从出生到现在,除了跟妈妈到千年前转了一圈,禹古十几乎都在她身边寸步不离,哪怕她独自搬出家来,他也会时不时去串门子,说实话,他走前还特意约她出去这种事,是很少有的。   现在,却离开了这么长时间,这都一个月了。   “我就是看见你就烦,你把自己变不见就行了!”   脑子里不知怎么的突然蹦出小时候说过的话,心里隐隐有些不安,一下课就试着去联系他,但方法都用尽了,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似得。   忽然一声雷响,她皱着眉头朝天空望去。   此时乌云密布,电闪雷鸣,很快就要下雨了,在夏季。经常会下雷阵雨,并没有人觉得不对。   但阎乐知道,这不是一般的雨,这是……她眼睛一睁,这是有人要渡劫?   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,她低头算了算,算出来的结果让她心中恐慌,忙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,瞬移回家。   “爸,古十呢!”   坐在沙发上的阎晟,对一回家就先问其他男人的女儿不予理会。   倒是听到动静的安乐从厨房里出来,这对夫妻过了这么些年,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容貌,看着就像是阎乐的姐姐。   “今天怎么回来了?”   “妈,”阎乐也不找她爸了,直接转投母亲的怀抱,“你知道古十现在在哪吗?”   安乐眼神闪了下:“不是说出去走走吗,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!”   “妈!”阎乐顾不上会不会被爸爸瞪,有些恼怒地喊道,“别瞒着我了,他到底在哪!”   “在你出生的那个山头!”   回答的是阎晟,他看着女儿一听到地方马上要走,就冷冷地说道:“你现在去也来不及了,说不定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。”   阎乐最害怕的事情被老爸直接说了出来,只觉得心脏猛地一阵钝痛,她只顿了下,就要继续出门,她爸又道:“想要什么就该去争取,逃避算什么,只要喜欢,有什么是不可能的?本王的女儿,可不是这样的孬种!”   安乐瞪了阎晟一眼,然后走过去拥住阎乐:“你急着过去,妈送你吧,这样快些!”   用最快的速度,阎乐来到了当初降生的那个无名深山里,而此时,这山的山顶,已经被乌云遮住,一道道闪电,夹杂在乌云中,时不时地照亮整个无名山。   而雷声。轰鸣时,整座山都在震动!   “禹古十!”   阎乐惊骇地大喊,并朝山顶冲去,此时强大的天压下,任何飞行都是被禁止的,所以她只能一步步地往上跑。   安乐不放心想跟上去,阎晟拉住她:“让她去吧,这是她的修行!”   “可是……”安乐眼巴巴地看着山顶,“我也想看看被雷劈了的僵尸,会是什么样的!”   阎晟不满了:“最多就是一块碳,有什么好看的!”   “好吧,”安乐垂头丧气,但很快又打起精神来贼笑着道,“走走走,回去,列清单去,想娶我女儿,没点嫁妆怎么行!”   两个无良夫妻手拉着手“咻”地回去了,一点都不为女儿的将来担心。   不是安乐不在乎,实在是……无法想象禹古十会那么轻易地被雷劈死!   无论是妖是魔,都有属于他们的劫要渡,僵尸是逆天之物,他每次晋升,所遭受的天劫,会被任何一只妖都要来得猛烈。   禹古十已经活了上万年了,扛过好几次雷劫,一次比一次狠,其实近几年他一直压着气息,也没有再晋升的意思。   但如果他能够扛过这次雷劫,在地位上,就几乎等同于冥王,他想着,如果以后要娶一个冥王回家,这个劫就不能再躲。   他知道阎乐一直以来的心结,所以这个劫,是他的态度!   阎乐一步步地往上爬,越是逼近那被乌云和闪电笼罩的山头,身上的天威就更甚,她越是顶难而上,身上的封印,竟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!   可是,当她终于快爬到山顶时。闪电停下了,雷鸣声没有了,乌云也逐渐散开了,身上的天威也感受不到了。   这只有一种情况,这个雷劫过去了!   那禹古十,是渡过了,还是被……   阎乐心里一紧,撑着疲软地双腿,跌跌撞撞地往上冲。   大雨这时候才下了起来,顷刻间就把没有任何防御的阎乐淋个湿透,好不容易到达山顶,空旷的顶峰,什么都没有!   就连本该茂密生长的树木杂草,都已在之前的天雷下。化为了灰烬。   如今这里,是真的什么都没有,空荡荡的,就只有她,和满天冰冷的雨!   “古十!”她嘶声大喊,“禹古十,你给我出来!”   “禹古十,出来啊,我让你出来啊!”   “禹古十!”   说好娶她的,说好会等她长大,怎么可以食言!   僵尸没有灵魂,一旦死了,就是彻彻底底的消失了,没有轮回,没有下一世!   我不要你变不见,我要你在我身边,我要你继续和我纠缠,我要你……赶紧出现!   “啊!”她疯狂嘶吼,原本已经要散去的乌云又重新聚拢,原本快停下的大雨非但没停,还变成了暴雨,闪电又亮了起来,伴随着轰隆的声响!   阎乐一双眼睛变成赤红,原本正常的肤色逐渐变成灰白,黑色的纹路像蛇一样在她脸上蔓延起来,一头利索的短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……拉长……   就在她即将暴走的当下,她的脚下突然钻出了一只手,迅速地抓住她的脚踝。用力往下一拽,地面凹陷出现了个大坑,阎乐被那只手拽向了那个坑里,砸在一个人身上!   有些失去理智的阎乐,当下用长出黑色指甲的手,看也不看地朝身下的人拍去,被另一只同样有着黑色指甲的手挡住。   他扣住阎乐的手,另一手压着阎乐的后脑,他半个身子探上去,就以这奇怪的姿势,吻上了阎乐!   阎乐抗拒了一瞬,敏感的嗅觉在对方逼近时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,当下有些愣怔,也就这愣的功夫,被对方趁虚而入!   不过阎乐也不是好惹的,马上反手抓住对方的头发,但她并没有将其扯开,而是反压了回去,狂热地回吻过去。   雨水逐渐将这个坑洞填起了大半,一鬼魔一僵尸就那么在水中翻滚起来,谁也不让谁的都要争取到主动权,好好的一个吻,就像一场战争,你死我活的!   镜头往上移动,乌云终于散开,雨也停了,一道光直射而下。   “你要历劫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  “被劈得乌头黑脸的太丢人!”   “你是人吗,你就是一只僵尸!”   “是是是。以后不会瞒着你了,僵尸夫人!”   “呸,本王才不会下嫁给一只僵尸!”   “没关系,那我嫁给你,我来当冥王夫人!”   “这还差不多!”   鬼娃娃将僵尸紧紧抱在怀中。   父王粑粑说得对,喜欢就要紧紧抓在手里,管他是不是因为喜欢自己,敢不喜欢,先揍一顿再说!   ……   陶羽很郁闷!   这一家子,安乐和阎晟,阎乐和禹古十,就连古九最近都开了花,招惹了某位天尊,单纯的小娃子就那么被勾搭走了,剩下他这一棵桃树至今没有桃花!   难道是他把桃花运都给了身边人的缘故?   他一不开心,离家出走了!   他到一家由妖精开的旅馆里,里头的小妖精对他很恭敬,上一届举办的选举妖王大会里,他上去玩耍了会又潇洒的走了,虽无意于妖王的位置,但就算后来坐上妖王的那只妖,都得对他礼遇几分。   谁说草木精无用,它们才是最最接近天地灵气的存在,只要悟性足够,它们才是所谓凶猛动物的天敌!   因为他,原本在妖界里最受鄙夷的草木精,一时间水涨船高!   陶羽半倚在榻上,长服半垂,举着一壶妖精酿的酒,姿态洒脱迷人,举手投足间有一股淡淡地桃花香,就像是桃花酿出来的酒,只是闻一下,就醉了。   进来给他送酒的,是一只梅花精,梅花精长得好看,清洁有礼,虽然是在这里做服务生,却不会给人太卑微的感觉,自有一股梅花的傲气。   陶羽和她聊了会,觉得挺开心,可以做好友,却没有进一步的想法。   梅花精也明白,笑笑地离开了。   陶羽哀叹自己是孤苦的命,抱着妖精酒喝了个半醉!   他直接躺着就要睡了,迷迷糊糊中,感觉手中的酒坛被拿走了,有个人躺在他身侧,轻轻地拥着他。   这味道很熟悉,跟他自身的味道很像,又有点不一样。   今儿的妖精酒好似掺了什么,让他有些失控地将来人抱住……   醒来时,他不太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,但一向精明地他也知晓昨晚不太对劲,而能够对他动手脚的,只有身边最亲近的!   他召唤自己的花精灵。他身边的这些花精灵,都是他本体上开的桃花养育出来的,只有一只花精灵不同,那是他最初培育的第一只,还喂养了他的心头血,这么多年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,也是所有花精灵的领头。   他给她取名叫陶花!   但此时身边出现的所有花精灵中,并没有她的存在!   陶花背叛他了?   离开了?   从未想过这种情况的他,一时间没能缓过来,心里头有一丝怪怪的感觉,说不出来。   呆坐了半天,陶羽摇头苦笑,罢了罢了,她既然想走。那就走吧,他从未想过去束缚她的自由,天地广阔,就让她自由的飞吧!   陶羽离开那家旅馆后,就到处转了一圈,妖魔没有太多年岁的概念,他这一转就转了快十年才回到安乐的家。   岂料刚走到那神奇的花园里,就从里面冲出一个小娃娃,停在他跟前,歪着头打量了他半响,在他想要打趣这个孩子时,小娃娃先开口了:“你就是我粑粑吗,你怎么才回来啊!”   他一惊,随即有所察觉地抬头一看,陶花正站在门口,静静地看着他,不是那花精灵小小的模样,变成人身时的她,清清秀秀,干干净净,风吹过时,带起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。   像是他自己的味道!   陶羽定定看了她半响,摇头笑了!   弯腰将孩子抱起来,朝她走了过去。   分开十年,他看似无心,其实,那丝丝缠绕的想念,始终在他的心头,不曾散去,不曾忘记。   陶花眼里含泪,从他将她创造出来开始,她就守候在他身边,一直……一直……   请原谅我动了小小的心机。   我只是……   情不自禁!   ……   满庭院的花开了,芳香扑鼻!   相信我,每一朵,都有属于它的故事! 小说下载尽在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白雪公主好美丽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